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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文学短篇:树的哲学隐喻

2022-04-09 21:01 作者:Accel_Official  | 我要投稿

树的哲学隐喻

——拉金《树》与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比较


正文:

一、对拉金《树》的评析与它的哲学隐喻

《树》是能够代表拉金风格的一首诗,创作于1974年,全诗共三节13行。这首诗的开头是:The trees are coming into leaf/ Like something almost being said. 它的字面意思是:树生出的绿叶就好像有一些想说的却没有说出口的话。这句话应当理解为:树木生出绿叶不仅是一般人以为的勃勃生机,而是暗含了一些其它不易察觉的事实。树叶表面上是新生的象征,其实也是对无情流逝的时间无可奈何的表现(Their greenness is a kind of grief)。这里的悲哀(grief)是说树木表面上通过又一年枝叶的更新貌似摆脱了生老病死的束缚,但在这种表面的胜利背后,是对时间的屈服,是超越自然的失败尝试。在这里,树的生机类似于谢林意义上有机体向绝对理智的复归,即树作为一个受限的连续的表象序列(即有机生命),挣扎着想要超越偶性(即时间)的束缚,乃至突破理智的限制,但终归于失败[1]。在下一节,作者进一步解释道:

Is it that they are born again

And we grow old? No, they die too,

Their yearly trick of looking new

Is written down in rings of grain.

作者明确指出树并不因为每年都拥有“第二春”而优越于人,因为人和树都遵从盛衰轮回的自然规律。拉金受叶芝的影响较深,根据叶芝的螺旋理论,代表太阳和客观的螺旋顶端就位于代表月亮和主观的螺旋底端的中心位置[2]。客观的极限是主观的起点,反之亦然。由此形成的一个在两极之间不断运动的循环是叶芝对物自体运动的一种隐喻。拉金在这首诗的创作中也有可能受到这一思想的影响。这首诗中,自然和宇宙的“物质运动的永恒循环”在这里和有机体生灭不息的小轮回相映成趣[3]。在小轮回中,树木通过周期性繁茂的树叶来表现自己的新生,但这种新生对于名为时间的权威——年轮的增长却无能为力,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把戏(trick)罢了。

即便这种时间观倾向于消极,作者还是在本诗末尾表达了这样的意思:面对无情的自然和时间,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它,虽然岁月的年轮不可阻挡,树依然坚持在每年的这个时节用枝繁叶茂的华盖表明自己脆弱的新生,它们在主观上不安于现状(unsettling),而是积极地埋葬过去,立足当下,展望未来。全诗以“Begin afresh, afresh, afresh.这样的祈使句式结束。

一、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评析与它的哲学隐喻

刘禹锡因政治原因受牵连被贬出京城,宝历二年(公元826年)应召回京。冬天途经扬州,与同样被贬的白居易相遇。白居易赠诗《醉赠刘二十八使君》,刘禹锡以本诗酬答。

本诗首联“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的“巴山楚水”指作者被贬谪到荒凉之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与白居易诗的尾联都强调了被贬的时间之长。这里展现的是诗人的不幸遭遇的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与下一联“到乡翻似烂柯人”在时间上对应。“怀旧空吟闻笛赋”不仅是怀念旧友[4],也是对政治上“天时地利人和”中“人和”的怀念,所以“到乡”具有政治和私人生活的双重含义。在这个过程中,时间无情地夺走有利的条件,包括人际关系、信息的更新(“烂柯人”的悲哀)。在这个意义上,大写的主体(政治)以时间为手段加害于小写的主体(诗人自己)。

但是面对时间的迫害,作者依然持有一份乐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是全诗的中心。其中包含的朴素辩证思想涉及旧事物和新事物的关系,而且此处着重强调的是这种运动积极的和创造性的一面。这种积极性体现在“千帆”与“万木春”对“沉舟”和“病树”的否定是一种自身发展的、被意识到了的必然性。放在时间的一维中,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创生和毁灭的互相依存,且其中任何一方都不是永恒的。诗的结尾“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表明在这样的时间观下,作者自身的情绪和态度也不再过于消极,而是向相反的方向有所转变。但是,从“暂凭杯酒”可以看出,悲观的主基调是没有变的。

三、拉金《树》与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世界观的异同

首先,两首诗在开头部分都体现了这样的观点:无情流逝的时间是大他者(政治或者自然规律)施暴的手段;个体(诗的主角)在与时间的斗争中总是失败的、受害的一方,这一阶段的结果具体表现为树的年轮一直增加和人的才华闲置不用。两首诗都部分体现了如下的朴素思想:万物的运动具有辩证的性质,当到达某一个极点之后会走向它的反面,这种运动具有永恒性,而时间可以作为独立的维度对这个过程进行测量。这些都是用树作为事例来说明的。而在两首诗的结尾,作者的情绪和倾向不约而同地削弱了自身的悲观因素,在主体对必然性的承认之下,对生命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积极态度,但是全诗悲观的基调没有改变。两首诗在世界观上的区别在于:拉金诗中大自然的轮回和往复运动是作为消极的偶然性出现的,体现了时间的永恒性[5],组成了不可抗拒的规律,是压迫的来源;刘禹锡诗中自然界由死向生的转化是有积极意义的,是对永恒性的否认,是积极性的来源。拉金的主体是通过勇敢地践行必然性来争取“小宇宙”中的自由,而刘禹锡的主体是通过对必然性的认识来把握“大宇宙”,用自然的法则来诠释人生。

 

 

 

 

 

 

 

 

 

 

 

 

 

 

 

 

参考文献

[1] [德]谢林.先验唯心论体系[M] . 梁志学,石泉译注.北京:商务印书馆,1977:172-178

[2] 王守仁.英国文学选读[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191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3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864

[4] 唐诗鉴赏辞典(新一版)[M] .北京: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899

[5] 陈曦.城市漫游者的伦理衍变:论菲利普·拉金的诗歌[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2011:154-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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