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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青梅·下【羡忘】

2022-10-23 13:29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简介:青梅竹马羡忘小段子⑩-…,HE完结。

连理

蓝湛醒来时,人在静室,只有他阿娘还有蓝氏的两个弟子守在他的卧榻旁。他揉揉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三个人里真的没有魏婴。

“咳,阿娘,羡……魏婴呢?”

“回夷陵了。”

“走,走了?”

青蘅夫人端来温水给蓝湛润嗓子,见他这一副失落又难以置信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是啊,他不得回去准备成亲吗?”

“成亲?和谁啊?什么时候?嘶……”

一激动扯到伤腿,蓝湛疼得倒抽气。

“你不知道?”指指案台上的礼书,青蘅夫人将信将疑地坐到床沿摸了摸蓝湛的脑袋,“忘机啊,你和阿娘说实话。你这腿,怎么伤的?屠戮玄武,是谁杀的?你和羡羡在玄武洞,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什么事儿?为何围猎一回来,他就火急火燎地嚷着要择日子,回头还把金家二房的公子给揍得半死不活的?”


其实这几件事情吧,没有多大关联……呃,也算有关联,但不是那种关联,顺序错了。

只是蓝湛做贼心虚,完全没听出他阿娘的言外之意,昏睡过去之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走马灯般过了一遍,白净的脸渐渐泛出红晕,耳廓也跟着升温发烫,红到滴血,满脑子都是他要羡哥哥来迎亲,还说了诸多露骨之言的场景……不过,羡哥哥真的立马就来把娶他的事儿提上日程了哎!日子是不是已经定下了?忍不住心生欢喜,想问婚期又自觉有失体面,强装镇定的小人儿偷偷瞄了他阿娘一眼,被抓了个正着。不会撒谎的人只能咬着杯壁装口渴,略过了他与羡哥哥之间的乌龙,在他阿娘循循善诱的追问下,虽惜字如金但也好歹支吾出了个大概。说完才大梦初醒般意识到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满脸震惊道:“屠戮玄武被除掉了?”

“嗯。”

青蘅夫人点点头,思忖了前因后果,按蓝湛的说辞好像也合情合理。

但若就因金家那个缺心眼儿的现世宝把他们堵在了洞里……那羡羡下手是不是也忒狠了些?

可再回想她儿子方才的小表情,又的确只是害羞,不像羞愤,眼下面皮上虽看着不动声色,但眼睛里的小星星扑闪扑闪的,心里该是欢天喜地,在偷着乐呢。

罢了,打都打了,下手重就下手重吧,大抵是把假玄武这笔账也算人家头上了。也确实,俩小子都伤成这样,谁肚里能没点气儿啊。


“羡羡还推说是你的功劳,我猜着就不像。”一颗心落到实处,青蘅夫人扒拉下蓝湛的空杯子给他又稍稍倒了些,“你刚醒,先别喝太多。不是阿娘说你们,你们两个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屠戮玄武是普通妖兽吗,你们也敢硬来?都不惜命是吧?这下长记性了没?”

“嗯……羡哥哥,没事吧?”

答话不情不愿,问话倒快:青蘅夫人瞅着蓝湛的嘴角微微撇了下,就知他根本没听进去,心里还不服气呢。

“比你看着好些。听他阿娘说,他右胳膊有些轻微的骨裂,不过这倒不打紧,要紧的是,他大约用陈情催动了太多怨气斩杀的屠戮玄武,损耗了心神,也需要静养段时日。”

回完魏婴的近况,青蘅夫人也懒得再跟她这说乖巧也乖巧、说不省心也相当不省心的儿子多费口舌,反正现在是除了羡羡没谁能治得了他,左右就让魏家那小子多操点儿心吧,再怎么胡闹,这两人还是会顾及彼此,晓得要护对方周全的。嘱咐弟子们去厨房帮蓝湛把温着的稀粥端来,青蘅夫人见小人儿的精气神挺不错,便收拾了给他腿上换药撤下来的纱布准备离开,让他多多休息。


蓝湛见他阿娘就这么要走了,显然有些着急,伸长手连扑棱了两下,捞着了青蘅夫人的一片衣角。可拽停了人,他又不吱声了,左顾右盼的,几度欲言又止,带着希冀和祈求、无处安放的小眼神看着还着实有些可怜。

“呵~忘机是想问…什么时候可以成婚?”

虽然心里门儿清,但难得再见到小家伙流露出这般黏人的幼态,青蘅夫人不禁也生了些逗趣儿的心思,非等着蓝湛忸忸怩怩点了头,才揪着人的脸颊肉嗔笑道:“小东西~这么迫不及待离开阿爹阿娘啊?之前不还见你对人爱搭不理的?一口一个魏婴,你阿爹只当你对人家不上心呢!既然急着成亲你俩就都别受伤呀,现在外面可都在传你们年少有为、在世家公子榜排第一呢,这要是婚宴上一个吊着胳膊一个跛着腿的,可不好看哦?”



满打满算,两人各自休养了差不多有三个月。魏婴的胳膊养好了,便成日忙上忙下,乐呵呵地布置他的伏魔洞,心神也渐趋平稳,鲜少再有心力交瘁之感。蓝湛熬过了瘙痒难耐的伤口结痂期,丑丑的黑痂自然脱落,新生的肉芽也在药霜的滋润下慢慢褪了红,只余三条不甚明显、仿若生长纹的淡淡白痕。


三个月未能见面,小俩口都数着指头盼婚期。可真到了大婚那日,又都局促拘谨了起来。

蓝湛换好了婚服端坐在房里,看着贴有大红囍字的窗扉晃过憧憧的人影,听着惦念了三个月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又很快被淹没在热闹的人声里。羡哥哥在说什么甜言蜜语哄他开门他其实压根就没听清,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大红袄子的领口仿佛有热气咕噜噜往外冒,蒸得他双颊绯红。等到被破门而入的人牵起了手,他摸到一手黏腻的汗液,蓝湛忽然意识到,他的羡哥哥此刻怕是怀着同他一样的心情。

被簇拥着来到前厅,小人儿接了他羡哥哥递来的迎书,看着他爹娘笑吟吟的,一个红了眼眶,一个泪眼朦胧,不知就被触碰到了哪根弦,突然也鼻酸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如同堵了团棉花,心意都在重重触地的响头里。

好在魏婴还能说两句,见岳丈岳母将他和蓝湛的双手交叠着握在掌心,便明白了他们的嘱托和祝福,郑重其事地立誓,此生一定会看顾好湛湛,会爱他、宠他、保护他,绝不辜负他对他的一片赤忱、一颗真心。


青蘅夫妇送到山门,接下来的路,只能魏婴陪着他们的儿子走……这似乎,还是蓝湛头一回离开爹娘出远门。这一离开,便要多一重身份……也好在,这一离开,他还是有人相伴相护。


裹了红绸的随便漂浮在离地面不远处,等着避尘同它一道破空。

刺骨的寒风,还有半熟的生人,都被隔绝在小小的结界之外,蓝湛回头,望着他爹娘的身影越来越小,云深的山头越来越远;前方迎面而来,是诸多的未知和陌生。他有千百种情绪缠绕在心头,不舍、紧张、彷徨……但都在他偏头看见身侧人的瞬间,化为无穷的欢喜,无尽的期待。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似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种,陡然心安的刹那。



从姑苏到夷陵,怎么说也是隔山跨水的距离,哪怕不眠不休地御剑,也需得两日。就算人逢喜事精神爽,通常也无法连续这么久地消耗灵力。

已经临近傍晚了,没怎么进食的小人儿有些体力不济,他不知还有多远,不禁担忧地问魏婴真的还能在今日赶到吗,是否会耽误吉时。

“不急,正好呢。”

魏婴找了找太阳的方位,这才发现跟他一起来迎亲的宾客都不知所踪,蓝湛看上去也有些疲累。摸摸鼻子懊恼自己考虑不周,魏婴放慢了行速,一把捞过自云深出门后,在伏魔洞进门前脚不能沾地的新娘子打横抱着,让他收了避尘,然后使出一张传送符……顷刻间,一对新人便出现在夷陵的仙府前。

被小心放落在红毡上的蓝湛无语地瞥了魏婴一眼,不甚理解他的笨蛋夫君既用传送符缘何还风尘仆仆这大半日,他的发髻都有些凌乱了!

……唔,或许,羡哥哥还是自有羡哥哥的道理吧?


相较于有几进几出院落的云深不知处,伏魔洞则简陋许多,到处都是主人家常年不落脚的痕迹:院墙是新砌的,花草是新种的,窗户是新糊的,桌案、屏风也都是新置办的……再配上满眼的红绸、红灯笼、红蒲垫,又恰恰彰显了他们对这个新过门的宝贝疙瘩的上心。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新人皆是男子,那便没有羞于见人一说,大大方方地在主桌比邻而坐,彼此投喂着垫了肚子,魏婴揽着蓝湛的腰,跟在魏长泽和臧色的后头,一桌桌见过亲朋好友。

各大世家的宗主、宗主夫人,向来是端庄的,也不为难小辈,各自啜饮一小口便罢了。等到了族中长辈,在夷陵散漫惯了的,又有不少都是嗜酒之人,这大喜日子,心里头高兴,免不了要逗逗新人,劝他们酒喝。

魏婴自己倒无所谓,反正他也算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的。但他的小媳妇儿就不同了,蓝氏禁酒,蓝湛从小到大还没沾过一滴酒,也不知酒量深浅,这万一喝醉了,可是很难受的,何况他们今晚还有正事要办……

思及此,魏婴忙抬手挡了四叔要往蓝湛杯子里倒酒的壶,自己跟人碰了杯:“四叔,湛湛他从没喝过酒,这杯我替他敬您!”

“嗐,你小子也别替了~今天是你们两个人的大喜日子,一个跑不掉,昂~都要喝!”四叔笑眯眯给魏婴的空酒杯再满上,又拍开了魏婴捂着蓝湛杯盏的手,硬是给人斟了一小杯,“这凡事都有第一次,没喝过,它不代表不能喝呀!侄媳妇儿,这是你夫君回夷陵必要跟叔讨来喝的荷风酒,你赏脸尝尝?”

魏婴将小媳妇儿半边身子挡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让他暗戳戳换掉,一个没留神儿,蓝湛已经仰着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侄媳妇儿可以啊!四叔没骗你吧,味道是不是很不错?来来来,满上满上满上!”

魏婴在一桌人又是拍手又是欢呼的起哄声中错愕地回头,低头瞅了瞅蓝湛见了底的杯子,关切地捏了捏小人儿的手:“还好吗,湛湛?”

毫无反应,蓝湛面无表情、不声不响地杵着,若非喉咙还吞咽了两下,整个儿就跟静止了似的,不一会儿便直挺挺地栽进了魏婴怀里。

“湛湛?湛湛?”

扶着蓝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不红,也不烫,可就是没反应——难不成是在装醉?魏婴暗忖,忙借着这个由头提前离了席,抱着人回屋,顺带遣散了一众还欲跟着去闹洞房的叔伯兄弟。


可直到他将人放至榻边坐着,布上结界锁好了卧房的门,小家伙还是一声不吭,半睁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魏婴心道不妙:这小家伙,不会是个一杯倒吧?平日里脸皮那么薄,怎么一点儿酒气都透不出来?

“湛湛?你是喝醉了吗?”

抬手在人眼前挥了挥,小人儿迷茫地仰起头,目光迷离。

啧,行吧,醉的不轻。

魏婴在心里叹气,认命地蹲下身给人脱鞋宽衣,打算先服侍他的小媳妇儿睡下歇息,再去给人煮碗醒酒汤备着。

可谁知这小家伙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给他宽衣反而闹腾起来了,两只小腿交缠着勾得紧紧的,不肯让他脱鞋,手也死死捂着对襟,皱着眉头往旁躲,像只防范劲儿十足的小猫咪:“你干什么!”

“干什么?脱衣服呀!你喝醉了,衣服脱了,躺下睡觉,乖,嗯?”

“登徒子,你不可以脱我衣服!我不在这里睡觉,我要家去!”

蓝湛“噌”地站起来,四下瞅了瞅,摇摇晃晃地往窗户去。见人还不死心地跟着他,还张着手像是要抓他,回身就是一脚,踹空了也不输气势,“你要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了啊!小心我,我羡哥哥来,来揍你!把你,当大王八揍!”

原本听见这小没良心的成了婚还骂他登徒子,洞房花烛夜就闹着要回娘家,魏婴叉着腰正哭笑不得、咬牙切齿呢,一听这话就给气笑了,躲闪着蓝湛的醉拳将人逼退到了橱柜旁抵着,指着自己的俊脸要人好好看看:“你羡哥哥来揍我呀?那我是谁?你今儿跟谁成亲呢?昂?”

进退无门的小醉鬼眨了眨眼睛,“啪”一下捧住了魏婴的脸,揪着人的脸颊左看右看,忽然就傻呵呵地笑个不停,搂着魏婴的腰“砰”地贴上他的胸膛:“你就是羡哥哥,嘿嘿,跟羡哥哥成亲,喜欢羡哥哥。”

“啊西…小笨蛋……”

魏婴笑着揉揉小媳妇儿的发顶,【12盏灯】。然而行进了没两步,蓝湛忽的又挣开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在房里乱转,不知找着什么,魏婴只得跟老鹰捉小鸡似的继续追着人满屋子乱窜。

“哎哟小祖宗,你当心摔了!先消停了好不好?”

“酒杯!要酒杯!”

“啧,你说你个一杯倒还找酒杯干什么呀?睡觉啦,乖昂~”

“合卺酒还没喝!要喝合卺酒!”

总算找着了,蓝湛扑到桌案前,抓着酒壶一屁股就要坐下去,亏得魏婴眼疾手快将圆凳塞到他屁股底下才没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哎哟哟哟,你放着放着,我来我来我来!”

一小壶酒洒了一大半,小人儿愣是还不肯撒手,魏婴只好握着他的手给两只酒杯里满上,半哄半蛮力地将酒壶从蓝湛手里抠出来,换上小酒杯。

“还找得到嘴吗?你可别灌进鼻子里去喔~”

交叉了臂弯,魏婴一边仰着脖子喝自己的酒,一边不放心地巴望着小媳妇儿的动作,见人对准了嘴没呛着才放下心。

“连卺以锁,永不分开。”

放下酒杯,小人儿又搂着魏婴的腰埋进了魏婴怀里,魏婴低着头,温柔地用袖口为蓝湛掖去了嘴角溢出的酒液。

“好,永不分开。”


过了片刻见小媳妇儿没再有什么动静,魏婴便就着人缩在他怀里的姿势,一下下轻拍着蓝湛的背哄睡。谁知一柱香后,他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想抄起小人儿的腿弯将他抱回床上去睡,才发现蓝湛竟然还睁着眼睛。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魏婴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把人给丢出去。


闭着眼深呼吸了数次,才抚平了自己的小心脏,魏婴还是稳住了声线,宠溺地捏了捏小媳妇儿的鼻尖:“睡不着吗?”

小人儿耸了耸鼻子,没说话。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哟~

【1545盏灯】


【133盏灯】,连梦里都充斥着“如获至宝”、“两情相悦”的满足和惬意。


比翼

嫁到夷陵的第一个早晨,蓝湛就打破了他遵守了数余年的作息。

睁眼时便已日上三竿,他一个垂直坐起,【76盏灯】。

【53盏灯】

小人儿红着脸,一时气不过,“欻”地将他还在美梦中的夫君踹下了床。

“啊!”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蓝湛【18盏灯】表情极其哀怨:啧,伤敌一百自损八千,草率了。


【20盏灯】,好在他眼神还不错,很快反应过来,麻溜地爬起来拍拍屁股,没再火上浇油,扶着胯悻悻地摸了摸鼻头:“呃……你,你醒啦?”

得到的回应,是小媳妇儿的白眼和后脑勺,而后一阵窸窸窣窣。【29盏灯】。

嘿嘿,可爱。

魏婴忍不住咧嘴笑,单膝跪坐在床边,一把将蓬松的粽子压成了小人参果,隔着被褥搂搂抱抱找着头的位置给人拨出来:“干嘛,害羞呀?【37盏灯】。”

 

话糙理不糙,他【8盏灯】,穿得实在是艰难,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蓝湛瞄了眼屋外的日头,【17盏灯】等人来侍奉,还不停敦促人动作快些。

 

啧啧,倒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架势。

魏婴任劳任怨地给娶回来的小祖宗穿好衣服套上鞋袜,随即趁人不备将他扑倒在床上讨足了甜头,这才哼着曲儿牵起小媳妇儿的手,准备去前厅给他爹娘敬茶。

 

出了房门才知道早过了辰时,蓝湛原本有些惴惴不安:虽然羡哥哥的爹娘也待他极好,但如今毕竟身份有所不同,第一日便叫长辈候着,着实不大礼貌。谁知到了前厅,才发现他们二位竟也像是刚刚洗漱完从屋里赶过来的,见他们这会子露面,又是惊讶又是庆幸。

“阿…阿爹请喝茶。”

“好,有劳忘机。”

“阿娘请喝茶。”

“乖~”

见公公婆婆笑眯眯地喝了茶,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招呼他和魏婴一道去用早饭,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让他尽管挑自己喜欢的吃,有说有笑的,蓝湛渐渐宽了心,初来乍到的拘谨也少了些,吃饱喝足,一不小心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慌忙捂上嘴,眼睛睁得圆溜溜,面红耳赤地望了眼魏长泽和臧色,在桌肚底下暗戳戳踩了憋笑憋得直“噗噗”的魏婴一脚。

 

其实这些小把戏,哪里能逃得过长辈的眼睛。魏长泽和臧色对视了一眼,慈爱地笑看向蜜里调油的小两口:“不错,不错,看来是真吃饱了。忘机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就该多吃点儿。羡羡,你较忘机年长,又是他丈夫,理应照顾好他,凡事多让着些,明白吗?”

“是,我都记着呢。”魏婴连连点头,拍拍胸脯保证道,“您放一百个心吧!”

“我,我也会照顾好羡哥哥的!”蓝湛跟着昂起脖子,不甘示弱似的在耳边竖起三根手指头,被他夫君握住了放下,勾着腰揽进了怀里。

这还当着爹娘的面呢,害不害臊呀!

失去重心的小人儿慌乱中揪住了他夫君的左袖和胳膊肉,恼得顺带飞快拧了一把,得逞了还不忘抬头确认一下魏婴是不是吃瘪的表情,却不料只望见人满眼的宠溺。

还不只是魏婴,他公公、婆婆也都是,看着他,笑得像朵花。

被盯得反倒不好意思了,蓝湛收了手,靠着魏婴坐正了,抿着嘴巴,眼皮耷拉着,眼珠不知所措地左转转右转转。

 

又一声轻轻的笑,臧色掩了掩嘴角:“好了,羡羡,你陪忘机先回房吧,或者在院子里转会儿消消食?还想吃什么或者需要别的什么吗?一会我和你爹出去买,午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对。”魏长泽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拿起帕子擦擦嘴,“按照习俗,忘机今日不能出门,不然咱们一家子一道去啊热闹!”

“热闹什么热闹,哪有大冷的天还撺掇孩子们出门的?他们小两口啊既是新婚也是久别重逢,当然想过二人世界了,有你什么事儿呀?”

“哈哈哈,也是!”魏长泽笑得恣意,抬手习惯性地搭在他夫人的肩膀上,看向他儿子、儿媳时,不经意地挑了个眉,“羡羡啊,明儿你陪忘机回门,我和你阿娘就继续云游去啦。嗯…这个……你们自己看,到时候是在云深住着,还是回夷陵来,或者也一块儿出去历练历练,都行,昂~但阿爹给你们提个醒儿,若是你们这就出去历练,先不要尽往偏僻乡野山林里钻,等过两年,忘机可以开始辟谷了再说。还有啊,最重要的,一定给我记牢了,尽力而为即可,不要逞能,知道吗?”

“那…你们什么时候还回来呢?”

“嗯?老规矩啊,中秋前后姑苏团圆,除夕前后夷陵守岁吧~”

 

从饭桌上离开,魏婴牵着蓝湛在伏魔洞草草转了一圈儿便回了屋。

【1034盏灯】

 

第二日辰正,两对儿夫妻在长亭拜别,魏长泽臧色向南,魏婴蓝湛往东。

 

路过附近的小镇,买了些香喷喷的小零嘴,魏婴右手搂媳妇儿,左手甩出一张符篆,明暗交替之间便已落脚在云深山门外。

 

“公子!姑爷!”

还只有几个守门的弟子,见到他们,都是满脸喜气。

蓝湛跟在“引路”的弟子身后,一步一个石阶。明明相隔不过一日,却莫名生出了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最依恋的院落,最熟悉的布局,此番每路过一处,更像是一种回首。

“怎么了湛湛,怎么眼睛都红了?”手背上覆着的手指微微蜷动,魏婴偏头,看见大氅帽檐下的脸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关切地询问着,隔着帽顶拍了拍人的脑袋,“是想爹娘了吗?那我们以后就还住这儿……”

蓝湛摇了摇头,吸吸鼻子竖起三根手指头:“住三天。昨天不是说好了吗,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夜猎。”

 

大概是知晓友人一家作息,又对两个小人儿的脾性再清楚不过,青蘅夫妇对他们能到的如此之早始料未及,好在是冬日,风雪里走一遭,木托端上的甜汤刚巧能入口。

“谢阿爹,谢阿娘。”

“好孩子。”

等二人喝完,撤下了杯盏,青蘅夫人拉过蓝湛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忘机啊,成婚了便是长大了,不能总是要羡羡照顾你,你也要多多体谅他,知道吗?”

“嗯。”

“呵呵,哪有啊伯…阿娘,湛湛一直很乖的~”

“你们俩好好的,我们做父母的就放心了。”青蘅君看到两个孩子眼神里都是情意,与他夫人欣慰地对视了一眼,抚了抚美髯,“之后,有什么打算呐?”

“噢,昨儿我与湛湛商量了,若阿爹阿娘不嫌叨扰,我们便再住三日,湛湛啊,心里惦记着您二位呢。”

又取笑他!蓝湛忿忿地瞥了魏婴一眼,小声嘀咕:“屁咧……”

青蘅夫人只见着他儿子的小表情,却未听真切他的话,笑着起身刮了刮蓝湛的鼻梁:“自己家,有什么叨扰的。怎么,在爹娘身边急着嫁人,嫁出去,又思量起爹娘的好了?”

“不是,我…我只是有点感慨。”

“呵,什么感慨啊,小小年纪的?”青蘅君也被逗笑,搭着蓝湛的肩,往魏婴身边揽了揽,“你和羡羡,已经组成了一个小家,父母能陪你们一阵,但往后的日子,还得你们俩一起走。”

“是,阿爹,我知道的。羡哥哥他,他没说完!我们住三日,然后就出门夜猎去了,像魏叔叔他们那样!”

“呃不不不,不是像我爹娘那样!”见青蘅夫妇愣了一下,面色有些担忧为难,魏婴忙摆手,

“我们,我们不跑远的,就在姑苏附近。我爹娘也叮嘱我了,不莽撞,不逞强,保护好湛湛。”

不甚理解怎么又只说半句,蓝湛皱着眉头凑过去跟他夫君咬耳朵:“不是说,等我辟谷了,我们也可以随便去哪儿吗?只在附近能有什么邪祟?”

“哎呀,那是以后嘛……”魏婴嘴巴抿成一条线说得含糊,悄悄扣着他心急的小媳妇儿的手往后拉,还不忘保持对他岳丈岳母毕恭毕敬的笑容。

“哈哈,这傻小子!还要保护好你自己……还有忘机,凡事有商有量,不可任性妄为,嗯?”青蘅君爽朗大笑,深深地注视着孩子们紧紧交扣的手,转身也牵住了自己的夫人,“安居乐业稳固宗门也好,行走江湖锄奸扶弱也罢,你们的人生,当然要按照你们自己的意愿,遵从本心吧!”

 

 

再启程的那日,春雪初晴,碧空万里,澄澈无云。

青蘅夫妇没再相送,山门前的弟子,也只是如常揖礼。

魏婴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匹毛驴,载着他二人悠悠下山去。

“湛湛~”

“嗯?”

“媳妇儿~”

“干嘛?”

“要和为夫走南闯北,浪迹天涯了,你怕不怕啊?”

“嘁……”

“风餐露宿,四处流浪喔?”

“不是流浪。”

“怎么不是?”

“你在,四海为家。”


酸甜可口的《竹马青梅》差不多就到这里啦,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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