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平安顺遂
*一个非常非常ooc的梗
*be，慎入
那扇门毫无征兆地开了。
张起灵能看到从大开的门外透进来的几缕亮光，他没动，仍旧坐在黑暗里，等到外面天彻底黑下来，才踏出来，下了山。
他带走了放在门口的一套衣服和背包，因为看起来像是他自己留下的，用里面的现金坐大巴辗转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张起灵失忆了，但他的身体对这种事情似乎很适应，他几乎忘记了之前人生中所有的事情，只记得自己曾经在这个村子里住过。
来到目的地，却发现记忆里的木楼已经被烧掉了一大半，村子里没人缺房子，所以这块地一直空着，张起灵花了些时间，连修带盖的，在这里住了下来。
村民大多都很淳朴，看他一个人，又生得好看，总有人隔三差五地来送东西，但张起灵性情冷淡，也不爱说话，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人都不爱贴冷屁股，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张起灵一个人生活，但他觉得很好，仿佛从来都是这样。
只是他偶尔会做梦，会梦到很多人，有人问他学的德语还记不记得，有人说要带他去北京涮火锅，有时候似是在听戏，还有女孩子银铃一样的笑声，但无一例外，都看不清楚脸，只知道大家似乎都很快乐，他也在里面，心情应当也不错。
但是张起灵梦里最多的，还是一个青年的声音，他看不到脸，却能感受到那人爱笑，尤其爱对着他笑，也爱说话，声音很是清亮，他总是叫：小哥。
小哥。小哥？小哥！小哥……
张起灵常常会在半夜被梦里的声音叫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睡，他知道，不都是梦，这里面一定有他经历过的人生。
那个青年是谁？那些人呢？去了哪里？是离开了他，还是已经离开了……
或许是离开了吧，张起灵想，因为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不会老。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看着村子里的老人离去，然后又有新的人老去，但他依然是当年来时的模样。
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或许不是人，所以才会被关进那个只有黑暗的门里，但又不是，他会饿，会困，会流血也会痛，他分明只是个普通人。
日子还是一样地过，张起灵依旧做梦，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脑袋空空，心里也空空，但这并不妨碍他活着。
——————
吴邪在山上守了整整一个周，然后被胖子和后上山的解雨臣给强制带下了山。
他不走，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耗着，北京事多，解雨臣没法久留，他先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只留下胖子坎肩和几个信得过的伙计。
吴邪不睡觉，也睡不着，胖子坚决不允许他再上山，他便每天守着这座雪山不停地抽烟，一个月后，吴邪接受了现实，
张起灵走了。
其实当天他就看出来了，十年前的衣服和背包没了，门口没有打斗痕迹，只有一串脚印，是一个人的，新的脚印，所以是张起灵自己愿意离开的。
他也已经问过了张海客，张起灵没回香港，没回东北，也没跟他联系，这是又彻底地消失了。
吴邪便笑，罢了罢了，或许这样才是对的。
还是去了雨村，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村子，吴邪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喂鸡逗狗，没有迷局，没有秘密，这里只有安宁和胖子，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
吴邪开始变得倦怠，他不想动，不想说话，也不爱笑了，他问胖子：“我这是怎么了？”
胖子也只能叹口气，然后给他收拾了行李，说：“回杭州吧天真，陪陪爸妈，骂骂王盟，说不定还能开心点。”
吴邪抬起眼皮去看他，胖子又说：“阿贵也走了好几年了，胖爷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了，你可得好好的听到没有？”
吴邪应着，回了杭州，胖子年纪上来了也不折腾了，北京杭州两头跑，倒也不累。
他们都走了，但雨村的房子没卖，吴邪永远记得他当时买下这里、装修、买家具时是抱着怎样的期待，他舍不得卖掉。
吴山居还是那样，没有太多生意，也就旅游旺季的时候能小赚几笔，生活好像跟十几年前没什么差别，只是吴邪知道，不是这样的。
王盟的眼角有了细纹，自己也老了。他喜欢在有太阳的日子里搬一把摇椅，躺在铺子门口，闭着眼睛却睡不着，眼前闪过的都是从前的画面。
吴邪脑子里满满的，心里却空空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活着。
——————
或许是年轻时运气太差，老了老了上天倒给他了一些好运。他的身子太差了，好几次都要不行了，但经过一些科学的不科学的努力后，竟然也慢慢得好了起来。
人老了，就要面对离别，后来吴邪才明白，原来他永远都无法习惯这个词，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父母，二叔，胖子，小花，就连王盟都走在他前面，每一个人的离开都让他撕心裂肺，吴邪承受不住。
倒是黑瞎子还是那个样子，没死也没老，解雨臣离开后他回了德国，再没有回来过，只是逢年过节会给吴邪打视频，说看看他还活没活着，吴邪问他嫌不嫌烦，他也只是呵呵笑，说：“没办法啊，曾经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啊。”
受谁之托显而易见，吴邪也明白，只是那个人再没有出现过。
混蛋，他总这样在心里骂。
后来他行将就木的时候，把自己的后事托付给了坎肩，说不要入土，要烧掉，然后把他的骨灰带去巴乃，洒在那片湖里。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有点想那里。
坎肩自十八九岁就跟着吴邪，打心底里崇拜他，从来吴邪说一他不念二，这种时候当然更是如此，但他哭得说不出话，只能一边点头一边抹掉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终于轮到吴邪自己了，他觉得解脱了。
葬礼是黎簇主持的，吴家三代只有吴邪一个，他没有后代，家业就给了黎簇。虽然按照吴邪的意思，葬礼可以省略，但黎簇还是办了，吴邪从来都是个体面人，所以即便是走了，黎簇也要让他体体面面地离开。
吴小佛爷的名头还在这摆着，吴家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觑，来吊唁的人很多，只是真真假假，不知道落泪的有几个人是真心。
坎肩带着骨灰匣子踏上了去巴乃的路。
巴乃山多树多，地势复杂，而且坎肩并没有跟吴邪来过这里，所以在山里来来回回的打了一个晚上的转也没找到那片湖。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背着鱼竿的年轻人，想来是要去钓鱼，他急忙叫住人家。
“这位小哥！”
年轻人背对着坎肩，僵硬地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叫住他的人，然后又有些失望地垂下头。
不是他。
张起灵是被这声小哥叫住的，但眼前的人并不是梦里的人，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清楚的知道，这人不是梦里的青年，即使他从未看清过那个人的脸，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
——————
坎肩也是呆立在了当场，他从前没见过张起灵本人，但却对他不陌生，在吴邪的相册里，吴邪的钱夹子里，吴邪的呓语里。只是当真的看到一点都没变老的本尊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看张起灵皱着眉看自己，他才会回过神来问：“这位小哥，你是姓张吗？”
好久，张起灵才摇头，小声回答：“我不记得了。”
坎肩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片很大的湖？我家的老人年轻时来过，现在走了，想洒在这里，留个念想。”
村子里小湖不少，但大湖就一片，张起灵点头，随即走在前面带路。
坎肩看着他的背影，闭了闭眼睛，心道：东家，这一辈子都是你替我做主，最后就由我替你做一次主吧。
由张起灵带着，很快就到了湖边，坎肩看他想走，伸手拦住了他。
“这位小哥，是这样的，我们家乡有个风俗，送走老人前遇到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有缘人，由他把骨灰撒掉的话，那来世就能平安顺遂。”
坎肩把骨灰匣子递给张起灵，问：“你看，你可愿意？”
其实这个说法很荒诞，坎肩这几句话也没什么逻辑，但张起灵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看着那个盒子轻声问：“平安顺遂？”
坎肩点头。
张起灵转身，面向湖面，打开盒子，一把一把地撒下去，每扬一次手，他就在心里默念一句：来世平安顺遂……
坎肩看着这一幕，悄悄的红了眼眶，他在心里说：东家，他很好，你可以安心了。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