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观海

一些想说的、写在前面的话：

这是我一直想写但一直没写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怠惰，抑或是“欲言又止”，这个从高一寒假就已经“决定”要写的文章就一直仅仅停留在“决定”上；虽然高二下学期笃定了心去做，想要在高考小长假时期去写，但依然在拖；于是就这样，一篇本不很长的文章硬是被拖了一年多，拖到了高三暑假（准确而言是一般情况下的高二暑假，只不过提前升到高三了）。

“怠惰”无需多言；“欲言又止”也许是我对这篇拖了这么长时间文章的“尊重”（就好像在深思熟虑一样）；或者，也许我一直有一种想考的好之后“畅所欲言”的惬意，而高中这么久时间以来我就没在假期到来之前考好过（tmd）······总而言之，辞藻匮乏的我很珍视这篇文章。至于写的好不好，“尽力了就行”。

王安石说过，“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游褒禅山记》）。我所说的“尽力”，绝不等同于“尽量”的分量。高中，我对于学习和生活的态度愈发简朴：知道自己在头脑上绝非天才，刚开始“无限风光”带着傲气的我难以接受便陷入了妄自菲薄的地步，后来见过了不少努力上去的人，便自以为有了跨越的途径，便开始了“努力”；再然后，又见识到了真正的、不把学习看在眼里却成绩极为优异的人，又陷入了迷惘；再到现在，形成了王安石所讲的这样一种境界：“尽吾志”就好。我认为这不是一种放弃。最开始的“努力”与如今我讲和做的不同。其实学习本不该是一件功利的事。名次，成绩，诚然是学校与社会看重之物，但自己学习不应如此看重它们。假使让分数论的思想弥漫、充斥了头脑，那学习的意义与价值便会局限在一隅天地，真正对于学习本身的敬畏与渴求便无法化为内力激励自己前行。把东西弄懂弄会了便不后悔。不求做个精明的人，但求不做糊涂蛋；不求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求有经世济民之心。

为什么写这个？一直以来，自认为被改变了太多。这里面或许有“做作”的因素在，但反思一下自己自然是不错的。“长夜观海”的时间本就在初升高的那个暑假，而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当时记忆还剩多少？不清楚。只是觉得时间飞快。18年10月离初三正式拉开序幕过了一个多月，那时也面临中考的压力，也觉得自己同小学与初中前两年不同太多；而今21年7月，还有三个月就到十月了。为什么是十月？不是九月，十一月？那当然还是要从那部改变我许多的《青春猪头少年不会梦到兔女郎学姐》说起。然而不幸的是那时的刻骨铭心也随着时间变得淡了。抬头看看不知眺望何处的麻衣手办，再把目光下移到高考倒计时的数字牌，心中有很怪的感觉，说是五味杂陈也不是。很难说的。

错了也好对了也好，脑海中总浮现曾经自己的模样。写这篇文章也许是为了消遣，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初心的意义或许更大。我对初心是什么呢？为了樱岛麻衣？为了水原千鹤？（俩手办我都有）为了二次元的憧憬与未来？为了初中日记里坚定地一笔一画写下“我要为为山区孩子捐一所学校”的梦想？长夜观海，真希望那时的记忆能够再饱和一些，能像水汽一样氤氲在我的脑中，提醒我不要忘记彼时的美好或者说梦想，不管是不是很幼稚。倘若忘记了，那就像梓川咲太找回樱岛麻衣那样，给找回来。

初二便有这样的“惯例”：考完试放假从学校与同学熠去往他市区的家中过夜。彼时的唐山市里和非市区的差别还挺大的，考完试去放松一下，白天去图书馆看书，天黑了就看一看晚上灯火辉煌的街头，那是一种连现在的我都无法忘却的快意。仿佛进了很大的城市一般。

快乐的时光一直延续到毕业。经历了初三一年单纯而紧张的备考、考试，八月的阳光总算细碎地铺满了心底的路。成绩的不理想抑或是假期初始一个多月的放纵，让大脑变得迟钝麻木。八月初，大概距现在两年整，我和峰和熠又一次踏上了前去熠家的旅途（我记不清是熠在市里家里等着我和峰一起去还是我们仨一起去的了）。为了玩乐，为了解放身心于无意义的无所事事的庸俗中。

长期找人家家玩也不是多礼貌的事。尽管熠和他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也很乐意我们留下，但我还是决定留不超两夜就走。

于是第二天晚上，我见到了最漂亮的海。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些个哲人说过：“虚幻的东西是才美丽的。”那天我也的确没有见到大海，尽管唐山是临海的。

人们的印象中，黑夜里显然是看不见大海的。黑夜里的大海可以被听到，可以闻到，可以被吹来的陆风用肌肤和汗毛感受到，但就是看不到。“汐”（白天称为潮夜晚称为汐）的魅力仿佛就是这样，你只能听闻，能感受，就是不能看。

时间回到长夜观海的那天。我们玩了一天，能去哪呢？白天无非是游戏城里消弭了太多光阴，我还不怎么会玩，那给人感觉更无聊。晚上，我们就“跑”去南湖公园玩。跑累了，就扫了几辆共享小电动车。不满十六岁的我们甚至连电动车都做不到没人骑一辆，我的号还是找的我妈的。自小“独立”的峰显然失去了“梦想”，他又是个不爱运动的“电竞肥宅”，于是我和熠轮流借他。唐山好歹也贵为开过“世园会”的城市，一路上，湖畔植物与世园会的建筑是那样的在灯光下闪映，光影错综着，流光溢彩，有现代与过去交织的奇异感。我还记得那天不知怎的车还不回去了，气得拍车座。还挺幼稚滑稽的。我也记得熠淡定地安慰我说：“没事没事。”

于是玩累了，回去了。我们便一致举双手赞成坐出租车回去。那时的我不是很会与人交流，然而那夜却出奇的兴奋，和出租司机“没话找话”了一路。峰平静地说：“锋哥我感觉你挺会和人说话的。”这之后我还高兴了挺久。或许那夜的性情之盛也颇有些许源于此。

于是回到了熠家。我们又自恃青春年少，在打“三国杀”、看B站鬼畜之类的上面“虚度”到了二更。困到不行了，我们三人便并排躺在大床上，聊天，谈天说地。

于是我们又开始讲鬼故事。这确乎又是峰和熠的惯例了。热爱灵异故事的他们总是喜欢讲一些冠名“真实事件”的故事吓人。我总是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作为初中生这么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我就变成了只是听故事的了。或许鬼故事只有讲出来才不会害怕吧。

“锋哥，你听说过阴兵过境吗？”峰神神秘秘地说。

“没听说过，啥呀？”

“就是唐山大地震的时候······”

接着他们便轮番给我讲故事。都说是真实的，什么我爷爷见过真鬼，我听我姥说要拿什么东西镇宅之类的······

讲到很恐怖的，我便让他们停；不恐怖反而引人入胜的，我就放任他们讲下去。就比如这个不恐怖的镇宅的这个，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峰他姥姥用了一个毛绒皮卡丘完成了“镇宅”任务。峰说：“其实就随便拿一个什么东西放那就行。”

“什么都行？”我问。

“都行，皮卡丘也行。”

这句话在峰这样一个老“宝可梦”人的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有趣。又因为我们一家与峰他姥姥一家十分交好，这个故事反而充满了滑稽搞笑。

不恐怖的实在听腻了，我就说：“讲点恐怖的。”结果又害怕，然而已经停不下来了，后悔也没用了。头冲着柜子的我生怕出来个，鬼。然而仿佛故意的似的，头的后上方传来奇怪的“吱吱”叫。躺在床上的我不敢回头瞅，于是我问峰有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听见了呀。”

于是我们又开始细细“品鉴”这种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我问。

“大概是楼顶排水蒸气的大球转的声音。”熠说。

我想了想，的确是。楼顶之前我去过，有那样带孔的半球形的东西，好像还可以转。

“那是排水气的啊？”我问。

“嗯。”

于是我想到了正中考期间上映的《千与千寻》。刹那间，我想到了里面的“锅炉爷爷”。

”好像锅炉爷爷在烧水。”峰说。

我那时也说出来了“锅炉······”，于是我们感到了十分的默契。我为了证明我先想到，便反驳他：“是在磨药！”

不知怎的，一想到《千与千寻》里帧帧温情的画面，我便感到十分心安，仿佛鬼也有了性情，有了人情。

“嘎吱嘎吱······”水蒸气球默默吟诵着它的诗篇。

就这样，“危机”解除了。但鬼故事话题还没完。

熠说（估计是觉得峰的鬼故事太逊了）：“我给你们讲一个吧。有一个杀人犯，你目击了他在你对楼杀人。你发现了他，他的目光也正好对上了你，这时他拿手指点你，请问他在干什么？”

我的眼里此刻出现了我家对面楼层的样子。景象的碎片拼接，我仿佛看到了紫红色的窗帘(虽然我家对楼也没有这玩意）、有污渍的窗棂、发亮的不锈钢栏杆和恶狠狠盯着我的穷凶极恶的罪犯。

“警告你别把东西说出去？”我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把自己带入到当时情况，如是说。

“不对。”

我心里想，这玩意还有标准答案的？但我又实在想不出别的。我忘了峰是不是回答对了，但最后熠揭露答案时感觉挺吓人。

“他在数你家楼层！”

······

鬼故事这东西非在晚上说不可，白天说无趣，晚上有那种意境、氛围了说起来才有味道。就像接下来我与峰坐卧在窗边的床上眺望大海一般，是一种不可言传之物。

漆黑的远处，静卧着一片“海”。可那不是真的海。

一度我与峰真的认为这是海了，那海上架起的高速路，两旁的路灯点点荧光，交错又整齐。天空没有月光却孕育朦胧，海上没有波澜却涛声阵阵，那平静的海面挽留着潇洒的风，而处于朦胧的灯光与无声的风，又让海向着有尽的地平线无尽展开。

“那到底是不是海啊······”

静坐，我们仿佛看见了浪打过来，又退回去，像少女笑呵呵的来，又羞涩地拖着长裙离开。

我们又仿佛看见了踩起来“沙沙”响地沙滩，看见了白色的浪花像孩子般地跳，看见了《千与千寻》里水上列车慢悠悠地开过来，又慢悠悠地开走。

好像又看到了似有似无的月光······

我飘向了未来的憧憬：大海、礁石、急流、潮声、早潮、退潮、海湾、碧浪、银浪、涨潮、落潮、退潮、浩瀚无际、海水湛蓝、大海茫茫、碧海青天、海天一色、怒海轻帆、水天一色。

“锋哥，那一片真是好像海啊。”

“不是，那不是·····也许是吧。”我迟疑了我的答案。

城市的喧闹，海的宁静，这样的风景让我想起了动漫里才有的光影。即便那不是海，我也愿意更改心中的答案，也许是我眼拙了呢？也许是我记错了呢？看看表，连时间仿佛也不真实了一样，逝者如水，明明还不久，却已是四更。

我们开怀畅聊了许久，像动漫里那样天真地笑，天真地望。如果窗外有摄像机给我一个面部特写，我那憨憨的面容上，一定有开怀时出露的酒窝，也一定嵌着向往大海的如海一般深邃的眸（感觉给自己吹的有点过了）。

夏日的夜幕下，幽蓝的海水里，微弱的路灯光与点点星光揉碎了的身影，编织着渺远深邃的记忆。

我们聊着，赏着，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空泛着鱼肚白，我们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夜，新的一天开始了。

阳光漫过天际线，然而什么海也没有，有的只是一大片尚未开发的荒地。天空倒是美丽如旧，八月的天空如同大海倒扣在苍穹的幕布，只是比它蓝的更清澈。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其实我们早知道这不是海了，但有一瞬间真的觉得是海。

“啊~~”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沉入到了神秘的梦境之中。

在那里，迎着咸腥的海风，我漫步在海岸。乳白色的晨雾如牛奶般盈在了半空，又为辽阔的大海披上了轻白的纱衣。天底下，月亮女神挥手作别，一轮红日出现在海平线。不久，云雾慢慢散开，天空出现美丽的朝霞，海水闪耀着金辉。

“呼——”我倒在了枕头上，酣然。

漫漫长夜，长夜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