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青梅·下【羡忘】
简介:青梅竹马羡忘小段子⑩-…,HE完结。

连理
蓝湛醒来时,人在静室,只有他阿娘还有蓝氏的两个弟子守在他的卧榻旁。他揉揉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三个人里真的没有魏婴。
“咳,阿娘,羡……魏婴呢?”
“回夷陵了。”
“走,走了?”
青蘅夫人端来温水给蓝湛润嗓子,见他这一副失落又难以置信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是啊,他不得回去准备成亲吗?”
“成亲?和谁啊?什么时候?嘶……”
一激动扯到伤腿,蓝湛疼得倒抽气。
“你不知道?”指指案台上的礼书,青蘅夫人将信将疑地坐到床沿摸了摸蓝湛的脑袋,“忘机啊,你和阿娘说实话。你这腿,怎么伤的?屠戮玄武,是谁杀的?你和羡羡在玄武洞,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什么事儿?为何围猎一回来,他就火急火燎地嚷着要择日子,回头还把金家二房的公子给揍得半死不活的?”
其实这几件事情吧,没有多大关联……呃,也算有关联,但不是那种关联,顺序错了。
只是蓝湛做贼心虚,完全没听出他阿娘的言外之意,昏睡过去之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走马灯般过了一遍,白净的脸渐渐泛出红晕,耳廓也跟着升温发烫,红到滴血,满脑子都是他要羡哥哥来迎亲,还说了诸多露骨之言的场景……不过,羡哥哥真的立马就来把娶他的事儿提上日程了哎!日子是不是已经定下了?忍不住心生欢喜,想问婚期又自觉有失体面,强装镇定的小人儿偷偷瞄了他阿娘一眼,被抓了个正着。不会撒谎的人只能咬着杯壁装口渴,略过了他与羡哥哥之间的乌龙,在他阿娘循循善诱的追问下,虽惜字如金但也好歹支吾出了个大概。说完才大梦初醒般意识到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满脸震惊道:“屠戮玄武被除掉了?”
“嗯。”
青蘅夫人点点头,思忖了前因后果,按蓝湛的说辞好像也合情合理。
但若就因金家那个缺心眼儿的现世宝把他们堵在了洞里……那羡羡下手是不是也忒狠了些?
可再回想她儿子方才的小表情,又的确只是害羞,不像羞愤,眼下面皮上虽看着不动声色,但眼睛里的小星星扑闪扑闪的,心里该是欢天喜地,在偷着乐呢。
罢了,打都打了,下手重就下手重吧,大抵是把假玄武这笔账也算人家头上了。也确实,俩小子都伤成这样,谁肚里能没点气儿啊。
“羡羡还推说是你的功劳,我猜着就不像。”一颗心落到实处,青蘅夫人扒拉下蓝湛的空杯子给他又稍稍倒了些,“你刚醒,先别喝太多。不是阿娘说你们,你们两个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屠戮玄武是普通妖兽吗,你们也敢硬来?都不惜命是吧?这下长记性了没?”
“嗯……羡哥哥,没事吧?”
答话不情不愿,问话倒快:青蘅夫人瞅着蓝湛的嘴角微微撇了下,就知他根本没听进去,心里还不服气呢。
“比你看着好些。听他阿娘说,他右胳膊有些轻微的骨裂,不过这倒不打紧,要紧的是,他大约用陈情催动了太多怨气斩杀的屠戮玄武,损耗了心神,也需要静养段时日。”
回完魏婴的近况,青蘅夫人也懒得再跟她这说乖巧也乖巧、说不省心也相当不省心的儿子多费口舌,反正现在是除了羡羡没谁能治得了他,左右就让魏家那小子多操点儿心吧,再怎么胡闹,这两人还是会顾及彼此,晓得要护对方周全的。嘱咐弟子们去厨房帮蓝湛把温着的稀粥端来,青蘅夫人见小人儿的精气神挺不错,便收拾了给他腿上换药撤下来的纱布准备离开,让他多多休息。
蓝湛见他阿娘就这么要走了,显然有些着急,伸长手连扑棱了两下,捞着了青蘅夫人的一片衣角。可拽停了人,他又不吱声了,左顾右盼的,几度欲言又止,带着希冀和祈求、无处安放的小眼神看着还着实有些可怜。
“呵~忘机是想问…什么时候可以成婚?”
虽然心里门儿清,但难得再见到小家伙流露出这般黏人的幼态,青蘅夫人不禁也生了些逗趣儿的心思,非等着蓝湛忸忸怩怩点了头,才揪着人的脸颊肉嗔笑道:“小东西~这么迫不及待离开阿爹阿娘啊?之前不还见你对人爱搭不理的?一口一个魏婴,你阿爹只当你对人家不上心呢!既然急着成亲你俩就都别受伤呀,现在外面可都在传你们年少有为、在世家公子榜排第一呢,这要是婚宴上一个吊着胳膊一个跛着腿的,可不好看哦?”
满打满算,两人各自休养了差不多有三个月。魏婴的胳膊养好了,便成日忙上忙下,乐呵呵地布置他的伏魔洞,心神也渐趋平稳,鲜少再有心力交瘁之感。蓝湛熬过了瘙痒难耐的伤口结痂期,丑丑的黑痂自然脱落,新生的肉芽也在药霜的滋润下慢慢褪了红,只余三条不甚明显、仿若生长纹的淡淡白痕。
三个月未能见面,小俩口都数着指头盼婚期。可真到了大婚那日,又都局促拘谨了起来。
蓝湛换好了婚服端坐在房里,看着贴有大红囍字的窗扉晃过憧憧的人影,听着惦念了三个月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又很快被淹没在热闹的人声里。羡哥哥在说什么甜言蜜语哄他开门他其实压根就没听清,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大红袄子的领口仿佛有热气咕噜噜往外冒,蒸得他双颊绯红。等到被破门而入的人牵起了手,他摸到一手黏腻的汗液,蓝湛忽然意识到,他的羡哥哥此刻怕是怀着同他一样的心情。
被簇拥着来到前厅,小人儿接了他羡哥哥递来的迎书,看着他爹娘笑吟吟的,一个红了眼眶,一个泪眼朦胧,不知就被触碰到了哪根弦,突然也鼻酸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如同堵了团棉花,心意都在重重触地的响头里。
好在魏婴还能说两句,见岳丈岳母将他和蓝湛的双手交叠着握在掌心,便明白了他们的嘱托和祝福,郑重其事地立誓,此生一定会看顾好湛湛,会爱他、宠他、保护他,绝不辜负他对他的一片赤忱、一颗真心。
青蘅夫妇送到山门,接下来的路,只能魏婴陪着他们的儿子走……这似乎,还是蓝湛头一回离开爹娘出远门。这一离开,便要多一重身份……也好在,这一离开,他还是有人相伴相护。
裹了红绸的随便漂浮在离地面不远处,等着避尘同它一道破空。
刺骨的寒风,还有半熟的生人,都被隔绝在小小的结界之外,蓝湛回头,望着他爹娘的身影越来越小,云深的山头越来越远;前方迎面而来,是诸多的未知和陌生。他有千百种情绪缠绕在心头,不舍、紧张、彷徨……但都在他偏头看见身侧人的瞬间,化为无穷的欢喜,无尽的期待。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似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种,陡然心安的刹那。
从姑苏到夷陵,怎么说也是隔山跨水的距离,哪怕不眠不休地御剑,也需得两日。就算人逢喜事精神爽,通常也无法连续这么久地消耗灵力。
已经临近傍晚了,没怎么进食的小人儿有些体力不济,他不知还有多远,不禁担忧地问魏婴真的还能在今日赶到吗,是否会耽误吉时。
“不急,正好呢。”
魏婴找了找太阳的方位,这才发现跟他一起来迎亲的宾客都不知所踪,蓝湛看上去也有些疲累。摸摸鼻子懊恼自己考虑不周,魏婴放慢了行速,一把捞过自云深出门后,在伏魔洞进门前脚不能沾地的新娘子打横抱着,让他收了避尘,然后使出一张传送符……顷刻间,一对新人便出现在夷陵的仙府前。
被小心放落在红毡上的蓝湛无语地瞥了魏婴一眼,不甚理解他的笨蛋夫君既用传送符缘何还风尘仆仆这大半日,他的发髻都有些凌乱了!
……唔,或许,羡哥哥还是自有羡哥哥的道理吧?
相较于有几进几出院落的云深不知处,伏魔洞则简陋许多,到处都是主人家常年不落脚的痕迹:院墙是新砌的,花草是新种的,窗户是新糊的,桌案、屏风也都是新置办的……再配上满眼的红绸、红灯笼、红蒲垫,又恰恰彰显了他们对这个新过门的宝贝疙瘩的上心。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新人皆是男子,那便没有羞于见人一说,大大方方地在主桌比邻而坐,彼此投喂着垫了肚子,魏婴揽着蓝湛的腰,跟在魏长泽和臧色的后头,一桌桌见过亲朋好友。
各大世家的宗主、宗主夫人,向来是端庄的,也不为难小辈,各自啜饮一小口便罢了。等到了族中长辈,在夷陵散漫惯了的,又有不少都是嗜酒之人,这大喜日子,心里头高兴,免不了要逗逗新人,劝他们酒喝。
魏婴自己倒无所谓,反正他也算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的。但他的小媳妇儿就不同了,蓝氏禁酒,蓝湛从小到大还没沾过一滴酒,也不知酒量深浅,这万一喝醉了,可是很难受的,何况他们今晚还有正事要办……
思及此,魏婴忙抬手挡了四叔要往蓝湛杯子里倒酒的壶,自己跟人碰了杯:“四叔,湛湛他从没喝过酒,这杯我替他敬您!”
“嗐,你小子也别替了~今天是你们两个人的大喜日子,一个跑不掉,昂~都要喝!”四叔笑眯眯给魏婴的空酒杯再满上,又拍开了魏婴捂着蓝湛杯盏的手,硬是给人斟了一小杯,“这凡事都有第一次,没喝过,它不代表不能喝呀!侄媳妇儿,这是你夫君回夷陵必要跟叔讨来喝的荷风酒,你赏脸尝尝?”
魏婴将小媳妇儿半边身子挡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让他暗戳戳换掉,一个没留神儿,蓝湛已经仰着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侄媳妇儿可以啊!四叔没骗你吧,味道是不是很不错?来来来,满上满上满上!”
魏婴在一桌人又是拍手又是欢呼的起哄声中错愕地回头,低头瞅了瞅蓝湛见了底的杯子,关切地捏了捏小人儿的手:“还好吗,湛湛?”
毫无反应,蓝湛面无表情、不声不响地杵着,若非喉咙还吞咽了两下,整个儿就跟静止了似的,不一会儿便直挺挺地栽进了魏婴怀里。
“湛湛?湛湛?”
扶着蓝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不红,也不烫,可就是没反应——难不成是在装醉?魏婴暗忖,忙借着这个由头提前离了席,抱着人回屋,顺带遣散了一众还欲跟着去闹洞房的叔伯兄弟。
可直到他将人放至榻边坐着,布上结界锁好了卧房的门,小家伙还是一声不吭,半睁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魏婴心道不妙:这小家伙,不会是个一杯倒吧?平日里脸皮那么薄,怎么一点儿酒气都透不出来?
“湛湛?你是喝醉了吗?”
抬手在人眼前挥了挥,小人儿迷茫地仰起头,目光迷离。
啧,行吧,醉的不轻。
魏婴在心里叹气,认命地蹲下身给人脱鞋宽衣,打算先服侍他的小媳妇儿睡下歇息,再去给人煮碗醒酒汤备着。
可谁知这小家伙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给他宽衣反而闹腾起来了,两只小腿交缠着勾得紧紧的,不肯让他脱鞋,手也死死捂着对襟,皱着眉头往旁躲,像只防范劲儿十足的小猫咪:“你干什么!”
“干什么?脱衣服呀!你喝醉了,衣服脱了,躺下睡觉,乖,嗯?”
“登徒子,你不可以脱我衣服!我不在这里睡觉,我要家去!”
蓝湛“噌”地站起来,四下瞅了瞅,摇摇晃晃地往窗户去。见人还不死心地跟着他,还张着手像是要抓他,回身就是一脚,踹空了也不输气势,“你要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了啊!小心我,我羡哥哥来,来揍你!把你,当大王八揍!”
原本听见这小没良心的成了婚还骂他登徒子,洞房花烛夜就闹着要回娘家,魏婴叉着腰正哭笑不得、咬牙切齿呢,一听这话就给气笑了,躲闪着蓝湛的醉拳将人逼退到了橱柜旁抵着,指着自己的俊脸要人好好看看:“你羡哥哥来揍我呀?那我是谁?你今儿跟谁成亲呢?昂?”
进退无门的小醉鬼眨了眨眼睛,“啪”一下捧住了魏婴的脸,揪着人的脸颊左看右看,忽然就傻呵呵地笑个不停,搂着魏婴的腰“砰”地贴上他的胸膛:“你就是羡哥哥,嘿嘿,跟羡哥哥成亲,喜欢羡哥哥。”
“啊西…小笨蛋……”
魏婴笑着揉揉小媳妇儿的发顶,【12盏灯】。然而行进了没两步,蓝湛忽的又挣开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在房里乱转,不知找着什么,魏婴只得跟老鹰捉小鸡似的继续追着人满屋子乱窜。
“哎哟小祖宗,你当心摔了!先消停了好不好?”
“酒杯!要酒杯!”
“啧,你说你个一杯倒还找酒杯干什么呀?睡觉啦,乖昂~”
“合卺酒还没喝!要喝合卺酒!”
总算找着了,蓝湛扑到桌案前,抓着酒壶一屁股就要坐下去,亏得魏婴眼疾手快将圆凳塞到他屁股底下才没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哎哟哟哟,你放着放着,我来我来我来!”
一小壶酒洒了一大半,小人儿愣是还不肯撒手,魏婴只好握着他的手给两只酒杯里满上,半哄半蛮力地将酒壶从蓝湛手里抠出来,换上小酒杯。
“还找得到嘴吗?你可别灌进鼻子里去喔~”
交叉了臂弯,魏婴一边仰着脖子喝自己的酒,一边不放心地巴望着小媳妇儿的动作,见人对准了嘴没呛着才放下心。
“连卺以锁,永不分开。”
放下酒杯,小人儿又搂着魏婴的腰埋进了魏婴怀里,魏婴低着头,温柔地用袖口为蓝湛掖去了嘴角溢出的酒液。
“好,永不分开。”
过了片刻见小媳妇儿没再有什么动静,魏婴便就着人缩在他怀里的姿势,一下下轻拍着蓝湛的背哄睡。谁知一柱香后,他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想抄起小人儿的腿弯将他抱回床上去睡,才发现蓝湛竟然还睁着眼睛。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魏婴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把人给丢出去。
闭着眼深呼吸了数次,才抚平了自己的小心脏,魏婴还是稳住了声线,宠溺地捏了捏小媳妇儿的鼻尖:“睡不着吗?”
小人儿耸了耸鼻子,没说话。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哟~
【1545盏灯】
【133盏灯】,连梦里都充斥着“如获至宝”、“两情相悦”的满足和惬意。

比翼

酸甜可口的《竹马青梅》差不多就到这里啦,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