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经历
我写的不一定客观,大家见仁见智。可以客讨论,不允许辱骂。 我感觉我是个累赘,三岁就被父母抛弃送回老家。为什么说“抛弃”呢?就是你知道吧,当时我父母有两个孩子,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养不了两个小孩。“权衡利弊”之下,把大的孩子送货一样送回老家给老人照养。 关于这个,我一直抱着理解万岁的想法,而且后来父母也觉得把小孩甩给老人养有些不负责任,又把我接回他们身边了。 但是这个……呃,算了,我继续讲吧。 然后父母算是为了弥补我吧,对我严加管教,管我的学习、我的臭毛病(包括但不限于:坐姿不端正、驼背、吃饭吧唧嘴)。 我知道管这些无可厚非,可是我只有六岁,这些要求对我来说太严苛,而且他们用的方式不对。只要我做不好,他们就会在饭桌上甚至是些不可思议的场合训斥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反正觉得很丢脸。 我上一年级什么都不会,因为我在姥姥家时就没怎么学,而且老人嘛溺爱孩子一些,我有时候不写作业姥姥都不管。 母亲为我以后考虑就想严抓我的学习,但是我就是笨怎么都学不会,母亲当时年轻控制不住脾气,就开始打我。 挺严重的,当时我嘴都被打出血了。母亲还会细长的杨树枝或衣服撑子抽我,她打得很注意,不会在我脸上或胳膊上留下痕迹。此外母亲还告诉我说,如果我再学不会就再也不带我去姥姥家了。 我还小不懂她说的是气话,我很怕,很怕很怕。因为我经常觉得姥姥会趁我不在就死了,她死了我就再也不能见她了。 姥姥身体不好,有冠心病、肺不好一到冬天就咳嗽。她还经常劳累,要放牛,给牛喂食、割草,养鸡鸭鹅。 让我比较安慰的是,姥姥家与母亲家离得不远,姥姥还可以经常来看我。每次姥姥一来我就想跟她一起走。但姥姥总说,你听话,别跟我去了,咱那儿净是蚊子,还有牛屙的屎,臭。你想我了我就来了。 有时姥姥也会让我跟她一起走。但每次从姥姥家回来都要忍受母亲的阴阳怪气,渐渐地我不再闹着去了。不是因为害怕母亲说我,而是我知道我去多了会给姥姥添麻烦。 我理解姥姥,所以恨母亲。因为我是母亲的孩子,就必须得跟母亲在一起。母亲是这样想的,姥姥也是这样想的,但没人问我怎么想。 没人在意我到底愿不愿意让父母亲回来打搅我原本的生活;也没人在意我是否适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人。父母他们不在意,毕竟,小孩子懂什么呢?小孩子能有什么想法呢?再怎么想都还是要听大人的。 后来的故事走向比较寡淡,母亲对我还很好,我开始接受母亲,不会再想姥姥想得睡不着。我们没什么隔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小升初。我成绩托母亲的管教还不错,我们都自信我会考上县里最好的初中。 可是没有。 母亲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怎么只考那一点分儿。我当时一震,我明白我让她失望了,而且我还欺骗了她。 难道平时优异的成绩都是假的?我和她一起怀疑着。 但母亲没放弃我,她想方设法还是让我上了最好的初中——二中。不过出了个小问题,我们托关系托晚了,我比正常开学迟了四天。 很难说去报道那天是什么心情,有既定未来取代迷茫的安定,还有羞愧,因为托关系花了七千。 在二中的故事也很俗套。我第一个学期被嘲笑、被排挤,后来将悲愤转为学习的动力,在第二学期成绩慢慢稳定在班前十。 对,是班前十不是校前十。我很平庸,即使拼尽全力也不能一鸣惊人。 初一暑假我进入叛逆期。 《杀死一只知更鸟》中,阿迪克斯将杰姆的叛逆喻为成长,是很温柔的话。 我不是,我叛逆是因为我开始回忆过去,但过去太沉重,我来不及成长起飞就已被压垮。 我不满于我是两个孩子中被舍掉的那个,怨恨母亲强行把我和姥姥分离,痛恨她曾施加给我的暴力,我将被排挤委屈也怪罪于她。我讨厌她命令的口气、暴躁的脾气和吝啬给我的温柔。 那一整个暑假我很少和她说话,她也是,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和的假象。 初二上学期学校不再要求强制住校,我天天回家晚上玩手机。是的我开始摆烂,可能我本来就不是自律的人,母亲也因为我七年级的表现不再对我那么严。 可能因为我的叛逆期没结束,我不仅不好好学习还天天跟她作对。 当时她中午要给我送饭,我就挑嘴说不好吃然后直接回教室。我还犯傻,有时候早中晚都不吃。本来七年级我为了学习,吃饭很赶,当时胃就有点毛病,而现在饥一顿饱一顿,得胃病是迟早的事。 果不其然,上了初三我天天生病,有时候感冒一个月都不见好,还经常腹痛。后来查出是急性阑尾炎,得做个微创手术。 请了一周假去做。当时我很惶恐,毕竟都初三了,这一请就要请一周,考高中怎么办?难道考不上再买上去?那母亲还能饶了我吗? 做完手术我被推出来时,脑子第一个想法是:我给父母添麻烦了。母亲要照顾我,父亲也从外地赶回来照顾妹妹。 可我没想过母亲是生我养我的人,父亲是努力赚钱为我谋未来的人,他们是不会怕我添麻烦的。 但我要告诉你,我是不会这样想的。 我活了这十八年,做过两个让我最难忘的噩梦。 一个是我梦见母亲骑车带着我和妺妹,母亲看见地下有钱让我去捡,等我去捡时母亲却骑车走了。 结尾是我拿着钱去找警察叔叔,还放着歌呢,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另一个梦是母亲骑电动三轮车去赶集,车上坐着姥姥和妹妹,但是母亲不让我去,我扒着车斗不想让她们走,后来是姥姥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还说让我听话。然后她们走了,徒留我哇哇大哭。 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我心都碎了。我被巨大的悲伤震醒,久久缓不过来。 我该庆幸只是梦吗?可我明明,已经被抛弃过了…… 你知道什么叫秘密吗? 就是你必须得缄口不言的事实。 我发现那个秘密应该始于五、六岁,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我留了一枪的隐患,等到我十五岁时正中靶心。 那本是清风和朗的天气,我和最好的朋友吃完中饭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她和我聊到她妈妈比较封建,不准她这不准她那,不准她和男生走太近,还…… 我就突然停下脚步,听着身后传来的猎猎风声,“呯”一声,我应声倒地。半晌,我麻木地拾掇起自己。 我很痛,但我不能在路上就哭起来,我得把自己藏好,因为已经很难堪了。 我还在姥姥家住时被一个四五十岁的男的性骚.扰了。 他没实际碰过我,怕弄疼我以后我就不再来了。他每次把我叫来都用教我作业的借口,笑死,他大老粗一个。 跟着老人生活的一个弊端就是对性.教育的缺失,很明显我深受其害。 但我让哭泣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以为他们知道,而为了颜面不去提起。 因为母亲一直教我不要独自一人去老师办公室,不和男生独处,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以为母亲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在意。 我当时想,那个男的是主犯,而知情不报的他们是在包庇罪犯,他们是从犯。 他们在对我犯罪。 我趴在课桌上哭了一会儿,又像我刚刚在路上做的那样,我将自己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拼好,因为同学们马上都回来了。 后来我弄明白他们并不知情,却也没有释怀,因为我本该信任他们,但我没有。 : 这也直接导致我后面中考失利和后面糟心事。 那时我对男的怀有极端恶劣的态度。我不自觉想起和我有相似经历的小青。 小青和我是青梅青梅。 彼时我们相伴过双方最快乐的童年,也曾相互扶持走过那些狂风暴雨的岁月。 在我痛苦时想起她于我而言是安慰,这次也不例外,却又些不一样。 我特别想见她,但是这种思念不同以往。 我想见她,日日夜夜,我想我们永不分离。 我想起她的泪我的泪。我觉得我必须努力奋斗,我要赚钱在上海买大房子,然后再也不回这片伤心地。 我要把她接来同住,然后我们彼此守护,不需要第三个人来插足。 这种想法很不对劲,我知道。所以我为了“矫正”自己,就在网上谈了网恋。 对方也是初三的。可能因为彼此目的都不纯,中考前我们就分了。 最后还挺幸运的,我的成绩压着县里最好的高中的录取分数线。 可我还是愧疚,于是又延续初一的状态。我拼命学,但这次并没有出现奇迹,我第一次物理小测30。 那晚我回到家感觉很饿,泡了一桶方便面,刚回房间就停电了。我在摸索手电的时候不小心把面碰倒了,热水烫我一手,我没哭。 打开手电后看到被浸湿的卷子,我终于崩溃了。 但那是悄无声息的。 我鼻头一酸泪就像挂面一样掉下来了。疲累也攀坡一样慢慢上来了,我慢慢皮软下来,像面一样坨下来。 毫无悬念,我选了文科。 老师让我们跟家长商量一下。我跟妈妈正想说我选文科,还没开口泪就先我一步到嘴边。 我知道我为什么哭。 一、我不服,理科别人学得我学不得;二、文科不好找工作,到时找不着工作,不是要添麻烦嘛;三、我想学医,帮姥姥治冠心病,最好是外科医生。 母亲拍拍我说,我同意,这段你学得很吃力我知道,你想学文妈妈同意。再说学文又不是一定找不到工作。 看到这儿你或许疑惑,我妈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那么我好好讲讲妈妈吧。 我妈是家中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很封建,像姥姥这样一个男孩也生不出来的是要受婆家白眼的。当时我太姥,即姥爷的父亲甚至会打姥姥,用的就是什么生不出来子儿净生些累赘的理由。 我觉得姥爷很矛盾,姥姥被打,姥爷一声也没吭,显然对姥姥很有些意见。但姥爷并没有因此嫌弃他的女儿们,相反他很疼她们。 妈妈在家里时很受宠,没受过什么委屈,可是她结婚后就不一样了。 我妈是二婚。 她的前夫,不,她前夫他们一家都很不是东西,都他喵是畜生! 畜生前夫是个妈宝男,他妈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她的前婆婆很有些看不起我妈,因为我妈没有亲兄弟可以给她“撑腰”。 所以这俩王八蛋就欺负我妈。当时我妈还着孕,他们支使我妈干所有家务,而且畜生前夫还听他妈的话打我妈。 妈宝男、家暴、不求上进的窝囊废,好家伙这Buff全让他叠满了。 我替你说,他喵的怪不得他成前夫!!! 我妈也因这次婚姻,对生男孩几乎是有种执念。再加上农村落后的思想——重男轻女一直没有改变,所以在生了我和妹妹后,他们一直努力再要一个男孩。 于是小我九岁的三妹出生了。 他们没成功,可是我妈妈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们再要一个小孩了。 他们几乎每次过年都会吵架。别误会,不是因为生不出男孩。 先开始是因为三叔借我家钱一直不还,而当时小妹妹还要吃奶粉钱比较紧,过个年都紧巴巴的。我妈妈气不过,让我父亲过年前找三叔还钱,但父亲觉得跟兄弟要钱抹不开面就没去。然后他们在除夕就吵起来了,那个年我们都没过好。 隔了几年,还是因为借钱,不同的是,借钱的是同村的父亲的好兄弟。他好兄弟请我爸喝了顿酒就想把还债的事抹过去。 我妈当然不同意,回家臊了父亲几句,结果他就借酒疯发起脾气来,一拳捶在我妈太阳穴,我妈还了他一巴掌就要走,我爸拉着她不让她走,还一下把她扯倒,然后一路把她从大门口扯回屋里。 当时院里落的有层薄雪,他拖着她在地上弄出一道痕迹。 我看的分明,白雪中间是红砖,像是血痕。很奇怪,我站在屋里却分明觉得寒风呼啸。 后来他们打架的事几乎年年都有。 有一次最严重,他们在大街上就打了起来,那也是他们打得最激烈的一次。 后来我妈同我讲,她在路上看见有河简直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但她又说,养我的我还没送终,我养的我还没养大,不能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当时哭得说不出话,我抱着她,停了一会儿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其实你能明白吧,她从小对我严格管教,只是因为不想让她的女儿走她的老路。 还有,知识就是力量。 我想,他们把婚姻弄成这样为什么不离婚呢?她说是为了我。 是啊,我还有一年就高考了。 可我忍不了,这是太沉重的爱,几乎要把我压垮。 光听我妈的故事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为什么忍不了,所以我决定再多讲点儿,可能你就明白了。 声明一下,都是真事。 第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事,我俩应该是青梅青梅的关系,对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小青。 小青父亲出轨被她母亲知道了。 但是两个人都不肯离婚。她的父亲可能是为了面子吧,毕竟是丑事(虽然最后全村皆知),也可能是为了孩子,好吧这理由太烂了,如果真为孩子着想就应该管好自己吧。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她母亲的理由。 她说都怪小青,要不是小青不好好学习,他们就不会为这事吵架,不吵架她父亲就不会去喝酒,不去喝酒就出不了这档子事。 好完美的逻辑闭环,比我作数学题还思路清晰、有理有据。 最让小青崩溃的是,从小养她的奶奶也信了她母亲的话。 是呀,不怪小青难道怪她的父亲吗?可是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得护着他。 可没有人记得,小青是他们的家人,是女儿、是孙女。 那段时间她很崩溃,天天来找我,说家里人都不待见她云云,说到最后小青往往会掉眼泪。 我很心疼她,你知道吗?大年三十她喝醉了跑过来找我,我俩跟母亲打完招呼,就开始跑起来。 最后我们跑到麦地里,远处有人放烟花,声音很热闹。 她开始放声大哭,我抱着她也红了眼眶。我同情她,也同情自己。 命运没放过她,后来的剧情也一路狗血。 他们最终没离婚,可是她被查出中度抑郁、重度焦虑。 小青被她父亲带到上海治疗,好在我们没断了联系。 去年又听说她父亲和母亲又一起出现在同村的宴席上,我没去,妹妹回来后告诉我的。 我特意问了小青,妹妹说她不在,小青母亲告诉她小青还在县里打工。 我在抗抑期间她过来陪我,没说什么让我想开点之类的屁语。 只是问我真不能去上学了吗?她一心想摆脱那个家,最后发现上学是唯一的出路,上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第二个是我阑尾炎住院期间的亲眼所见。 黛佳被捅了一刀,在ICU住了一周才捡回一条命,捅她的人是她丈夫,呃现在是前夫。 她回忆那晚发生的事。她说,那个畜生喝完酒回来,我们刚说没两句话就吵了起来,然后他进厨房就拿了把水果刀,一下子插进我肚子里,我瘫倒在他怀里。 比刀伤更疼的是心,她说他为什么不把刀捅她心口呢? 可是这个惨烈的局面却有个很美好的开始。 黛佳是回族人,当时回汉两族关系紧系张,她父母不同意她们在一起,最后还是他在他们门前跪下求黛佳的父母,并再三保证会好好待黛佳。 黛佳当时还在病房里说,她年轻时可美了,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追求她。 这话我信,因为她在病房里即使一脸病容,也还是美丽动人。 她有细细的柳叶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飒爽的性格。 她说他们之前也打过架只是这次更严重些,现在他们俩的婚姻也走到尽头了,为了孩子上学着想就不起诉他了。 她还说等她好了就回回族老家,还说要请我吃牛肉、酱骨头。 那么黛隹的丈夫呢? 我在病房里偷眼观察过他,他有些发福,但年轻时应该很帅,高个子,眼也不小,歌唱的不错。 黛佳住院他也在陪床,可我看不出他对她有一丝愧疚或关心。 他整天拿手机刷视频、放歌兴趣上来还会放声高歌。 我的意思是他很闲,但他很少照顾她,除非黛佳上厕所什么的,一般都是黛佳的女儿帮她。 她的孩子都对她很好。可想而知,黛佳之前的生活有多么幸福。 儿子每次来病房都没他父亲好脸色,这并不是指他对父亲穷凶极恶,而是一种陌不关心的态度。 不对视、不交流、不靠近,完全保持陌生人间的安全距离。这是他的报复。 我不明白,明明他有女儿,都还能下得去手。我不明白他,也不明白我的父亲。 母亲跟我说我小时候父亲很爱我,他恨不得上班时把我栓在裤腰带上,现在也是,父亲对我几乎是纵容的爱。 可是他却会下手打母亲,而且从不避着我们,酒醒后却想把他家暴的事实翻篇。 哪有这么好的事,我想问他,要是我结婚遇到的是家暴男,你会允许他打你的女儿吗?如果不允许,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母亲也有父亲呢?她的父亲难道不爱她吗?她的父亲会愿意别人打他女儿吗? 关于母亲和姥姥的事,母亲是在高一暑假同我讲的。 高二,我的成绩开始下滑。哦,提一句我在文科班成绩还不错。 高二下学期我又开始频繁生病请假,刚开学前两个月我基本都没怎么上学。后来我逃了一星期的学。母亲找到我时,我正玩手机。 她说要我跟我聊聊,问我是不是心里不舒服,见我不说。她带着哭腔问我为什么突然消失,难道不知道她会担心吗?要是出了事姥姥会怎么样。 她果然是我母亲,知道什么是我的软胁。 我同意去上学。但刚上没两天,我就又不愿意去了,她说我不能再请假了,缺课太多学校会劝退我的。 后面她又说了我没再在意了,我知道我生病了,而这会拖累她。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说你不是还要回老家吗?你先回去吧,回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她同意了。 确定她走后,我拿着菜刀开始来回割手腕,我先割了三下,没等一会好像就要愈合了,我就又割了一会,快要割到动脉。 很疼,钝钝的疼。我停了下来,打开了煤气灶。但没死成,楼下有人闻到了就上来是怎么回事,我说是煤气忘关了,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我没死成。但当时我看着血流出来时,我很放松,就是那种放假回家的感觉。其实一想也是,死了就不用上学了。 死了就不用上学了,母亲以为这就是我自杀的理由。 母亲傍晚回来闻见满屋子的煤气味,她很生气,狠狠地拍了我一下。 自我上中学以来母亲很久没打我了,上次挨打还是我在姥姥面前跟她顶嘴。 她看起来想给我一嘴巴,她也确实给我一嘴巴,不过不疼。 她拍我那下不疼,可我还是哭了,因为我怕她知道什么。 次日早上她让我准备准备去上学,我签应了,率先下去骑车,拐了个弯溜了。 是的,我又逃学了。不过这次我准备让母亲在河里找到我。 我骑车去县城外的一条河边,半道我把书包丢了。 还是没死成。河两岸人太多了,钩鱼的、放牧的、露游的。 我在河边一坐就是一下午。期间有人看我一个人坐在河边问我,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了,还劝我赶紧回去,我说没事。 没办法,我只能先回老家。这一待就是三天。父母也找我找了三天。 母亲急疯了,她甚至向刑警队下跪。求他们查一查我在哪儿。 他们说,没在监控范围内。 那能在哪儿呢?河里? 最后还是父亲不抱希望地回了老家一趟。 然后第二天,他们带我到市里的医院挂精神科。那个医生问我时,我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哭。 我哭也不是因为我难受,是因为我当时很焦躁。 他们总是问我很多问题,我答不上来。 真的答不上,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逼问自己,为什么不说话,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想的,可是怎么说呢。 最后我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只能在心里大声呼救。 我说,救救我,无论是谁救救我吗? 可是最后我只能哭到浑身颤抖。 医生说让住院。父母交了住院钱,我进去换了病号服。 后来二姨上来说不能住院,然后压低声音说,下面一个大姐说她亲戚在这儿住了院,不仅没好转还更严重了。 母亲赶紧上来说让我出来,不在这儿住了,我愿意怎样她就陪着我。 我就像盆栽花卉一样被移进移出,最后还是回到花农手中。 花农不在意花卉怎么想,但是他们希望花卉好好活着。 后来我就回家治疗。吃抑郁药并不好受,第一次吃时我就想吐,第二次我就不再吃。一千块钱的药大多被我扔了。 那段时间我就待在家里,也不说话,父母说要带我散心,带我汝南去拜南海禅寺。 我以为是简单散心就答应了。 .那天的天气阴沉沉的,结果刚到南山寺就下雨了。 暴雨砸在我的雨衣上,我慢慢走在寺庙的路上,本来没多大兴趣,后来在路边发现有生肖石像立在路旁。 我属鸡,一路找过去,看见一只鸡在叨米粒。这是什么意思,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主殿之前,我们先去拜了哼哈二将。 母亲在蒲团上跪下,手持香俯首,拜得虔诚实意。父母让我也跪,还让我默念心中不顺遂之事。 然后我们就来到大雄宝殿正门所对的空地。母亲给我点好香,让我拿着香在这儿拜一拜。 拜完我们拿着把正门楼梯扶手擦干净,母亲随意抹了两下就带我进殿了。 殿里点着蜡不甚明亮,地板比黑曜石还漆黑,房顶很高。 我几乎为之气势倾倒,不是因为对佛的敬畏,是焦虑。 在看到母亲第一次跪下求佛救我,我就觉得有些窒息想跑,我忍着,因为门票每人四十。 可是进了大殿看见母亲又跪下,我忍不住了,我不想看她那么卑微。 为我不值得。 我又不能拉她起来,不想看见只能跑。 我慢慢退到门口,出了门就加速逃跑,心快跳得好像要死掉。 我一股作气跑到河边,没想跳下去,又死不了。 父亲在后面追上来。他不说话,我也不说,我们都往外走。 出去的路上又开始下急阵雨,我没带雨衣也没停下。父亲在我身后说让我去亭子里避避雨。 我一直走到门口才停,蹲在地上我开始哭,幸好没多少人。 过一会儿母亲也追上了,听见父亲劝我不要哭,她扯一把他,示意闭上嘴让我发泄一会。 这一趟我走得实在糟心,我晕车,到了以后又马不停蹄地走,根本没有休息。 后来他们再劝我去爬嵖岈山、爬泰山、去海边,我都没再答应。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平白折腾自己干什么呢? 可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听说南边镇上有个神婆通鬼神,我突然变样可能是被什么缠上了,之前带我去禅寺也是因为这个。 而且还有理有据,我班主任说我已经是今年第三个因为抑郁症而请假的。 我们学校不干净、阴气太重。 每个学校都有些似是而非的传闻。班主任说,之前有个女学生跟她老师在一起了,但那老师有家室,他俩的奸情被他老婆发现,老师就跟女学生分手了。 女学生的家长也让她退学,她不愿意就跳了楼。 死前还说她喜欢老师,为什么要分开他们,她恨他们所有人,死了也不会放过他们。 至此她就附在她死前住的宿舍里,后来还蛊惑一个宿舍的人跳楼,全寝七人全部死亡。 学校还请人做过法事但没能把她镇压。这个传闻真真假假,事过境迁也没法去探求。 父母信了,所以想让神婆治治我身上的东西,死马当活马医。 神婆说我在河边冲撞了什么,给我拿了一个橘子说让回家泡水喝,又给我裹一块红布。 差不多一个月后,我没有任何好转。父母带我去了一个更大的医院。这次的问诊更正规一些,我做了一系列检查。 中度抑郁、中度焦虑。 然后医生问我最近经历什么重大的转折了吗?有吗? 你懂吧,这不是发生在前一天、前一个月、前一年。 那些变故埋在岁月的沟沟壑壑。 绝非朝夕。 我之前一直想,明明母亲要比苦得多,她还在坚持,我凭什么轻易崩溃。 后来我想: 我以为每个人都有一个承痛阀值,就是承受的痛苦总要有个限度,超过限度心脏就会崩掉。就像我们的眼睛一样,过度使用会导致晶状体失灵最终彻底崩坏。 而且据我所看每个人的阀值都不一样,有些人比较坚强(这个是否是天生的不是很确定)可能阀值就大一点,有些人比较敏感阀值就会小一点。 于是放过自己。 我比较脆弱,承痛阀值低,过去的事把我的心撑得满当当的,我承受不住炸了,尸块粉碎,再也拼不起来了。 这不是为我自己找借口,好吧我就是。 但还是希望有人看到这些能放过自己。 现在再次回到我自己,讲讲我抗抑的过程吧,虽然没成功。 很讨厌吃药,吃完头昏昏沉沉地疼,药效上来时我觉得脑袋充血,然后就想睡觉。 情绪时好时坏,坏的居多。怎么说呢,我可以看手机、逛街,干这些事情绪稳定趋向于积极,这时候我以为我好了,结果接下来的情绪崩溃将我击碎。 得到希望又失去不异于跌落云端。 情绪不好时,我脑子里总是循环消极的事、回忆、想法,还有就是想哭。 我想哭时会非常脆弱,如果这时候有人想陪着我,记住: 1.闭上嘴; 2.情绪稳定,切忌急躁、厌恶,因为这会加重我的自厌情绪; 3.保持肢体接触,不论我怎么挣扎,但是当我实在抗距时,你要跟我保持距离; 4.第三条仁者见仁。 我情绪积极时,你也别蹬鼻子上脸,你千万克制,别什么话都往外蹦。 例,我看你这不也没什么事吗?我跟你说你就是想得太多,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这些屁话你越多说就越加重我的防备,也越重我的自厌心。简单来说,想我快点儿死,这些话就非常有用。 还有就是你看紧一点儿,不定哪天我想死,我会提前装得正常点儿让你放松紧惕,然后找个机会了结我自己。 对了,不要为了抑郁而抑郁。 我写的不一定客观,大家见仁见智。可以客讨论,不允许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