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连载】三相失衡的反曲点(第八章)

三相失衡的反曲点
——《森罗存在的他我》
作者:红蜥蜴、Sisyphe、金色的灾难,绘师:AkiraC
TAG:“私秘镜里的圣痕”后续/第一卷
未来同人研究所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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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008.9.5
维克托・康多利亚大学,精神生理学研究所。16时。
弗兰克・罗西(Frank Rossi),今年26岁,2003年从维克托・康多利亚大学本科毕业,四年后获得博士学位。朱蒂・雷耶斯教授招揽他进入精神生理学研究所作为研究员,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今天早些时候,雷耶斯教授终于认可他作为自己的副手。虽然现在内心舒畅,但弗兰克并没有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继续有条理地整理并总结最近研修的论文与相关项目。
“面部表情对运动系统的激活作用……终于有途径可以有效证明了么……经颅磁刺激法[1]……记录下使用运动诱发电位[2](MEP)时皮质脊髓束[3](CST)兴奋程度的改变……”
弗兰克正自顾自地念叨时,突然感到后背被戳了两下,接着耳边传来了同事熟悉的声音:“喂喂,Frank,别老沉迷研究啦,隔壁脑科学研究所现在正准备欢迎新人呢!”
弗兰克很不满思路被打断,头也不抬便说道:“我说Eric,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正在忙吗?喜欢凑热闹就自己去吧,晚点有时间我会再了解一下情况。”
面对弗兰克如此不友善的口气,艾里克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我哪次是因为无聊才打扰你的?这次来找你当然也是有很好的理由——别急,听我说——据说啊,那位新人可是一个世代才会出现一次的天才呢!”
“天才?”这个词似乎引起了弗兰克的注意。他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笑嘻嘻的艾里克。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咱们和脑研所一直都有合作关系,趁早以学长的身份结识一下新人,以后拉近关系也更方便不是么?”说罢,艾里克拍了拍弗兰克的肩膀,丢下一句“先过去了,在那边等你”便匆忙离开研究室。
这位新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艾里克用上“天才”这么浮夸的词汇。虽然他平时说话不太正经,但只要提到与研究相关的事,他的话还是挺靠谱的。
“不过,天才吗……”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他用指节敲着桌边自言自语道,“和天才拉近关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弗兰克苦笑了一下,“算了。还是去见识一下这位新人吧。”
*
维克托・康多利亚大学,精神生理学研究所。18时。
“原来还是亚裔啊。”艾里克感慨道,“亚洲人的理化成绩大都很出彩,不过创意就略逊一筹了……先不说这些了,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可爱呀。小小一只,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感觉挺值得挑战一下的不是么?”
弗兰克没有回话,抿着下唇似乎在想着什么。见他这样,艾里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看来你也对她挺感兴趣的,要不要尝试一下?听说意大利男人很擅长处理这种浪漫的事情,你应该也没丢失这天赋吧~哈哈。”
“确实是很感兴趣,不过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方面。”弗兰克说着,收回原先紧盯新人的目光,“先失陪了。”
没有理会疑惑的艾里克,弗兰克径自离开了新人所在的研究室。
“长得确实挺可爱的……不过从谈吐就能了解,她并不是那种缺乏创意的研究者。”他不屑于当面反驳艾里克的刻板印象,只是在返回宿舍的路上默默想道,“再说,明明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美国的教育环境下成长的吧,扯什么亚洲人的理化成绩。”
“不过嘛,居然摆着那副充满锐气的脸孔……”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这就是所谓的天才么,真是叫人不爽。”
正当几乎要咬牙切齿起来,他才突然察觉自己的失态。
“啧,我这是怎么回事?”弗兰克对自己的反应有些诧异,连忙平复表情,“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居然还忘不了。我也真是……”
他轻轻摇了摇头,再度行走起来。
稍早被雷耶斯教授认可时,弗兰克第一时间不是为自己付出所得的回报感到高兴,而是很想立即联系自己的母亲。
“她曾认为我是不可塑的庸才,而如今我也凭着自身实力爬到这般高度了。”
然而,一想到自己和母亲的差距,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和她相比……我还差得太远了。”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弗兰克在那名新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与自己母亲类似的气质:“究竟是因为那自恃才高的态度呢,还是对学术研究全心追求的模样呢……或许两者皆是吧。”
母亲也和她一样,祖辈来自日本。不过后来母亲因家庭变故,从日本只身来到美国,并与意大利裔的父亲相识、结婚。现在回想起来,可能由于父亲是个从姓氏到能力都极其普通、甚至可称为是不成气候的人,母亲很早便和父亲离婚了。研究精神生理学的她一直希望儿子能够继承自己的事业,因此自弗兰克年幼时就对他要求甚严。
虽然弗兰克已经离家多年,却总也无法忘怀那屡屡遭受指责甚至斥骂的过往。他以前的思维有些迟钝,总是跟不上母亲教育的节奏,母亲曾多次因此感慨“朽木不可雕”。不过弗兰克赌气似地咬牙坚持了下来,最终考入了维克托・康多利亚大学。
他曾经非常反感母亲的教育和待人方式,但自从考入大学,愈是深入学习研究,就愈发钦佩母亲的学术能力。虽然不太想承认,他其实还是很憧憬脱离了平庸的母亲,希望有朝一日能追上甚至超越她的脚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能这样,反而是要感谢她吗……真是讽刺呢。”
回忆着这些,弗兰克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坐下,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道。
“至于这位Hiyajo Maho……不仅才华横溢,连姓氏都很特别呢……”
*
2008.10.30
维克托・康多利亚大学,学术交流研讨会会场外。14时。
因为艾里克临时有事不在,弗兰克只得代替他作学术研讨会的登记工作。虽然不过是核对整理参与者签完的表格这样简单的事,但一时也走不开。他感到有些兴味索然,不禁在会场外思考起之前雷耶斯教授亲口告诉他的信息。
“美国国防高度研究计划局(DURPA)……Reyes教授竟然是军方人员。”他是上午得知这件事的,但直到现在也还没从诧异中平复。
“虽然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从事尖端国防科技研发的国家机关……”想到这里,雷耶斯教授的话回响在弗兰克的脑海中。
“Frank,虽然你还年轻,许多方面都经验不足,但你的专业学习能力和努力程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认为,你的潜力在DURPA能更好地发挥出来。”
“我们DURPA同其他国家机关并不相同,不会强制研究者进入公务员体系,也就是说不像其他机关那么官僚化。如果在研究开发过程中交出有足够价值的成果,也能获得非常充足的资金支持以及职位上的提升。”
趁着空档,他认真思考起雷耶斯教授邀请他加入DURPA的提议。“交出成果就能得到资金和升职,这点基本在哪个组织都一样。不过不官僚这点,倒是有点吸引力。”
“能让我发挥潜力的地方吗……她是基于什么这么说的呢?虽然确实想做些不同凡响的事……”
这时,脑科学研究所方向走来了一对身材悬殊的组合。是雷斯金涅教授和比屋定真帆。与此同时,弗兰克的身后传来了他人的窃窃私语。
“那家伙用了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博得了教授的欢心,肯定有问题。”
“难道教授有那方面的兴趣吗,呵……我可是完全接受不了这种……”
不过随着教授和真帆逐渐走近,那些闲言碎语也渐渐消失了。
“所以才说,庸人是无法真正了解天才的。”弗兰克对这种乱嚼舌头的行为嗤之以鼻,自言自语道。
将表格递给教授和真帆签完,弗兰克看向手头的研讨会安排流程。“进入研究所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参与这种水平的研讨会,还被授予上台发言的机会么……”
感慨之余,他再度想起雷耶斯教授的提议。
“尖端的国防科研项目是吧。也许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望着教授和真帆进入会场的背影,弗兰克做出了决定。
*
2011.7.25
晨5时许。
“呵——哈——”弗兰克从睡梦中醒来。昨晚只顾着思索如何挖掘真帆身上隐含的更深层次情报而忘了时间,差点因此爬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有时太爱钻牛角尖,还是平常净摆出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他偶尔还真的会少根筋。
似乎回忆起了梦境的片段,弗兰克在床上呆坐了半晌。“自从我进入DURPA以后,似乎逐渐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也许是为了显得更合群一些吧。即便是精英群体,也不能免俗么。”他叹道,“不过这副面孔,如今也算变得有用了吧。”
然而,唯独在面对真帆时,他偶而会展现出更真实的自己。“对于她来说,一味的威胁或者‘合作’效果都不会好,交替使用也算是迷惑她的一种手段。这也是为了更进一步确认情报的准确性,虽然现在还未到执行相关计划的时间。”
他回忆起更早时,真帆在被拘束的情况下握紧双拳、紧绷身体、试图保持清醒的样子。“她不会轻易地真正服从的。不过,我已经想到另一种进一步获得情报的方法了。”
弗兰克拿起枕边放着的东京那边情报人员传来的有关Rounder和SERN的情报核实状况,扫了两眼内容,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
“已查到多位疑似与SERN有联络关系的人员及其联络内容,列举如下……Rounder组织确实存在,也确实与SERN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他们的行动轨迹显示,Rounder有极高概率并未在近6个月内,在东京地区针对红莉栖的遗产有所行动……”
*
7时许。
咚咚。弗兰克敲了两下并没有关闭的房门。
“直接进来吧,这又不是我的个人研究室……真是的,都说过多少次了。”真帆有些无奈的吐槽声传了过来。
“抱歉打扰到你了,不过这习惯可不太好改了。大概就和你对房间的布置一样。”弗兰克开着玩笑走进了DURPA为真帆准备的研究室内,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最近真帆和弗兰克互动的意愿似乎有所提升,可能是由于他之前那番几乎可以说是出于真心的言论,以及最近两周效率可观的共同工作经历。不过也有可能,她只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想到这里,弗兰克趁着真帆在为今天的工作准备研究材料的当口,开口向真帆搭起话来。
“虽然Hiyajo你在研究所的主业是研究人工智能,但我也想听听看你对新型脑炎的看法。”
虽然这搭话显得有些不着边际,但一天之中,基本只有现在这个时候能够从她身上得到比较多的信息了。经过十几天的相处,弗兰克了解到,真帆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就会有意无意忽略了外界所有信息——当然也包括弗兰克的搭话——直到工作告一段落为止。但即便是休息的时候,真帆对他的搭话也只会给予非常简短的答复,那并非深入了解情报的好时机。
而眼前的真帆虽然并未将视线从研究材料上移开,但果然回应了弗兰克的搭话。
“大约半年前爆发过的那个病症么。其实我当时曾有机会进行相关研究,不过最后还是错过了。所以我对这个主题谈不上有什么成熟的见解。这病症现在也平息得差不多了,怎么突然又提这个?”
“我最近正在汇总与这个病症相关的情报,想听听身为脑科学研究者的你的看法。也不用多成熟的见解,就当聊聊天休息一下吧。”停顿了一下,见她没接话的意思,他又继续说下去。
“与周围的人产生记忆偏差、缺乏时间感,还会产生白日梦、甚至无法区分现实与梦境,很奇妙的病症不是嘛?”她仍然没接话,但整理资料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见此,弗兰克决定多抛出一些信息引诱她,“我们在深入调查这些患者的症状时,还有一些新的发现。”
“新发现,是什么?”她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转向弗兰克。
果然上钩了,这种人果然无法按奈自己的好奇心啊。他的嘴角暗暗勾起,一部分是由于自己的小圈套得逞,但更多是为她终于愿意与自己交流感到开心。
“他们于今年1月份都出现了相似且非常有真实感的‘梦境’。在那个梦境中,苏联并没有解体,并且2011年的日本处在残酷的战争之中。”
“这么多人同时做着极其相似的梦……只是单纯的巧合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弗兰克盯着真帆的眼瞳说道。
真帆将手从办公桌上移开,然后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向他。这是一个人愿意交流的肢体语言表现。她仍旧思索着,但这次他没有打扰她,只是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毕竟我没有实际研究观察过这些病患,单单通过你的讲述也无法得出什么结论。从我个人来说……”
似乎在搜寻适当的措词,她停顿了几秒,但很快便接着说下去:“我不认为,不特定的多数人在同一时期内经历如此相似的梦境会是个巧合。结合其他症状来看,他们有可能在脑功能方面与常人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差异。”
出乎意料地,她的话语很真诚,听上去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掩饰。弗兰克对此倍感意外,但同时又很佩服她。即使处于这样的环境,至少在和她没什么直接利害关系的研究方面,她仍然忠于自己的本心。
“嗯,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不过现阶段相关证据很少,我们也还在探究相关的对比研究结果。依这趋势,短时间内大概很难有什么实质进展就是了。”弗兰克身体靠回椅背上。思考了片刻后,他继续发问:
“单纯只是好奇,不过这是否与时间旅行者曾说明过的‘未来SERN将会通过时间机器改变世界,并且最终统治世界’有什么关连呢?使用时间机器的话,应该轻而易举就能让世界产生这种程度的变化吧?”
“这……”也许是因为话题有些跳脱,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真帆一时语塞,“……虽然我确实知道一些与时间旅行者相关的情报,但我不觉得这与他们的梦境有什么直接联系。”
这次,她的回答完全在弗兰克的意料之内。就算是天才,就算是尽力遵从本心的研究者,只要与她有利害关系——
他拿起方才带来的文件夹,从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到真帆的桌上。
真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来开始翻阅。翻不到两页,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不可能啊……怎么会……”
“前阵子我们在整理时间旅行者相关的情报时,意外发现他所预言的未来与这些人的梦境颇为相似。”弗兰克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真帆的反应。
“他提过,时间机器的争夺战在2011年开始趋于白热化,部分地区战争仍频,日本便是其中之一……2015年时爆发了全球性的战争——第三次世界大战。另外,2036年时,整个世界因为先前所经历的大规模核战争,成了废土。”
“这似乎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呢。你之前是说,2036年时整个世界会陷入SERN的独裁之中,没错吧?”
面对真帆一度稍显惊慌、但随即又稳定下神情的表现,弗兰克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享受还是心痛。
“这两天我也读了John Titor的著作。他并没有直接提及过苏联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说‘接近的言论’,也不是在怀疑你说谎。”他刻意顿了一下,“不过,这个时间旅行者和你所供述的‘时间旅行者’的言论之间确实是产生了不小的差异,能否解释一下呢?”
真帆抿着嘴,很难说是正想着如何编理由,还是真的在思索造成差异的可能性。过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经你这样一问,我似乎回想起一些之前想不起来的事情……”
“说来听听?”
“严格来说,我们在2011年所接触到的时间旅行者——约翰·提托,并非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也与2000年出现过的约翰·提托是不同的人。有一个理论是这么说的,他们有可能来自不同的平行世界。2011年的约翰·提托认为这个世界的SERN和他的那个世界的SERN一样,都具备能够统治世界的前提条件,所以才会向我们主张SERN最终能够统治世界。”
“那么那些病患的情况是……?还有你说的平行世界,和所谓的多世界论有什么关系么?”
“那些病患可能因为脑功能与常人的差异,所以能够认知到部分平行世界所发生的事情。至于刚才所提到的平行世界……简单来说是这种情况:时空旅行者出发的世界,和抵达的世界,实际上是有所差异的。曾经有人开玩笑地问过约翰·提托,‘假如杀了你的父亲会怎样’,提托回复说,如果真的杀掉时空旅行者的父亲,会产生新的‘没有时空旅行者’的世界,但原本‘时空旅行者的父亲没有被杀’的世界不会消失,而会和新产生的世界并存。不过他没有进一步详谈过这方面的事。你既然调查过他,应该也知道这些事。”
“确实。我这几天整理情报时也查过相关文献……物理学界至今也无法完全否认这种观点……”她的话很实在,这些内容确实在著作中出现过。弗兰克暂时找不到这言论的破绽。
“目前我想起来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可信度——”
弗兰克摆了摆手,阻止真帆继续说下去。
“你能够诚实地说出这些内容已经很好了。即便你获得这些情报的渠道比我们都更直接,但要你交代事实的全貌可能还是有些强人所难吧。刚才你说的那些,我们这边会再进一步核实的。……似乎闲聊太久了,打扰你工作了,真抱歉。”
“不,没什么……”真帆低声回应道。
*
22时许。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真帆在DURPA成员的监视下回到了休息的房间。
“又工作了快15小时……明明以前也没比这轻松多少,是精神压力的缘故吗……”她一进门便疲劳得趴倒在床上,头埋在被单里小声地自言自语。
“脑袋里像是装满浆糊一样,咖啡和药物也都没起什么作用。刚才走路都有点飘忽了……偏偏还是在这群人面前,真是失态……”
听着房门被从外面锁住的“喀啦”声,真帆在并不舒适的床上翻了个身,仰躺过来,盯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闪烁的灯光虽然不算明亮,但还是有点刺眼。她甚至产生了灯光在“跳动”的错觉。感觉有些晕眩的她闭上了双眼,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DURPA似乎开始怀疑我说的话了,才会像这样进行试探。不过今天新补充的情报大概可以让我再撑好一阵子吧,那可是现在的物理学界还没办法证伪的理论,除非有人成功进行了时间机器的实验……况且,他们关注的重点主要还是那些新型脑炎的患者。不过这样的话……冈部先生他……呵啊——”真帆本想继续思考对策,却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沉重得睁都睁不开了。
“唔……这感觉不太自然,但又似曾相识……”真帆努力回想这股熟悉感的来源,但脑中几乎一片空白,理性和意识正逐渐离她而去。
“至少……DURPA还不知道我身上那个秘密……”她甚至连研究服都没脱掉,就这样发出轻微的鼾声,和衣睡死过去。
*
喀啦一声,房门的锁从外面被打开,几个人走进了真帆的房间。其中一人将睡死的真帆扛到背上,其余几人则四散收拾房间内为数不多的东西。
门外,弗兰克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监督着他们的工作。
“合作关系暂时要结束了啊,真可惜。本来还想尝试看看,通过正常相处,我能从你身上挖出多少情报呢。”他不禁这么想到。
就在此时,他挂于腰间的对讲机传来了自己专属的代号。基地的这个区域有信号屏蔽,无法使用手机,一般不是研究机密的问题都使用对讲机联络,不方便公开谈的则使用室内有线电话。“教授,怎么了?这里都进行得很顺利,你从监控室也看得到吧?”
“我不是让你亲自去确认她的昏迷程度吗?”雷耶斯指责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可是那些专业人员已经——唔,好吧,我这就去检查。”弗兰克压下从自己直觉中蹦出的反驳,表现出顺从的样子。他将对讲机挂回腰上,走进房间,示意扛着真帆的人先将她放回床上。
今天的自己不知是怎么了,先是无意识地违背了明确的指令,被责令改正时又没法坦然接受。明明平时的自己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走到真帆身边并跪了下去,先是拍拍她的双肩,又拍拍她的脸颊。见她毫无反应后,接着拿出医疗专用的袖珍手电筒,一手撑开她的眼皮,一手开灯,检查瞳孔反射。又做了些疼痛刺激的检查后,他起身,毫无顾忌地直接拿起对讲机:“现在哪怕给她肚子上来一拳都醒不了了。”
“很好。”雷耶斯说道,“不过我说你是不是太兴奋了点?虽然我也很期待能够深入挖掘Maho所藏匿的信息,但要是被情绪影响办事的严谨度,可称不上一位合格的研究者。”
“是我疏忽了,多谢教授提醒。”
中断通讯后,弗兰克从床边让开,让人再度把真帆扛起来。
“兴奋……么?”看着她沉睡的脸孔,弗兰克思索着。
“Mr.Rossi,准备好了。”身旁一位提着行李箱的人对他说道。
现在不是管自己心情的时候了。
“行,走吧。嘉名医院那边应该已经等我们很久了。”他大步走出房间,并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
2011.9.7
“喂,桥田至。你知道冈部那小子最近跑哪去了吗?连房租都没交,要不然你帮他代交一下?最近好像只有你常来这边啊。对了,还有上个月的别忘了。”店长天王寺裕吾看着缓缓走向Lab的至问道。
“咦?!要让我来交房租吗?”
“当然了!否则你就别想再来这里了,明白了吗?”
“是,布朗氏,我后天来交……”
因为背后的不远处还跟着萌郁的缘故,至的回答有些慌张。即使伦太郎和真由理也许都不会再来了,自己也不能把Lab弄没了。但是,这样延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至上楼的时候,天王寺裕吾和萌郁交换了一下眼神。天王寺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往楼梯上喊道:“桥田至,今天的任务,你可以暂时不用做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下吧。”
“什么?布朗氏你在说什么?”
“FB……”萌郁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天王寺打断。
“你和M4,都过来吧。”说完,天王寺裕吾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这个显像管工坊店主这个普通人形象的严肃与狰狞。
毫无选择的余地,至连同萌郁一起上了天王寺的那辆白色小卡车。天王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启动车子,驶往御徒町。
车停在一栋房子门口。天王寺把车停好之后便将两人带进了屋内。
客厅不是很大,但刚刚好能让三人不拥挤地坐下。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天王寺将视线看向萌郁,“M4,你太大意了,居然让他知道了FB的存在。”
“我不是故意……让他知道……FB的。”萌郁回避了天王寺的眼神,低头回答。
“不过既然已经在这里,那就把话说开吧。”天王寺并没有深究萌郁的过失,而是将话题丢给至。
至思考片刻,纠结再三还是将脑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布朗氏……你就是桐生氏的上级,FB吗?”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至一直在暗中调查“FB”的身份,而最近也终于有了线索,只不过直到这一刻前,他都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
“你果然已经有所准备了呢……”天王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把黑色的格洛克17,将枪口对准至,“这下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有。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枪,但此时至的心还是快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给他布置的任务还没有做完,暂时应该不会杀他——至只能通过不断自我暗示来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总得来说你这段时间一直都会是我们的协作者。只要不打破这种状态,我们会保障你的安全。”天王寺看出了至的慌张,稍微安抚了他一下。
“如果不是看在你照顾过小绹的份上,今天中午你试图向那个粉色猫娘透露某些事情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天王寺晃了晃手中的枪,“还好你也算是安分,看到警告后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否则你现在可能已经睡在东京湾的海底了。还有,今天把你叫过来,不只是和你说协作的事情。”
“啊……还有什么?”这时候的至已经惊出了第二身冷汗了。
“是冈部。你已经很久没联系到他了吧。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应该还在原来的医院吧。我之前探望过一次,但是……”至停顿了一下,似乎还因为上次和伦太郎的见面而不快,“这段时间我打过去的电话和发过去的信息都没有回应,冈伦他也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我。所以我目前就知道这么多了。”
天王寺皱起眉头,至看不出这到底是因为他的任务受阻,还是单纯的担心伦太郎:“还在医院吗,居然呆了这么久……。还记得我刚刚说的那些吗?”
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手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他拿出手机惊讶地看着屏幕,犹豫着到底接还是不接。
“是谁的电话?冈部?”
“啊?是……”
“接。问出他在哪,然后告诉我。”
现在的至,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力,只得接起电话:“喂?冈伦?怎么了?”
“桶子?!太好——终于接通了!听——我好像被带到——”
“喂?冈伦?你在哪里?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啊……”虽然能辨认出是伦太郎在说话,但是他的声音有些模糊而且断断续续的。至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Stra——芬兰——赫尔——救我——”
“冈伦!怎么了?喂?喂?!”至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天王寺期待地望着至:“怎么样?知道了吗?”
“他那边的声音不是很清楚……但是提到了芬兰,还有赫尔——应该是说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吧……为什么冈伦忽然会在那里?”
“那就要交给你来调查了。没有别的信息了吗?”
“好像有一句英语,但我没听清楚是什么意思……”
“好,既然这样你就可以回去着手调查这件事了,不过即使我们不逼你,你也是会去做的吧?但还是要M4看住你……”
身为Lab的房东的天王寺被确认就是为SERN卖命的Rounder,这让至无比震惊。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平日里那位刀子口豆腐心的布朗氏,和眼前这位露出杀气的FB联系在一起。
但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谈完正事之后,天王寺竟让至和萌郁留在家里等他接女儿回来,一起帮忙做大扫除。说真的,如果不是至非常信赖伦太郎,他甚至都以为自己也是拥有完整Reading Steiner的人,而世界线就在刚才发生了变动。
到底哪一面才是天王寺裕吾的真面目?两面皆是,亦或两面皆非?
至想不通,大概也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
2011.??.??
哈,哈,哈。至大喘着气从梦中惊醒。无论是那幅日本娃娃的照片,还是萌郁和天王寺对他掏出的枪支,都是这段时间以来至的梦魇。
“啊,桥田至先生,到底是什么让你那么害怕呢?快告诉我们你想起了什么吧。特别是,关于伦太郎的信息。”
陌生的女性声音在至的耳边响起。
*
2011.9.7
23时许。
伦太郎正仰卧在床上,因睡不着而胡思乱想着。
在他滞留于医院的这两个月中,防卫厅并没有对他使用严苛的审讯手段。拜此所赐,他成功隐瞒住了自己的Reading Steiner能力,以及过去那些研究D-mail和时间跳跃机的经历。到目前为止,他只透露了雷斯金涅对于人工智能和新型脑炎的研究情况,以及他隶属于Stratfo这一惊人事实。
同时伦太郎竭力表示自己和真帆只是偶然相识,能够成为雷斯金涅的协助者也是源于各种机缘巧合,雷斯金涅的相关信息更是在纯属偶然的情况下借由偷听得来。因此对于雷斯金涅目前的去向、计划、目的等,他都一无所知。伦太郎本以为自己这拙劣的谎言并不会轻易得到信任,甚至可以肯定下山与哈蒙德绝对在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他并没有说真话。但下山和哈蒙德却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逼问,只是间断性地对他进行少量的问讯与调查。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与伦太郎可以说是相安无事。这令伦太郎很是不解。
另一方面,伦太郎想不通克美也被软禁在这里的原因。结合下山与哈蒙德的一举一动,伦太郎联想到了他与克美的共同点,也就是被称为新型脑炎的Reading Steiner,但对新型脑炎的研究近期分明没有继续开展。莫非这只是表面上的障眼法,军方实则在暗中行动,甚至还对他们有着不同以往的期待?
难道他们这群新型脑炎患者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吗?
就在这种无法得到答案的思考中,伦太郎慢慢进入了梦乡。
*
“冈部?!”
嗯……?是红莉栖的声音。太好了,快想办法救救我,红莉栖——
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一定是因为刚刚被比屋定小姐狠狠撞到了墙上,毕竟直到现在我的胸口和后背都还在隐隐作痛,而且当时她的胳膊还狠狠抵住了我的喉咙。
原来又是梦吗……
自从那天的变故之后,7月6日晚上的场景就一直在我梦境中重复。
怪不得总觉得周围的环境有种不真实感。身体的不适也在这时逐渐离我远去。
真帆痛苦地呜咽着,红莉栖的声音也依然在耳边回响——真的吗?真的有红莉栖的声音吗?我真的听见了真帆的呜咽声吗?正思考间,眼前的景象忽然摇晃起来,甚至逐渐开始扭曲。视野变得越来越狭小,越来越黯淡。最后,一切都浸没在只有寒冷与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没错,我好像已经昏迷了,刚刚的所见所闻是我最后的记忆。可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也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究竟是清醒的还是仍在梦中都无从辨别。
我愈发觉得寒冷,寒冷得感受不到温度;我听不到声音,周围寂静得可怕。仿佛这里是一片真空,只有我一个人漂浮在这漫无边际的空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些声音,这让我欣喜若狂。我不禁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这些声音与之前那段记忆残响相比更有真实感。但……还是有些奇怪,有种自己戴着耳机在听音乐的感觉。
“Excellent……his memory……further research……”
咦,怎么是英文?凭借着之前恶补起来的英文,我努力地辨识着。可惜最终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懂一些单词,没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不过根据他们激动的语气推断,大概是他们关于某个人大脑的研究有了进展之类的。
接着,刺眼的光芒射向我的眼睛。前方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似乎是一间研究室,环境很是陌生。这时,我突然发觉其中一个人似乎很眼熟——魁梧的身材,金色的头发……
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到底——
我挣扎着想要逃走,但身体仍如鬼压床般不听使唤。和面前的人明明还有着一段距离,他们却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扼住我的咽喉。
就在这时,他——亚雷克斯·雷斯金涅教授说话了:
“下午好,伦太郎。”
雷斯金涅的笑容依然是那么亲切,但如今在伦太郎的眼中只显得可憎。伦太郎愤怒地喊着:“这里是哪里?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你还是老样子……和我最后一次见你时一样不冷静。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科学家必须时常保持冷静,只有在实验成功之后才能放声欢呼。”
“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这里是芬兰的赫尔辛基。至于我想做的事情——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很快你就要无力反抗了——当然是对你的记忆进行研究。”
雷斯金涅像是在玩弄着伦太郎一般,慢条斯理地说道。随后他对身后像是助手的人们命令道:“可以开始准备了。”
伦太郎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发生在涩谷的,被称为“新时代的疯狂[4]”的连续猎奇杀人案件。根据警方的声明,在被网民称为“脑残男”的第五起事件中,死者的死因被确认为营养失调导致的衰弱。死者头盖骨被整齐地切开,大脑则被切除拿走,也就是说死者在没有大脑的状态下,也存活了数日。
“别过来!别靠近我!别——”
*
拂晓,正处于熟睡中的伦太郎忽然被摇醒。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意识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衣服黏在身上,鼻间似是还留存着梦里那片战场上的硝烟味,再加上被人粗暴地摇醒,伦太郎可以说是迎来了一个无比糟糕的早晨。
呆坐了几秒,伦太郎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才注意到摇醒他的是一位陌生的护士,于是下意识地问道:“请问宫泽护士呢?”
“她似乎失踪了,据说哪里都找不到她。”
“什么……!”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伦太郎立刻惊醒,一把抓住护士的肩膀向她追问道,“她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护士急忙推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反正有人要求我把你喊醒,他们大概马上就到了。”
恰好在护士说完的时候,哈蒙德从房间门口走了进来,笑着对伦太郎说道:“冈部先生,看来您已经醒了。我们现在要立刻动身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啊等等,先别着急问是哪里,因为问了也是白费力气,到了你就知道了。赶紧换衣服。”
“宫泽护士失踪了,是不是你们做的好事!”伦太郎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冲哈蒙德吼道。
“啊?怎么可能?”哈蒙德冷笑了一声,“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多管闲事又喋喋不休的护士,不过我也不会蠢到在这家医院里对她做些什么。你现在似乎很不冷静,稍微多动动脑子吧。”
说完,他便和护士一起走出了病房。
伦太郎脱力地坐在床上,尝试去理清混乱的思绪,却始终没法做到。为什么宫泽护士会在这时失踪?他将被送去哪里?掌握的信息太少,伦太郎完全无法从纷乱的事实中理出头绪,只得先听从哈蒙德的指令准备换衣服。正当他想要拿出手机联系一下至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伦太郎翻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能找到手机。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终究没有找到那根救命稻草。伦太郎只得先换好衣服,撑着头坐回病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被人拿走了?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旧的疑惑尚未解决,新的问题又不断向伦太郎袭来,这使他一下子乱了阵脚。
正在这时,两名士兵突然冲进病房,不由分说架起他就向病房外快步走去。
“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告诉我!”伦太郎尝试从士兵口中获得答案,但显然只是徒劳无功。
当他们路过克美的病房时,克美听见了走廊里嘈杂的声音,从病房里探出头来,惊慌地发现伦太郎正在被士兵们架走:“冈伦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要被带去哪里?”
克美喊着,冲上去想拦住士兵,却被出现在她身后的下山抓住了胳膊。她尝试挣脱,却发现这个只有一米五身高的男人有着惊人的力气。
“冈伦先生!冈伦先生!”克美实在难以反抗,只能在没有回应的无奈呼喊中被赶来的士兵们带回了病房。
伦太郎被带到早已等候在医院外的军用吉普车上,哈蒙德暂时离开处理它事了。下山迅速坐了上来,有些紧张地朝外面看了看,随后匆忙对伦太郎说道:“我们时间不多,哈蒙德马上就会过来。冈部君,如果你有什么之前没说出来的情报,请现在赶紧告诉我吧。”
见伦太郎仍然一言不发,下山继续解释道:“你也清楚吧?虽然哈蒙德名义上是在配合我进行调查,但事实上主导权都在他手里。因为上面那些白痴一般的政治家……他们都很惧怕美国啊。我作为日本军人,自然希望能够帮我国争取到一些特别的情报,所以必须在哈蒙德不在的时候单独问你。”
下山紧盯着伦太郎。那眼神,仿佛被逼上绝路般,充满恳切。再次开口时,下山更是改变了对伦太郎的称呼:“那么,冈部伦太郎先生,你手上握有这类特别的情报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哈蒙德找机会把你移交给美方的话,恐怕我们这边就再也别想获得一丝有用的情报了吧。”。
伦太郎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拇指压得虎口泛白。下山身体前倾,想要让自己与伦太郎四目相对:“这也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没想到伦太郎只是移开了视线:“……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好吧……唉,哈哈……”下山叹了口气,随后像是自嘲一般地苦笑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哈蒙德便赶到车内,命令车子前往机场。
“你们刚刚有交流什么吗?”哈蒙德似乎察觉到了伦太郎与下山之间异样的气氛。
“冈部君一直在追问我要把他送去哪里,我不肯告诉他。”在伦太郎犹豫如何解释的时候,下山抢先给出了一个像样的理由。
“原来如此。”哈蒙德看上去并没有怀疑,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冈部先生,你大可不必惊慌或是生气。因为这次,我们是送你去见你的一个老朋友。”
伦太郎内心一沉,数个面孔闪过他的脑海。伦太郎不露声色地抱怨道:“老朋友?见什么老朋友需要在早上把一个病人这样喊起来?”
哈蒙德似乎早就料到了伦太郎的反应,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呀,毕竟事情来得很突然。但冈部先生你可得感谢我们,毕竟我们可是一得到她的消息就立刻来请你了。”
从哈蒙德的话语中,伦太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禁皱起眉头:“那还真是谢谢你们这么粗暴了。”
“不要这么见外,她对你、对我们,都相当重要。更何况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们两个着想。因为要是迟了一步,她恐怕就会就此销声匿迹了,虽然很可能是被动式。”
伦太郎最终还是忍不住咬了勾:“……什么意思?”
“看来你确实很关心你的这位老朋友。我们查到她现在在冲绳的嘉名医院精神科接受治疗,她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
哈蒙德话中的信息也让伦太郎猜到了那位老朋友的身份。伦太郎不禁怒骂起这混账命运,拥有情报量仅次于伦太郎的人竟然也落入了敌人手中。
“似乎你已经猜到了,她就是雷斯金涅的助手,比屋定真帆小姐。”哈蒙德仿佛在吊伦太郎的胃口一般,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看来你们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我们希望你——能够尽量隐秘而又安全地把她带到我们这边来。我想我们都会很需要她所持有的情报。”
伦太郎在心中嗤笑着哈蒙德所谓的“我们”,同时——不可否认——伦太郎现在的确希望见到比屋定真帆,想要知道她是否安全。但是伦太郎也担心,就这样跟着他们过去会不会再生变故,自己会不会再次被牵扯到时间机器的纷争里。还有……她会以怎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对不起,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我可能会再一次背叛你……”真帆最后的话语浮现在伦太郎脑中。
伦太郎放弃那些无用的思考,重新开始考虑当下的情况:“我还是没有选择,对吧?”
哈蒙德见伦太郎变相地答应下来,大笑道:“哈哈!冈部先生真是一直都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主动答应,和我们强迫你去做,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
临近午夜,宫泽护士刚刚忙碌完,正准备去休息。但她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医院附近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她在走廊里四处走了走,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又朝着窗外和医院楼下看了看,惊异地发现楼下集中停着几辆来路不明的军用吉普车,旁边似乎还有人正在看守。
防卫厅的人这么晚还在这里做什么?而且来的人明显要比之前多不少。
得去看看冈部先生的情况。
当宫泽快要来到伦太郎的病房门口时,一瞬间瞥见一个似乎是从伦太郎的病房里出来的人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却在厕所附近跟丢了。
难道他进厕所了?那岂不是自掘坟墓。宫泽暗自冷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进男厕所,一个隔间接一个隔间地打开——
没有人?!
宫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脑遭受了重击,一时间天旋地转。她刚要痛得喊出声,却在第一时间被捂住了嘴巴。对方很快用另一只手以惊人的力气锁住了她的喉咙,令她近乎窒息。
究竟是谁?他进入伦太郎的房间到底做了什么?此刻宫泽满脑子都是这两个问题。她挣扎着想要逃走,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反而由于呼吸困难使得力气越来越小。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时刻,她所能确认的只有一件事——
对方手中,好像握着冈部先生的手机。
第一卷完

[1] 经颅磁刺激法:经颅磁刺激法:是一种无痛、无创的治疗方法。基于磁信号可以无衰减地透过颅骨而刺激到大脑神经的原理,该治疗法在对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强迫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疾病的治疗中皆有应用。
[2] 运动诱发电位:又称MEP,是一种无创伤性的检测手段。通过刺激运动皮质在对侧靶肌记录到的肌肉运动复合电位,检查运动神经从皮质到肌肉的传递、传导通路的整体同步性和完整性。
[3] 皮质脊髓束:人类脊髓中最大的下行神经纤维束,此束的功能是支配骨骼肌的随意运动。
[4] 新时代的疯狂:从2008年9月7日开始,在涩谷接连发生的一系列极其猎奇血腥的死亡事件,人们将之称为新时代的疯狂(New Generation的疯狂),简称NewGe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