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忆当年，故人初见
此篇是看到预告片中齐衡问明兰为什么不恨她，明兰说我从未恨你怨你所引发的脑洞。若按照预告片中明兰让齐衡唤她二婶，未免对齐衡太过狠心。我舍不得看到记忆中的那个翩翩少年再受伤了，于是我想用这样一种方式，让他知晓明兰对她的心意，让他的痴念得以圆满。当然我明白明兰也是幸福的，我祝福她，所以给了他们各自的成全。落笔的一刻，心中不由得盼望着若有来生，他们能于一寻常布衣家享一世长安……
齐衡问，“不是，你你为什么不恨我?”明兰看了看他，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恨也好，爱也罢，那些都过去了，她早已放下了，可他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明兰有些无措，面对齐衡，她虽不再心动，可还是狠不下来去说什么重话。她转向一边，不再看齐衡的眼睛。或许她是害怕看到那一双曾经眷恋过的明眸，会让自己有片刻的犹豫与不忍吧。
齐衡见她久无回应，自己待在那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苦笑一声，“原来我连让你恨我的资格都没有……那些年的一点一滴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他几乎是咬着牙般地吐出了那最后几个字，面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曾经的那些美好都是假的。那是他心心念念珍藏了多年的唯一的念想了啊……
齐衡的眼中不由落下几颗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这一生一共哭过三次，一次是在王府被逼成婚亲眼目睹至亲离去的伤悲，一次是科举高中后郡主答应提亲的喜极而泣，这一次却是因为明兰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他……
他每一次落下最珍贵的眼泪，都是为了盛明兰，可他依然不愿意让她看到。齐衡拼命忍住内心的愤懑，踉踉跄跄地准备离开。可酒醉劲儿猛地上来，他没支撑好就不小心跌了一跤，明兰眼疾手快上前轻轻扶起了他……
齐衡挣扎着站了起来，扭过头不再看她，明兰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我请你来此就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说清楚，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听我说。”
明兰的语气温柔平稳，如同空谷幽兰般让人心静。齐衡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些，他转过头，示意明兰开口。“小公爷，或许那些年你一直都不了解我，我也不一定了解你吧……”
听到小公爷这个久违的称呼，齐衡的心仿佛得到了些许慰藉，他的目光追随着盛明兰的一举一动，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她，他好想向从前一样牵牵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发，可是他明白这些是不可能的。
“小公爷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也很感动。可你是飞在崇山峻岭上的雄鹰，而我只是屋檐下的雨燕。我从来没有奢望能与你一同展翅翱翔于蓝天之上，我只是希望能待在屋檐上看你几眼，如此便好。”明兰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些，却不再是从前的那份不安忐忑。
齐衡的目光暗了暗，他似乎又想起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骗他，可纵然是骗，他也觉得甘之如饴。
明兰继续说着，“我知道我们之间绝无可能，所以我从来就不敢想我们的未来。那一天，你在三清庙里信誓旦旦地承诺娶我做原配夫人的时候，我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怀有期待，可是我又隐隐地想去期待。”
齐衡的嘴角在明兰叙述的过程中有些颤动，他真的很怀念叫她“小骗子”的时光，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离她的心最近的时候。
“后来我听说你为了我与郡主抗争，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时候，我真的很震撼。祖母让我放下你重新开始，可我记得你的承诺，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你送我的娃娃，我落水时紧紧抓在心口，我因为你拒绝了祖母的好意，我向祖母说，我不能退，若我退了，我就是一个叛徒，我便会对不起你。我告诉不为，你若不负我，我定也不负你。我请求祖母原谅我的任性，哪怕齐国公府是刀山火海，千难万难，为了你这般待我，我也愿意豁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明兰的眼眶也湿了，她似乎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满面泪痕的她趴在祖母的怀里说着她与他之前遥不可及的未来……
齐衡却好像呆住了一般，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曾在心里想过无数次明兰或许是喜欢他的，他不敢肯定也不愿放弃，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追求，去试探，他会为了明兰送他绣有元宝的护膝而欢喜，会因为被母亲算计认妹妹而痛心……
他竟不知道明兰也为他付出了许多，可他又做了些什么？无声的懊悔吞没了他，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明兰，静静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与嘉成县主成婚的时候，我大病了一场，祖母前来探望我，我第一次在祖母面前放声痛哭……祖母安慰我说我已经为自己争取过了，该了无遗憾……”
齐衡的心头被愧疚与怜惜填满，那段时间他自己过得也是生不如死……当你托顾二叔送来男娃娃时，我就把女娃娃一起送回去了。我知道，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明兰说完这一大长串话，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希望她所说的能够被齐衡理解与接受。齐衡回过神来，带着苦涩难明的笑容，内心的痛苦与微微的酸甜结合在一起，让他陡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他的目光在明兰叙述的过程中始终不曾离开，只是那目光中没有了少年的恋慕与思念，有的只是对过往美好的珍惜与遗憾……时过境迁，他还是想知道那一句午夜梦回缠绵心口的答案。
“明兰，我想问你一句，你可曾真心地爱过我?”齐衡的语气有些沙哑，迫切又真诚的目光险些灼伤了明兰的眼睛，她定了定神，而后坚定地开口，“有，我盛明兰第一个爱过的男子便是齐衡。”
齐衡笑了，那一瞬间的笑有当初翩翩少年的明媚，又有历经沧桑的酸楚，他忽然想抱抱明兰，却猛然想起她早已嫁作他人的妻子，伸出的双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明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淡定从容地笑了笑，“小公爷，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我想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已娶，我已嫁，这辈子我们都不能回头了。我有我的生活，我很幸福，我也希望你可以放下那些陈年往事，放过自己，珍惜眼前人，平安开心地和申氏过日子。”
齐衡的双眼在霎时内闭上又睁开，那一瞬间的痛苦却还是被明兰所捕捉到了。但她还是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她在等他一个回答。齐衡的心境从最初的痛苦趋于平和，他也明白明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
木已成舟，他们之间终究是差了一点缘分。他不怪明兰，明兰也不怪他。只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齐衡点点头，笑着说，“多谢六妹妹一番肺腑之言，我明白了。”
说着便是准备走了，他要放下过去，必然就不能再让自己的心起波澜，可面对着她，他却难以完全平静下来，唯有离开，方是最好的成全……
明兰在他身后，面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元若哥哥，谢谢你当初舍身相护之恩，大恩大德，明兰永远铭记在心。元若哥哥，保重。”
齐衡如雷贯耳，多少年心心念念的一句元若哥哥竟是在此时此刻才得以如愿。所谓舍身相护，齐衡大概早已知晓以明兰的聪慧又怎会不知当年的真相呢？齐衡背对着苦笑，默默地咽下所有酸楚……就这样吧，让他们都留在对方最美好的记忆中……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越过他与明兰的初见，相识，相知，相爱。他一步步远离她的方向，不敢停留。可当他看到面前的那一棵郁郁葱葱的桃树时，却是在树根前停下了脚步。
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转过头来，朝向明兰的方向笑了一笑，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笑得这样开心，这样好看。
微风吹落枝头几许桃树落瓣，从他的发梢落下，又有些许乘着清风飘向明兰。她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接住一片，恍然想起那年他们的初见也是这样一个灼灼桃花开的季节……
那陌上的少年啊，拾起落花瓣夹在书里，迎着那绵绵春雨朝她微笑……这便是在明兰的记忆中关于齐衡最初的记忆。而齐衡心中的明兰呢？怕是要他本人用尽一生的时光去描绘了吧……
若干年后的清明节，后世的人们前来扫墓时，往往会到顾侯爷与顾夫人合葬的墓旁去祭拜。他们祈求自己也能像他们夫妇那般恩爱。但传闻有言，顾候一生也曾吃过唯一一个人的醋……那就是当年京城第一美男子齐小公爷……当他们在津津乐道顾夫人的情史的同时总是会将顾侯爷与齐国公相提并论，会羡慕她曾被这样优秀的两个男子深爱，他们或许也认为他俩是她这一生最爱的两个男人。毕竟一个惊艳了她的时光，一个温柔了她的岁月……
当齐衡为孙儿聘下另一个盛小六时，恍惚中也觉得自己的遗憾得到了圆满。他与申氏相敬如宾，待到申氏离去后他便独自一人。明兰是他一生的白月光朱砂痣，是他无法忘记的美好，可申氏亦是他生命中的暖阳，陪着他度过了那些漫长孤寂的岁月……他将刻有盛小六与齐小二的泥娃娃交付出去，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明兰和申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向他微笑，他倦意袭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2019.1.26码字，1.27修改命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