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红颜」【14雪上梅梢】
你知道被强光猛然打到头上的感觉吗？ 那是恐惧， 就像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 他的感觉。 那你知道哪种光感最让人舒适吗？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但我知道这种光感名为爱情。 爱情有很多种， 有的绚烂如虹， 有的惊艳如霓， 有的秀美如曦， 也有的凄丽如月。 而他与她的爱情， 却始于平行时空的交叠， 他的世界净如白纸， 可她的世界满是斑驳。 ----------------------------------------- (一) “你好，我叫顾盼溪。”他倒吸一口凉气后回了她：“我是徐墨。”“你长得可真帅，比我的前男友还帅！” 他是学校里的尖子生，但却是个高冷的学霸，开学半个月，都没人敢做他的同桌，因此他的身旁一直空出一个座位，正好靠窗，阳光时常轻倚。而她，则是开学半个月才匆忙赶来上课的“学不好”，因此她便成了他的同桌。 “你挡着我的阳光了，你能不能换个位置？”“不能，你放心，再过几个月，我就帮你挡风了。” 他和她的对话总是以他的沉默收场，所以其他同学开始取笑他终于吃哑巴亏了，毕竟平时都是他让别人有苦说不出。 “我说认真的，我求求你换个位置吧！”“你凭什么要求我换位置，一样的学费，不如，以后让我成为你的阳光吧？”“你可真会说笑，你不是阳光，是强光。” 他终于扬眉吐气了，愣是回怼了一句。 (二) 没过多久，她凭借出色的打扮和时髦的妆容成了学校的校花，但她并不是那种招人避嫌的美女，毕竟一个学期也见不着几面，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照看她酒吧里的生意，只有失恋了才会回学校上几天课。每次回去，都给同学们带好吃的，根本不差钱。 只有他，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他拒绝她的理由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铜臭味，所以带有铜臭的东西我都不会要。其实这种回绝还算委婉了，换作其他人他会说：所以带有你气味的东西我都不会要。但她却认为他身上有难得的诚实，这是她在社会里很难再看见的品质，否则她也不会换那么多男朋友，她也总在同学们面前夸他，特别是他顶嘴的时候，她总会和颜悦色的维护他：“没事，我就喜欢他的诚实。”说得久了，同学们也开始有样学样回怼她：“那是他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吧！他这种智商，要是到社会上磨练一下，准是个大骗子。”可有谁能说得过她？“得了吧你，你能不能出社会再说，恐怕你要复读到老朽了吧！”她和他待久了，慢慢的被他的书香气感染，为了能听懂他骂人的话，她特意研读了字典。 同学们都笑他懵懂，只有她知道他是真的正直，因为他也不是完全和社会脱节的，他的父亲早年病逝，而他的母亲在医院里接受长期治疗，这大笔的医疗费都是他自己当家教赚来的。他还经常帮科任老师改卷，班主任自然会奖励他，可他还是拒绝了，他说改卷也不是完全为了别人，对他自己也是有好处的，那样能强化他对知识的熟练程度。班主任一开始是顺着他的，但时间久了班主任还是会奖励他吃的，了解到他喜欢喝水，所以每天早晨都会放瓶水到他桌子上。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她施舍的，生气的把水丢回给她：“拿走，我只喝白开水！”后来，他确认了水源后接受了班主任的奖励，于是就慢慢爱上了矿泉水的味道，其实也并没有他记忆中那么生涩刺鼻，而且还能补充每日所须的微量元素。 (三)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你污染到我妈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有钱了不起，了不起到可以介入别人的生活？你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是不是还指望我给你什么回报？我就告诉你吧，不可能！还有，你给我母亲加的护理费就当是我先跟你借的，之后我会还你的！” “为什么你老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很需要帮助，却还在这装清高！” “因为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明白物物交换这个基本的势利道理。” “因为我爱你，这个理由可以吗，我从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爱？你懂什么是爱吗？别跟我摆弄你社会上那套忽悠人给你做事的手法了，我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傻子。还有，请你永远滚出我妈的视野，她是传统妇女，表面不说，但心理是会受刺激的。” (四) “儿子呀，最近是不是手头紧了？前段时间的那个看护怎么不来了？挺善良一女孩儿，我怪舍不得的。” “妈，你到底是在着急钱？还是在着急她？你先着急你自己的病吧！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也是缺钱才会当护理的，你真以为她真心对你好啊？而且，她怀孕了，所以辞职了。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以后我来亲自照顾你。再说了，其实医院就很负责任，会定点照看病人，不需要再额外找人做护理了。” “好，都依你，不过我真挺想和那姑娘聊天的，她还会唱歌呢，这能缓解我的病痛。” “唱歌？酒吧卖唱的也会唱歌啊，你以为学了几首就叫会唱歌？出社会的人就喜欢整这种情趣，妈你要是图新鲜过几天我买台mp3给你，不仅是正宗的唱歌，还有正宗的音效。” “那你就用请看护的钱给我买呗。” “别了吧，妈您需要静养，看电视也是一样的，而且也就她唱的那几句是好的，有的歌词还不是不听为好，我怕你生出爱情。” “都一把年纪了还爱情呢，你现在开化了？通晓人情了？” 其实，他也从未意识到，她对他的影响。 (五) 清晨的第一瓶水跟着她一起消失了。他特意寻着牌子去找，不仅味道不一样，而且上面还少了一句标语：要是能早些遇见，我也会拒绝所有。他当时还笑话厂家没文化呢，这标语根本不通顺嘛，而她却笑话他：“你就是标语那样的，你在笑话你自己吧！” 这瓶水是她把矿泉水煮沸后加入酒吧特制冰块制冷后再灌回瓶里，多出来的水她会先试喝口感，确定没有异味再拿给他。标语也是她用仪器扫描上去的。而他，每天忙着备战高考，从来不曾注意水瓶是开过的。 (六) 她休学了，她回到了酒吧里的生活。 可她始终无法放下多年前初遇他时的光感，那样令人舒适。她第一次见到他并不是在校园，而她是为了他才回校园的。 那天她开着车险些撞上失落的他，车光停留在他身上那一刻，如溪水般清冽的目光让热情开朗的她情窦初开。而他的母亲确诊了病情，他刚好在为大笔的医疗费惆怅，因为他不想舍弃学业。他礼貌的说了句“实在不好意思”是她听过最好听的话。 她从小和父母过着穷日子，听惯了他人势利的恶言恶语，有时候遇上野蛮的人还拿她出气。她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早年弃学混社会打工，很小就学会了谋生的手段，在遇到他之前，他认为那些手段都是正常的。可惜后来父母还是染上穷人的病双双病逝了。 所以她和他本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本该同病相怜的。遗憾的是生在了不同世界。 (七) 那天，冬日的暖阳穿过树梢拂过她的面庞，卸去往日艳俗假面的她如清水般纯净，就像他爱喝的白开水。他看着她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为了还清欠她的欠款，跑去她酒吧工作。也因此了解到她的过去，开始对她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那天其实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组织了酒吧员工的一日游，后来她提前离开了，短信通知员工自行回去。他还收到了另外一条短信：恭喜你，你的工作结束了。同时他还收到了巨额的工资。她卖掉了酒吧，把所有钱都打给了他。 (八) 他一直联系不上她。 因为她用了一个假的名字，那是她为了他特意取的看似很有文化的名字。她本名叫张春华，可是她等不到来年的春尽芳华了。 (九) 她病逝了，是艾滋病。 ------------------------------------------- 还有一种爱情叫爱而不得， 开始是她对他， 最后是他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