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四部 三界归心（2022修改版）第二十四章 无力回天（下）
我在截图时发现，包大人在君前奏对的时候，几乎从不抬头，一举一动都谨守礼数。而庞太师却总是抬头面君，大概是因为他是当朝国戚，而且为人比较狂傲吧？
为了本章的插图能够前后一致，本该让小展保持白色的里衣，只是93小展的床和枕头实在和天庭不搭，我只好把里衣的颜色改为明黄，借以区别人间。
第二十四章 无力回天（下）
青天誉遭逢质疑 瑜华殿主仆重聚
钟馗帝君本是天界正神，只因常在凡间降魔捉鬼，故而久在凡间居住，很少住在冥界的府邸。
昨夜早早回府，本想尽快处置淫魔，以便向玉帝交旨。不料直至黎明时分，才见柳含烟归来。而且，他并未带回淫魔的魂魄。
“莫非淫魔尚未身死？”钟馗问道。
“早在寅时之前，淫魔就已毒发身亡。”柳含烟道：“可我刚把他带回地府，就被判官拦了下来。”
“这是为何？”钟馗道。
“判官是奉冥君旨意，将淫魔押入阴司候审。”柳含烟答道。
“冥君为何要扣押淫魔？”钟馗不解道：“难道他敢违抗陛下的旨意？”
“冥君为人素来恭谨，岂敢抗旨不遵？”柳含烟道：“陛下给的五日期限，如今尚有三日，处置淫魔之事，不必急于一时。而且，淫魔的魂魄本属五殿阎罗管辖，他在转世之前，曾经贿赂前任判官，还曾吞噬鬼吏的魂魄。倘若未经阎罗审问，就把他交给大哥，着实不合冥界规制。”
钟馗思忖着点点头，问道：“五殿阎罗将在何时审理此案？”
柳含烟道：“就在今夜子时。”
展昭在残月之下，脚踏遍地腐叶，走入漆黑的山林，林中草木枯槁，鸟雀无踪，到处一片死寂。
行至山腰之处，遥见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正在溪边舞剑。
“白玉堂！”展昭轻身而起，飞落在他面前，见他果然是白玉堂，不禁大喜过望。
白玉堂收了剑势，扬眉问道：“我的剑法怎样？”
展昭并未答话，星眸怔怔凝视着他道：“你不是被冲霄剑刺伤了吗？而且，你已经……”
“已经什么？灰飞烟灭了？”白玉堂不屑一笑道：“区区一把短剑，岂能杀得了我？”望着展昭疑惑的目光，笑眼之中满是得意道：“我根本就没受伤，所谓的‘灰飞烟灭’，只是我用障眼法在骗你罢了。”
“此话当真？”展昭喜道。
“那当然！”白玉堂道：“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难道还是假的不成？”说着，双手持剑，将其一分为二，把其中之一抛向展昭道：“来，陪我练剑！”
展昭含笑接下宝剑，尚未展开起式，惊见宝剑青光一闪，竟变成了冲霄短剑。
抬头再看白玉堂时，见他五指按着心口，指间满是鲜血！
“白玉堂……”
王母坐在床边，听到展昭低弱的声音，看到他在昏迷之中彷徨不安的神情，眸光不觉一痛，想到他的魂魄已然不全，更是不胜心疼。
侧目看看赤金蟠龙椅上沉默不语的玉帝，王母沉下脸色，对侍立在侧的钟义道：“玉儿被恕德摄入混元宝镜，你身为他的亲随，竟然毫不知情！若非太上老君及时相救，玉儿早已性命不保！”
“娘娘……”钟义慌忙答道：“并非奴婢不想跟在殿下身边，而是殿下……不准奴婢进入书斋。”
“他不准你进去，你就不进去吗？”王母质问他道：“是玉儿的命令重要，还是他的安危重要？”
钟义入宫多年，从未见她如此震怒，惊得双腿一软，跪下连连叩头道：“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看到钟义惶恐的模样，玉帝对王母道：“此事也不全怪他，纵然昨夜他在玉儿身边，也一样会被恕德掳去，一样无法搭救玉儿。”见王母听了，仍旧怒气难平，沉声对钟义道：“你守护玉儿不利，本来难逃一死。看在你长久以来，还算忠心的份上，寡人就饶你死罪。至于玉儿的亲随，你就不必做了，从今以后，就到园中做个下等杂役吧。”
钟义闻听，连忙叩头谢恩。
望着展昭憔悴的脸色，王母疼惜地道：“玉儿险些被葛琛所杀，为了铲除恕德，又失去了一魂一魄，正是需要照料的时候，可他身边连个得力的奴婢都没有。”
玉帝听他提到葛琛，眉心微微一蹙，转眸看向展昭，不由在心中一叹。须臾沉默之后，吩咐钟平道：“传寡人旨意，命小顺子即刻回返瑜华宝殿。”
“是，陛下！”钟平躬身领旨，告退而去。
蕊珠仙子步入寝殿，向玉帝屈膝一礼，走到王母身旁道：“启禀娘娘，斗姆元君在瑶池宝殿候见。”
王母微一诧异，回眸看了展昭一眼，起身向玉帝告退。
行至寝殿门口，王母吩咐子衿道：“回魂丹送来之前，玉儿的伤势若有变化，立即派人禀报哀家。”
“奴婢遵旨。”子衿屈膝道。
玉帝见王母离去，随即也站起身来，准备前去上朝，目光在无意之间，扫过旁边的书案，看到案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叠画稿。
玉帝走到近前，拿起画稿逐一翻阅，但见其中既有开封府众人，亦有王母和贞儿夫妇，唯独没有他这个外公。
清润的夏风，伴着空中飞舞的鸽群，悠悠摇曳着垂拱殿上的鎏金檐铃。
包拯身着朝服，跟随太监王喜，穿过曲折的红廊，向垂拱殿走去。
迈步踏入殿内，包拯撩袍下跪道：“臣包拯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仁宗看看赵阔，沉声对包拯道：“听说昨夜，韩王世子在开封府大牢中毒身亡。”
包拯躬身道：“小王爷在牢中暴毙，是臣失职之过，恳请皇上责罚！”
“失职之过？”庞吉道：“你明知公孙策是毒杀小王爷的凶手，非但不肯将其治罪，反而避重就轻，替他遮掩罪行。”昂首责问他道：“难道“这就是‘青天’包大人的行事作风？”
王延龄见他借助韩王之事，故意针对包拯，心中甚为不悦。
仁宗心中暗想：“公孙策的主簿之职是朕亲口所封，他虽非进士出身，却品性高洁、满腹经纶，怎会下毒杀人？”于是问包拯道：“韩王世子当真是公孙策所杀？”
“回皇上，”包拯笃定答道：“公孙策绝非杀人凶犯。”
赵阔闻听，登时怒道：“公孙策毒杀承责，是本王在梦中亲眼所见，你休想为他脱罪！”
包拯道：“梦中之事并非事实，岂能作为定罪的依据？”
“包卿所言有理。”仁宗道：“倘若公孙策不是凶手，凶手会是何人？”
包拯禀道：“据臣推测，凶手乃是千秋教弟子柳玄通。”
“柳玄通？”仁宗诧异道：“包卿是说，曾以邪术谋害八贤王妃的柳玄通？”想到数日之前，包拯凭借尚方宝剑搜查王府未果，问道：“你可知他如今藏匿在何处？”
包拯拱手道：“据臣所知，此人仍在韩王府中。”
“胡说！”赵阔道：“柳玄通并非千秋教弟子，而是张天师的传人。他在多日之前，就已离开王府，本王跟他早已毫无瓜葛！”
包拯并不与他争辩，继续对仁宗道：“启禀皇上，昨日王爷在探监之时，曾给小王爷送去一碗米粥，粥里所放的丹药正是千秋教的独门蛊毒。”
“你……你说什么？”赵阔圆睁双目，颤抖着声音道。
“包拯！”庞吉双眉倒竖，气势汹汹地道：“你竟敢在皇上面前，诬陷王爷毒杀亲子？”
“包拯并非此意。”包拯道：“柳玄通的阴谋，王爷并不知情，王爷把药放入米粥，定是受他蒙蔽。”
赵阔怒目指向他道：“简直一派胡言！”
“包卿，”仁宗深蹙双眉道：“你说柳玄通是凶手，可有真凭实据？”
“回皇上，”包拯道：“臣有一件家传之宝，名唤‘古今盆’，只要此物显灵，便能看到小王爷被害的真相。”
“古今盆？”仁宗道：“据坊间传说，包卿曾经借此宝物，破过几桩疑案。莫非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包拯禀道。
王延龄对包拯道：“既然此物有如此神通，包大人不妨将它带进宫中，把真相公诸于众。”
“这……”包拯微蹙双眉道：“古今盆中的情景，只有包拯一人能够看到。”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凭实据。”庞吉冷笑道：“恐怕柳玄通根本不是凶手。你把罪名推到此人身上，分明是想为公孙策开脱。”
“包拯！”赵阔怒视他道：“你身为开封府尹，徒有青天之誉，公正之名。明知属下行凶杀人，你却一味徇私袒护！你这般枉顾律法，如何对得起百姓的敬仰，皇上的信任？”转而对仁宗道：“公孙策毒杀承责，乃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证据尚不齐全，可他毕竟难脱嫌疑。恳请皇上下旨，把公孙策押入大牢！”见仁宗敛眸不语，含泪跪在地上道：“承责虽然不才，终是皇室宗亲，如今惨遭毒杀，臣无论如何，都要为他讨回公道。”说着，向上叩头道：“求皇上为臣做主！”
仁宗见他老泪纵横，着实于心不忍，深深叹息一声道：“皇叔切莫如此伤心，朕……准你所奏。”
“多谢皇上！”赵阔道：“恳请皇上将此案交由刑部审理。”
王延龄见仁宗点头应允，当即拱手道：“此案事关重大，请皇上恩准老臣参与陪审。”
庞吉闻听，上前一步道：“老臣也要请旨陪审！”
仁宗垂眸道：“准奏。”
尽管医祖扁鹊已奉玉帝旨意，缓解了展昭的伤势，也喂他服下了补气安神的丹药，然而扁鹊离开之后，展昭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被持续的头痛扰醒。他在迷蒙之间，感觉体内散乱的魂魄在经脉之中肆意游走，仿佛随时都会冲破阻隔，脱离他的肉身。
展昭勉力抬起眼帘，看到床上的云锦纱帐，心知这是自己的寝殿，可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他在昏迷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越是努力回想，头痛就越厉害。
“殿下！”一人手持浮尘，上前焦急唤道。
“小顺子……”展昭转眸看向床边，惊见说话之人果然是与他分别多日的小顺子，不禁喜道：“你……回来了！”窗外明灿的阳光刺入他的双眼，又惹来一阵头痛，痛得他眉心一紧，顿时汗湿里衣。
小顺子见他面色煞白，呼吸时断时续，慌忙走到床头，托起他的双肩。
不料展昭方一起身，心口便疼痛难忍，接着呼吸一滞，竟吐出一口鲜血。
小顺子急忙扶他坐稳，大声吩咐道：“子衿！快去禀报王母娘娘！”
“是！”子衿屈膝接令，转身便走。
“子衿……”展昭忙叫住她，合目喘息着道：“我没事，别去……惊动外婆……”说着，示意小顺子扶他倚在床头。
小顺子见他虽然虚汗淋漓，气色却已有所好转，这才缓下心神，吩咐子衿道：“把药端来。”
伸手接过药碗，小顺子对展昭道：“这是医祖扁鹊亲手熬的汤药，虽然无法让殿下复原，却能帮殿下补益精元，稳住体内的魂魄。”说着，便小心翼翼，把药喂给他喝。
展昭服下几匙汤药，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神智也清明了许多。
小顺子一边继续喂药，一边向他禀道：“紫辉神君已奉陛下旨意，到玉清境去求取“回魂丹”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
“回魂丹？”展昭听他提到此物，立时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想起了白玉堂被恕德一剑穿心的情景，眼前霍然一片血红。
小顺子见他神情恍惚，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又舀起一匙汤药，送到他唇边。
展昭推开汤匙，急切问道：“白玉堂怎么样了？他可还活着？”
小顺子黯然低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禀。
展昭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道：“他……真的已经……”说着，掀开锦被，便要下床。
“殿下！”小顺子连忙拦住他道：“您要去哪儿？”
展昭紧握被角，抵御着脑中的眩晕道：“去见外公，求他……救白玉堂……”
“可是逍遥仙君已然形魂俱灭，无法再生还了！”小顺子道。
“老君不是有还魂丹吗？”展昭蹙眉道：“即便此药法力不够……还有元始天尊的回魂丹……”
小顺子道：“他连肉身都没有了，根本无法服食丹药。”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展昭急道。
小顺子无奈地摇摇头道：“陛下说，这是逍遥仙君的命数。”
“命数……”展昭眸光一颤，心下一片茫然。
这时，一缕金光飞落寝殿，随即轻轻一转，现出了扶亥的真身。
扶亥走到展昭面前，把一粒金丹递向他道：“这是元始天尊所赐的太乙回魂丹。只要服下此药，你的三魂七魄就能即刻复原，身体也会恢复如初！”
展昭默然抬眸，看向他手中的丹药，凝视片刻之后，复又垂下眼帘。
扶亥见他如此，蹙眉提醒他道：“赶快把药吃了！”回身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此刻刚过巳时，你且歇息一会儿，待你用过午膳，还要去上书阁读书。”看到展昭眸中的诧异，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道：“这是义父的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