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选好敌手（节译二十一）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HOOSE YOUR ENEMIES》，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二十一章

 

我不失时机地在快艇乘员舱里觅得一个垫得极为柔软的座位，果不其然，它在满足贵族那赏心悦目，炫示品味之类要求的同时，也兼顾到了实用。地板上铺着一层富有弹性的厚地毯，但我怀疑尤根的靴子从那上面踩过之后，它便再也无法回复原来的状态。墙壁上的装饰嵌板选用了某种光滑的木质原料，那上面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紧致纹理，我很快就放弃辨识那到底源于何类珍稀树种。分散在机舱里的各个与嵌板同一材质的橱柜中摆放着茶点以及其它所有生活必需品，【注：比如武器之类的东西，不过他无从得知这一点。】而在乘员座位之间还十分贴心地架设了小桌。

 

尽管十分笃定庞蒂乌斯在紧要关头也用不着自己援手干预，但出于习惯，我还是选择了一个距离驾驶舱门最近的位置，只是在系好安全带后方才意识到这一决定让自己坐在了维克曼的隔壁。

 

“换我是你就会系上安全带，”我说道。“整个飞行过程可能会很颠簸。”

 

“‘菲克图斯·普莱默斯号’轻型快艇请求允许离场。”我的微型通讯器里响起了庞蒂乌斯的声音。他驱动这架多用途飞行器驶向将我们与外界稀薄空气隔离开来的巨型闸门，机库里那些硕大的支柱与扶壁从透明强化观察孔外一闪即逝。一缕缕蒸汽表明整个房间正在减压，【注：对于能够通过德福罗伊等人征用的那架重型货运穿梭机的气闸来说，当交通量上升超过某个特定的阈值，使用时的麻烦就会超过它能带来的价值。】当我们的飞行员施展本领抵消气泵产生的强力气流所带来的影响时，这艘小艇微微有些摇晃。我此前见到的绝大多数齿轮小子仍在悉心护理那架残废的天鹰，无论是对于我们的离开，还是周围氧气的流失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无疑身上那些改造强化装置使得他们超然凌驾于这种尘凡之人的虚念俗虑。“正在与‘阿维斯·托尼特鲁斯·杜欧号’组成编队，”我猜他口中的这个名字指的就是那架缓缓朝着我们面前的大门驶来的重型货运穿梭机。

 

“‘菲克图斯·普莱默斯号’，准许离场。”通讯链接另一端的一个女人给出了回应，她的语气略微有点缺乏感情，听起来就好像是每天要把同样一句陈词滥调重复上一百遍。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帝皇与你们同在”，仿佛这女人打心底里认为我们真的需要陛下祂老人家的帮助一般。

 

“我会尽可能紧贴货机。”庞蒂乌斯切换了内部频道，向安伯莉报告说道。

 

“好主意。”我们的女主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好主意？”维克曼问道。她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有意要触怒隐居修道士的架势。

 

“没什么大事，只是更新一下状态信息。”

 

“当然可以。”不论是愿意相信她的说辞，亦或是不愿让她享受自己穷追不舍却又没能逼问出答案的囧态，维克曼只得悻悻作罢，老老实实地扣好自己的安全带。到此时为止，之前乘坐过庞蒂乌斯“班机”的其他人都已完成了这一安全措施。当我们穿过厚重的青铜门，暴露在高层大气炫目的纯白阳光中时，我的嘴巴变得有些干涩。

 

片刻之后，庞蒂乌斯便带我们进入到巨型货运穿梭机的阴影之中，与那厚板状机身蒙皮保持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尽管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浓稠，但我的视线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长官，你觉得这样安全吗？”相较于往常，尤根脸上那层污垢似乎变得浅淡了些，他牢牢攥紧了心爱的热熔枪，以至于我都有些好奇副官手指下面的金属部件是否已被握得扭曲变形。

 

“庞蒂乌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说没有给出确定无疑的答案，但我还是尽力安抚了他一句。眼下的安全只是个相对的概念，而我十分肯定他不会意外撞上我们头顶那巨大的“邻居”。从另一方面来说，自打我们离开机库的那一刻起，竟然没有遭到一群灵族战斗机或是一队“蝮蛇”快艇的攻击，这一情况仍然令我觉得有些讶异。当然，我本不该惊讶才对：整个蜂巢的机库与对接口都处在重叠的防御炮台以及己方巡逻战斗机的严密保护之下，这就解释了来自太空的入侵者为何到目前为止都没能在蜂巢主体上建立一块稳固的立足之地。等我们进入大气与真空之间的模糊地带时，便会迎来此次飞行那真正棘手的阶段。

 

我向观察孔外扫了一眼，其它穿梭机或是正从塔尖下部的着陆平台上起飞，或是从那笼罩着大半个蜂巢的阴云中现身，宛如熔炉迸发出的火花一般高速飞来与我们会合。它们逐渐到达了我们的飞行高度，在我们周围组成了编队，把我们这架小小的快艇围在一群间隔松散的货运穿梭机的中心。【注：或许更为准确的说法是，把它依附的那架货机围在中心。】其中一些家伙与我们头顶这一架大小相仿，剩下一些的体型则要小得多，但它们全都怀着同样坚定的决心飞向深空。远远望去，离我们最近的塔尖周围似乎也有些动静，阳光映得那成群的金属斑点闪闪发光，不过由于距离所限，我无法看清更多的细节。在这无谓好奇心的驱使下——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能将我的思绪从即将被射出天空的前景中解放出来的东西都值得让我紧抓不放——我调整了自己的微型通讯器。

 

“凯法斯，”卡斯廷话语中那显而易见的关切委实令我颇为欣喜。“你在哪里？”

 

“我在一架为轨道设施运送援助物资的穿梭机上。”我这话基本属实。在我看来，一支审判庭战斗小队也算得上是一种援助，虽说它并不是轨道设施居民们期待的援助物资。

 

“那还用说。”卡斯廷的这句戏谑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恼怒”。“谁叫这下面的灵族还不够让你手忙脚乱。”

 

“我觉得自己应该给你们留足能够解闷儿的乐子。”我也与她开起了玩笑。

 

“怕是我们没有那样的机会。”卡斯廷叹了口气。“灵族向蜂巢主体进军的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想。行星防卫部队正在撤回到雷区的上方，那些地雷应该能够阻挡它们一阵子，但连接闸门正上方的几层已经挤满了来自下巢的难民。”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段时间，有个像是布洛克劳的微弱声音说了一些我无法听清的内容，随后上校继续说道。“哦，对了，差点儿忘了。珀顿将军发来了一则只能由你亲启的信息。几分钟前我们才刚刚把它从急件袋中取出来。【注：鉴于通讯相对易于被监控，而且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便能破解大多数密码，所以在军队中只要时间允许仍会派遣传讯兵递送那些机密情报。】是要我在你回来之前代为保管……”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其实是“前提是你能够活着回来”，不过老于世故的团长大人自然不会这么直截了当。“……还是直接把它送到你的宿舍？”

 

“直接念给我听。”我说道。如果这是一则有关“谁在幕后操纵异端分子”的线索，那便不能再行迁延。

 

值得称赞的是，卡斯廷并没有浪费时间说什么“严格来讲，她不应该知晓这则信息的内容”之类的废话，鉴于我们一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我完全相信她能够自行做出选择。她随即撕开了信封，然而在那恢复通话的言语中多了一丝困惑。“上面只写了‘总督办公室’几个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恐怕是的。”对我而言，这则消息并不令人惊讶。我差不多已然笃定就是富尔彻总督府里的某人安排了那次未遂的刺杀行动，极有可能收集魂石的命令也出自同一来源。但确认“两位审判官实际上在调查同一桩奸谋”一事仍旧令人不安。“我猜那上面没有别的内容了吧？比方说一个人名？”

 

“没了，就只是那么一句话。”卡斯廷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我应该担心的问题吗？”

 

“不是。”我口是心非地给出了保证。“灵族的问题已经够你忙活的了。”

 

“你说得没错。”卡斯廷表示同意。“话说，你这次联络是真有什么实际需要，还是只想给我们报个平安？”

 

“二者都有。”我说道。“我发现夸尔茨维恩上空有些动静。其它蜂巢目前也在遭受攻击吗？”当然，基本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与我们目前为止所推演过的灵族战略全然背道而驰，但如果情况属实，这倒是会极大地减轻我们背上的压力。一时间我不禁迷失在这痴心妄想的念头之中。

 

“那是从他们那边出发的救援机群正在集结。”卡斯廷说道。“所有蜂巢都在同一时间派遣穿梭机前往不同的轨道设施。珀顿希望用这一招迫使灵族必须要进一步拆分部队才能够拦截所有升空的单位，如此一来也能保证有更多的穿梭机可以穿越敌军的防线。”

 

“很有道理。”我承认道，随后便切断了通讯链接。

 

“我也这么认为。”莫特的这句话让我醒悟安伯莉和她的手下一直都在监听我们的整个谈话过程。必须承认，这并不令人感到惊讶。“考虑到敌人可支配空中军备的大致数量，并假设各救援机群的构成大体相当，任意一架穿梭机平安抵达目的地的几率都会略高于52.47%。”

 

“听起来很不错。”我努力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变得忘乎所以。尽管几率开始偏向我们一边，这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次一帆风顺的旅行。与此同时，刚刚还与我们共享同一座机库的那架残废天鹰突然闯进了我的脑海。

 

“德福罗伊是怎么和你说的？”安伯莉转而询问佩尔顿，显然卡斯廷刚刚读过的那份急件的内容让她想起了自己最近委派给前仲裁官的那桩差事。“在调查谁是妄图谋害凯法斯的幕后黑手一事上可有什么进展？”

 

佩尔顿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他一直忙着复查总督府的安保体系，把那作为当务之急，但那家伙的首要工作还是封堵刺客利用过的漏洞，以防有人故伎重施，行刺富尔彻。”

 

“还算说得过去。”我承认道。“但如果一名混沌邪教的特工能够随意进出总督府，杀死其中的一名家仆，并假扮他的身份，妄图行刺一位客人，德福罗伊为什么还要在保护总督官邸这个问题上劳心费神？换作是我，会先让总督转移，然后再去考虑那个安保漏洞。”

 

“有道理。”安伯莉稍微抬高了嗓门，压过了愈来愈响的引擎轰鸣。此时观察孔外的风景斜向了一边，引得我那副官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我们的穿梭机继续躲在头顶货机的阴影里，开始爬升。“但我认为在灵族入侵行星的当口，这一处置并不可行。离开总督府，他又能跑去哪里？”

 

“而且自家跑路，留下大伙儿顶缸，在‘贱民们’看来也不成话。”泽梅尔达补充道。

 

“确实。”维克曼表示同意，他理清女随从想要表达的意思所用时间之短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普通民众需要知道在这种危机关头，总督会与他们并肩奋战。否则你那位上校好友转瞬间就会被暴民们彻底淹没。”可见他也一直在偷听。老实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实在不想提起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扬贝尔开口说道。“但如果当真有一名叛徒能够利用不为人知的安保漏洞混进总督府，那么德福罗伊这个卫队长才是你们最该怀疑的对象。”

佩尔顿点了点头。“不过他在进行每一步调查时都与克拉丽丝保持着联系。如果那家伙试图掩盖些什么，那理应和她保持距离才对。”

 

“除非他们原本就是同党。”我暗示道。毕竟邪教通常都是团伙作案，不过说起来，有些恐虐教派的人员损耗速度委实令人瞠目。

 

佩尔顿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那女人固然不会动脑筋，只知道死干，但确实能够做些事情。他们成功回收了那台飞车以及驾驶员的遗骸。”尸体经过几公里的高空坠落，想必已然所剩无几。“本地的欧姆尼赛亚圣祠成功为其进行了基因比对。结果显示刺客乃是本地的一名黑帮分子，与总督府成员并无瓜葛。”

 

“众所周知，黑帮可一直都是异端邪教打在世人面前的幌子。”维克曼说道。“把他们全都逮捕起来严加审问。”

 

“已经这么做了。”佩尔顿告诉他说。“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克拉丽丝拿到了调查结果。尽管他们对此都很失望。”

 

“也就是说在那些黑帮分子身上并不存在异端倾向。”我说道。

 

“根据审讯人员的说法，是这样没错。”佩尔顿证实了我的说法。“因此，这似乎只是一起单纯的买凶行刺事件。”

 

“让我猜猜，”泽梅尔达说道。“渣滓们中没人知道谁是那个付钱的家伙。”

 

“你猜对了。”佩尔顿附和道。“他们全都对着天鹰赌咒发誓，说唯一知道内情的就是刺客本人，而那家伙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滩污渍，他自然不会开口供述真相。”

 

“把他们全都移交给我们自己的审讯人员。”安伯莉说道。“他们很可能并没有撒谎，但倘若并非如此，那我们就能比那些慢吞吞的家伙提早很多得知真相。”她瞥了一眼维克曼，想当然地认为从他那里得到了默许。“前提是你不介意这样的安排。”

 

“悉听尊便。”这位恶魔审判庭的审判官表示同意。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拉克尔。那女人此时正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我不认为你的这位灵能者能从他们的脑袋里提取出我们需要的情报，没错吧？”

 

“是的。”安伯莉立刻回应说道。“想要进行那样的工作确实不现实。总之，她不适合那样的工作。”

 

在那之后，由于灵族发起了攻击，每个人都忙着重新认识自己的早餐，我们便再没了继续闲聊的工夫。

编者按：

 

由于凯恩在如何突破敌人空中封锁一事上的着墨委实不多，考虑到当时那种情况，这也确实可以理解。下面这段摘录也许能在某种程度上填补这一空白。

 

摘自《远东星域灵族肆虐史，以及关于可行根除方法的一些思考》，巴尔塔扎尔·司罗普，997.M41。

 

当局以一系列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最终打破了太空与高层大气的僵局。富尔彻总督宣布艾恩方德将会为轨道定居点提供援助物资，此一决定打消了那里居民心中徘徊已久的疑虑。自从灵族大举入侵之后，轨道上的居民便十分自然地开始担心自己在直面异形入侵者的同时，还要被迫失去与地表同伴的联系。

 

纵观艾恩方德的整部历史，此前从未仔细谋划以及实际施行过如此大规模的后勤补给行动，【注：这自然没有算上灵族入侵之前交通管制部门在正常工作日里进行的大规模穿梭机调度工作，不过司罗普和大多数小贵族一样，似乎对日常生活的现实情况有些懵懵懂懂。】但每一座蜂巢所有穿梭机的机组成员全部主动请缨，将穿越灵族封锁线的诸般风险置之度外。他们怀着满腔的爱国正义、对太空同胞的怜悯之情以及对于帝皇保佑世人的坚定信仰，【注：何况还有那数量可观的金钱诱惑。】毅然挺身而出。即便是那些最为乐观的计划拥趸也未曾想到会从普罗大众中涌现出如此众多的英雄楷模。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一把双刃剑。从积极的方面来说，投入援助的穿梭机越多，每一架飞行器免遭灵族海盗蹂躏的几率便会越高。但从反方面来讲，运送援助物资的编队规模越大，护航战斗机保护它们的难度也会水涨船高。

 

因此这次行动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人员伤亡，差不多15%的救援穿梭机要么被彻底摧毁，要么严重受损，只得被迫脱离编队返回地面，同时剩余幸存者中只有30%安然无恙地抵达了各自的目的地。而其余的穿梭机，尽管身负创伤，却发挥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顶着敌人密集且又凶狠的炮火继续前进，不仅为轨道设施居民送上了急需的慰藉，同时也给灵族入侵者带去了一个极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