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他的故事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末,他出生了,为这个家庭增添了一份欢乐!
他没见过自己爷爷!听奶奶说,在他出生前爷爷进城抓药被老虎吃了!
年幼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城里会有老虎!
九十年代初,一个洋人路过他的小村子,看上正在田里忙农活的母亲,想要动手动脚,就被在旁边的父亲和村民打了一顿,并绑到了衙门!
这人也算是个好官!听村民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就直接下令把洋人当街打了二十大板,随后关押起来!
村民们就继续回去忙农活了。
可谁都没想到,几天后,那个洋人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这次还带了一帮拿着火枪的洋兵!
他们见人就开枪!直到把之前揍他的人都射杀后才罢休!
而那洋人依然没忘记自己被揍的原因!还是想凌辱他的母亲!
母亲誓死不从!最后被逼在院子里投井自杀了!
和奶奶躲在柴堆里的他目睹了母亲投井时的景象!他止不住喷涌而出眼泪,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哭出声!
洋人没得逞,往井里撒了泡尿就离开了!
往后几天,全村几乎都在办丧事!
丧事办完后,几个进城告官的年轻人从城里回来了!同时带回了一则坏消息——从洋人离开他们就跑到城里告官!然而他们却吃了闭门羹!本应日日开门的衙门并不开门!即使把门口的鼓都敲破了!依旧没人出来!他们就在门口一直守到今天早上,衙门还是没有开门!
村民听后几乎绝望!连衙门都不能给他们做主!
他们大骂衙门的不作为!要是不敢管事就不要管!当初就应该直接让我们把那个洋人打死!
村民们没有把怨恨转移到他家!也没有趁机霸占他家的田地!
从此他只能跟奶奶相依为命了!
几个月后,跟奶奶在田里干活的他闻到一股臭味!臭味越来越接近,也越浓烈!他抬头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且肮脏的人走来!
那人一见奶奶就给她跪下了!一直跟奶奶道歉!
他当初有跟着村民去衙门,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那日的官员!
那官员说自己对不起他们村子,当初如果他把那洋人砍了!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奶奶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只是向那人问明了当时情况。
那日,他把洋人关押后,这事传到了洋人的大使馆,大使馆不问起因,要求即刻放人并严惩下令的人!否则将采取措施!老佛爷知道后,连夜下令放人和把下令的人处死!
半夜还在睡梦中的他被关押了,天明午时三刻问斩!后来还是同僚们用一个死刑犯把他替掉!他才逃出来!不敢回家,只能到处流浪!
年幼的他在旁边听不懂,问: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那人告诉他:因为我们太落后了!打不过他们!
此时,一个道理深深地刻在了他年幼的心里:落后就要挨打!
他心想:以后要把所有的洋鬼子都赶出自己的国家!
九十年代末,奶奶在城里被洋人打死了!
把奶奶背回来的人说是因为洋人觉得奶奶挡路了!
那时他才明白爷爷遇到的是什么老虎!
幼年时驱赶洋人的想法在他心里更加坚定了!
他虽有如此想法,却没有得到一个机会!
很快,他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与青梅竹马成亲了,来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同年年底,一只打着”天下太平”旗号的队伍到城里招兵买马!
他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立刻跑回家收拾行囊准备去报名!可回头看到妻子和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他犹豫了……
往后几天,他一直都魂不守舍的样子!
妻子看出了他的纠结!
便替他收拾好行囊并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们娘俩!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背上行囊出发了!
翌日凌晨,天还未亮,妻子被敲门声吵醒了!
是他回来了!他站在门口被寒风吹得发抖,满脸的失落!
妻子把他拉进屋里,替他架上火盆,准备安慰没赶上报名的他!
他告诉妻子,昨天他马不停蹄的直奔城里,正好赶上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队伍!
但后来跟招兵的人了解了这只队伍,他放弃了!
原来这支队伍的“天下太平”只是想要推翻老佛爷!根本就没有驱赶洋人的意思!甚至还有巴结洋人的意思!
他对只队伍失望了!
他说想回去了,招兵的人没有拦他!
就这样,他连夜回来了!
几月后,传来了这只队伍覆灭的消息!
一只小队伍,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留下一点笔墨!
夫妻俩省吃俭用!省下钱供大儿子上学!只为以后能为振兴祖国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在之后的几年里,他又生育了几个孩子!
后来他参加了几次小规模起义!但是都失败了!
不过他运气很好!几次起义失败都逃了出来!并且在一次遭洋人镇压的起义中,手刃了好几个洋鬼子!当年害死他父母的那个洋鬼子也在其中!
几个孩子也长大了,为了供孩子们去上学!他只能更加的省吃省用!
然而,这只是理想。再怎么省吃俭用也不足以让孩子们都能上学,甚至最开始时差点连老大的学费都没法凑齐。
后来,几个孩子参加了一个示威游行的队伍!队伍包含广大群众、市民、工商、及学生等各个阶层!
很快这只队伍遭到了镇压!
他知道后,把他们大骂了一顿!
因为他觉得年轻人不应该把命用在这种事上,应该去多读书,为以后的贡献做准备!像这种要命的事,就应该交给他这种老家伙!
很快,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两人先后都成亲了!
他要开始为孙子的学费操心了!他幼时的梦想也因为生活而逐渐淡忘了!
三十年代初,邻国发动了大规模侵略行动!
由于当局者的不作为,被侵略军迅速占领了整个东北!
而抵抗的军队,也因为人数少以及装备落后,被打的节节败退!
那年中秋,外出的孩子都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一份报纸。
当晚,因为那份报纸,他们一家大吵了一架,直至午夜把小孙女吵醒了才作罢!
妻子急忙去哄小孙女。
一阵沉默后,孩子们就去收拾行李,带着孙子一起离开了家,只留下最小的小孙女!
从此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老了,连孩子们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那晚,他在位子上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给妻子和小孙女做饭。
人们发现那个中秋后的他老了许多,也变得沉默寡言。
从那以后,院里的水井水位逐渐下降,不久就完全干枯了。
他开始在枯井里挖地道。
几年后,战火烧到他的村子,鬼子在村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一家三人在古井里躲一天,最后还是被鬼子找到了。
或许是鬼子玩腻了,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叽里呱啦的对他说了什么。
一个汉奸模样的人给他翻译——要他亲手杀了妻子和小孙女,鬼子就放过他们村子所有人。
他看了看妻子和小孙女,妻子抱着害怕的小孙女!又看了看身后的村民——绝大部分的村民都在这里!
他知道得鬼子不会遵守约定,只是觉得死在自己手里总比被鬼子侮辱的好。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妻子头上敲去……
果然,鬼子并不遵守约定,在他杀死妻子和小孙女之后嘲笑了一阵,就把抓到的村民全部拿来练刀或者练枪了!
他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不时因生理反应而呕吐。
最后,村子被鬼子一把火烧了。
那天之后,他消失了,人们再没有见过他。
直到十几年后一场支援邻国的战争中,在一个战场上发现了他——准确来说,是发现了他的遗书。
支援部队发现了他的遗书。
那是一个高地防御战,整个高地被敌人轰炸一天一夜,从小山头轰炸成平地,他的遗书能留下来也算是奇迹。
至于为什么能确定是他,因为他的小孙女就在前来支援的队伍中。
小孙女并没有被他打死,主要是吓晕,后来被剩余的村民救了回来。
遗书写的就像涂鸦一样,简短的画着他的一生
从遗书知道了他当年和孩子吵架的原因——他要上战场,孩子们不允许。
孩子们说的就像他当年他骂孩子时说的一样,要上战场也是年轻人上,他老了就应该呆在家。
以及消失的十几年的经历:
那天,鬼子杀完人,抢完东西,烧了村子,也许是想羞辱他,没有杀他。
他变成了村子里到了鬼子手里后唯一的活物。
鬼子离开后,他就上山去找土匪了。
说是土匪,其实是一群曾经和他一起参加过起义的人,因为一些原因,没法回去,才躲进山里的。
他们没有抢过山下的人一粒粮食,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状态,只是后来抢了一次洋人的货物才被它们叫做土匪。
他们同意和他下山打鬼子了。
人不多,只有一百几十人。
当晚,依靠地形优势,把白天那个鬼子小队消灭了。
他们一起去参军了,打鬼子。
参军后他参加了无数的大小战斗,也参加了几次著名战役;杀了无数的鬼子,也受了无数次伤——他运气依然很好,每次都能没有后遗症的治好。
几年后,他们胜利了。
他幼年的梦想也算是实现了——终于把鬼子赶出了自己的国家
打完反侵略战争,之后又参加了内战,打完内战,一起参军的人就只剩下十几人。
不久,他们又踏上了邻国的土地,又一同分配到同一支队伍在这座山头上进行防守。
高地防御战开始前,他总感觉自己是回不去了,就向队伍中的知识分子借了纸和笔,借着休息的空隙边向知识分子请教字的写法边写下了这封遗书。
他知道写了也没有人看,但他还是想写下来,特别是对妻子和小孙女的道歉。
到最后,有他写给妻子和小孙女的道歉,只是内容已经在战火里化为灰烬。
战斗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涌上来,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们打下去。
久攻不下的敌人开始使用空中优势进行轰炸。
飞机一轮又一轮的飞过,炸弹一颗又一颗落下,地面一次又一次爆炸。
由于突如其来的暴雪,支援部队此时才赶到几座山外,他们在战场外目睹着这一切。
轰炸直至将山头夷为了平地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