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醒木

     学校职工食堂的梁师傅，利用闲暇时间，在食堂后面一个废弃的小水塘里养了一些鱼，准备逢年过节给全校的教职工改善一下伙食。此举深得老师们的赞誉，尤其在一次全体教职工会上，校长杨方还表扬了他，说他心里总装着大家，为大家办了一件大好事。

     眼瞅着鱼慢慢长大了，就要成为人们的盘中餐，不少人就建议梁师傅，先捞上来几条给大家开开荤。

     梁师傅就网上肥美的鱼来，先开膛破肚，后去鳞挖鳃，然后洗净撒上盐巴，再调上面糊。在油锅里炸上一阵，丝丝缕缕的鱼香味就不胫而走，在食堂上空徘徊缭绕。

     到了开饭时间，不用人吆喝，全校20多号人都一拥而至，丁丁当当敲响手中的碗筷。大家聚在食堂门前，谈笑风生。其中，杨方校长也站在里面，伸长脖子问厨房里正忙着的梁师傅：“饭好了没有？大家都馋出口水来了。”说完故意咂了几下嘴，引得周围的老师们都笑了。

     说着话，大家已挨个儿把碗伸向梁师傅，看他一边挥动饭勺添饭一边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直等到后面的队伍尽了，才歇息下来。

     众人这时才发现，锅里的鱼也刚好没了。

     大家不禁为梁师傅的精打细算而赞不绝口。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满口鱼香，却没有留意到，只有梁师傅没沾一点腥气。

     但不久，梁师傅就卷了铺盖回乡下去了。有人说被校方辞退了。走时有些恋恋不舍。尤其挂心他养的那些鱼，临走还再三托付食堂的小王师傅。

     转眼又到了那年的教师节。

     学校放了假，大家又嚷着一起吃鱼。

     小王师傅笑嘻嘻地打着哈哈，和大家一起去捕鱼。

     鱼儿白白的身子比以前更肥大了。老师们看了，一边啧啧称羡不已，一边又念叨起老梁师傅来。说都亏了老梁师傅，他可真是个好人哪！

     不一会儿，杨方校长也满面春风地走来。来了就指使小王师傅说：“过节了，老师们辛苦了一年，挺不容易呀！可学校也没啥指示。干脆把鱼多捞上一些，让家属们都尝尝鲜。”

     有几个老教师当场就感动得直抹眼泪。说还是校长心里装着大家，想得细致周到。

     接着就热闹开了，人们都簇拥着小王师傅去捞鱼分鱼。之后老师们又集体在食堂吃了一顿难忘的鱼餐。

     直到当晚，细细的鱼香味仍让老师们回味无穷。同时更让他们万分感慨的是，分鱼时，小王师傅由于计划不周，最后轮到校长时鱼没了。大家都觉得尴尬，便有人自愿把分到的鱼让给校长。但校长说啥也不收。校长说：“我吃不吃鱼没关系，只要大家都吃到了，我心里就高兴。”

     大家刚刚才咀嚼了鱼，这一刻再咀嚼校长所说的心里话，感到比吃鱼更有滋味。

     人散了，一天的喧闹散去，夜风袭来。

     此刻，不少老师的家里又飘出诱人的鱼香。

     这当儿，却有一个人影悄悄地披了夜色来到校长家，原来是小王师傅。

     门开了，小王师傅扛了大半筐鱼，放在校长跟前。那是他白天偷偷准备下的，特意留给校长的礼物。

     校长杨方就不住地笑，声音很爽朗。一只手又不住地拍打小王师傅的肩膀：“嘿嘿！哈哈！你呀你呀！真是比鬼都精明。”

（文字以及图片均选自1998年5月13日《教育时报》，《小小说选刊》1998年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