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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迪】爱无止境(11-20)

2023-09-11 00:39 作者:  | 我要投稿

第11章 那一日的温柔……(上)


  

  尽管一开始,他是那样的残忍,对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肆意蹂躏,可到底还是救了他。自从爸爸妈妈过世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的生命放在心上,耐心地救助他。

  昨天夜里,森林中光线晦暗,自己也处在半昏半醒之中,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不过没关系,等他回来就能看见了。

  印象中,他有着一把非常悦耳的声音,当他说着会救自己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温柔,就像是……说不上来像谁,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可迪达拉就是觉得,他比爸爸妈妈都温柔。

  真想快点见到他啊……嗯。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因为刚刚做过一场大型手术,迪达拉的身体还十分疲惫,才等了一会儿,就不由自主地犯困。

  可他强撑着坐在那,努力睁着眼睛,生怕错过恩人回来的时机。

  随着时间推移,肚子渐渐咕咕响起来,迪达拉也终于意识到,那个人似乎不会回来了。

  否则不会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压根没打算回来……而是从一开始就把他抛在这,独自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

  给他做了一场重要的手术,却一分钱不要,直接离开了?

  不求回报么?——可迪达拉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善人”。假如他是善人,当迪达拉求助时,他会第一时间实施救助,而不是想杀了他。迪达拉很感激他,认为他是好人,可“好人” 和“善人”是不一样的,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就是好人,可善人是不会下手折磨一个无辜的陌生人的。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那个人为什么要那样做……

  迪达拉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由咬住了嘴唇,稚嫩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因为我是小孩,他判断我没钱支付治疗费,所以直接离开了……

  怎么能这样……

  他甚至没有检查我身上有没有钱……

  在等待的过程中,迪达拉检查过贴身的钱袋,确定里面的钱都还在。那些是他决定叛逃土之国之前,攒了大半年的钱。如果没有积蓄,他是没有底气离开土之国,一个人生活的。

  他不喜欢被当成小孩看待。虽然的确是小孩的年纪没错,可他已经独立生活三年,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被大人迁就和照顾了。

  可那个人“照顾”到他小孩的身份,擅自判断他无钱支付医疗费,连检查他的衣服都不检查,直接离开了。

  他感到愤怒又难过,愤怒是因为那个人擅自把他当做没钱赖账的小鬼,难过是因为他知道,等了这么久,即使他现在出发,也追不上那个人了。

  他想去找他,把欠的治疗费还他,告诉他自己不是白白占别人便宜的、没用的小鬼;可当下,手术后的身体十分虚弱,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去找人了。

  没办法,只好迂回一下——先休养好身体,再去找他吧。

  迪达拉从忍具袋内侧抠下黏土,一点点收集起来,总算是凑出了半颗鸡蛋那么多的黏土。

  查克拉已经恢复,他就用这一点黏土,做了一只代步鸟。因为黏土太少,做出的黏土鸟比平时小了一半,不过可以飞就行。

  借着月色飞过森林,来到最近的镇子,找到一家小小的旅店——变身成成年人,用同样的变出来的假身份证,骗过了前台,顺利租到了房间,住了下来。

  虽然刚经过大型手术,但迪达拉并没有断了腿,扶着墙还是能走动的;加上旅店提供餐饮服务,还可以把食物送到房门口,因此他不需要额外的照顾,独自休养也没问题。

  没有了爸爸妈妈,只有自己坚强起来,一个人照顾自己。

  只不过,生病的人心灵难免脆弱,他偶尔会在辗转难眠时,忽然想起那个人,或者是想起早已在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来,然后躲进被子里偷偷地哭。

  这世上,唯有那三个人对自己好,可他们都离开了。

  他好孤独,好孤独。

  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就会放声大哭——假如说这里有哪里比土之国好的话,那就是即使不小心哭大声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谁,不会有人嘲笑他。他终于不用担心邻居敲他的门骂他半夜哭什么哭、吵死了。

  在休养的过程中,他慢慢地分析思考,猜想恩人大概率不是花之国的人——不然不会那种大半夜待在山上。而且,既然他不是医生,可他又医术精湛,那多半是医疗忍者没错了。只有火、风、水、雷和土之国有忍者村,像花之国这样的小国是没有忍者村的,因此那个人是其他国家的忍者。

  花之国与风、土还有火之国接壤,排除土之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不可能是土之国的人救了他,那么就只剩下风之国和火之国。这两个国家的医疗忍者很多,而有名的医疗忍者,自己是一个都不知晓。

  那两个国家都很大——包括忍者村。如果那个人是流浪型忍者的话,自己寻找的难度更是成倍增加。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啊。虽然不至于像大海捞针,但绝对很难很难吧。尤其自己没有任何头绪。

  但再难也要去做——他说什么也要找到恩人。在这个世上,那个人是唯一和他有联系的人了。

  虽然也许在那个人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自己保护不了自己、连治疗费都付不上的小鬼罢了。

  待终于可以轻松走动之后,他就退掉了旅店的房间。

  严格来说,他的身体并没有彻底恢复,偶尔会突然感到心悸和浑身疲惫,但住在旅店的开销比他想象中要大,如果再住半个月,他为数不多积蓄就会花掉一半,到时连够不够支付治疗费都拿不准,所以只能尽早离开这里,踏上寻人之路。

  他凭印象——更多的是想象,画了一张画像,把头发涂得很红,一到一个地方就打听,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掌握十分高超的医疗忍术。

  

  


第12章  那一日的温柔……(下)



  

  幸运的是,他很快就从一个路人口中问出了情报,当即开心地给他付了一点感谢的钱,拿着他给的地图,找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可进去一问,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红发医生——他被骗了。

  他愤怒地撕碎了地图,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钱居然给了骗子,于是决定接下来除非找到人,否则再也不给钱了。

  几天后,他又获得了一个情报,于是立马赶往那里——这回他见到了红发的男人,可他再一次失望了,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医生,只是个长有红色头发的混混罢了。

  那个家伙知道他是一个人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用手臂搭着迪达拉的肩膀——锁得紧紧的,要迪达拉去他家,说家里还有一个兄弟是会医疗忍术的,他一定是迪达拉要找的人——迪达拉刚被骗过,心里充满了警惕,可他还是抱有侥幸之心,跟着那人去了。

  然而正如他所料,那里没有什么兄弟,只有一帮正在打牌喝酒吐口水的猪朋狗友。当他们看见迪达拉,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像发现猎物一般围了过来,还把门关上了。他们对迪达拉又拉又扯,不一会儿就把迪达拉绑在了床上。尽管年纪小,迪达拉却感觉到接下来一定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好在他早有防备,被绑的那个其实是黏土分身——

  真正的他从屋顶一跃而起,跳到大鸟上,扔下了五六只黏土炸弹,然后望着一片火海,在迎面涌来的滚滚热浪中,突如其来地感到眩晕,一下子跪了下去,捂住左胸。

  他在天空中缓了一会儿,在村民纷纷赶来之前,逃离了现场。

  一路找一路被骗,迪达拉身心俱疲。原以为在岩隐村已经见识够了人心险恶,原来外面的世界比他想象的更黑暗。

  好在内心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苦苦坚持。

  尽管决心十分坚定,钱袋却一天天地扁下去——

  某天迪达拉突然发现,再这样天南地北地找下去,他就要流浪街头了。

  积蓄已经所剩不多,不能再悠哉悠哉地找下去了。得先找些任务来做,赚钱填饱肚子。

  离开砂隐村才知道,想做爆破任务原来那么难。在任务公告栏上,难见B级以上的任务,即使有,也常常早就被抢走了。他天还没亮就去等,总算是排到了前三,明明前面的人都没有选择爆破任务,可轮到他时,分配任务的人却一脸淡漠地告诉他,那已经有人做了。

  “这不可能!!我并没有看见谁要了爆破任务,嗯!!”

  那人却一脸不耐烦地摆手:“所以我说了有人做了吧?其他任务有的是,你爱做不做。”

  迪达拉还要和他争执,身后的老者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待他一脸不平地回头后,对他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迪达拉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可还没等他问出具体,后面的其他人都在催了,任务分派人也一副要赶人的样子,迪达拉只要憋屈地选择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任务。

  拿到任务后,他茫然地在队伍不远处站了一会儿,那老者也手握任务卷轴向他走来,对他低声说道:“孩子,那些高等级任务早就被人预定了……”他叹了叹气,再度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离开了。

  迪达拉终于明白,原来他以前时不常能接到报酬可观的任务,是沾了土影的光。

  他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以前在土之国算是名人,毕竟是土影大野木的亲传弟子,所以好的任务其实会优先、私下派给他。但现在,他几乎没人认识他,没有了“后台”,就再也没有人把极好的任务送到他手上了。

  “可恶!!”他不甘心地朝空气中挥了一拳。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不公平,虽然他以前受尽了欺辱,可至少还是吃了些红利的,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而常和他合作可以和土影搭上关系,因此一些有需要的人,更愿意委托他——但现在,在土之国以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名气,根本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说完全不可惜是不可能的,可他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靠土影才能生活?这种事一想就作呕。

  他才不需要靠任何人,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他只能忍着屈辱,接一些报酬极低、费时费力的低级任务。常常辛苦一天下来,得到的报酬还不够吃饱两顿饭。有时一连几天,他都接不到一个能做的任务。

  很快,他的积蓄都花光了,彻底陷入了窘迫的境地。那些乱七八糟的低级任务换来的报酬,已经完全不够填饱肚子了,他又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还要抽时间来修炼,常常饿得两眼昏花,连站都站不住,好几次差点从黏土大鸟上栽下来。

  这一天,他照样领了几个光看内容和酬金数额就头疼的任务,刚要走远,忽然听见有几个人在聊天,说是鸟之国的都城要拆掉一栋城楼,找了很多人,已经挖了三四天了。

  “那是个好差事呢!!”

  “可惜已经招够人了,哎……”

  迪达拉立即驾鸟前往鸟之国。

  到达城楼之后,他先用黏土大鸟把工人吓跑,然后对着城楼一角,引爆了炸弹。

  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后,他把大鸟停在废墟上,半是自信半是担忧地等着城楼的主人到来。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城楼主人——一位大名就怒气匆匆地敢来了,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俨然是把迪达拉当成了恐怖分子——于是迪达拉从大鸟上跳下,冷静而耐心地跟他说明情况并谈条件。

  事情很顺利,半年多以来第一次这么顺利——谈好报酬之后,迪达拉只用不到半小时,就炸碎了整座城楼。

  大名喜不自胜,如数付给了迪达拉报酬,还请他到位于另一座城楼的家里吃饭。迪达拉知道附近的山上有不错的黏土,趁机说服他,让他手下的士兵帮他挖掘了五六吨黏土。

  迪达拉心满意足地带着黏土和钱离开,然后在飞越某座高山时,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原本就因为背上黏土超过可承受之重的大鸟再也支撑不住,带他一起跌入了峡谷。

  这一跌没跌出悲剧,反而跌出了好运来——他爬起来之后,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寺庙,于是立马屁颠屁颠搬进去住。

  大量的黏土有地方放了,自己也有地方睡安稳觉了。附近有大片的果林,虽然因为早已被放弃而无人管理,但树木依旧好好地生长着,阳光和雨露赐予它们蓬勃的生命。庙里有水井,虽是枯井,但用小炸弹往下又炸了一段深度后,总算冒出水来了。

  流浪的生活总算宣告结束。

  首先要活下去,其次才是寻找恩人。

  定居下来以后,如果每天都外出寻找恩人,就太不现实了,毕竟来回都是要时间的,而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恩人在世界上哪一个角落。于是他改变策略,在任务的过程中寻找恩人。

  


第13章 重逢



  一边承接各种爆破任务,一边向任务委托人打听,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向任何可能知道这一讯息的人打听。

  兴许是因为方针改变了,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人少了很多,他几乎不再上当受骗了。

  然而,还是和以前一样,他怎么也获取不到有效的讯息。

  一年多过去,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找到恩人的希望,渐渐变得渺茫。随着一次接一次的失败,他不禁悲伤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恩人了。

  他甚至悲观地想象,哪怕彼此重逢,对方也会以另一种姿态,和他擦肩而过。

  好想好想见到他,真的好想。

  这是离开土之国以来,他第一个心愿。

  他已经尽最大能力去寻找,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粗略算下来,那些钱都足够请恩人吃十顿豪华大餐了——然而不管怎样努力,就是找不到他。

  他的心中十分沮丧,不得不想还是算了吧,有些事不能勉强。

  与其追寻飘渺虚无的希望,不如过好今后的人生。

  即使再也无法相见,他也会怀抱那一日的温柔、那份感激活下去。从出生到现在,真正令他感动的人只有三个,爸爸妈妈和恩人。就像和爸爸妈妈一样,永远无法再见面,也能带着他们的爱,勇敢地活下去。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消失,至少曾经拥有过。

  ——尽管如此,内心某个隐秘的深处,仍抱有某种心愿,像是时隐时现的火点,偶尔光亮一下,就会令他微笑。

  这样的念头……会令他微笑。他会想,如果能再见到他……那该多好啊。

  经过鸟之国那场暴力拆迁,他名声大噪,委托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快,他接任务就接得停不下来。任务和修炼使他越来越忙,分不出更多心思去想那个人了。

  春日复春日,不知不觉中,第三年的春天也过去了。坐在井边数着水面的樱花花瓣,想着“井边有樱花的话,大概就是姓樱井呢”这种无聊的事的日子,也迅速在记忆中消逝。

  炎热的夏季如期而至。

  酷热来了,梅雨却没来。闷热了好些天,迪达拉感觉肺部都像凝结一样了。

  某个热得无心修炼、只能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午后,忽然听见一声响雷,迪达拉才刚光着脚丫走出门廊,天空就哗啦啦地下起雨来。他连忙躲回庙里。

  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日,终于在夕阳西斜时停了下来。

  地板有些冰凉,摆弄着黏土的他抬起头,望见门前金黄色的余晖,积水在院子疯长的草丛间闪烁,大雨前拜访的蜻蜓已经远去了。他坐在那里,心底忽然升腾起像深秋的雾霭般的寂寞。

  他只知道自己坐在寂寞里,明天或许还会有雨;但他未能料到的是,明天的雨并未到来,来到这荒寂的寺庙的,是三个即将彻底改变他人生的忍者。

  

  时间暂时回溯到两年前。

  不,或许要回溯到更早之前。

  六年前——和蝎组队多年的大蛇丸,叛变了组织。

  其实他们相处得不错,毕竟两人都有永生之志,虽然方向微妙的不同,但也算有共同话题。

  彼此组队没多久,蝎就发现,那家伙盯上了宇智波鼬的写轮眼。不过,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蝎也就不放在心上。

  但那家伙对写轮眼的觊觎,却像一颗不定时炸弹,突然爆发。

  大蛇丸袭击了鼬,却一败涂地,悻悻而逃。

  大蛇丸背叛了晓,更等于是背叛了自己,对此,蝎十分愤怒。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同伴情,被那家伙斩杀得干干净净。

  蝎只得一人行动。但独自行动非常不便,比如有些任务得花两倍时间完成,或者当他遇到一些必须合作才能完成的任务,就只能放弃。虽然他对金钱不抱有执念,但眼看着一些机会白白浪费,还是不由得有些不甘心。

  思虑再三,他向当时刚刚杀死搭档没多久的角都,提出了组为临时搭档。角都答应了。

  所谓临时搭档,就是平时并不一块行动,只有在需要两人合作的任务出现时,临时组成一队,在任务结束后,又回归单人。

  刚开始,这种弹性的组合方式还不错,给双方都带来了不少好处。

  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愈来愈发现彼此在性格上不合,行事风格不同且无法相让,合作变得越来越勉强。

  大约在两年前,两人不知第几次大打出手,终于无法再忍受对方,组合彻底散伙。

  蝎再次回归一人,单独行动的麻烦也再次找上了他。

  他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任搭档,才能脱离这种困境。

  同样的,角都也是每见首领一次,就询问他找到搭档没有。在角都的强烈要求下——毕竟多一个人手能多赚点钱——佩恩替他张罗了一些实力强劲的搭档,可正如蝎早预料到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全都死在了性情暴虐、阴晴不定的角都手下。

  相较于角都的多多益善、不行就换,蝎则是宁缺毋滥。他找搭档的首要要求,是对方必须喜欢艺术。

  能够想到将艺术创作和忍术结合的忍者并不在少数,少的是两项都发挥道极致的人。晓组织的选人条件本来就极为苛刻,再加上蝎的要求,此事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不管他怎样催促,搭档都定不下来。

  首领的回答也总是同一句:“你再等上一段时间吧。”

  他等得十分不耐烦,毕竟他最讨厌等待。但他对此事有非同寻常的执着,选搭档对他来说,某种角度上就像选择伴侣,他要求绝对完美——首领之所以如此挑剔,也是因为深知自己不愿将就。

  但在漫长的等待中,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合适的搭档。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妥协。在理想与现实中的夹缝之中,他选择了坚持。

  终于有一天,首领告诉他,他想要的搭档,已经物色好了。

  蝎欣喜若狂,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当天就出发,和朱南组合踏上了迎接新搭档之路。

  说是迎接新搭档,其实就是按晓组织一贯的风格,通过决斗战胜对方,迫使其加入组织。蝎曾被小南这样招入组织,因此十分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当他和鼬、鬼鲛一同走进寂静的寺庙,一眼便望见那坐在夕阳中的瘦小身影。

  不知怎的,蝎觉得迪达拉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寞。

  迪达拉转过身来,这张稚气未脱的圆圆面孔,一瞬间把蝎送回三年前,一下记起那个夜晚,那个几近奄奄一息、竭力求救的孩子,不省人事的小孩,第一个也是唯一用了他核心的孩子——已经成为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面容和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脸没有当年那么圆,眼睛更长,眼尾飞扬,比当年更多了一分自信和傲气。

  他扫视着来人,视线并没有在蝎身上停留更久,而是落在了中间的鼬身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擅自闯进我家里?嗯??”

  


第14章  首战



  那你家可真够宽敞的啊,蝎在心里悠悠地说。

  迪达拉的家是一座大寺庙,但只有他一个人住——这是路上鼬所说的情报——地板干净锃亮,就像不久才前打过蜡,墙壁也毫无掉灰,就连高达两层楼的武神石像,头发与胡须之间的缝隙,也看不见灰尘。

  打扫寺庙这种工作,通常由多位僧侣完成,然而迪达拉一个人却打扫得这么干净,这过人的精力,连蝎都不由得感到吃惊。

  也许,这小子和自己一样,除了执行任务和采购材料,平常都很少出门吧。

  在蝎想着这些的时候,迪达拉也对他们的身份得出了结论:

  “原来如此,是任务的委托人啊,嗯。”

  “不,我们不是来委托任务的。”鼬道,“我们是'晓'的人。今天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让你加入我们的组织。”

  “晓?”一听不是金主,少年立即兴致缺缺,“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没事别来打搅我的艺术鉴赏!嗯!”

  这置身事外的态度、毫不在意的口吻,想到及三年前这孩子逃出土之国时险些丧命,蝎不禁深深怀疑,像他这样的小鬼,真的适合加入晓吗?

  “我们非得拉这种小鬼头入伙么?气势倒是不错,可就是早死的料。”

  听到这话,迪达拉下意识想要反驳——你这大叔是谁啊?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一副确定的口气评判我?可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差点在叛逃中一命呜呼,便默默把快到喉咙的话吞了回去。

  鼬道:“这是首领的命令。这家伙的能力对我们有用。”

  能力——确实如此。晓不会随随便便挑人,能被佩恩看上的人,首先要拥有影级或接近于影级的实力,且都是S级叛忍;其次便是,该忍者所拥有的能力,必须是特殊且战斗效果显著的——或者换句话说,晓更青睐天才。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让佩恩看中,绝不只是因为,佩恩有把蝎的需求放在心上,给他挑来了喜欢艺术的搭档,而是因为——

  迪达拉是毫无疑问的天才。

  常人肯定无法理解吧,天才与天才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普通人的愚钝与平庸,令人难以忍受;唯有和天才待在一起,才会感觉舒适。

  每个天才的身上,都有着尖锐又无法磨平的棱角,普通人会因此觉得难以相处;然而蝎却知道,天才与天才之间的碰撞,能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极大地激发创造力和想象力。

  当年他救助迪达拉时,并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今看来,他是救对了——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到达哪种程度,小子。

  蝎在黑暗中,期待地挑起嘴角。

  这一切想法,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现实中,当迪达拉听完鼬的话,顿时略带激动地说道:“你们知道我的能力?”

  接着,他再次扫视了一遍来人,疑惑道:“你们究竟是……”

  蝎正准备回答,身边的鬼鲛却抢先说道:

  “在各邻国协助反动分子,用爆炸制造恐怖事件的就是你吧?你这叛忍,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目的?”迪达拉笑了,“没什么目的,我只是受人之托引发爆炸而已,用我的作品,嗯。”

  “作品?”这个仿佛刻进了蝎基因里的词语,引发了他强烈的兴趣。

  少年扬起左手,展示着手里的大玩偶——不——巨大的白色黏土蜈蚣。蝎觉得它那一节一节的身体,就像一只只稍稍压扁的大福,胖乎乎的,居然有几分可爱。

  这孩子刚才说,他能用他的作品引发爆炸——看来这个黏土武功就是他的炸弹了。把作为忍具的实用性和艺术审美性结合起来,并且能做到闻名忍界的程度,一般孩子可做不到这种程度。而且看他那得意的表情,蝎猜想,他从黏土中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这么说来,当年他所说的“艺术”,并非随口所言,而是贯彻到底了啊。不过也是,在那种生死攸关的关头,谁还有余裕装出高尚或者什么样子呢?况且他不认识自己,没必要编出艺术的名头,讨自己欢心。

  不知道为什么,蝎感到一种独特的自豪,仿佛少年今天所达到的成就,都是自己的功劳一样。

  不过,如果当年这孩子没有向自己求救,就没有今天的重逢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奇妙的缘分呢。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活下来了;至于他把艺术贯彻到了何种程度,就要观察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看啊!”迪达拉激动地提高音量,“怎样?这流畅的线条,还有这完美的二维造型!”

  他不禁走前几步,炫耀似的展示手里的黏土作品:“这正是艺术!而且我的艺术可不止这些!我的作品可是流动的!只是在有形的时候看起来像个造型而已,嗯!”

  他越说越投入,神色迷醉又兴奋:“只有在那一瞬间的升华中,我才能感受到艺术,嗯!”

  他宛如演讲般高声总结:“艺术就是爆炸!!!”

  说实话,蝎对迪达拉的艺术一点都不关心,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事物比得过傀儡;他只想快点了解迪达拉的实力而已。

  因此,听了这一大段演说,他不假思索便撂下了一句“真吵”。

  鬼鲛显然也对这自我沉醉的演说,不抱一丝共鸣:“说完了吗?”

  “谁知道。”鼬倒是听起来冷静,反正他向来都是冷静得像是机器人一样。

  他向前迈出一步:“算了,我来吧。”

  迪达拉立即警惕地后退半步,像举起武器般捧起黏土。

  飘舞的发尾刚轻盈落下,战斗就如电闪雷鸣般开始。

  这场战斗十分轻松——至少对迪达拉来说是如此,或者确切地说,在他的“梦境”里,鼬是那样不堪一击,稍稍追逐几下,就被他的黏土蜈蚣紧紧缠住,甚至兢惧得一动不动。

  而蝎遗憾地在心里叹气,这孩子果然对鼬的瞳术没有任何了解,也没有任何准备。否则的话,不会一上来就中了鼬的幻术——

  除了最开始鼬换了一下走位,后面他一直都站在原地,再没有动过。

  而迪达拉一个人在庙堂中间手舞足蹈,奋力对抗着幻想中的敌人,那副拼命又热血的模样,连蝎看了都微微同情。

  不过,蝎向来习惯用欣赏的眼光看问题,同时迪达拉又有着当年他就认可的容貌,因此并不抱着可笑或轻蔑的眼光,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表演”。


第15章   怎么想都很变态吧?


  没记错的话,中了鼬的月读的人,通常是呆滞地站立不动,但这孩子可能精力过剩,特别“入戏”,上蹿下跳个不停。

  奔跑跳动时活像灵活敏捷的小金丝猴,原地打转时则变身笨重迟钝的企鹅,十分可爱。每当他快速转身或跳开时,身后长长的辫子会轻盈舞动,扫出特别美丽的弧线。

  非常有趣。

  意识到自己连续用“可爱”、“美丽”和“有趣”形容了一个孩子,蝎有些吃惊。按理说,他应该是对人类幼崽没有任何好感才对。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际遇——因为他把一部分核心分给了这个孩子,所以特别有亲切感吧。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话,帮助他人,自己也会获得满足和快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真难得,杀人不眨眼的自己,竟然会因为帮助了他人而感到快乐。

  不过,和抱有轻飘飘的轻松心情的自己相比,这孩子的处境就没那么乐观了——他身上正缠着自己的炸弹,同时他正自信结印,准备给自己最后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鼬及时阻止:

  “你还是好好看看你自己吧。”

  下一秒,迪达拉身上的幻术就被解除了。

  小孩一愣,感到身体被束缚而朝下一看,顿时露出震惊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似乎不能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蝎猜想,他此刻心里想的一定是:刚才我不是胜券在握,炸了那家伙好几下么?怎么转瞬,黏土蜈蚣就绑了我自己?

  他茫然四顾,于是找到了他的对手——正站在被他刚才炸出的墙壁的窟窿中,就站在正中,夕阳自他身后射进,犹如最最耀眼的金色佛光,把他整个包裹;而他两侧各立一尊威武凶猛的武神雕像,那武神明明比他高大,却像守护着主公一般,衬托得他像是至高无上的神。

  迪达拉背对着自己,因此蝎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从他低头用手捂脸的动作上看,一定动摇不轻。

  蝎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事实却是自己被玩得团团转,那种极度不甘心的心情,大概会给这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留下不浅的心理阴影吧。

  他静静站在他身后,观望着迪达拉,等待着他从受挫中缓和过来。

  孩子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为什么,蝎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只是站着,应该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

  这种想要安慰一个人的心情,因为太过稀奇,且几乎没在人生中出现过,着实令蝎吃了一惊。然后他发现自己今天尽在吃惊,就因为一个并非初次见面的孩子。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三年前救了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孩子?就好像除了三年前的一面之缘,他们之间还存在一些尚未所知的联系一样。

  ——不,再怎么说,这也想得太多了。一定是因为核心,他对他过分爱屋及乌了。这种单方面的奇怪共鸣,不得不说令人困扰。喜欢一个傀儡还好,这孩子又不是傀儡,对他产生这种情感是怎样?

  怎么想都很变态吧?

  因为影响到了自我评价,蝎有点后悔救了迪达拉,只是一点点。

  

  尽管知道刚才的战斗多半打击到了迪达拉的自信心,但蝎还是非常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不管迪达拉愿不愿意,他都是晓组织的人了。

  自己当年也是被这样“招”进来的,看见另一个人和自己有相同的遭遇,这种欣慰的心情,或许非被强迫进晓的人不能了解吧。

  确定战斗尘埃落定后,早就守在寺庙外面的首领和其他成员纷纷闪现,迎接新同伴。夜幕已经降临,众人笼罩在日夜不熄的烛光之中,每个人的脸庞和头发都变成暖色,看着竟有几分温馨之感。

  橘黄刺猬头、脸上插着17根黑色碳棒的佩恩天道首先上前:“我是晓的首领佩恩。迪达拉,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伴。这就是我们的新同伴,原土之国的迪达拉。蝎、迪达拉,你们组成小队,一起行动。”

  “蝎?”迪达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扫视着众人。

  蝎向前挪出几步,定定看着迪达拉,同时回应首领的话:“了解。”

  “你就是赤砂之蝎?没想到我会和传说中最强的傀儡师组队……嗯。”

  并不是第一次被称为最强傀儡师,这个称号对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不知为什么,听迪达拉说这句话,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不知道说些什么,蝎轻轻一哼,以作回答。

  组织的二把手,也是晓里唯一的女性的小南上前,向迪达拉介绍了其他成员。接着,她双手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晓的制服,一套叠好的黑底红云大氅,上面放着一只挂着白色布帘的竹斗笠。

  “晓的大家都有同样的制服,平时出门都要穿上,这代表组织的门面。”

  迪达拉不喜欢束缚,整齐划一对他来说是一种束缚,但他并不排斥和这些人穿同一套服装,因为这身晓袍太帅了:

  胸前、两侧和背后都绣着大大的白云,白云的边缘是鲜艳的红色,就像深黑的夜空中泛着血光的云朵,看着就莫名振奋,颇有横扫一方、唯我独尊的豪迈感。

  他一个帅气转身,更加帅气地将大氅一甩,更更更加帅气地披在肩上。

  光是这样一个动作,他就觉得自己帅爆了。

  没错,艺术家就应该有这样拉风的行头,嗯!

  他转头面向众人,摆出一个自认为酷酷的表情:“先说好,我不会停止对艺术的追求,嗯!”

  大概是对小孩的装酷不感冒吧,首领只是平静地说道:“随便你。不过,既然你进了晓,就得听命执行任务。”

  他走到迪达拉面前,伸出像是握着什么的右手。

  迪达拉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嗯?”

  一枚戒指落在掌心。他定睛一看,那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除了比常见的戒指粗,最特别的地方是,戒托上有一颗半球形的绿水晶,晶莹剔透,上面凹刻着一个黑色汉字:青。

  “这是你的戒指,你的代号是青龙,简称'青'。你的搭档是‘玉女‘,简称‘玉‘。”佩恩道,“随便你戴在哪根手指上。”

  迪达拉想,这倒是挺自由的。不过,作为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他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他装成随意的样子,迅速扫视一圈在场成员,最后决定戴在右手食指上。同时他发现,所有人戴的手指都没有重复。看来大家都是独特分子,嗯。不过,他也注意到,组织只有9个人。难道还有一个人要来么?

  算了,那不是重点。

  


第16章 告别



  “知道了知道了,”他用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表明自己接受了加入组织的事实,“不过,”迪达拉一指鼬,“那边那个,我不会再中你的禁术了,嗯!”

  蝎想,他果然没猜错,迪达拉对刚才的一败难以释怀。

  鼬依旧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平静:“既然成了同伴,我就不会再对你使用幻术。”

  这是表明友好的一句话,但听在心有芥蒂的迪达拉耳中,就完全是另一番味道:因为我们是一伙的,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于是他立即不服气地说:“我可以让你尝尝艺术的滋味,嗯!”

  “适可而止吧。”蝎道。

  在首领面前和前辈起争执,可不是件好事。

  下一秒,他听见佩恩叫自己名字,于是把视线投了过去。

  “你和迪达拉组队追杀大蛇丸。”

  “终于要行动了吗。”蝎感到难以言喻的喜悦,终于可以干掉那条背叛他的臭蛇了!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向门口挪动笨重的身躯。

  “你们说的大蛇丸是谁啊?”迪达拉好奇发问,一面望着以一种说不出的滑稽姿势经过身边的蝎。

  “路上告诉你。”蝎头也不回道。

  不同于性子急躁的蝎,小南对这位新进组织且年纪最小的成员较为照顾,她解释道:“大蛇丸他们逃向了风之国,再往后就不清楚了。”

  “知道这些就够了,”蝎这话与其是回应小南,不如说是对还未进入状态的迪达拉的催促,“出发。”

  迪达拉咂了下舌,把压在晓袍和后背之间让他感觉不舒服的辫子解开,重新扎了个高高的发辫。

  “晓可真能使唤人,嗯。”自己前脚刚加入组织,后脚就要执行任务,这个组织的风格实在是雷厉风行。

  “喂,快点。”已经走到门口的蝎再次催促道。

  “知道啦!”

  迪达拉一面用手指梳顺发辫,一面啪嗒啪嗒地跑向他身后。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一步之遥,“旦那真是性急,嗯!”

  “我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被人等。”

  蝎头也不回道。

  在蝎说这话的当口,他们走到了院子中间。

  迪达拉回头一看,只见寺庙里飞起几道黑影,转眼间,已人去庙空。

  风掠过芳草蓠蓠的庭院,带着傍晚特有的凉意。夕阳把整个庭园染成浓重的橘黄色,像有无形的金河在院中流过,整个院子像浸在透明的琥珀中。几只蚱蜢在那琥珀的结界中跃起,转瞬又消失无踪。望着这样的景致,胸中涌起一股苍凉之感。

  ——要和这里告别了吗?

  忽然感到难言的怅惘。

  ……不,只是加入一个新组织而已,别的事情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吧。会有这种怅惘的心情,不只是受到战斗失败、苍凉景致的影响,也是对某种好像是孤独已经结束的恐惧吧。

  恐惧?自己竟然会恐惧?真是一个可笑的命题。最初,他失去双亲的那个时候,内心是害怕孤独的啊。

  然而——现在,走在他身侧的人,这个沉默又大块头的男人,是他的同伴。他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个同伴。他不认可这个除开名字和外貌一无所知的同伴,但不得不和他一道行动。因为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所以不用再孤独了——这是真的吗?

  只是形式上的不孤独吧。

  可是,单单是形式上的改变,就足以改变某些东西。某些透明的,他无法掌控形体的东西。

  这东西让他微微兴奋,感到一种久违的,好似血液在加速流动的感觉。

  就像小小的刺激一样。

  ……原来如此,那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啊。

  面对新事物的兴奋感。

  这倒是挺符合他的美学的……嗯。

  在迪达拉全心感受着这些的时候,蝎从一侧偷偷地观察他。三年前,因为专注于施救,他没有好好端详过迪达拉的脸。

  迪达拉穿着绣着红边大白云的黑色皮革大氅,坚硬的领子立得很高;他的裤腿扎得很紧,本来就细瘦的小腿,被宽宽的下摆反衬得愈发的纤小了,简直像女孩子的小腿一般;下巴被高领遮住,脸颊上的皮肤光滑又细嫩,小麦的肤色虽让人联想到健美,但由于年龄的关系,看起来依旧嫩得像布丁一样,但不是那种毫无力量的、病弱的美;他的嘴唇不厚不薄,是一种浸水的山茶花的水红色,不至于太鲜艳,又不会太细嫩,总之介于性感与清纯之间,令人想多看两眼。

  和三年前相比的话——脱了一层稚嫩感,却没有太成熟。不过也是,十二岁的孩子,能成熟到哪去?

  也许,三年前濒临死亡的经历,会让他在精神上有所成长,但外表上,仍旧是十几岁的少年。

  但,他和年纪相仿的其他孩子,又截然不同。

  他感觉迪达拉很特别——究竟特别在哪里,一时却说不上来。

  迪达拉忽然看了过来——蝎心里一惊,心想是自己的打量太过明目张胆了吗,扭回头去,直视前方。

  但实际上,刚才迪达拉一直沉浸在莫名的忧伤之中,这会儿只是回到了现实,开始注意起身边的搭档而已。

  毕竟,接下来就要和这个人一起行动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在晓组织解散之前,这个组合一直都会存在吧。

  他观察着蝎——蝎的头顶几乎是光秃的,但却五束结成簇的深褐色头发,突兀地竖在那里。每簇头发都向后翻折,其折出的角度,莫名让人愉悦。他的眼袋又厚又肥,活像在里头藏了两条沙丁鱼。他的眉骨如原始人般突出,发达到了令人畏惧的程度。

  迪达拉知道有一类人,其五官是具有情绪特征的,蝎正像是这一种——厌烦、憎恶、愤怒、不耐烦……种种令人不快的情绪,都写在了他的脸上。以貌取人的家伙,看到这样的一张脸,或许会感到害怕,甚至讨厌或憎恨吧。但对迪达拉来说,这仅仅是一张“不美”的脸而已。也许蝎是容易发怒的类型——他很容易通过他的五官,得出这种猜测,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就不能以貌取人。

  好奇怪,明明是初相识,却想要了解这个人——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探知欲,就好像以前他们曾经见过,有过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己知的羁绊一般。


第17章  故乡的天空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蝎忽然扭头问道。

  “诶?”迪达拉微微吓了一跳,因为他刚刚想得太入神了。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感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嗯……”迪达拉不知不觉把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什么?蝎再次一惊,难道这孩子看出他是当年救了他的人么?

  不,不可能会“看”出来吧。

  那么,是直觉吗?

  这孩子直觉强烈到这种程度,竟然能感觉到,他俩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事?

  真是可怕的直觉。

  不过,艺术家的灵感与创作本来就依赖直觉,这孩子直觉这么强,也算是一种天赋了吧。

  “呐,旦那,你有无论如何也想见到的人么?嗯。”迪达拉忽然问道。

  “没有。”

  “这样啊……我有一个想找到的人。三年来,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找他,嗯……”

  “是么?看你这么说,应该是没有找到吧。”

  “没错……所以我希望加入晓不会妨碍我找人,嗯。”

  “正好相反,”蝎说道,“晓的任务遍布世界各地,方便你去更多地方,寻找那个想见的人。”

  “那就太好了,”迪达拉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我说什么也要找到他,嗯……”

  “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

  蝎不由得感到好奇。这孩子到底是自己救过的人,现在还是自己的搭档,如果迪达拉需要他帮忙的话,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红发的……一个医疗忍术很强的男人,嗯。”

  蝎在黑暗中微微睁大了眼睛。

  该不会是……

  “你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他救过我一命……三年前,嗯!”迪达拉眯起眼笑了,“三年前,我叛逃出土之国,遭到追击,差点丧命……是那个人救了我,还给我做了换心手术,嗯。”

  “……这样啊。”

  果然没错,这小子想要找我。

  蝎不禁看着迪达拉的眼睛。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这小子说要找我,而我就在他面前。

  ——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样想、怎样做呢?

  “嗯?”迪达拉眨眨眼,好奇地看着注视着他的蝎。

  蝎没有移开眼睛,他静静地凝视迪达拉的眼睛,那像晴空一样的蓝,让他想起故乡的天空。在风止云息的日子里,故乡的天空是那样的高远澄澈,让人想在这片天宇下,安静地睡着,一直睡到时光尽头。

  好美的眼睛。

  蝎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把这样美丽的眼眸,占为己有。

  ——如果迪达拉成为他的傀儡,一定是最美的一具吧——迄今为止,蝎见过很多美人,不止一次被震撼过,可不知为什么——其实迪达拉的美并不是那种惊艳的东西,它更像是林间独唱的一只鸟儿,它孤芳自赏,它的美不张扬——尽管迪达拉的艺术是那样张扬——他唯独想要把迪达拉的美据为己有。

  打败实力强劲的忍者,将他们的尸体做成人傀儡,并收藏起来,这是他一向的做法。不管美不美,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只是想想,并不会把迪达拉做成傀儡。

  这小子美则美,实力却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更何况,他是自己的搭档。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对艺术拥有热诚的搭档。虽然还不到“珍惜”的地步,但也不可能把他杀死。

  谁都不喜欢被背叛,不仅仅是角都而已。

  “话说回来,旦那看起来好大啊,嗯。”迪达拉打量着蝎,“看起来像是肚子里能坐下一个人,嗯。”

  蝎再次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迪达拉有白眼,或能感知查克拉,知道他本体就坐在里面——

  不,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就不会说“看起来像”这种话了。

  蝎放下了心。

  甚至饶有兴致地开起了玩笑:

  “即使真的能坐人,我也不会让你进来的。”

  事实上,绯琉琥肚子里的空间,也就是“座位”,能坐下两个人。蝎不喜欢太逼仄的空间,而且空间足够的话,当他操控查克拉线时,手臂可以适度挥动,比单纯用手指操纵更为灵活。

  “说的也是,毕竟旦那不可能生下我,我也不想变成从旦那身体里爬出来的女鬼,嗯。”

  听了这话,蝎先是一愣,因为他一时不明白,迪达拉为什么会想到“生孩子”上去。

  不过,仅是电光石火之间,他就明白了,然后便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真有趣,这孩子把他的话理解为,他是人,他的身体内部中空,可以藏下一个人了……

  迪达拉也跟着笑起来,显然对自己的幽默感到很满意。

  蝎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他甚至感到微微吃惊,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大笑了。

  这一笑,彼此间的陌生感就解除了,接下来的路上,两人零零碎碎地聊了一些。

  比如——

  “话说,前辈是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啊?嗯。”该不会也是这样被拉进晓的吧?

  “让我想想……13年前吧。”

  “13年前我还没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厉害啊,嗯。”

  蝎笑笑。只有小孩子才会发出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慨。但出乎意料的,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感慨无聊。

  他决定和这孩子玩一下无聊的对话小游戏。

  “你12岁就加入了晓,更加厉害吧?”

  “晓是很了不起的组织吗?”虽然鼬的确是很厉害,但一个人不能代表全部成员的水平。

  听他这样反问,蝎一时哑口无言。就算是照实说,从他口中说出,不就成了自夸了吗?

  但也没什么必要贬低自己的组织。

  思前想后——虽然这一切思索仅在几秒之间,蝎给出一个暧昧的答案:“你慢慢就知道了。”之后经历任务,通过与委托人的交流,早晚会知道晓在忍界的地位吧。

  迪达拉微微皱眉的表情表明,他不是很满意蝎的回答。

  但他大概能感觉到蝎不直接回答的原因,于是换了一种问法——不如说问了他更感兴趣的方面——

  “你喜欢晓吗?嗯?”

  

  

  

  


第18章  艺术家



  迪达拉不禁觉得安心,毕竟自己不是心甘情愿加入组织,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想到还有人陪着自己,就觉得不那么委屈了。

  不过说到庇护所……其实迪达拉并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喜欢成群结队的人的心情……他觉得只有弱者,会像羊群一样抱团取暖。那些人寻求团体的力量,依靠团体获得安全感,害怕落单,害怕一个人无法抵御外来的伤害。

  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团体的。他们喜欢独来独往,不需要也不喜欢从团体中获取庇护。

  ——听起来,蝎像是这样的强者。

  虽然在此之前,迪达拉没听说过这个组织,不了解它在忍界的影响力,但从鼬的实力看来——这个组织至少有一部分人,实力十分强劲,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那么——蝎也是那样的强者吗?

  从外表无法推断一个人的实力,但强者的身上,总是具有一种特别的气场——只是站在他身边,就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蝎就是给他这种感觉——他不禁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

  但毫无理由地向同伴发起挑战,只会被看成是无聊的小孩。所以迪达拉暂时按下了这种冲动。

  反正总有机会向他“讨教”,试试他的实力的嘛,嗯。

  他不禁歪头打量着身侧的男人,对他的身世和能力都充满了好奇。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视线,蝎也就看了过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旦那的发型挺艺术的,嗯。”迪达拉随口应道。

  “…………”

  这孩子是认真的么?换成别的赞美还好,一听就能判断是否出自真心,但只要扯上艺术,他就不觉失去了客观的准星——虽然这小子的语气一听就是敷衍,但他就是忍不住感觉良好。

  “哼,你的发型也不赖嘛。”

  ——这是什么,互拍马屁吗?迪达拉忽然想笑。但为了保持成熟的形象,他还是忍住了笑。

  但他还是下意识撩了一把刘海,露出得意的神色。

  “那是当然的……身为艺术家,追求美好的外表,只是基本中的基本而已,嗯!”

  艺术家?12岁的艺术家?蝎心想,这名号多半是自己送给自己的吧。不过,就算他最初是自诩,谁看了他刚才战斗的表现,都要承认那所言非虚吧。

  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喜欢使用特别的武器。每隔一段时间,蝎都会对傀儡进行技术和外形上的革新,保持创新性。

  但说到底,这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创作,毕竟傀儡术是别人发明的,而门左卫门是自己最想挑战的人;然而从一开始,迪达拉就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忍术体系,这才是最可怕的。

  毫无疑问,这孩子是旷世天才。

  放眼整个忍界,也找不到第二个迪达拉。

  这孩子是独一无二的宝藏,所以晓突破年龄的限制,说什么也要把他拿到手。

  ——虽然现在还不是“艺术家”,但总有一天,他的实力会得到广泛性认可,也许全忍界的人都会认识这位天才,那到那时候,他就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家了。

  不过眼下,还只是个“也许有点自傲的艺术小鬼”而已。

  迪达拉清了清嗓子,似乎有点感动地说道:“还以为晓的成员都是严肃又无聊的人……原来旦那挺好相处的嘛,嗯。”

  蝎默默地闭上了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好相处。要知道,他还在风之国的时候,诸如“这家伙真是无协调性”、“为什么我非要和这种惜字如金的家伙组队啊”的话,他早就听得耳朵生茧。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啊。

  不……应该说是和自己是不同的类型吧。这孩子看上去是像对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还抱有希望的类型,但自己早就放弃和谁建立联系了。他从来不想和组织里的任何人打好关系。他无法原谅前任搭档大蛇丸的背叛,不是因为曾经和他感情多好,仅仅是因为觉得他那样做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感觉被小看了而已。

  “……哼,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多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期待,先观察了解再说吧。

  蝎对自己的个性十分清楚,忍者学校的老师曾说他是“个人主义”,他对此深以为然。从不觉得必须和谁搞好关系,不认为一个人行动有什么不好,只在最必要的时候和他人合作。他对自己的性格和行事风格都很满意,但他同时也知道,大部分人接受不了他这种人,也有不少人排斥和讨厌他这种人。

  ——说实话,蝎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但不知为什么,当听到迪达拉那样说时,他感到有一点高兴。换成大蛇丸那样说,他应该会觉得恶心,或者至少是怀疑那家伙另有企图吧。

  他好像对迪达拉有一种单纯的好感。这种好感从何而来——或许和三年前的那件事有关系吧。毕竟自己的核心有一部分核心正在这孩子身上,维持着他的生命——这种奇妙的奉献般的心情,是过去二十八年中都少有的。这孩子仅仅是站在他面前,就给他带来一种愉悦的心情。

  “比起那个,你的拿手好戏是把查克拉运用到黏土上,引发爆炸吧……你的灵感从何而来?”

  “旦那也对爆炸感兴趣吗?嗯?”迪达拉啥时激动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我从小时候起就喜欢烟花,觉得它很美……”

  听到“小时候”这个词,蝎不禁觉得好笑——你才12岁,就说自己小时候,未免太奇怪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小孩子就是这样,总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说到底就是孩子啊。蝎在心里感慨道。

  迪达拉还在继续往下说:

  “可是烟花虽美,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是觉得意犹未尽,不够刺激,嗯……”

  “直到某一天,我见识了起爆符的威力……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向往的是一种刺激感。然而起爆符还不足够,还需要更进一步……只有最壮阔、最震撼人心的爆发,才能称之为艺术——我终于领悟到了艺术的真谛……所谓艺术,就是瞬间的极致爆发!艺术就是爆炸!!嗯!!!”

  

 


第19章  艺术之争



  

  听到前面,蝎还在对小鬼灵感的产生途径感到满意,听到后半段,不禁嗤之以鼻。

  “艺术是一瞬之美?别说笑了。永不凋零的永恒之美,才是真正的艺术。”

  小鬼几乎跳了起来:“什么?你说永恒??”他的语调简直高到没边,仿佛蝎刚刚说了举世荒谬的话语,不堪入耳。

  “就算你是前辈,我也要说,你大错特错!存在只是空有美的形式,消亡才是美的内核。在最美的瞬间凋零,美才会升华到极致,嗯!”

  “小鬼就是小鬼,对美的认知也幼稚到令人发笑。”蝎冷笑,“再美的东西,一旦消失,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存在本身就是价值,也只有存在能提供无穷无尽的价值。只有永恒,才值得真正信任;只有什么都不发生改变,才会叫人心安。真正的美是会让人得到滋养,而不是空虚和狂乱。”

  “什么都不变只会腐朽而已!旦那只是害怕改变,才会期待什么都保持原样……但世界永远处在变化之中,发展或消亡,你违抗不了,嗯!”

  “美才不是接不接受现实那种层面的东西。”蝎微微偏了头,用嘲笑的语气再次强调:“所以才说你是小鬼!”

  “小鬼小鬼的烦死了!!”迪达拉感到脑袋都快爆炸了,“用实际行动证明谁的艺术是真理吧,嗯!!”他唰地岔开双腿,双手搭在忍具袋上。

  蝎瞬间就洞察了他的目的,感到更可笑了,“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否则会给你的艺术蒙羞。”

  “少瞧不起人了!!!”羞辱的烈焰在迪达拉的脑袋里熊熊燃烧,“我的艺术是绝对不可能输的,嗯!!”

  但你的实力一定会输。

  ——但若说出这句话,这家伙只会斗志激增,然后因为落败而感到发自内心的耻辱吧。

  蝎很为迪达拉的艺术观生气,这对他来说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但他这个人的特点就是,情绪再激动也能保持一定量的冷静——虽然在涉及等待的情形下,他的冷静微乎其微——但当下显然不是那种极端的境况。

  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自己的后辈,虽然幼稚得可爱,但也是可爱的——蝎决定不进一步刺激他,以免自己失手杀了他,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同伴和帮手就又失去了。

  “新”认识的“第一天”,还是好好相处的好啊。这家伙只是幼稚非常,并非无药可救。自己也犯不上跟小孩计较。

  “冷静点吧。同伴之间才不会随便大动干戈。”

  “哈?你是在说我幼稚,动不动就对同伴大打出手?!”

  嗯,虽然是在盛怒之中,但这家伙无意中触碰了关键啊。

  不过,顺着毛捋才是让猫咪平静下来的正确方法。

  “不,我只是没什么兴致打架而已。”

  “你是怕了吧!”迪达拉明明在生气,这样说着却莫名高兴起来,仿佛获得了某种优越感,“害怕被我打败,不得不承认你的艺术是……”

  “——咕噜噜噜噜——”

  突然出现的奇怪声音,绝不会是从绯流琥的肚子里发出。

  毕竟——那里面装着另一个傀儡,而不是一只胃。

  迪达拉的脸,瞬间变色了。

  又红又白,尴尬又生气,忙着变换,忙得不得了。

  蝎发自内心地想笑,并且毫不顾忌地笑了出来。

  “比起证明艺术的真伪,你的肚子才更需要马上填饱吧。”

  “……啰嗦!暂时休战,总有一天我要证明我的艺术才是真理!嗯!”

  “好了好了,别那么生气。”蝎可能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温和过,“这里还是鸟之国境内,你知道哪里有食物吧。”

  “什么叫哪里有食物啊,真是奇怪的表达……”迪达拉小声嘟囔着,为尚未完全消逝的志气做最后的抵抗。然后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新的事实夺去——第一次在另一个人面前露出这种窘况,真是丢死人了。讨厌的胃,你不知道晚点饿啊!他在腹中斥责着无辜的器官,但又不得不应蝎的话:“当然知道了,嗯……”

  “那就快点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迪达拉老感觉,蝎是叫他一个人去,而不是一起去。

  他存着疑惑的神色,慢慢转过身,向村落的方向走去——然后从蝎跟上来的举动中明白,刚才只是错觉。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那种错觉,他并不想多思考。

  因为——他真的快要饿死啦!

  迪达拉最受不了的事,一是被质疑艺术,二就是挨饿。也就是说,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是——艺术和关东煮!他马上召唤出黏土大鸟,忙不迭地招呼蝎,等蝎跳上大鸟,立刻开飞。

  飞过浩瀚的森林之海,途中与许多知名不知名的小鸟打招呼,最后在熟悉的村庄停了下来。

  一下鸟就直奔常关顾的关东煮店铺而去,一进门就挥手大喊:“老板,老样子,嗯!”

  蝎在他身后,心想关东煮能有什么老样子呢?不都是关东煮吗?

  迪达拉跑到一个位置坐下来,大大咧咧拍着身旁的座位:“旦那过来啊,嗯!”

  “不要那样叫我。”蝎因为不习惯那样的称呼而说着,同时不打算过去,“你自己吃吧,我在外面等你。”

  迪达拉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会觉得蝎让他一个人去了,然而并不完全明白。

  “为什么啊?旦那不喜欢吃关东煮吗?”

  你觉得傀儡会需要食物吗?这样的话当然不会说出来,蝎还不打算让迪达拉知晓他的秘密。虽然他救过这孩子,但不代表他就能无条件信任迪达拉。

  “算是吧。”他暧昧地敷衍过去,同时在门外调头,向一边慢悠悠走去。“你吃快点,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知道了,嗯!”

  蝎在一旁小巷的阴影里站定以后,才迟迟想起,迪达拉说的老样子到底是什么啊。不过,这不重要就是了。

  他所说的等,当然不是单纯的等待。不然他会发疯。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是永恒,最不能释怀、永远不能突破和改变的事物,就是等待。他最讨厌等待,也讨厌被别人等。

  为了减轻等待带来的烦躁感,坐在绯流琥里的蝎,拿出了新的忍术卷轴。

  傀儡的眼睛拥有比任何夜行性动物都强的视力,在黑暗的傀儡里也能看清字迹。

  

  

  


第20章  为什么我非得照顾小鬼不可?



  

  吃完关东煮,迪达拉又跟老板要了一碗免费的例汤,倒进温暖的胃里,才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铺。

  他左右扫视一番,没看见蝎的身影,于是呼唤道:“喂,旦那——蝎旦那——”

  蝎从小巷里慢悠悠地走出来:“我说过不要那样叫我了吧。”

  “为什么啊?我觉得蛮好的啊,嗯。”迪达拉漫不经心地说道。

  “继续赶路吧。”他不喜欢迪达拉这样叫他,因为它太套近乎了。——虽然,他们是搭档,迪达拉这么叫他也没错。但蝎就是不喜欢他这样叫他。感觉一旦习惯了这个称呼,就会反过来受到影响,不知不觉和迪达拉变得更要好。他不喜欢和其他人太过亲近,即使是朝夕相处的搭档也一样。

  见蝎不回答,迪达拉也不在意。比起这个——“刚才的关东煮真~是美味啊!”他高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满足的懒腰。

  “那就好。”蝎淡淡地说道,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天已经暗下来了。远远望去,森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结界。人进入结界,就像陷入了墨的迷雾。

  要是总是一片黑暗的话,在森林中就举步维艰了。好在,月亮替他们指明了前路。虽然不是满月,但足够让他们走路时不踢到树根了。

  夜里也有鸟鸣,让旅途不至于太过无聊烦闷。能聊的话题,在白天几乎都聊完了,两人又不太熟,到了晚上,似乎没什么好聊了,于是只是听着鸟声,鞋子的声音,以及有几分阴森的树叶簌簌的声音。

  又走了一段时间,蝎估摸着已经过九点了,于是在一棵绿荫如盖的无名大树下停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迪达拉左看右看,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

  “我们要在这种地方过夜?!”

  蝎瞥他一眼,“不然呢?”

  “不是……至少找一个旅店住下吧!晓不至于吝啬到路费都不报销吧,嗯!”

  迪达拉摊开双手,满脸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表情。

  ——还真的不会报销,只要那个守财奴角都一日还负责晓的财政。蝎想这么对迪达拉说,不过他和角都也算露水搭档,他没必要破坏角都在新成员心里的形象。

  “荒郊野岭,我上哪给你弄来个旅店?出门在外,就别挑挑拣拣了。”

  “可是……”

  “你以前就没在外面过过夜?”这贵公子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从来没有……可是晓看起来就像是个有钱的组织啊!”

  “是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蝎感到有趣。

  “这身晓袍……怎么看都是高级定制,肯定价格不菲吧!嗯!”

  “这身制服在晓刚创立的时候就有了。设计是特别高贵没错,不过也不至于像你以为的那么昂贵。”

  “这是面子欺诈啊!嗯!”

  “好了别再啰嗦了,抓紧时间休息。明早还要去抓大蛇丸那个狡猾的家伙,晚一点可能他又要换老巢了。”

  蝎懒得跟迪达拉啰嗦。虽然这番话听起来,他似乎比迪达拉更啰嗦。

  迪达拉大叹一口气,接受了现实。他跳到大树上,找到一根比较粗壮的横枝,慢慢地躺了下来。

  这硌背的地方着实令人睡不惯,他在上面磨磨蹭蹭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蝎也跳到了树上,绯流琥庞大的身躯夹在三根大枝丫之间,稳稳当当,像是个小帐篷,又像个用紫菜全包的大饭团。

  时间渐渐来到后半夜。

  一切归于寂静。

  忽然——

  “嘭!”一声巨响,让蝎刹那睡意全无。

  听那方向,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迪达拉那小子从树上掉下去了。忍者的野外生存技能,通常都很好,如果有忍者不习惯在野外过夜,那基本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她)不习惯在树上睡觉。

  “痛痛痛……”迪达拉摸着后脑勺,慢慢坐起来,嘴里嘟囔:“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嗯……”

  虽然有起床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蝎听着这话,却没觉得怎么恼火。

  “你小子,连在树上睡觉都不会吗?”

  迪达拉感觉被看扁了:“我为什么非得会在树上睡觉啊!!”

  “这是一般忍者都能掌握的基础技能。”

  “我不会在树上睡觉还真是对不住了啊!不像你肥得能被树枝卡住!嗯!”

  这话完全是挑衅,隔着黑暗,蝎都能想象到迪达拉的咬牙切齿。

  不过,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挑衅,他一点也不生气。

  “这叫壮。不要逼我和你生气。”

  虽然这次没有生气,但他喜欢未雨绸缪,希望不会有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迪达拉不出声地哼了一声,暗自腹诽:这臭大叔,同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没有同情心就罢了,反倒批评他没掌握基本技能,真是太气人了!!

  要不是担心白色的黏土巨鸟在夜晚目标太大明显,也不愿意看它被树枝刮坏,他才用不着遭这种罪呢!

  忽然啪的一声,一包不知是什么的物体掉在迪达拉手边。

  “找两棵距离不是太远的树挂上,就可以在高处睡觉了。”蝎道,“不过你要注意,睡觉的时候别乱晃。”

  迪达拉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团网状物体,用手拨动:“这是什么啊?根本看不出哪头是哪头嘛,嗯。”

  这小子,居然连吊床都不会用?

  最近的小鬼真是越来越派不上用场了。

  为什么我非得照顾小鬼不可?

  心里这么抱怨着,但蝎还是走了过去,用蝎子尾巴勾起吊床,帮迪达拉挂好了吊床。

  “喔喔……原来旦那的尾巴原来还有这个用途,真厉害!嗯!”迪达拉惊叹道。

  刚才他还非常生气,但看到蝎刚才的举动——细心地帮他挂好吊床,迪达拉心里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

  ——已经很久,或许是从双亲去世开始,就没有人这样帮助他过了。

  别说帮到这个份上,面对他的困难或困扰,包括任务委托人在内,所有人都视之不见,就像怕惹上麻烦一样。

  看来晓的人……还是不错的嘛!——排除那个叫宇智波鼬的家伙,嗯!

  “谢谢你啊,旦那!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嗯!”

  听到道谢,蝎不由自主地睁大双眼。

  因为诧异到接近震惊的程度,他错过了回答的时机。

  不过,即使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否能顺利说出那句“没关系”呢?

  不管是“谢谢你”还是“没关系”,对他的耳朵和嘴巴来说,都是陌生得像另外一个世界的话语了。

  他多少年没有听过“谢谢你”了?在风之国的时候,他还时不时能听到委托制作傀儡的人道谢,但自从叛逃以后,就再也没听过这个词了。

  晓是个不错的庇护所,却不是什么温暖的地方。成员之间不会问好,不会相互关心,更不会说出谢谢这种话。

  但这个孩子,却十分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因为年纪小吗?心底还有阳光,尚未被黑暗的世界完全污染。还是单单是出自对前辈的尊敬?

  不管是哪种原因,蝎都感到高兴。

  就连这种高兴的心情,也是久违了。

  蝎不禁勾起嘴角。这孩子……真是不可思议。

  幼稚、笨拙,却直率,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明明最厌烦小孩了……从少年时代开始,他就对那个“物种”没有一点耐心。看见他们就心烦,尤其不能容忍他们尖叫,每当听见听见时,脑海中都会排演用傀儡将他们撕成碎片的血腥场景。

  可面前这个孩子,却像是沙漠里不可能开放的生长在湿地的花,一个特别的意外。

  或许是因为,早在三年前,他们就结下了特别的羁绊吧。

  虽然是他从未想过的羁绊……

  怀着一种独特又陌生的心情,蝎默默地闭上双眼。

  经过改造的听力,敏锐到能分辨出迪达拉在吊床上乱晃,毫不费力就想象出小孩在上面玩耍的场景。

  他忍不住提醒:“不要在上面乱动!”

  “我知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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