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宝贝坤
【瓶邪】宝贝坤
伪阿坤文学 战损 迫害小张 沙雕治愈向
驰名双标,摸鱼短打,依旧粗糙
“关于傻瓶瓶很甜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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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的失魂症发作在最不当的时候。
缅甸边境线的斗里。
尸变,遇匪,暴乱。
我接到消息的当天活生生骂了二十多条,骂天骂地骂日了狗的闷油瓶,摔了手机招兵买马一路开进雨林,得知由于当地毒枭火拼波及,小花和张家的联合队伍被冲散,目前散在山里不知死活。
我自认为当时表现得很冷静,三个小时提了队雇佣兵与小花确定接头地点并安排好了军火供应商,但就胖子的回忆来说我那个架势,像是揭竿而起去推翻缅甸政权。
时隔多日,那群毒枭基本已经熄火分赃,据说两败俱伤偃旗息鼓,但还是仗着人多缴走了我们两箱明器,小哥在扫射区的混乱枪战中跟队医失散,不见踪影,探风的放出信儿说似乎被毒枭头掳了去,但生死不明。
我扫了那来传信的人一眼。
他立正改口,说明,明。
我直接正面起武装冲突的时候张家人仍在暗中观察,直到我长驱直入开进寨子,提着枪一身尘汗提着那个毒枭的领子拖到毒日下的沙地,张海客才带人从树林间三三两两走出来,试图与我进行沟通。
“人在哪。”我略一伸两指示意张海客噤声,把枪口对准那缅甸人止不住往外冒汗的太阳穴,冷冷开口发问。
“什……么什么……人?”他抖似筛糠。
我一发力,枪管抵在他太阳穴上,尚有余温的枪口开始灼烫他的皮肤,使之恐惧叫喊起来。
“阿爹!”
我正要进一步逼问,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从一旁的草垛里扑倒了出来,一头一脸的灰,挂着两串泪痕,惊恐地冲我摇头乞求。
我分了下神,下意识松开手去,眼沉了一沉。
那小姑娘睁大了眼,光着脚穿过人群跑过来,用尽全力推了我一把,扑进了那赤膊花臂的毒枭怀里。
我静静垂眼看着,把枪藏到了背后。
“三爷!找着了!”
这一嗓子把我魂都叫醒了,我猛得回过头,看到一群人正吭哧吭哧合力搬开漆黑地下室的半个气窗,一层层石料木材拖挪开,乱尘四扬,气窗上的铁枷被拖车强行拽开。
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没有一丝动静的黑漆漆洞口。
我心凉了半截,走过去的步子僵在原地。
突然,一个快到看不清身形的黑影猛得从洞里跃了出来,如猎豹一般爆发力极强生扑向在最前面探看的张海客。
“族长!”小张哥下意识猛得一声喊,无数人循声冲了过去。
张海客身手不错,但根本抵不过这超越正常人体力极限的冲击,被瞬间撂翻在地,那个黑影力道之大直接顺着冲势一个空翻把张海客过肩背摔在地,肌肉相撞发出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
张海客尚在反应的0.1秒间,正翻身欲起,那人提气猛发,结结实实给了他左眼一拳。
嘶……
我看得左眼皮一抽。
好家伙,真狠。
四周的人被这一遭吓住了,一时没敢继续靠近,也就在这空档,那人的眼透过一头乱发冷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院墙外,我察觉不对,下意识向他冲去。
我还没跑过半场就知道时间不够了,转而向最近的一辆车的方向开始抢跑,下一秒见闷油瓶瞬间暴起,飞踹一脚把最近的两人扫倒,飞身一跃翻过矮墙,速度惊人冲出了包围圈,往我预判的雨林深处方向冲去。
小张哥反应很快,蹭就一下追了上去,张海客从地上一个翻身爬起来,紧急拉开对讲机吼了两句,甩了包就跟着跑。
也就这么十几秒,闷油瓶的背影完全隐没在树林灌丛,一群张家人后知后觉蜂拥而出,乌泱泱紧跟了上去。
就他的体力和爆发力来说,不论比速度还是消耗,在场的不可能有人跑得过他,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我不一样,我开车。
于是在我引擎震天响飞撞出热带灌丛时,一个个被越过的张家人都在狂奔中投来了你是弟弟的目光,最后一位是跑在最前面像黑飞子一般在林间跳跃追赶的小张哥。
快了。
我油门狠加,随着不成路的狭窄土道上一路飞驰,逐渐能看到丛林间忽隐忽现的那个身影。
闷油瓶的剧烈活动时的背部轮廓紧绷,无数被调动的肌肉线条凸显分明,他轻松翻越倒塌的灌木时飞身跃过的高度已非常人能及,连跃十几个根本不见任何减速或者疲惫感。
这种跑法在我看来已脱离了人类,近乎最原始的野兽。
不能这么跑下去。
我一脚油门加到底,快速扫了一眼四面丛林地形,心一横超速先越过了他几百米。
而后猛得刹车,自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学着他的样子跳下了斜坡,高估了自己的身手半路被盘虬卧龙的地上老树根绊倒,噼里啪啦连同枝叶滚了下去,磕了个七荤八素,捂着手肘艰难站起来。
这时已能听到了闷油瓶接近时的风声和树叶晃动声,我咬咬牙,猛得跃下草丛一个滑铲拦在冲过来闷油瓶面前。
我没有想过我们俩还有能交手的一天。
闷油瓶五十米外已开始紧急压制步子,一路扬尘在我面前半个前滚翻急刹住,起身一个肘击被我命好伸出手臂格挡住,勉强接了两招,下一秒他无缝衔接的拳点再次冲着我脸击过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动真格的,虽然知道他失魂症发不认人,但还是瞬间震惊,躲都不躲直挺挺撞上去,难以置信反问了一句:
“你打我?!”
他拳头在我鼻尖三寸处凝滞,看清了来人是我,乱发下的眼看着我眨巴了一下,听到这话有些慌乱起来。
“你他妈想打我?”我持续震惊,步步紧逼。
底气莫名就硬了起来,满脑子想着天塌了地陷了,你丫杀千刀的张起灵,好家伙老子这么任劳任怨含辛茹苦忠贞不二地对你,你想打老子?
后面有人的追赶奔跑声欻欻迫近,闷油瓶眉头一皱,抬腿欲走,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想给我个背摔又觉得不妥当,犹豫再三下定决心,伸手把我像幼儿园小孩一样啪嗒推倒在地,轻轻撂下然后转头就跑。
我他妈直接一声无能狂怒把闷油瓶吓了回来,看着坐在地上生闷气的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为难得要死,心一横一把把我拽起来,拉着我继续跑。
……
什么玩意。
我不是追他来的吗。
于是,张家人在后面嗷嗷追,他家疯了的族长就扯着我在前面呼呼跑。
跑了有半个山头,我累傻了,心脏炸开一般,猛抱住个树干猛倒喘粗气,说不走了,闷油瓶被我猛一刹的惯性扽了回来,紧张得摸我脸,想用还算干净的手腕给我擦汗。身后小张哥已经闻声摸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摆摆手说不……不跑了,我们智取。
我问他知道怎么智取吗?
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迷茫的眼眨了眨。
小张哥冲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正昏死在闷油瓶怀里,他的胸肌因为过激运动肌肉紧实张开,随呼吸沉沉翕动,我的脑袋就无力地随着上下起伏。
闷油瓶不说话,只焦急地推搡晃动,轻轻拍打我脸。
小张哥根本没看我,一个扑坐半跪到闷油瓶身边,喊族长,可算追上了,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闷油瓶就猛摇头,示意了一下他怀里昏死的我。
小张哥说不用管他,一会我就把他扔山下去处理掉,保证不用族长您沾手。
好家伙,我他妈谢谢你。
闷油瓶又摇头,继续试着唤起我,让小张哥查看我情况。
实在是没了办法,小张哥放下警惕,凑过来敷衍地扒了扒我眼皮。
就这个空档,我瞬间睁眼,对准他的脸一拳狠狠挥了上去。
可惜我俩身手相差太大,动作过慢小张哥瞬间一个偏头躲开,睁大眼指着我破口大骂,吴邪你!
下一秒闷油瓶直勾勾一个平拳,替我直接怼上了他的右眼,他的力度跟我完全不是一个档级,小张哥后半句瞬间噎在了半路,眼一翻向后晕倒了过去。
一声闷响后,我目瞪口呆,用脚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小张哥,喉咙动了动,艰难回头看向闷油瓶,他仍保持着出拳姿势直挺着手臂,发现怀里的我在看他,做错了事一样有些无辜地收回手,藏到背后。
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太久,远处的树林有惊鸟飞掠而过,我艰难爬起来,拽着闷油瓶往与大路相反的丛林深处跑去。我选的路向下,越走越陡峭,面前的杂木粗藤也逐渐增多,让人分心看不清路。
就在我回头闷油瓶小心的功夫,脚下突然一空,人往下一跌,撞出面前遮天蔽日的无数巨叶,发现自己已踏出了一处断崖,我心一惊,知道刹不住了,几乎瞬间松开了闷油瓶的手,自己劈头盖脸滚了下去。
我方松开他两秒,手腕就被狠狠反钳住了,而后腰被一揽,脑袋被摁进了一个怀抱。他尽量把我受力面减小,两个人撞在一处,七荤八素从崖边滚下去,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就双双悬空掉入了山溪中。
冰凉的溪水瞬间没顶,四面的声音瞬间如溺入深海一般,我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被呛得很厉害,挣扎着试图探出头来。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揽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上送去,滔天的水花中,我浑身湿透探出水面,猛得长吸了一口气,发觉水并不深,也就齐我腰左右,但闷油瓶抱得很紧,借浮力把我抬起,怕我淹到一般丝毫不肯把我放下来,因此我并不能踩到溪底。
我抹了一把脸,看到闷油瓶也浮了上来,下意识像野兽一般肆意抖水,甩了甩乱成一团的头发,四下飞溅,抬起眼来湿漉漉地看我。
我又抹了一把脸,确认四下无人追赶,好歹才能静下来好好端详他。
闷油瓶不知在那个鬼地下室被关了多久,身上脏污不堪,大大小小的擦伤爆炸伤遍布上半身,上衣不知所踪,但穿的还是出发时我给他的那条工装裤,我撩开他的打绺的头发,捧着他的脸看,看到颧骨下有道刚被细小枝杈划伤的血痕,正渗出血来。
我骂了句娘,想伸出手去给他捂住,才意识到他急需要清理,不然伤口四周的细菌透进去感染不是闹着玩的。
给他洗澡跟打了一架差不多,到最后我攀到他身上在水里死死盘住他的腰,死命揉搓他的脑袋,他在的地下室太过湿热,估计微生物泛滥,腰间伤口附近甚至能看得到蹭到的霉菌。
闷油瓶一边觉得不舒服,想把我搭到他头上充当毛巾的湿衬衫甩下去,一边又拖着我不让我掉下来,两个人在水里叠着摇摇晃晃,从这头打到那头。
他的身体烫得惊人,贴合上去在水的温差对比下更显敏感,我这才意识到不对,摸了一把他的额头,察觉他已经开始发高热。
我瞬间从他身上跳下来,水花四溅把他往岸边拖。
静态下他的身体状态更为明显,我把自己外套脱给他,往上穿的时候他别扭地僵着手腕,护疼。我才看到他手腕上缠着几圈麻绳,用铁丝箍得很紧,明显是他自己挣断的,这种绳我入寨前见过他们拴大型牲口,被麻油浸过,韧得很。除此之外,他的两只手掌都放过血,至今没有好全,伤口极深
“狗娘养的。”
我咬咬牙给他手腕一点点绕解开,露出被勒得青紫的肉来。
身上并没有绷带药品,我用牙撕开我的背心,给他细细缠好,技术不到位把他的手整个缠起来看上去跟熊爪一样,活生生大了三圈。
闷油瓶自见到我之后虽没有刚被发现时那么警惕狂躁,但一句话也不说,让我摸不清他的失魂症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若说他没忘,他袭击张海客小张哥的时候凶狠地根本不像个精神正常的成年人;若说他忘了,他对我的样子却与过去无二。
“小哥,”我再次捧住他的脸,“你看着我。”
他望过来,依旧是很干净,但少了过去那种沉深理智,多了些未开化的迷茫。
“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我发问。
他注意力很不集中,愣了半天也不做回答,头埋下去要过来抱我。
我制住他的肩膀,让他说话。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这个空档,我发觉他嘴里似乎有什么不对,伸出手去略一捏,引导着张嘴,就着阳光照了一下。看到他的口腔壁似乎被什么锐利物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外翻着看得人心一惊。我又确认了一下不是金属造成的,思考一下,唯一的可能是没嚼碎的鸡骨头,碎成尖头在口腔划了下去。
我推导完重重坐回去,呆看着他。
这意味着,他曾经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失去理智般如野兽般进食,以至于口腔被划得血肉模糊都不在意。
我打起精神,努力用尽耐心,慢慢引导着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他眼神上飘,心不在焉,想伸手摸摸我额头因为枪战留下的弹痕,被我强行压回去,他表现出不开心,摊开手又要往我怀里钻。
“行行行抱抱抱。”我头疼得要命,伸手环住他。
失而复得感让我抱了他许久,他与过去不同,拥抱时总是试着把自己藏进我怀里,偏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想了很多,甚至短暂忘了他已经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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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赴小花的营地时张家人基本在旁边也安营扎寨完毕。
我停下车,看都不看一眼径自拉着闷油瓶往小花营地走,走没脚步被一群张家人挡了去路。
张海客和小张哥一人顶着个黑眼圈黑着脸看我,落着个脸就跟我对他们张家祖宗大不敬一般。
我直接往闷油瓶身后一躲,指着张海客说。
“快,让他自宫。”
张海客露出不屑表情,然后往左挪了一步,躲开我手指,继续一副谈判的架势。
“张家族长,去你们那下榻,不合适。”
我无可无不可撇撇嘴,把兜帽给闷油瓶戴戴好。
张海客把双手放下来,转变了策略,似是看透我一般诱导性开口:
“我们这,有最好的内外科医生。”
我抬起眼。
这边的月和云比别处都要清晰,亮时更显月晖清明,暗时遮天蔽日,四下不见。
张海客的电话比预想响起的更早。
“他忘了。”我平静先他一步下定义。
对面停顿一下,说对,想恢复,遥遥无期。
我没有搭话,许久后问你们的想法呢?
张海客没意识到我这样直白发问,笑了笑,说会带族长去境外,张家会尽力去医治。
我说不可能。
他早就料到我这个态度,用了劝告语气,说族长都忘了,不记得这十年甚至更久之前的事,在他的记忆中你是个陌生人,这对你来说,估计比族长失踪失踪,更可怕吧。
我表肯定,又反问道,可那又怎样?
张海客说他忘了,他就是个没有你记忆的老朋友,不会与你们的过往共情,不会再有你的回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你来说是一个陌生人。
我静静听完,开口。
“可他还是他。”
张海客那边信号卡了一下,许久没有回话,我点开手机,发现他已经挂断了。
我看到张家那边营地的灯突然打开了不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我的房间就响起了慢缓的敲门声。
敲门声频率很慢,声音闷闷的,像熊掌在门上费力地拍打。
我打开门,看到闷油瓶蹲在门口,举着被我裹成团子的手在费劲门上拍打,见我开门,从背后拖出一盘高级医疗用品,仰起头来看我,眼神有说不清得情绪。
怎么说呢,让人看了以后,心疼得命都想给他。
我给他拆旧绷带的时候发觉已经被人剪开了一小口,但没有完全解开,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我们两个就地坐着,我伸出腿把我拢住防止他再乱跑,闷油瓶探头看我,看我一点点给他蘸碘酒消炎,一个劲端详我的脸,像是过去没见过一般。
“想我了?”我仔细处理着他手臂上一小块霰弹枪伤,头也不抬问。
他懵看着我,突然凑过来,呼吸骤沉,野性不受控一般肆意咬了我唇角一口,而后躺倒在我腿上,似野兽般蜷伏着,把脸埋进我怀里。
我看向他,终于笑了笑,把张创可贴贴到他颧骨下的伤口上。
王盟中间来报告过一次情况,隔着门说隔壁族长跑了,跑前给了队医和看门的一人一拳,那一排乌眼青啧啧。
我无奈看向闷油瓶,看他又一次无辜扬了扬被裹成包子的手,示意不是他做的。
我把他手放下,认真看着他的眼,许久开口发问:
“小哥,我是谁?”
他破天荒地开了口,回答很快,直直看向我:
“吴邪。”
我笑,又问:
“吴邪是谁?”
他看着我,眼神迷茫混沌智未开,却干净至纯,清水白鉴一般,反握住我的手,低头虔诚在我的手背亲了一下。
而后看向我,语气莫名轻且小心翼翼:
“是不能忘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