上条麻衣与超能力者们：命运（三）
一路过来的时候，上条麻衣差不多都是低着头寻找钱包，回头路上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离家很远。身
上一分钱都没有的她自然不会开口提议坐车回去，白发的少女一点不友善的模样可不像是会随意借给别人车费。
少女应该不是太饿，跟着上条回家的一路都没有催促。根本一句话没说。
“到了。”
乘坐速度缓慢的电梯上楼，穿过共用走廊，上条站在宿舍门前掏钥匙，对眼前傲气的少女露出僵硬的笑容。
“请进。”
上条打开门将少女领进屋子，从玄关的柜子取出客用拖鞋。一边想起最近家里都没有人来，匆忙扫视一圈房间的状况，不禁愧疚地打起哈哈：“抱歉，最近一直在忙事情，没时间打扫房间。”
吊起眉梢的少女不知道是不在乎杂乱的房间摆设，还是根本对理会上条没兴趣，换上玄关准备好的拖鞋，径直走到对着饮料瓶、零食袋和茶垫的矮桌旁坐下，单手撑起白皙的下巴。随后才瞄一眼紧张兮兮的上条，用生气的语调趾高气昂道：“快点进来准备晚饭！”
“哦哦……嗯。”
见到少女柳叶般细长的眉毛又要竖起来，上条慌忙换鞋走进房间，过快的动作差点让她摔倒在地板上。
上条稳住身形，害怕少女因为她重踏地板闹出的动静不耐烦，一边小心赔笑，一边不停留地往冰箱的方向移动，取了材料马上走进开放式厨房。
托腮坐着的少女对上条努力挤出的笑容和她准备晚饭的工作似乎没有兴趣，百般无趣地看向窗口的方向。充满房间的明亮白光只有少许蔓延流淌到阳台上，大概是由于是住宅区的缘故，晚上的阳台总是一片漆黑，上条麻衣实在不能理解少女赤红色的眼眸能从冰冷的夜色中看到什么。
上条站在厨房里面，便悄悄打量充满神秘感的少女。至于晚饭的准备，实在没有太多需要用心的地方。房间里现有的食物只有昨天吃剩下的咖喱，除此之外只剩下少许的水果，上条能做的只有将咖喱和白天的米饭加热而已。原本她就是打算连续吃三天。
用剩下的食物招待对晚饭充满怨念的少女是否合适，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对于上条来说，尽管现在不是最好的选择，她面前也不存在其他选项。不管结果如何，她至少不会后悔当初如果这样就好，如果那样就好……
别无选择的人生虽然无奈，但同时充满不会怨恨自身的幸福。
坐在矮桌边的少女在修身的黑裙衬托下显得尤为洁白，宛若盛夏季节湖中央绽放的唯一一朵莲花，高贵而圣洁。雪花一般让人不敢触碰的纯白看一眼就会不禁在心底质问：她是否是现实？会不会在下一刻融化？
上条觉得少女不会帮忙做晚饭的原因除了她高高在上的不友好态度以外，还有上条根本想象不出来少女穿上围裙忙碌的风景。
不过少女确实是存在的，尽管她和上条杂乱的房间格格不入，但是生气的表情，和粗鲁却甜美证明她不是上条的幻想。而且上条从中途就觉得少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伪装的成分，她好像很不希望别人接触她，故意摆出一张冰冷的脸庞，说着和自身不协调的话语。
如果让上条认识的那个染着蓝色头发，打着耳环的高中生朋友知道少女的存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表达爱意，并且对身边的人长篇大论少女的萌点。上条会这么认为不只是因为她的友人是女性博爱主义者，更重要的是她自身有点觉得少女很可爱。她不清楚专业的语言是怎么描述，但她观察少女之后，脑袋里很快浮现出类比的生物——小学时代教室里大家一起饲养过刺猬，虽然躲在笼子里那个小小的生物总是战战兢兢，缩成一团，对大家露出攻击性十足的尖刺，但是没有一个学生因为它的尖刺忽略可爱的一面，不对，倒不如说所有人都沉醉于刺猬的可爱一面，而将尖刺也列进了可爱的范畴。
上条呆呆看着少女的侧脸出神，她却忽然转过头来，上条躲避不及，血红色的眼瞳仿佛严寒的烈风划在她脸上，宛若在质问上条偷看她的理由。上条手脚恐慌，差点打翻锅子。恰好热饭的微波炉响起完成的提示音，上条急忙装出忙碌的样子，往盘子里的白饭上浇上咖喱。
“抱歉抱歉，久等了。”
少女大剌剌地坐在桌前，等着上条把咖喱摆好，吊起眼角不满问道：“这是？”
“鸡肉咖喱……”上条生生把“隔夜的”补充话语咽回去，不过少女不管再怎么没有料理的知识，应该都能从准备时间看出这不是当顿的咖喱。“在朋友里风评还不错。”
这不是挽回味道的谎言，长期处于贫穷状态的上条在原创料理方面确实有一套众多友人认可的体系，尤其是对咖喱的组合。
“嚯……你还有朋友啊。”少女细声呢喃，拿起勺子插进褐色咖喱和白色米饭的分界处，缩小版咖喱饭出现在银色的勺子中。
上条正襟危坐，凝视着少女用餐的动作，像是慢镜头一般分解成缓慢每一帧播放。跟着少女缓慢的咀嚼动作一起动起嘴巴，咽下口水。等到少女颌骨停止运动，她才胆战心惊地压着嗓音询问：“味道还行吗？”
“嗯。”少女简短地回答，继续伸出勺子。
上条则是在桌子下面握紧拳头，对她而言少女不置可否就是最大的胜利。毕竟她的样子看上去吃过很多美食，上条的个人料理再怎么受到朋友们的肯定，也不可能跟饭店里的大厨相比。
“你别老盯着看，快吃你的饭。”少女撅起嘴巴，怒视上条说道。
“嗯嗯……”
上条双手交握在胸前，刚要闭上眼睛吟诵感激的话语，立马又察觉到不对，改为双手合十，低声说句“我开动了”。
一方通行没太注意上条这边的动作，她正仔细品尝咖喱的味道。她当然吃过比这更美伟，食材、做工更精细特别的咖喱，可是脑袋里记住的味道却无法和面前这份咖喱相比较，不是比不过，而是不能用统一的标准去衡量。
好吃……
暖暖的温度流淌进肚子里，静静弥漫扩散，轻轻地包裹冰冷的心脏。一种很怀念的感觉从身体中迫不及待地涌出，眼眶灼热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一方通行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接触过同样的感觉，可是身体却告诉她一定触碰过。
身体中充满无比温柔、和煦、善良的味道，同时又激发起悲痛、寂寞、冰冷的无力感。
一方通行从来没有品尝过，所以不会知道——家族传承的咖喱中会带有家人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