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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楼弃尸

2023-03-26 03:31 作者:小松和福莱  | 我要投稿

                                                                  1


笹垣,是大阪警署的一名老警官,他今天本不必出勤。很久没有休假了,还以为今天可以悠哉地看点书。一通报警电话,将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们,都派到了这个辖区最大的一座公园。

公园后面有一栋兴建中的七层建筑,命案,就发生在那里面。看热闹的人动作很快,已聚集在大楼前,停在那里的好几辆警车,几乎都被看客团团围住。

笹垣没有直接走向大楼,而是绕到公园右边买了一份烤乌贼饼。看着老板娘烹制时,突然又想到三月时,法院对熊本水俣病的判决,当时水俣病,哮喘病,痛痛病,产生的危害案件全数结案。每一桩诉讼均是原告胜诉,这使得民众莫不对公害戒慎恐惧。尤其是日常食用的鱼类遭贡或PCB(多氯联苯)污染疑虑未消,更是使大众人心惶惶。

乌贼不会有问题吧?笹垣想着,但却依旧付钱取过乌贼饼。

边吃,还边向老板娘打听着大楼的事情:

好几年前,这栋屋楼就因为资金中断停止了建造,到如今便成了一栋烂尾楼。因为离公园近,所以附近的小孩都把这危楼当成了一座游乐园,特别是男孩子,他们都喜欢成群结伴的在楼中的通风管道内到处爬,玩抓迷藏。并且家长们,也默认了孩子们的这种游戏....

笹垣随后就来到大楼前,钻过警戒线,向维护秩序的警员指了指自己的警徽,打过招呼后,便进入了大楼。

不出所料,里面十分幽暗,空气里飘荡着霉味与灰尘混杂的气味。穿堂的左方有个房间,上面安装了粗糙的胶合板门,感觉像是临时充数的,上面用粉笔潦草地写着“禁止进入”大概是建筑工人所为。

进入房间,笹垣便看了自己的组长中冢,他示意笹垣走过去。

房间内没有像样的家具,靠墙摆着一张黑色人造革长椅。尸体就躺在上面,一名男子。

笹垣伸长脖子,看了看尸体。死者年约四十五到五十出头,身高不到一米七。体型稍胖,穿咖啡色上衣,没有系领带,衣物均为高级货。胸口有直径十厘米大小的深红色血迹。此外还有几次伤痕,但没有严重的出血现象。就笹垣所见,并没有打斗迹象,死者衣着整齐,没有分线,全部向后梳拢的头发也几乎没有变形。

法医松野教授断定:凶器是一种细而锐利的刀刃,比水果刀还要窄,不太可能是常见的菜刀或开山刀之类的。

 松野教授接着说道:死后僵直已遍及全身,而且尸斑不再位移,角膜也相当混浊,可能已经死了十七个小时快到一天。不过具体的,就要看之后的解剖可以精准到什么程度了。

  “死者的妻子到了!”同组的年轻刑警古贺在门口喊道。

接着,古贺背后便出现了一名打扮十分夸张的女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橙黑相间的格子连衣裙。往下,足蹬一双近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长发造型精致完美,简直像刚从美容院走出来的一样。用浓妆刻意强调的大眼睛望向墙边的长椅。她将双手举到嘴边,发出沙哑的声音。静止了好几秒后,终于才一步一步的走到长椅边,俯视着上面的男子。随后她的双膝像支撑不住似的一弯,蹲在地上,双手遮盖住自己的面容,哀泣的声音便从她手后传了出来。

好像在演戏,笹垣心想着。

                                                                          2


被害人叫桐原洋介,是一公里外“桐原当铺”的老板。经死者的妻子弥生子确认身份后,尸体便被迅速移出现场。笹垣在帮忙搭把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疑点:

“看这个”笹垣指向被害人系的皮带说道“你看,皮带系的孔比平常松了两扣”

桐原洋介皮带上留下的扣环痕迹,是一个自尾端数起的第五个已经拉长变形的孔。然而,当发现尸体时,皮带上扣的孔,却扣在了尾端数来的第三个上。

笹垣交代了身旁的一名年轻的鉴定人员对这个部分进行了拍照。


据西布施分局调查,发现尸体的是附近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他们中午放学后,在这楼的通风管道里玩抓迷藏,其中一名男孩在管道中迷了路,就来到了这个房间。

男孩从房间正上方的通风口处下来,便发现了死者。随后他才跑回家,通知家人报的警。

“目前可以肯定是熟人作案,不过,当铺老板有什么事,得和别人约在这种地方碰面?”组长中冢冒出这句话。

如果不想被别人看到,约个远一点的地方不就好了吗?怎么非得来这种地方呢?

笹垣摸了摸下巴,这时中冢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他老婆的打扮真夸张。”

被害人桐原洋介五十二岁,他的妻子弥生子,差不多才三十出头,相当悬殊。

“她应该做过那一行”笹垣小声回应。

“而且她看到丈夫的尸体时,哭的那个样子,哭法和化的妆一样,太刻意了....

不一会的功夫,大楼外就挤满了记者。

笹垣便和古贺一同驾车送弥生子,返回了桐原家。

 

“桐原当铺”的铁门拉下一半,铁门之后,便是商品陈列柜和入口。

笹垣吩咐古贺先回去,弥生子打开门进去,笹垣便一同进入。

迎接他们的,是一名约四十岁,身形细瘦,下巴很尖的男子。他叫松浦勇,是当铺的店长。

在谈话中,笹垣得知,被害人桐原洋介,是昨天白天两点半左右出门的。临走时并没有交代自己要去干什么,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不过,他看了好几次手表。

店长松浦,一直开着店门到晚上七点,都不见老板回来。之后便打烊,回自己家了。

而老板娘弥生子表示,昨天一天,自己都没有出门。一直等到今天早上,结果等来了警察的电话....

为了确认死者之前是否与店铺的客人发生过矛盾,导致客人寻仇。笹垣试着向松浦借看店铺的客人名册。可此时的松浦,却犹豫了。

“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那好,我在这里等,可以麻烦你去征求老板娘的同意吗?”

笹垣的态度很诚恳,并有意将话题指向那位,早已回卧室休息的弥生子。

松浦皱了皱眉,最后点头到:“好吧,既然这样,东西可以借给你们,但是,请千万保管好。”

“不用征得老板娘的同意吗?”笹垣再次问道。

“我回头再告诉她吧,仔细一想,老板已经不在了”

随后松浦打开身边的文件柜,里面排列着好几份厚厚的活页夹。

这个叫松浦的男人,态度好像有点暧昧?笹垣这么想着,无意间就看到了内屋门后站着的一名男孩,十岁左右,穿着长袖运动衫,牛仔裤,身材细瘦。在两人眼神交会的那一刹那,笹垣被这男孩眼里所蕴含的阴沉黑暗,所冲击到了。

男孩是死者桐原洋介的儿子,他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自顾自的穿上运动鞋就出门去了。

松浦并不了解自己老板的儿子,也没过多说什么。

随后他将客户名册交给笹垣后,这次谈话,就结束了。

                                                                3


第二天下午,死者的解剖报告出来了:死亡时间与松野教授推断的大同小异。

只是,被害人胃部消化的食物,已经消化了2-2.5小时。

“如果化验没错,那皮带的事该怎么解释?”笹垣低头问组长中冢。

皮带孔放松了两个扣,一般吃过饭后才会这么做,既然过了两个小时,那应该是会扣回去的。不太可能存在忘扣的情况,因为两个孔扣的差距,站起来,裤子就会往下掉,还怎么走路呢?

被害人到现场后,做了需要解开皮带的事。不过,那系回皮带的是本人还是凶手,就不好说了。根据刀伤的深浅判断,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也是极高的。

但如果是和女子幽会,又怎么会选这种布满灰尘的肮脏地方呢?抱着这个疑问,专案组开始收集被害人桐原洋介,当天的活动轨迹。

星期一,一个电话打到西布施分局,是一名银行的女职员。笹垣和古贺与她会面谈话时,女职员表示:桐原洋介在上周五来过银行,并还取走了整整一百万元。

因为桐原之前并没有取过这么大的款项,所以那一次,女职员记忆犹新。

当时的桐原还说,不久后,他就会存回一笔相仿的款项的。

向专案组报告完这个情况后,笹垣和古贺就赶往了桐原当铺,想就桐原洋介提款这事,询问弥生子与松浦。赶巧今天正值桐原洋介出殡,两人只好在远处观察。弥生子神情难看,却令人感觉多了几分妖冶。她显然穿惯了和服,连走路的方式都仿佛精心设计过,好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动人,诠释着年轻貌美,哀痛欲绝的未亡人。笹垣的直觉是对的,警方查出弥生子曾经在北新地做过公关小姐。

桐原亮司,死者的儿子,今天依旧面无表情,阴郁深沉的眼眸没有浮现出任何感情波纹....


一直到晚上,笹垣和古贺才再次来到当铺门口,店长松浦领两人进入,弥生子从房间走出来,她已经换去了丧服。

笹垣指着里间的格子门,希望先给桐原洋介上柱香。可就这一瞬间,弥生子脸上出现了慌张的表情,她先把目光转向松浦,又再回到笹垣身上。

最后,很不自然的答应了。

正要跨过门槛,笹垣突然看到旁边藏着楼梯的门,门把手上,还挂着铁锁。

弥生子解释说:因为附近住家密集,小偷从二楼潜入的可能性很高。将二楼与一楼隔绝开来,万一真的被盗了,小偷也下不来。家人平时都是住在一楼的。弥生子随手将门锁打开,就将两人带入了里屋。

上完香后,笹垣单刀直入得向弥生子和松浦勇,询问了那提款一百万元的事情。

根据弥生子的说法,桐原洋介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从不沾染赌博,也从没有其他的异性关系。提钱的事情,弥生子和松浦两人,完全毫不知情。

弥生子的回答虽很笃定,但谈话过程中,她总会把头低下,刻意的去避开面前两人的目光。

笹垣和古贺准备起身告辞。穿鞋时,脱鞋处有双脏运动鞋映入眼帘,应该是儿子亮司的。原来他在二楼。

                                                                       4


随着调查工作的进行,桐原洋介遇害当天的行踪逐渐明朗。

星期五下午两点半出门,先到银行取走了一百万元现金,再到附近的餐馆吃了面,四点多离开。之后还特意去买了“和音”牌的水果布丁,因为第一家卖完了,所以桐原洋介又特意去了大江西七丁目的分店。

他临走时还对店员说:“原来那里也有一家啊!离我要去的地方很近嘛,早点问清楚就好了。”

在大江西七丁目的和音蛋糕分店,调查人员确认了当时男子的身份,正是桐原洋介。他在星期五傍晚,买了四份水果布丁。此时调查人员一致认为,桐原要见的一定是女性。

根据桐原洋介与第一家商铺店员的对话,不久,警方便排查出一个名叫西本文代的女子,她的名字登记在桐原当铺的名册上,就住在大江西七丁目。

 

由铁板与现成木板随意拼凑,杂乱无章的密集建筑中,有一栋叫“吉田公寓”的住宅。像被烟熏过的灰色外墙沾满了深黑色的污渍,水泥涂抹的痕迹蜿蜒如蛇般布于墙面,想必是严重龟裂的地方。

西本文代,就住在这公寓的103室。

当笹垣和古贺敲响屋门时,开门的是一名小女孩。在十厘米左右的门缝中露出一张有着大眼睛的脸,雪白脸颊上的肌肤如瓷器般细致。小女孩非常谨慎,因为大人不在,所以并没有让自称是警察的两个陌生人进屋。

笹垣和古贺内心是夸赞的,多懂事的孩子。

但又过了一会,屋门再次打开,女孩向两人要了警官证,端详了好一会,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请进。”

笹垣有点惊讶,表示,我们在外面等你妈妈回来就好了,现在可以先不进去。

女孩只是摇摇头:“在外面等,附近的人反而会觉得奇怪。”

 

在女孩的招呼下,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女孩则接着看自己的书《飘》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古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笹垣聊了起来。但不管他们说到什么,女孩都依旧低头看书。

笹垣观察着屋内的摆设,不仅是东西少,这里明明是女性的住处,却没有丝毫明亮精美的气氛。整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笹垣决定用更直接的方式让女孩开口说话。

“雪穗,下雪的雪,稻穗的穗”

“多好的名字”笹垣示意一旁的古贺停止引导,让自己以问答的方式在女孩身上套取信息。

“雪穗,你知道有一家叫桐原当铺的店吗?”笹垣接着问。

女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点点头“我妈妈有时候会去。”

笹垣一问,女孩一答。说不上配合,而且能感觉到,女孩一直在回避着问话。

女孩见过桐原洋介,但她平时放学后都会在图书馆,所以桐原洋介是否来过她们家,来做什么。女孩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在这里逼问这个女孩并非上策,笹垣打算转移话题,当他再次环顾四周时,当他看到冰箱旁边的垃圾桶时,不禁睁大了眼睛。已经堆满的垃圾最上方,是印着“和音”商标的包装纸。

笹垣转眼看雪穗,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雪穗立刻转移视线,又回到看书的姿势。

笹垣的直觉告诉他,她也在看同样的东西。

 

这种寂静持续了好一会,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女子走了进来。

西本文代,大约三十五岁,五官端正,头发都扎在脑后。虽然眼角已微现皱纹,但若好好打扮,一定会是一位美妇人。

笹垣和古贺起身向她描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可一说到是警察,西本文代的神情就变得很不安,吞吞吐吐,连门也忘了关。

“好像是当铺那位叔叔的事。”雪穗在旁边说。

一瞬间,西本文代似乎倒抽了一口气,根据她俩的神情,笹垣确信她们已经知道桐原洋介的死讯,并且私下讨论过。

西本文代是一位单亲妈妈,平时在一间叫“菊屋”的饭店打工。桐原洋介的死讯,她略有耳闻。但具体的,她并不太愿意多说。

“当铺的叔叔来过吧。”雪穗打断了母亲支支吾吾的话语,插嘴道:“带和音布丁来的,就是那个叔叔,不是吗?”

就这么一句话,不经让笹垣提高了警惕,身后这个女孩,好像在有意引导着谈话的方向。笹垣必须再次获得主动权,他指了指垃圾桶里的蛋糕店包装纸。

“他那天买布丁过来,拜访你们,请问是因为什么事?”

西本文代的回答非常无关紧要:桐原洋介当天就顺路来家里看我,和我聊一些家常。女儿雪穗当时在图书馆。桐原洋介离开以后,我也出门去超市买东西了,结账时,还遇到了雪穗同班同学的妈妈。之后七点半回到家,雪穗已经从图书馆回来了。

之后的谈话,西本文代也依旧是否定的态度。

笹垣两人也只好致意,并举步离去。

转了个弯,在看不到公寓时,他对古贺说:“很可疑”古贺也表示同意:“的确,非常不配合”

笹垣将蛋糕店包装纸这个细节陈述给了古贺:“我问西本文代,桐原星期五是不是来过,一开始她好像要回答没来。但因为雪穗在旁边提醒她布丁的事,她只好说实话。雪穗也一样,本来也是想隐瞒桐原来过的事,不过,因为我注意到布丁的包装纸,她才判断说谎反而会出问题。”

“是啊,那女孩看来很机灵。”


两人赶回专案组,向组长中冢分析了自己的猜想。

从桐原当铺的名册上看来,桐原洋介一直都有借济西本家,如果西本文代是桐原洋介的情妇的话,那这一点完全可以说得通。

星期五当天,桐原洋介秘密从银行提出来一百万元,给西本文代看。而西本文代却见钱起义想杀掉桐原洋介,吞走钱财。但在家中行凶不好处理尸体,所以便约受害人到那栋危楼中见面。如果是西本文代,那桐原洋介便不会有戒心。

这也与验尸报告的结果相符,即使是女性,也能造成尸体上的伤口。

而且死者身上皮带系错扣的事情,也能解释得通。

但这个推断是否合理,还得先确认,西本文代当时的不在场证明。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为专案组带来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西本文代拥有几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5


桐原洋介的推定死亡时间为:上星期五下午五点到八点,而这个时间段,西本文代确实是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当时她说遇到的雪穗同班同学的妈妈——木下太太,也给出了证明。西本文代在柜台结完帐后,就在附近公园的秋千上坐着,一直到七点,木下太太从超市出来,西本文代依旧坐在那里,木下太太还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随后,警方又找到了其他的证人——超市门口烤章鱼摊的老板。将近八点,超市快打烊时,他看到有一个女人在附近荡秋千,他记忆中是个主妇模样的人,应该就是西本文代。

 

至此,虽然西本文代的形迹可疑,但警方不得不承认,她下手的可能性极低。

目前,警方只能将重心再次放回桐原家。

依名册对最近上门的顾客进行调查,发现桐原洋介遇害的当天傍晚,有一名老妇人来过桐原当铺。老人家是店铺的熟客。

她于下午五点左右来访当铺,虽然当铺在营业中,但门却锁上了,就算按门铃,也无人回应。于是老人家便先去了附近的超市买食材。

买完东西后,大约六点半,回到当铺发现店门还是锁着的,她没再按门铃,就无奈回家了。三天之后,走访人员调查,老人才知道桐原洋介遇害一事。

这些信息,自然使专案组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弥生子和松浦勇。他们曾供称:星期五当天,店铺是营业至晚上七点的。

于是,笹垣,古贺和另外两名刑警再度前往了桐原当铺。

 

但对于刑警们的疑问,店长松浦回答得也算是合理。在当铺的最里面,有一间保险库,客人寄存的贵重物品都是放在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像一座带锁的坚固仓库。当松浦想确认一些财物时,就会到里面去。在那里面有时会听不见门铃声。

因为平常老板都是不在的,所以这种情况,他都会把店门先锁起来。

而当晚弥生子和小孩亮司,则在里屋看电视。并且这对母子几乎是不会理睬店铺的事情的,就算听到了门铃声,一般也置之不理....

这样一段盘问,虽然算不上严厉,但松浦也能意识到,警方是怀疑他杀了自己的老板。

松浦的情绪开始不悦,笹垣借势激将道:那有没有人可以给你证明当时你在店铺里呢?所谓证人,最好是完全无关的人,老板娘和亮司是不太适合的。

笹垣这招果然奏效,松浦顿时怒目圆睁

这种说法,简直把我们当共犯!”

“真可笑,杀了老板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老板虽然在外面挥霍无度,可是根本没有什么财产。”

笹垣没有作答,只是微笑以对,心想让松浦一气之下多漏点口风也不错。

松浦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说道:“如果是通电话算不算?”

当天下午六点和六点半,有两个电话分别打来店铺,当时接电话的正是松浦勇,电话内容是讨论 典当行公会在下个月聚会的事情。

“打了两次?”

“是的”松浦的回答很坚决。

笹垣吩咐古贺抄完公会的联系方式后,又让松浦带着古贺去查看保险库。而自己,则上了这间屋子的二楼。

楼梯间昏昏暗暗,充满像是涂墙灰泥的气味,木制楼梯的表面多年来被袜子磨得又黑又亮。笹垣扶着墙,小心翼翼地上楼。

 

小孩亮司从放学回家后,就一直躲在这里。笹垣打开房间的拉门,亮司坐在书桌前,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笹垣不管怎么试探,亮司都是冷冷的回答。一直到笹垣问到星期五当晚他和妈妈在干什么时,男孩才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与松浦的描述一样,亮司也说自己和母亲在里屋看电视,并且,亮司还可以非常条理的说出当晚电视节目上播的内容。

“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笹垣边听边想着。

 

回到专案组,因为这次谈话,警方是有意让弥生子与松浦分别陈述的,所以弥生子当时是和另外的两名警员,在家附近的咖啡屋里交谈的。

不过后来两份陈述一对照,并没有发现其中有太大的出入。另外,弥生子描述的电视节目内容也和亮司所说的大致相同。

至于松浦勇说的那两通公会打来的电话,经核实,公会那边也确定当时接电话的就是松浦店长。

  至此调查的进度几乎停滞。在专案组开始感到焦虑的时候,一条由调查西本文代的刑警提供的新线索,将方向领到了明道上。

                                                                  6


在西本文代打工的“菊屋”乌龙面店。每到下午一点半,一辆白色的小货车就会停在不远处。

货车司机叫寺崎忠夫,体型矮壮,年龄看去约四十岁。平时靠批发贩卖化妆品,美容用品,洗发精与清洁剂为生。如果客人直接下单,他还会亲自送货上门。

 

在西本文代住的吉田公寓,警员打听到一些闲话:一个开白色小货车的司机经常都会光顾她们家。不过警察连日守候,都不见这位神秘司机的踪影。后来,警员便换了个地方蹲点

——西本文代打工的菊屋面店。果不其然,这白色的可疑车辆,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这附近。

“嘿,出来了”古贺说。

不远处,货车司机寺崎忠夫,正与围着白色围裙的西本文代在店外交谈,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便互相点头告别。

寺崎忠夫刚要打开车门,古贺便叫住了他。

之后的谈话发生在白色小货车内,与西本文代不同,这个叫寺崎忠夫的货车司机相当配合,笹垣等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当说到自己与西本文代的关系时,寺崎的回答显得有点笨拙。

“可以解释成...男女朋友吧...”

“我们是认真交往的。”寺崎的声音有点尖。

寺崎忠夫每天都过来菊屋吃饭,主要是因为想和西本文代见面。

说到谋杀案,笹垣对于憨实的人用的都是同样的伎俩:

“我们依常理推论,有个男人经常出入和你交往的女子家,这女子因为经常受到他的照顾,不能随便敷衍。后来男人得寸进尺逼迫她,她的男友要是知道这种状况,一定相当生气....

所以我一时气昏头,就杀人,对吗?请别胡说八道了,我没那么蠢!”寺崎忠夫扯高嗓门,整辆小货车为之震动。

当问到他星期五下午六点到七点的不在场证明时,寺崎只是拿出一本小小的记事本:

星期五下午六点,自己在丰中那边给客人送货,但刚好那时客人不在,自己放下东西和名片后,就离开了。

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给寺崎忠夫做不在场证明。

回到专案组,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寺崎忠夫的嫌疑性,杀人动机可能存在,而且没有不在场证明。要是和西本文代联手犯案,应该可以进行的很顺利。


然而,在后续的调查中,命案现场并没有发现寺崎忠夫的毛发或指纹,附近也没有有力的目击证人。这种情况,除非凶手主动招供,否则警方实在是无法申请逮捕令。

                                                                       7

 

一个月的毫无进展,多日留宿办案的警员渐渐开始回家。

笹垣也难得可以在家休息,不过在同样一个平静的早晨,被窝里的笹垣却被自己的妻子吵醒。

因为最近的国际局势,现在能提供给民众的物资相当紧缺。就如今天,大家都得提前去超市排队买手纸,再晚一点,就全都没了。

妻子拿起钱包匆匆出门,只弄得笹垣一头雾水。

当笹垣再次睡下时,不一会,电话铃就响了。是西布施分局打来的电话——寺崎忠夫,死了。

 

后来笹垣才知道,继手纸之后,民众也开始抢购囤积类似的日用品。因为顾客想多进一点货,所以寺崎便不眠不休地到处张罗。

在阪神高速公路上,寺崎因为精神不济,在一个路口转弯时角度不够,直接撞到了护墙上,当即就身亡了。

之后笹垣等人到寺崎忠夫的住处进行搜查,试图寻找杀害桐原洋介的相关物证,

可都全无收获。一直到搜查他的小货车时,才发现一个重大物证——登喜路打火机。

所有专案组成员都记得,同样的东西从桐原洋介身上消失了。

不过这个打火机上,却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似乎是被布或类似的东西擦拭过。

 

警方让弥生子确认这个打火机是否是自己亡夫所有的,但弥生子只是迷惑地摇头,东西是像,但却无法肯定就是同一个。

这一有利的证据又将嫌疑指向了西本文代,主审官暗示这个打火机就是死者所有,逼她招供。

但西本文代一再否认,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寺崎的死讯应该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但从她的态度中,却感觉不出一点迟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们走上了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旁审的笹垣这么想着。

                                                                   8

 

在吉田公寓的物业处,百无聊赖的管理员正看着体育新闻,他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只希望自己的值勤时间能快点结束。

不知道多少个哈欠过去后,男人突然看到玻璃门后出现了一个小孩人影。

推开门后,面前的是一张怯生生的脸蛋,一双大眼睛令人联想到名贵的猫咪。

“你好,我姓西本”

女孩口齿清晰,是因为没带钥匙回不了家,让物业给自己开开门的。

管理员翻阅住户的名簿,方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是吉田公寓,那个两月没交租金的西本文代家的孩子,西本雪穗。

等一下你妈妈就回来了——若在平常他指定会这么说。但看着雪穗一脸不安地凝视着他,要说出这种袖手旁观的话实在很困难。

“既然这样,我去帮你开门好了,你等我一下”

一路上,女孩每动一下,身上便传出叮当作响的铃声。男人对于那是什么铃铛感到好奇,用心去看,但从外表看不出来。

他觉得这样气质的孩子不太可能住在吉田公寓那种地方,询问其就读的小学,女孩的回答竟是“大江小学。”

该校每年都有好几个学生因为顺手牵羊被逮到,几个学生因为父母连夜潜逃而失踪。

一到放学时,便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可疑男子出现,想拐骗小孩的零花钱,只不过,大江小学的小孩可没有天真到会上这些江湖骗子的当。


到了103室,先敲了敲门,然后叫“西本太太”但无人回应。

“你妈妈好像还没有回来”他回头对雪穗说

她轻轻点头,身上又传出了叮当的铃声。

男人把备用钥匙插进钥匙孔,向右拧,听到咔哒一声开锁的声音。

他刚踏进房间,便看到一个女人躺在里面的和室里。看不清长相,但应该就是西本文代。

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怪味

“煤气!危险!”

他伸手将想跟进来的雪穗推开,捂住口鼻,屏息冲入屋子的更里面,找到煤气总开关,然后迅速关上。之后一边打开窗户,一边把头探出窗外,大口呼吸。

他回头看那女人,她脸色发青,肌肤完全感觉不到生气。没救了——这是他的直觉。


当煤气浓度下降后,他惊慌地走到房间角落,正犹豫着要打119还是110时,

玄关外,传来了声音:
“死了吗?”

西本雪穗还站在脱鞋处。玄关的门开着,逆光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妈妈死了吗?”她又问了一次,话里夹杂着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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