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蛇言】27 第二十七章 四分五裂
本小说为架空原创世界观，文中情节与任何现实政治无关！
第二十七章 四分五裂
帝国的导弹密集编队已经在三公里外呈扇形散开，亮丽的导弹尾焰在突然加速时清晰可见。这种鬼魅般的速度似乎可以完全不用理会空气的阻力，像一串飞行的鞭炮一般在天海市今晚无比晴朗的夜空中啪啪炸响。黑暗中导弹的密集爆炸，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天空中无数的群星，在大地上投射出只有超新星爆发的那种美丽却又短暂的耀眼光芒。
爆炸的余烬，点燃了天海市的苍穹。
导弹没有搭载威力巨大的核弹头，也没有预料中的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看上去就像是帝国的一次正常演习。心中疑惑的恩斯特将手中的高级智能机拉大镜头，才看见了在刚刚的爆炸处出现了一团团映着城市霓虹灯的“雨水”，并正在向下方的天海市下落。
无数车辆油门引擎的杂乱轰鸣和尖啸的防空警报犹如地狱中的万鬼哭嚎。远处的一些高楼甚至有绝望的人群在窗口处燃起了熊熊烈焰，向楼下跳去。
原本井然有序的车流互相碰撞，在混乱的高速公路上，恩斯特甚至听到了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建立起秩序需要数十年的不断累积，而摧毁它仅仅只要一分。
流光溢彩的“雨水”慢慢向着高速公路上瘫痪的车辆群散开，在重力的操控下变成了如珠宝般艳丽的“水珠”，它们有目的地向人群扑去，银色的反光外形上映着一轮被柔软外层扭曲的街灯，简直与放大一些的雨水无异。
它们灵动的外表映着城市与烈焰的光芒，漫天“水珠”的外表就像是打翻了一大块颜料板，呈现一种梦幻中才会出现的彩色，夺人眼球。
“这是什么……”
恩斯特的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伸出了窗外，下意识地想将一颗“水珠”抓在手心。
“奥里！”他抓狂地大喊道，全身的神经都失去了自己的控制，瘫痪在座位上。在手指接触到那个物体的同时，恩斯特甚至觉得自己走到了地狱的入口——那一扇和奥里幻境中一模一样的黑曜石大门。顺着手指的心，如琴弦般颤抖。
紫色闪电刺破奥里红色鳞片直接的缝隙，猛地击飞了落在恩斯特手掌上的艳色“水珠”。
“检测到攻击行为，防御模式开启。”
红色跑车“咯嗒”一声闭上了车窗，更多的“水珠”从天而降，天女散花一般落在前挡风玻璃上，被处于防御模式的雨刮唰唰地无情打落。如果奥里不细心查看，这些从帝国导弹里释放的“水珠”和真正的雨点除了大小和反光程度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恩斯特心有余悸地把手捂着胸口，感受着重获生命的喜悦。
“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但奥里没有回答他的感慨发言，而是用尾巴敲了敲爬满“水珠”的前挡风玻璃，用双眼导引着恩斯特的注意力，延伸到充斥着尖啸警报声的高速公路上。
“这，”恩斯特胆战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是什么？”
他眼中扫过的场景仿佛来自鬼哭狼嚎的地狱。
接触了“水珠”的人群，无一例外地扑倒在地，像一个个毛毛虫一样在高速公路的金属地面上抽搐着。一个刚刚被“水珠”侵蚀的女人双眼朦胧，跌跌撞撞地漫步在瘫痪的车流之间，披头散发的她仰着头高声尖叫，疯狂地抓着自己及肩的长发。女人的七窍内还向外流淌着一种彩色的粘稠液体，一点一点地滴在挡风玻璃的不远处……
“生化武器？”恩斯特下意识地抑制住了自己由内而外的呕吐，即使是面对过无数恶心至极的实验物品，经验丰富的他也还是忍不住地在奥里担忧的目光里止不住地用力咳嗽，“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从未见过这种玩意，而就算是帝国的科技水平，似乎也必须要依靠气体介质传播生化武器，”奥里道，看着窗外那个女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黑宝石般的双眼散发着无助。“对此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
他将尾巴蜷缩在方向盘上，失神地望着在一夜之间瘫痪的天海市混乱的模样。
“所以现在去哪？”
“去天海军港，我们来时的地方。”
今夜无云，三月依旧，却漆黑无比。
星神的使者悄然驶过天海市的海岸边界，无声无息地在一片黯淡的黑色舰队中划出，就像星海中脱出的一颗流星。
天海市的灯光依旧，却失去了它赖以生存的活力。
对于“升阳”号舰桥上主持大局的高级军官们，亦或者是待在海岸另一头屏声静气，负责“星神”的帝国科学家们。在天海共和国这奇黑的夜晚，每个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个神秘计划给天海市带来的绝对死寂。
张柳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的全息指挥板上却没有一条信息，这是因为皇帝陛下的亲自命令，不许任何星神计划启动后的报告上传到网络上，包括一切帝国军用的互联网服务器。一切都像是关掉了世界运转的开关，连流动的空气都凝固成了一块封死的冰川，动弹不得。
“要把它彻底封死，决不能让任何的光芒从中滑出。”
几分钟前雷震执行官对星神计划简单的评价，却让在计谋上身经百战的张柳摸不着头脑。“它”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如蛛网般复杂的思维之线又牵扯到了那个突然击杀阿丽亚执行官的叛军小子，张柳居然有些羡慕这种不用顾忌条条约约的自在生活，而自身却深陷权力斗争的囚笼，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雾气凝结在冰冷的落地窗上，像一朵美丽的冰花。
但雷震似乎并不太遵守皇帝的命令，他命令星神计划在天海市实施的简报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递交。
“彻底的征服与毁灭，那一定会很有趣吧。”
三个小时前。
天座岛风暴的咆哮化作雨点，在渔船码头屋顶平铺着的塑胶薄膜上敲出毫无规律的疯狂节奏。重新披上防风斗篷的陈昱和赵越踏上带着泥土清香的草地时，甚至有种回到故乡超星村的感觉。
但他们也已经认清了现实，超星村已经成为了永恒的回忆。
天海市金属高科技的氛围与天座岛复古的自然环境，就像是跨越了千年的时间差，来到了一千年前的繁华远古。雨点跳跃在陈昱的笔尖上，模糊的视野内恍若隔世。
之前在斗城与珀瑞分享的帝国币已经挥霍殆尽，一部分用于陈昱，赵越和凯尔三人口袋里的新款智能机，一部分则用于高昂的渔船费用——除了难以找寻的天座岛本地渔民以外，没有人愿意跨越暴风雨的风险，前往一个除了荒野还是荒野的孤岛。
自从得知小蛇和自己连成了一条死线，原本对于自己的小蛇已经尽心尽力的他，对外界的防御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为了贯彻自己编出来的“御”，陈昱还是决心将她放在安全的背包里，仿佛小蛇会与空气发生反应似的。
“这智能机是坏了吗？”赵越掏出了自己崭新的智能机，却怎么也打不开全息显示系统，“刚刚才买的哎！”
陈昱和凯尔的智能机也同样无法开启，漆黑的屏幕上空无一物。
“难不成买到假货了？”
“这是我们天座岛的一个特色，也是外人不愿意来的原因。”
搭他们到达孤岛的父子俩不是人类，而是起源于天海群岛的斯卡亚蛇兽人一族，同样属于被帝国屠杀的种族之一，如今的人口数量已经极为稀少。
绿色的鳞片状皮肤让他们人形的身躯略显怪异，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沾湿的土地上，勾勒出一条条和蟒蛇爬过一般粗糙的深沟。他们的手掌也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为了银色的利爪，陈昱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看上去毛骨悚然的奇特外形。
与起源于旭日本土的拥有纯种兽人血脉的日冕竹叶青蛇兽人不同，这些亚蛇人没有赤红色的瞳孔与头顶代表着力量的头冠鳞片。
唯一让他感到和谐的就是蛇人碧蓝色的双眼，那双眼睛就像是从蓝天下的清澈湖水里扣下的一对宝石，在自然的演化下打磨而成，在略显暴力的绿色鳞片之间散发着纯洁而美丽。
“看到那了吗？”年轻的蛇人稂栩定嘶哑的语气仿佛是他双手的银色爪子在玻璃上来回摩擦的声音，在风中凌乱的陈昱顺着他的声音望向了码头后面的一大片山脉，宛若仙境的山顶被厚厚的云雾遮蔽，看上去就像是天空中向下掉落的一块巨石。
“如果天气好，你们可以看见天座极光在那里出现。”
“极光？”陈昱疑惑地挠了挠自己被雨水浇灌后湿漉漉的头发，让雨点一颗颗地落到泥草混合的自然土地上，“我记得天海群岛在行星的赤道上啊，怎么可能会有极光呢？”
在阴暗的雨水中，稂栩定的父亲稂栩中明显带有更多时光侵蚀的苍老痕迹，声音也更加的嘶哑，但在陈昱看来，这比帝国执行官头盔下的邪恶面目要好过千百倍。
“天海共和国的专家探险队和我们解释了，极光其实是一种很强的电磁脉冲场自然形成的，会让天座岛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失效，包括你们的智能机，”稂栩中尴尬地笑了笑，“这也是我们这个孤岛长时间没人关注的原因，我这个乡巴佬也听不懂他们的专业术语，只能尽力和你们这么说。”
赵越和凯尔想到了不久前，“幻影”号核潜艇被帝国战列舰用电磁脉冲炮弹瘫痪的那一个下午，炮弹同样破坏了所有的电子设备，但看上去这个所谓“天座极光”产生的电磁脉冲场要更为强大。
陈昱激动得向前一个踉跄：“探险队？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多吧。”稂栩定从屋檐下找来了一个点燃的煤油灯，那一道屏障后亮堂堂的火焰跃动了千年的岁月，直到现在，天座岛的居民也依然在使用这最为古老的照明方式之一。
“看来都对上了。”凯尔暗中用眼神向陈昱对了个肯定的信息，转身向向蛇人父子诚恳地问道，“古时的天座岛，有没有一个被现代称作‘守望者’的团体逃亡至此？”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摇了摇头，天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一点都没听说过？”
“一点都没听说过。”
凯尔失望地抿紧了嘴唇。从恩斯特那里得来的线索再次被迫中断，三人的冒险路线再次踏入了泥潭般的虚空。
不过他转念一想，蛇人父子所说的话从一个特定的角度来看，至少证明了一个事实——恩斯特从天海共和国禁止资料库里“偷”来的消息，并不是人人知晓的无价值烂事。
但陈昱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有一点我想知道，一般的电磁脉冲在自然环境中绝对不会有天座极光这样的强度，”陈昱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尖锐，他来回走动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愈发紧张的气氛让凯尔一时甚至认为陈昱会立刻拔出腰间的那把发着银光，带着星蛇闪电标记的长剑将两个蛇人撕成碎片。
“那么，到底是人是鬼在幕后捣鼓呢？”
年轻的蛇人稂栩定眨了眨眼睛，两根银色的爪子不自在地在腰间互相撞击，看向了站在一旁，眼睛却朝其他方向瞟视的稂栩中。
“爸，你好像没说过那个事情吧？”
老一些的蛇人一时难以启齿，长着爪子的双手止不住地抖动，慌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一脸严肃的陈昱。
“您要是有什么不敢说的话，这里反正也没有他人，在您儿子开口的份上，就大胆地说吧。”
稂栩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
“有。”
“有一家公司，好像叫做起源动力的，在二十几年前的旧联邦时代就突然到来，用什么矿产挖掘的项目垄断了天座岛屿外界的商贸联系，并向我们这些渔牧民强行征收税务。在强大的压力下，我们这些老百姓哪敢反抗啊，只能乖乖地屈服。”
“后来，他们变本加厉，不准我们迁出本地，还霸占了出现天座极光的那座山峰作为基地。”
蛇人儿子怒目圆睁，忍不住地接着父亲的话说道。
“由于我们天座岛为无政府的灰色地区，当时的旭日旧联邦和天海共和国都不愿意插手我们这一趟浑水，这家起源动力公司才如此猖狂。连将你们带来这个孤岛，我们都费了不少心思，冒了很大的风险才能出海的。”
“那么天座极光这个电磁脉冲场是什么回事？”
稂栩定“呸”地吐了一口带着厌恶的唾沫：“我只能和你说，极光据记载在几千年以前就出现过，这家公司只不过是后来附在民众身上的寄生虫。还有那个说好要帮我们解决问题的天海探险队伍，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和旭日帝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昱很想反驳，但他的眼睛却向赵越和凯尔传递了两个“有趣”的信号。
“那么我们就从这家公司开始吧，”他转向两人，“或许它和探险队的神秘失踪有关系。”
老蛇人用爪子一般的手掌挠了挠布满鳞片的额头，似乎在擦拭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虚惊一场的他仿佛吐出了胸口闷着的一块巨石，朝向了另一个方向，在雨雾笼罩的天边举起了一只碧绿色的手臂，闭上了与蓝天同色的蛇人之眼。
“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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