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髓冒险谭 第一章第9节
第九节
跟在中须的身边，一起骑了几小时的车。
总体来说路还算平坦。基本都是平原。虽然遇到过几个小山丘，也都坡度不大。骑着山地车感觉挺轻松的。
路上跟中须聊了好久。各种瞎聊，东一句西一句的。
一半左右是关于堕天使、小恶魔什么的话题。这方面她还真是说不厌。因为挺有趣的所以我也听得津津有味。
此外就是关于虹之咲里她那帮朋友的种种日常琐事。或者关于做面包的经验谈之类的。总之话题蛮杂的。
基本都是中须在说，我在听。我也懒得说我自己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中须喜欢讲，我喜欢听，挺好的。
说累了的时候，中须就会放歌跟我一起听。似乎是只要说出歌名，歌声就会从她那个背包里传出来。是什么智能玩意儿啊？真好奇。
不过同时我也挺担心的。本以为她就背了一个包，应该是什么对旅行特别有帮助的东西才对。结果只是用来放歌的东西吗？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说真的，歌都挺好听就是了。虽然一首都没听过，但是其中一部分还是挺合我口味的。
路上人挺少的。大部分时间遇不到别人，偶尔会遇到一些在路边走动或者干活的，多半是小村庄。我们也并不停留。有时候别人热情的跟我们打个招呼，就回个招呼，然后继续向前骑。
话说路修得可真够通畅的。到处都连着，而且基本都很平整。就算有的地段有年久失修的感觉，也不过是一些杂草，不耽误前进。
到底为什么路会修得这么通畅啊？莫非很久以前这个国家的人很多，熙来攘往，所以交通非常发达。后来因为什么原因人变少了吗？
向中须问了这个问题，但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从她出生起就已经是这样了。成长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人对她解释过，大家都觉得世界原本就是这样，没什么奇怪的。
这样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什么了。虽然有点觉得奇怪，但是也并非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经过了一个相对繁华一些的小镇。人口密度虽然不如虹之咲，但是比沿途经过的几个村子的人要多多了。
看着太阳在我们右边越来越低，我本以为中须准备在这个小镇里找个地方投宿了，结果她依然不断往前骑。到了七点半左右，随着能看到的建筑的减少，我判断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小镇了。怎么回事啊。中须，到底我们今晚要在哪里睡觉啊？
但是中须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想多问。她总比我更熟悉这个世界。就相信她吧。
就算是大夏天。到了八点左右天色也见黑了。而我们身处之处，明显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然后又过了十来分钟，实在有点看不清路了。中须把车停了下来。
“嗯，今晚就睡这里吧。”中须看了看周围。满意的点点头。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除了我们俩之外，能看到的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棵树。路上的杂草。还有偶尔从天边掠过的飞鸟。
你是想在这里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的睡一晚上吗？我觉得你的那个小包里应该不会有被子枕头什么的吧。放不下啊！
在刚才还有点余晖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前方有一片山。也不知道山里有没有盘踞着什么野兽。这附近看着连生火的地方都没有。你就不怕夜里睡着被出山的迷之猛兽吃了吗？
旅途的第一夜就以被野兽吃掉而告终的话，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看着我担心的眼神，中须得意的晃了晃手指，口中顽皮的发出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让人火大的声音。然后把包从背上取了下来。拉开了拉链。放在地上。
“我们准备安营扎寨了。”中须说道。她眼睛并没看我，而是在对着包说话。
“收到。这就开始给你们准备。”包里传来软萌的妹子音。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天王寺千惠美的声音。话说我今天都没见过她，连中午大家来给我们送行的时候都没见到，虽然她很娇小。但是应该不可能藏在这种体积的包里吧。
包里跳出一个大约十厘米高的猫型机器人（双耳齐全）。啊，我刚到中须宿舍的时候见过它，这个就是天王寺制作的……
“好好感谢伟大的亚兰八世的恩惠吧。”一边用软萌的声线说出自大的话语，猫型机器人一边迅速的转动着脑袋。用正常的活物不可能采取的转法把脑袋转了好几圈之后，然后开始啪嗒啪嗒的小跑了起来。
到了几十米外一片看起来比较平坦的地面上。亚兰八世满意的点了点它的脑袋。然后继续发出天王寺的声音：“就这里吧。退后。”
中须拉着我，往远处退了一些。在此期间亚兰八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其实天很黑了。但是它全身都在发光，尤其是眼睛的光，颜色还不同，所以我才能看出它眼睛的位置）。目测我们已经离开了相当一段距离之后，又点了点头。
然后。一栋半球形建筑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天色太暗，我甚至没看清它是怎么出现的。
就在我发呆的几十秒里。亚兰八世晃晃悠悠的直立走到了我们面前。
“可以入住了。”说着它吐出来一把钥匙。然后手臂伸长，交到了中须手上。
中须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接过钥匙。然后打开了半圆形建筑的门。
我也跟在中须的身后走了进去。因为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神奇状况的心理准备，所以当我看到里面的豪华装潢，反倒不那么吃惊了。
说真的，虽然占地面积大约只有中须宿舍的一半多点。但是也不小了。
有门。有落地窗和天窗。里面有桌椅沙发不说，还有软乎乎的床铺，甚至还有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比起宿舍来。少了书架、厨房和储物间。但是竟然有带抽水马桶的厕所！还有带淋浴头的洗澡间！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吗？在我原来的世界可没有这种科技。这也太便利了吧！
看着中须一脸淡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半球型的建筑。难道这东西在这个世界属于常识吗？我无法判断。
话说地面还铺着地毯。完全无法想象这里刚才还是荒郊野外。
壁灯也很明亮。中须把亚兰八世放在桌上。然后亚兰八世里又开始传出中须点播的歌曲来。
“还吃点什么不？”中须拉开冰箱，取出一颗桃子递给我。我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接过来咬了一口。
没有味道。
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味同嚼蜡。毫无疑问有着桃子的口感。以及满嘴应属于桃子的水分的感觉。
但是。没有味道。
就仿佛是在吃桃子形状的，固体的白开水，一样的感觉。
这是什么新品种的水果吗？不知道。不过既解饿又解渴这点很不错。没味道就没味道吧。
晚上又闲聊了一阵子。然后看看电视听听歌啥的。23点左右我们就睡觉了。
卧室只有一个。而且果然也只有一张双人床。中须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我当做抱枕，就这么睡下了。
***********
我知道自己在梦里。
虽然大部分的情况下，梦里的自己无法察觉到自己在梦里。但是这次却非常清晰的知道这一事实。
不如说。我并不觉得自己睡着了。
但是，这里也不是现实世界。
漫天的黑烟几乎遮住了整个夜空，无法看到月亮和星星。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一间间逐渐塌毁的矮小平房。
在燃烧着的残垣断壁之间，倒伏着许多看上去仿佛曾是人类。但已经焦黑到无法辨识的物体。
我就站在火边。却丝毫不觉得热。这也愈发让我确信这是梦中的场景。
在不远的空旷处。一个狂笑不止的红色双马尾少女正从手心中接连不断地散放出火焰。一间接一间的点燃还没烧尽的屋子。在她的身边。一个黑长直，面色冷峻的少女则在默默地擦着自己手中长刀上的血迹。
“姐姐，你觉得还有活口吗？”双马尾少女向身边的黑长直少女问道。
“应该没可能了吧。今天就玩到这里吧。回家吧。”黑长直少女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好啊好啊。明天咱们去哪个村庄玩呢？回去后还是抽个签来决定吧。”双马尾少女用天真无邪的语调说着。然后跟着黑长直少女，渐渐远去。
然后，我看到了。
在因燃烧而倒塌的废墟之下，一个满脸泪水的幼女正缩在那里，浑身不断地颤抖。拼命用手捂住嘴以防自己发出本能的悲鸣。被火加热的石头正压在她的背上。
我想去救她。但是我却无法接触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除了观看之外什么也无法做到。
看到双马尾和黑长直远离之后。幼女才从废墟下面钻了出来。然后扑到两个隐约能看出人形（其中一个还断成两截），大约曾经是人类的东西上，大声的哭叫着……
***********
梦到这里就醒来了。
但是。夜依然深，看不到光亮。
中须还是紧紧的抱着我。口中呢喃着带有哭腔的声音。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
是做噩梦了吗？真是可怜啊。
还是说，我刚才看到的，就是中须的梦吗？
抱持着有点复杂的心情。我继续睡了下去。
次日醒来。跟之前一样，中须已经不在床上了。简单的洗漱之后，来到客厅。中须已经做好了早饭。满面笑容的等着我。真是亲切呢。
昨天我确认过这房间里没有厨房了。到底她是怎么做的饭啊？真是个谜。
吃过饭之后。我们离开了半球型的建筑。然后硕大的建筑迅速缩成一粒小胶囊的大小。被亚兰八世吃了下去。不知道到底什么原理。对我而言真是未来滋啦。
然后亚兰八世自己跳进了中须的背包。中须拉好拉链。把包背上。蹬上车。我们继续踏上旅程。
又跟着中须骑了一两个小时。眼前出现了岔路。一条看上去比较平坦的路，但是方向有点偏了。一条明显是直走，但是是往山里走的路。
中须从兜里掏出像是地图的一张纸，研究了一阵子，但是还是有点犹豫不决。于是就来征求我的意见。
一个是需要绕曲里拐弯的路，但是较为平坦的路。
一个是长度比较短，基本是直线，但是要从情报不详的山间穿过的路。
走哪条好呢？
诶？要我说的话当然是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了。有绕路的必要吗？
中须似乎也比较同意我的意见，于是我们就向着昨天傍晚时分就已经能看到的那座山骑了过去。
到了山里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跟中须从地图上了解到的情况一样。虽然是有山。但是有穿山公路。车还是能骑的。路边森林茂密。还能听到小鸟欢快的歌声。
就在我觉得自己选对了路的时候。突然。从树后绕出十多个人来。拦在我们的面前。
中须把车停下。警惕的看着对方。
为首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半笑不笑的打量着我和中须。
“哪个是贡品？”他突然开口说道，“还是说两个都是？”
贡品？
“不好意思，可以借过一下吗？”中须很有礼貌的低下头，向对方请求道。
“借……过？”小伙子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原来不是送女人过来的？”
“您可能认错人了。”虽然中须对熟人说话有时候语气无拘无束的，但是对外人还真是很懂礼貌呢，“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然后十多个人一起爆笑了起来。
为首的小伙子打量着我的校服，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们是迷路到这里的学生吧。真可怜啊。不过这也是一种缘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下半辈子就在我们四圣山过吧！”
第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