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老朋友，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咬一口手中的青苹果，一股青涩充斥口腔—— 　　…… 　　从西伯利亚苦寒之地，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前来的寒流，是否同那些日日前来祭拜的人一样虔诚？ 　　是否如此一般眷顾这一片山阴？ 　　她轻拂青草，摇动森林，阵阵风声是树林轻盈而柔和之清吟。 　　我不由得想起在战后复苏运动中，那红极一时的R国作家的一部作品—— 　　「且听风吟」。 　　我不知道是上天刻意安排，还是命运本该如此。 　　风裹挟着春意与我相撞，抚动我的围巾，掠走我的礼帽——大概春风也想打扮一番，来面见这两位传奇罢？ 　　说实话，“传奇”“烈士”等等这样的字眼，我属实叫不出口，所以还是依我的性子，暂且称作这两位为「故友」罢。 　　什么？你想听听我这两位朋友的故事？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讲述那段血与泪的往事。 　　如千千万消失在浩瀚历史长河中的故事一样，我们也有两位主角，一男一女，因为某些原因，我暂且将男性称作「H」，将女性称作「Z」。 　　请不要觉得草率，我的朋友，用字母作为称号，正如他们这一生一样，波澜壮阔、跌宕起伏，而不为人所知。 　　H和Z生长在S国，同一个小镇，同一个小楼里。 　　H家里置办着一个面包铺子，偶尔做一些蛋糕（虽然他的蛋糕很难吃）。 　　面包生意红火，每日清晨第一摊面包出炉，清风就携着奶香去唤醒小镇中每一个忙碌的人，大家一口牛奶，一口面包在享受他们美味酥脆的同时，也当做是这平淡生活中的慰藉了。 　　Z家里经营着果园，苹果、葡萄、石榴等等一些常见的果子，生意自然也不错，纯天然污染的水果谁不喜欢？ 　　两家家长也是朋友，每次看见H和Z在一起玩耍，他们总是笑的合不拢嘴，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有些事情是不用说出来的，十里八乡的乡亲父老也乐意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想着将来的美事，即便和自己没有关系，也够他们乐上一阵。 　　比如Y大爷，在这两个小家伙成年之后，隔三差五就要到他们家长那里催婚，明明跟自己屁事没有，但他就爱管这种屁事。 　　咳，让我们说回正事。 　　孩子是要比大人更聪明，更灵敏的，两个孩子冥冥中也有感觉。 　　在十一二岁那年，一个往常的午后，H和Z放学结伴回家，路过一个水果摊子，H挪不动步了。 　　“你说那个苹果，青青的，好不好吃啊？”小男孩流着口水，傻傻地问道。 　　“买一个不就知道了。”女孩说着，从布衣口袋里掏出几分，递给苹果摊的大叔，“青青的苹果我也没有见过……” 　　大叔不言语，只是笑笑，把苹果递给女孩，便自顾自走回房间，不知道整理些什么。 　　“哇，我先尝尝！”H从她手里一把接过苹果，立即咬了一大口，“嗯…咦——好酸啊！” 　　“叫你馋！”女孩见他的傻样，也笑出声来，俏皮的叉起腰，从男孩手里拿过苹果，小小的咬了一口，随后不知怎么的，两脥绯红，声音也小了下去，“你…你再尝尝…说…说不定就甜了呢。” 　　“诶——”男孩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两个脸蛋也快速充血，红了起来，还是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你倒是接着呀。”女孩的脸更红了（说句不该说的，像极了猩猩屁股），说话也扭捏起来。 　　“哦，好…好。”被这么一喊， H才傻傻的接下那青青的苹果，随机愣愣的在刚刚女孩下嘴的位置上又留下了一排牙印，慢慢在口中咀嚼、回味，“诶…好像真的更甜了耶！” 　　还沉迷在苹果香甜滋味中的男孩，突然回过神，对上女孩那娇滴滴、羞答答的面庞，又愣住了，整张脸像烧红的烙铁一样。 　　“讨…讨厌！” 　　女孩笑嘻嘻的红着脸跑走，男孩也笑嘻嘻的红着脸跟上。 　　见两个孩子跑走了，苹果摊的大叔也走了出来，擦一擦脸上的灰土，把帽子摘掉，又望了望两个孩子跑走的身影:“年轻可真好啊！” 　　等等，Y大爷，为什么又是你呀！你家麦子不还没收吗！ 　　…… 　　总之，生活平淡而有趣，幸福而美满。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那个像脑干缺失一样的男孩儿，也成了青年才俊，很快，他们的婚礼将举行，共同接手面包铺和果园的生意。 　　但命运吧，总是这样，当你认为理所当然的，要享受往后的幸福生活时，他总会突然降临，告诉你:“你他妈想屁吃！”制造各种坎坷与波澜，让你二人无法相见。 　　战争爆发了。 　　D国的军队仿佛无人可挡，装甲集团军群越过沼泽，翻越平原，穿过丘陵，推平森林，S国节节败退，亡国灭种的危机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这天晚上，一家人从往常般坐在一起，吃着并不好吃的土豆（毕竟战时物资短缺，只能吃这个了），氛围压抑。 　　“D国军队包围Z市，我军中校***壮烈牺牲……敌军攻陷Y市，十五万军民战死，少校***畏罪自杀……敌军攻势再度加强，预计后天将抵达B市……在这里，鼓励我S国广大适龄青年踊跃参军，保家卫国……” 　　“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要参军！”青年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吼道。 　　“坐下！” 　　“不，敌人正在前方残杀我们的同胞，我要参军——” 　　“我女儿已经托付给了你，你想到战场上一死，然后一了百了吗！？” 老人抬起头，不可置辩的说道，“坐下，吃饭！” 　　“H，先吃饭吧。”少女拽拽青年的手，看着他说道。 　　“哼！”青年愤愤坐下，一勺一勺，不断往嘴里递送食物，也不咀嚼，直到整张嘴被塞的再也塞不下东西，才愣愣地咽下去。 　　夜深了，人们都昏昏睡去。 　　青年起身，来到床前，俯身，亲吻少女的唇边，喃喃道:“原谅我…亲爱的…” 　　随即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少女的眼角流下泪水，像是回应一般也轻喃道:“我原谅你……” 　　…… 　　在房门口，青年遇到了一身戎装的老丈人，二者相顾无言，一同奔赴战场。 　　…… 　　王后的故事还用我多言吗？女孩的丈夫和父亲壮烈牺牲，被坦克的炮弹炸的连两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母亲接受不了现实，投井自尽了。 　　现在家里就剩下Z，不久前D军攻入了城市，迫于国际舆论的压力，并没有屠城，而是把这作为一个军事基地，将军队驻扎在这。 　　Z通过某些手段和盟军取得的联系，通过烽火生烟的方式，向盟军的空军侦察兵传递信息。 　　凭借这一点挫败了几次D军反攻的计划。 　　人家D国人又不都是潮巴，没收了Z所有的火种。 　　但这一次，D军动用的装备和坦克急剧增加，必定是要发起总攻，如果不趁早将这一消息传递给盟军，那么一切必将前功尽弃。 　　丧失了所有生活材料的Z，将如何选择呢？ 　　我的朋友，如果是你，将如何选择呢？ 　　还是一个晚上，Z端详起手中的青苹果，咬下一口，还是青涩的味道，仿佛是回忆到什么，眼角流下泪水，嘴角却止不住的扬起，嘴里喃喃着:“真甜啊……” 　　一把大火将将她自己和这座小楼，化作黎明前的曙光，火炬于烬。 　　…… 　　多年后，这里被改建为烈士陵园，每一天都有人前来祭拜。 　　陵园里有一座有趣的雕像——两个像是夫妻的人正在劳作，背后是一棵茁壮成长的青苹果树。 　　“那边的苹果一定很甜吧，一定很甜的。” 　　我脱帽，深深鞠躬，平复心中动荡的思绪，离开了这片“青苹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