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诬蔑太平天国之谣言(一):太平天国“全州屠城”真相【上】太平军从桂林到全州
1.前言

今天在B站上刷视频的时候,偶然为我推荐了一个带着“太平天国”的相关标签的视频。众所周知,现在网上有一部分公知的影响,对于太平天国的评论诽谤研究渐渐的多于赞扬,但是这些人被镌刻在了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功绩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
当时我是带着这么一个想法打开这个视频的:
这个up有着几万人的粉丝,应该是有着一定水准的,取这样一个标题应该也只是迫不得已,为赢得一些流量罢了,但是我在点进去之后从发现,原来他真的就是一个标题党啊!

泉州?好家伙,太平军能够一下子从桂林跑到福建,难道他们人人都是神行太保戴宗吗?

张口就来“没有几个活口了”,你真是个人才。

定位在9分钟左右,要是有人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行了,废话不用多说了,下面直接开始正文吧。

2.太平军撤围桂林

在多次对桂林城展开的攻坚均告失利之后,太平军高层最终决定撤围,再次运动转移,开始向清军内线进军。赛尚阿早就担心太平军会“由平乐、梧州等处,北窜楚南,东逸粤东,蔓延可虑”。
从清军部署看,重兵聚集城北,南线薄弱。东、西线几乎没有设防,如果按照避实就虚的原则,北线是不可取的,其他方向皆可选择。可是,太平军恰恰决定北进湖南,而不顾集结在北线的众多清军将会全力追堵。这表明了太平军继续坚持新的运动战略、试图在湖南开辟立业基地的战略企图。
但是让洪秀全等人比较为难的是,由于首义诸王中没有一个湖南人,所以他们对湖南是比较陌生的。但他们却作出北进的战略抉策,重要原因是湘南天地会成员的建议与向导。湖南存在着成熟的反清运动形势,而且由于数次征调,全省的防务空虚。洪大全已经向洪、杨等夸耀过天地会的实力,使领袖们记忆犹新。
而在洪大全殉难后,其弟焦三、妻许月桂聚众复仇。182年5月2日,郴州天地会起义,由刘代伟领导,响应太平军,旋为清总兵孙应照镇压。余部在李严通带领下赴桂林前线,投奔太平军。他们报告了湘南天地会的声势和规模,反映了底层劳苦大众对太平军的焦盼,提供了湘桂边境防堵部署的一些情报。这些使洪秀全等加深了对湖南的印象。
而今桂林难下,广西则是战火几遍全省,民穷财尽,对立业发展不利。相形之下,湖南对他们颇具吸引力,因此导致了进军决策。
关于李严通投奔太平军,史料记载不一,需要结合史实加以澄清。
汪堃在他的《盾鼻随闻录》中说:“(占领全州后),洪秀全会集群贼商议,仍欲回窜广东;杨秀清原籍湖南,熟悉楚省情形,力劝赴楚。适有郴州土匪李年通,率领三百人到广西人伙,愿为向导。大股贼众遂于二年五月全数窜出粤境。”
记载中的军事会议及杨秀清籍贯不符史实,李严通史事则有旁证。
《咄咄录》称:“(在永安时),值湖南郴州贼李严通为追兵追剿,逃附永安,始突围去,直趋桂林。”谢介鹤也有类似记叙(参见他写的《金陵癸甲纪事略》)。
所以李严通究竞何时投奔太平军?5月2日,刘代伟在郴州起事失败,此时太平军正在围攻桂林。李严通率余部到前线投军当在此时。魏子安、谢介鹤的记述不怎么明确,汪堃说在全州加入的太平军阵营,似觉太迟。看来,他们可能在桂林参军。如果我们这一考证能够成立,那么太平军在桂林撤围时,把湖南作为进军方向,当与李严通的建议与向导有关。
撤围后的军事实践验证了我们上述判断。太平军攻克兴安、全州都没有久驻,在稍加补给后立即启行,北进湖南。这表明太平军在撤围桂林时,已经作出了进军湖南的战略决策。如果说,进军桂林是他们在运动途程中形成的决策,带有较大的偶然性,那么,进军湖南则是运动前拟就的决策。它基本符合当时湖南的客观的民间反清运动的大好形势,是经过一番深思熟忠后的产物。这标志着太平军高层领导人们的战略思想的继续演进,在敌人的内线运动,开辟立业基地,日益成为他们制定战略方针的主要依据。这一演进促使着太平军高层领导战略指挥能力的不断提高,积极影响着战局的发展方向。
太平军领导集团在运动路线上也有成算。
他们试图沿着漓江水陆并进,因为交通最为便捷。此时,秦定三、常栋、开隆阿已由东门外的上关,移营漓江东岸的猫儿山,尝试扼制住太平军的北上交通线。
太平军最终决定放弃攻坚,派出部队向秦定三发动进攻。图谋打通漓江航道。战事遂转移到东线。
5月16日,千余名太平军,“过东门对河,由花园里绕李家岭,分股来扑秦定三等新营”并在五通庙后埋伏数百名将士策应。“秦定三、开隆阿等带领兵勇,从猫儿山两路分出”,迎击太平军。
清军约3000人,显居兵力优势。当太平军进至花园里,清军分三路实施侧翼迂回,太平军末经接仗,撤往花桥,过河驻守。秦定三不敢渡演江追击,即将队伍“撤向猫儿山后”,保持战备,等待新的战斗。少顷,太平军“果由花园里、杨家碑、菜园,三股分来,每股都有数百”。
秦定三等相机应敌,楚勇、潮勇出击莱园一路,博白勇出迎花园里一路,各营绿营兵出迎杨家碑一路。太平军又见清军有备,还是不战而撤。恼怒不已的清军随即把气撒到了普通民众身上,即将漓江东岸的不少村落村圩烧毁,此时,另外一只清军部队也由余万清率领过河后前来接应,太平军虽无损伤,但战术机动的目的未能实现。
看来,太平军进攻兵力不足,意在偷袭秦定三。当清军觉察并作好会战准备后,进攻已经失去突然性,也就难以取胜了。
5月17日,太平军兵力已经增至数千,“从栖霞寺一带前来”。而清军主力的应对方式还是之前的老办法,“仍由猫儿山分路而出,又分遭兵勇在山前土埠预伏枪炮”,布置伏击战场。太平先军“由福隆圩桥冲至”猫儿山前。秦定三“先令博白勇诱敌”,太平军由旗手引导,“拼命直前,群众布开冲击”。
开隆阿在正面接敌,“两边伏炮齐发”。太平军部分将士“慌张败走”,旗手“犹挺立不动”,有数十名将士坚持抵御,掩护撤退。清军发动反攻“分路尾追”。太平军小有伤亡,紧接着,清军又一路烧杀抢掠,先后焚毁了杨家碑、菜园里一带村落。
下午,清军金图乘胜进取下关,打通漓江交通线,在东面围困太平军。原计划为——
“银沆、万明魁等带领福勇、荔安勇由陆路,张钊等驾小船由水路,进攻下关之贼。并约泰定三等出兵接应。张钊首先行动。他发现斗鸡山西岸有10余艘太平军船只,立即驶炮船轰击。文昌门外雷祖庙太平军,“调出黄旗数十,至斗鸡山下抄来。”张钊心虚,泊斗鸡潭东岸,“对河用炮轰打”,根本不敢渡江进取下关。银沆的也是陆路迟迟不动,直至张钊坚持了两个时辰后,方才在西岸放火,示意接应。
而秦定三在上午获胜之后,下午就让自己的部队休息了,根本就不理睬张钊。清军的攻势不像样子,控制漓江交通线不啻是一枕黄梁。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两天的战事中,惟有秦定三等在自已防区作战,其他各部清军皆旁观西岸、安之若素,可见清军的分裂厌战。太平军攻城,城外清军不出一卒;太平军打援,城内清军亦不放一枪。可以预测,一旦太平军撤隅北上,赛尚阿是难以指望各部齐心协力的迅猛追堵的。
这对于太平军的主力而言,是实施新的运动战的一大有利条件。
赛尚阿也是心里有数,一心催促张国梁捷勇前来,希望扭转战局。威丰帝对赛尚阿、邻鸣鹤、向荣斥责说:“惟坐待各省征调赴援尚需时日,省城被围匝月余,万无株守孤城一无展布之理。……若邹鸣鹤专恃向荣为长城,向荣又借坚城为坐镇,贼来不能击之使去,贼窜又恐其复来,困守待授,岂桂林一城之外,皆不顾耶?!”咸丰皇帝又警告说:“省城固属紧要,他处亦不得再有疏虞。”【这里的黑体加粗字体均摘自《清文宗实录》】
上谕尖锐地提出了问题,但却没有找到问题的症结,当然拿不出任何有效措施,依然是徒托空言。
太平军虽然未能打通沿漓江东岸北进的交通线,但是攻势成功麻痹了敌人,桂林城内外清军将帅,谁也没有发觉太平军的撤围动向和准备工作。太平军的领导团队旋即相应的改变了撤走路线,渡漓江向东,再折北,由小路向兴安、全州一线进军。
【这里的红字加粗字体都摘自于《塞尚阿奏》】

03.进军全州

5月19日夜,太平军开始紧张而有计划地撤离桂林。前卫军与中路迅速渡江而东 潜师疾行。后卫军实施多种战术诡诈,掩护主力撤出:
起更后,向文昌门、南门发动攻势,城上清军慌忙抵御,注意力全都被引到了守城上。这个佯攻,“不过作殿后之计”,待到五更,太
平军已“全行窜出”【摘自《粤西桂林守城记》】。
2.“于象鼻山束草为人,炮置药线,长绳引
之。彻夜“炮声不绝”,胆战心惊中,清军只能是“加意防守”。岂知太平军乘此撤走,象鼻山人去营空【摘自《临桂县志》】。后卫军还“以炮攻西门” 使清军“不虞其走,且缀追军”【摘自李滨《中兴别纪》】。邹鸣鹤、向荣“督军城上严加守御”,哪里想到太平军正在撒围。
3.太平军方面的后卫军撤离时是分两路进军的:“一由东路斗鸡山”, “走江东背后扯线路而去。”,“一由西路庙头圩、黄塘而去。”弄得清军将帅对太平军运动方向、路线漫无把握,只好分散兵力,东西皆追。
“最妙敌人渡汇去,诸君犹作枕中眠。”
直到5月20日早晨的时候,向荣等才发现太平军全部撤走,慌忙部署追堵事宜。东路太平军已经 “由斗鸡潭下之卫家渡过河,约有五六千众,尽向伶仃坪而去”。
向荣还没能够摸透这支太平军的进军目标,他即令刘长清、余万清率湖南、广西、四川、云南兵勇,并提勇、博勇,共7000人追击。西路太平军开始向各处散布谣言,说要奔往“赴义宁、柳州”。向荣急饬李能臣“带博勇干名赴义宁”,朱启仁由六塘迫击。
秦定三、常禄、开隆阿驻防东岸,资任非轻,急忙在东路最先追击,后又加入了刘长清、余万清序列。到了晚上的时候,张国梁率领的捷勇千名已经赶到阳朔,赛尚阿即命“赴省东南路之沙子街堵剿”。张钊炮船奉令驶往平乐,防堵水路。
赛尚阿如此分散兵力,是因为不明太平军动向。他向成丰帝诉苦说:义宁“前界龙胜,可出湖南武冈等境;东扯线路北走兴安,东走平乐、高、贺,各通湖南、广东,亦可南走阳朔”。对策是“在在均须扼截”。他已经被太平军一贯实施的避实就虚的无定向运动弄得六神不安,只好把有限的兵力割裂分散。这无疑严重影响追堵效果,有助于太平军集中兵力实施战略运动。
最后,赛尚阿终于发现,太平军已经“全股窜由斗鸡潭等处过河,复由灵川县属之灵田圩,奔兴安县属之海阳坪”,向兴安、全州一线进军。不过,他这个时候还想率领清军防堵的话,实际上已经晚了。
简又文认为,在撤围时,“全军分水陆两路出动:水路由东面斗鸡山过河,经灵川县之灵田圩而过海阳江北上;陆路由西面庙头圩经黄塘圩趋西北过灵川。陆陆皆集中于兴安县,于初五日唾手得之。”【摘自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
(这里插一句,我看了这个视频的up主也是参照的简又文的书)
可惜的是,这位以研究太平天国而闻名的学者却只依据赛尚阿初始发出的奏报与附片,以太平军后卫军故意制造的假像立论,得出了水陆两路会师兴安的判断。他忽视了赛尚阿后来核实过的奏报。这件奏报明明指出,太平军“全股”由东路北进。所谓“由西面庙头圩经黄塘圩趋西北过灵川”的进军路线并不存在。
相比之下,李滨说得实事求是,写道:太平军“由斗鸡潭坪、卫家渡过河东趋,故分股绕奔庙头圩西路,用以疑误追军”【摘自李滨《中兴别纪》】。这支小部队在完成成术诡诈征务后,也在迅速的度过漓江后就并入东路大军了。
当赛尚阿肯定太平军全股在北进时,立即开始了调整兵力部署。他“先期派令张国梁壮勇,即由沙子街取道灌阳,以趋兴安,迎头堵截。并饬李能臣将所带博白壮勇即由临桂取道兴灵追剿。余万清新到楚兵千名,江忠源带楚勇一千二百名,刘长清率奚应龙,带广西兵七百名、提标三项壮勇一千名,王锦绣带云南兵九百名,秦定三、常禄带贵州兵五百名,及博白勇一千五百名,虎嵩林带川兵六百余名,分投追剿”。
张国梁,李能臣分由东西两路增援兴安,实施平行追击。文报往返,已属缓不济急。余万清、刘长清的紧遁追击之前已经耽搁了一天两夜,现在成了尾随送行之势。邹鸣鹤对追堵不感兴趣。他“惧贼回窜”,留向荣坐镇省城。向荣也知道追堵劳师无功,不若回避这个苦差事,遂借口“寒热暴作”,养疴于桂林。邹鸣鹤“且多留守军,其数与追军相埒”。追军无人统率,“遂责刘、余两提督。”【摘自李滨《中兴别纪》】赛尚阿在阳朔雄以控制前线将帅,清军追击的兵力与效果大打折扣。
并且,清军在追击中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潮勇为最。文武则乘此滥举升官。邹鸣鹤漫天要价,开单保举。威丰帝不批,严旨切责说:太平军“并未大受惩创,仍复全数北窜。岂得以郡城围解视为奇功。邹鸿鹤所称击退贼匪,殊属失实。” 【摘自《上谕内阁》】
5月20 日丑刻,太平军的前卫军就已经进抵灵田圩。接着他们又昼夜兼程,“翻越山岭”。21 日,“至兴安县属之海阳坪。”兴安署知县商昌在获悉探报之后,立即先期逃避【《邹鸣鹤》奏报】。原令增援的张国梁、李能臣均未能赶到。兴安是座空城.5月22日的时候,一支数百人的太平军突然冲入了兴安县城,把县衙、监狱尽皆焚毁、抢掠,对人民秋毫无犯。
在克城的当天,太平军主力选择继续北上。刘长清、余万清追至兴安,扎营城北岩关口。他们看到太平军后卫军,却不敢追击。当晚会商,明日“分兵三路,前击后袭。秦定三、江忠源由西小路出为头敌,余万清、李瑞、王锦绣由中路进,刘长清、常禄、虎嵩林由东大道进”。然而依旧没有人愿前往增援全州,迎头堵截太平军。夜间,太平军兼程北进,目标就是全州。清军计划流产。
5月23日,太平军后卫军在兴全交界的唐家司驻屯。“刘长清等兵勇追至离唐家司五里之瓦子铺”,立足未稳,太平军就立即发起了进攻,“分股摇旗呐喊,蜂拥而来。”刘长清、余万清仓促抵御,双方相持鏖战了接近四个时辰。“秦定三、江忠源等兵勇,由小路出碎井头,距唐家司五里许。”,兵勇“一面扎营,一面拨兵预防贼扑,并于山冲之蛇岭地方设伏”。太平军后卫军1000余人,“分股来扑”,秦定三、江忠源“诱贼至伏,突起猛击”,太平军攻势失利。夜间,后卫军“半分水陆”进至界首,其余仍在唐家司,“分伙盘踞各村庄要路抗阻”,尝试迟滞清军追击。
5月24日,太平军水路船只经镇安司、凤凰嘴,已抵全州四五十号,陆路主力由界首向全州集结。后卫军由唐家司进至界首。刘长清等追至德水圩停驻。
这里的红字加粗字体依旧是摘自《塞尚阿》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