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未来1999】恐怖爱人

*洁西卡×金蜜儿 *前后无意义 那是一头幼鹿，孱弱的，瑟缩在晨露中，浑身湿透的幼鹿。 珍妮弗在草丛里发现了她，那么柔弱的小鹿，双眸紧闭着，正等着有哪个好心人来救救她，亦或是等着哪里的猎人或者是野兽把她分食殆尽。 珍妮弗用自己小小的外套包裹住这只幼鹿的时候，父母告诫她，这种幼鹿即使是神秘学家也不一定能养活，但是珍妮弗不管，她的目光已经被这只幼鹿牢牢占据了，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和任性在这一刻发挥地淋漓尽致，她用她的撒娇、乞求以及一个月的零食和家务换来了收养这只小鹿的许可。 “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呢？”珍妮弗轻轻地抚摸着小鹿皮毛，“Jessica。Jessica怎么样，上帝的宠儿，会庇护你平安长大。” 洁西卡，洁西卡。那是整个绿湖中最漂亮的生灵，被人类养育得极好，柔软的皮毛，如绿湖般澄澈的眸，扑簌簌闪动的耳朵，只要你远远地唤她一声 ： “洁西卡——” 她就会踢踏着她修长的四肢轻快地从远处跑来，用头颅蹭你的衣裙。 那是珍妮弗最愉悦的时光。 她豢养着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鹿，用最新鲜的草料，牛奶或是羊奶，将当初那头奄奄一息的幼鹿养成了如今的模样。 “洁西卡，你又去湖边玩了，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又会不高兴的。”珍妮弗笑嘻嘻地抱着洁西卡的脖颈，亲昵地在柔软的皮毛上蹭着，但是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责怪，“那里的魔精太讨厌了，每次去都会把我的本子弄湿，洁西卡你可不要去和他们玩。” 小鹿低鸣了一声，依恋地蹭了蹭抱着自己的小姑娘。那个本子是小姑娘除了自己外最宝贝的东西，每天都会拎着本子在绿湖附近的森林里四处游走。小姑娘的父母不是很喜欢湖里的那些小家伙，因为那些捣蛋鬼每天都会给大人们惹来些麻烦，大人们不会在乎一只小鹿的想法，而珍妮弗则用着孩子的喜恶坦然地表示。 洁西卡慢慢不再去湖边了，尽管那里的小家伙每一个都被它起了名字，但是它是被豢养的鹿，是珍妮弗的鹿，被豢养的动物在野外是没有生存能力的，它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它偶尔也会想起，哪怕是在绿湖里，那些黑色皮毛的小家伙似乎也很是畏惧自己。 那又如何呢？ 她只是珍妮弗身边无忧无虑的小鹿，每天追着她的小姑娘游走在绿湖的营地里，但是夜幕降临时，湖边会出现一只鹿，周围紧跟着密密麻麻的小魔精，魔精卖力地跳动，按照那只美丽的鹿的要求，在湖边秘密地彩排着什么。 这是一个惊喜，这是一场盛大的惊喜。 洁西卡在每一个无人知晓的时间里，都在准备着这场献给珍妮弗的惊喜，她的小姑娘将在半个月后度过第三个有它的生日，小鹿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大人们会送上数不清的礼物给小姑娘，而她那时候还是个幼鹿，不明事理，不辨善恶，不知喜乐。那时的她，只会跟在珍妮弗的身边，跟着她欢喜跟着她哭泣。 而今年，洁西卡，这只绿湖中最美丽的鹿，开始筹划着为自己的小姑娘准备些什么。她没有利齿子儿，也没有粹雨滴，她身无分文，但是她有珍妮弗讲述的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绿湖的所有生灵都乐意来帮助她，实现珍妮弗的故事，实现她的愿望。 绿湖起雾了。 这片湖泊自诞生起，从未起过如此厚重的雾。像是防止他人的窥伺，又或是防止外人的踏入。曾经有周边村庄的人进去过，却再也没出来，绿湖及周围的林地变成为了禁区。没有人再试图去查看，哪怕只是靠近，都成为了一种禁忌。 浓雾中，有人偶然瞥见一只鹿的影子，有人意外发现了一名曼妙少女的身影。胆子大的猎手试图用弓箭征服那头鹿，欲念夹杂的人意图占有雾中的少女，他们的心神被那具影子左右着，当他们踏入迷雾，耳畔响起一道柔软的、惑人的声音。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任何东西，都可以哟。” 那是双会说话的，翡翠般的双眸。就像是那片绿湖，幽静而深邃，迷茫而无辜，似初生的幼鹿。 或者说，她就是鹿，她的腰下是鹿的四肢，纤弱而易折。踢踏声响起，是她在巡视着这片湖，她不常说话，但是每当她去到人偶们的住处时，她便有数不清的话倾泻而出。 “不不，不是这样，这一幕可没有小孩子。”她摇摇头，魔精们似懂非懂地把那个孩子状的人偶搬离，“我们需要一个新娘，四肢被斩断再缝起，落下的泪混着血，穿着婚纱，等待着戒指和新郎。” “这是珍妮弗的故事，我们不能演砸。” 针和线，绿湖本没有这些，魔精们不知从哪里弄来，用细细的小穿过小小的针眼，把人偶的四肢咬断再学着人的样子，针穿破皮，再是肉，又是断肢上的肉和皮，七扭八扭，总算是把新娘子拼凑在了一起。 白色的裙子被一点点浸红，洁西卡抖了抖鹿耳朵，新娘的衣服应该是白色吗？还是红色？珍妮弗的故事里没有这些，那该怎么办？但是红色也好看的，洁西卡歪着头看了看这具人偶，满意极了。 魔精是最忠诚的观众，人偶是最敬业的演员。从清晨露珠散去，到夜晚月亮升起，绿湖这方小舞台演绎着一遍又一遍那段老掉牙的故事。 屠夫脸上缝着面具，刀面上凝着水珠，他缓缓地巡视着领地，驱赶着所有入侵着。新娘在一旁侯着，属于她的剧情还未开始，她的裙子早在之前无数次的彩排中变得脏污且暗沉，裙摆的红洇开，氧气侵蚀着，化作了黑。 这是洁西卡最快乐的时光，这是她为她的小姑娘准备的最盛大的惊喜，属于珍妮弗的故事，演员就位，道具就位，月亮和太阳轮番就位，她的小鹿就位。 珍妮弗没有就位。 珍妮弗说，那是个大都市，没有林地没有绿湖。大人们说，那是富饶地，那是繁华城，那是无数人与神秘学家的交融之所， 那是一个傍晚，珍妮弗带着小鹿去吃草料，最新鲜最优质的草料，被珍妮弗一点点收集堆积在这里。 “不不，亲爱的，我们不能带洁西卡去那儿。那是城市，那的人不养鹿。不过亲爱的，如果你想养些宠物，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大人们的交谈没有被洁西卡听见，她依旧依恋地跟在小姑娘身边，在夜幕降临时去湖边。 珍妮弗妄图再次用女孩的撒娇扮痴让大人们点头，但是，有什么用呢？ 当行李被一件件装上车，当小木屋变的空荡，当新鲜的草料再没有出现过。洁西卡发现了，她的小姑娘不再需要她了。 而她的，精心准备的惊喜，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帷幕拉上，迷雾生起了。 “哇哦，好浓的雾，金蜜儿，你确定要在这拍你的大作？”一道男声响起，惊扰了尚在休憩的鹿。 “哈，你要是不敢的话现在就能回去。”女孩的声音，高昂、尖锐，带着傲气。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逐渐在洁西卡的脑海中描摹出来，女孩肯定是扬起下巴的，紫色的眼睛斜睨着对方，不容他人反驳自己的模样。 这些声音离浓雾很近，他们想进入又畏惧。洁西卡眨了眨眼，绕着绿湖，把那些魔精唤醒，把屠夫从徘徊中拉走，让新娘找寻她的新郎。 绿湖的帷幕被拉开，好戏即将登场。 而现在，洁西卡，不，安妮也作为演员，来到闯入者的身边，序幕开启了。 “嗨，我叫安妮，是村子里的人，你们需要帮助吗？” 雾散了，雾在那天的傍晚散了，绿湖的本来面貌在那一晚重新映入人们的眼帘。 安妮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摄像机她不知道，电影她不知道，大学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们在演一个故事，他们5个人都是故事的主角，还有一名屠夫。 屠夫尽职尽责地驱赶着闯入者，寒光划过，所有人都没了声息。摄像机记录着一切，胶卷里，两名少女似是相互扶持蹒跚地走到绿湖边。名叫安妮的少女脸上满是笑意，惊喜等回了它的观众，时隔多年，她们仍在绿湖重逢。 “珍妮弗，我很开心。”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我会帮你准备好一切的。” 金蜜儿的眼皮很沉，像是熬了几夜，终于得了一个好觉但是被突然喊醒。紧随而来的，便是浑身的疼痛酸胀。 她眯着眼，周围的荧光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夜晚，一个如同无数个童年记忆中的夜晚，绿湖的夜晚。 记忆涌上脑海，屠夫的刀挥向自己时本该是借位，但是刀背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后颈处，她立刻就晕了过去。那她的同学们呢？安妮呢？他们怎么样了？ “踢踏、踢踏。”纤弱的脚步声，草地被轻轻地踩过，金蜜儿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无力去看。 “新娘要结婚了，但是新郎不见了……”柔软的声音响起，林边小屋的门随之打开。 金蜜儿说不出来这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宛若人偶的女性，穿着早已破烂不堪的婚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四肢歪歪扭扭地缝着线，左手缝在了右边。右手缝在了左边，女人喃喃地问：“我亲爱的在哪？我亲爱的在哪？”而自己的身后，像是旁白的女声，将故事娓娓道来。 金蜜儿太熟悉这个故事了，熟悉到哪怕是还没听完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这是她的故事，这是她在小时候和她的小鹿洁西卡说过的故事，但是现在讲述者却变成了安妮。 真的是安妮吗？ 故事落幕，踢踏声再次响起，那是鹿的四肢，以及人的身体。 “珍妮弗不开心吗？” “也许，我该叫你，洁西卡？” 洁西卡伏下了身子，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金蜜儿，像是小时候那样。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绿湖都起了雾，故事演了好多好多次，我都没有等到你。”洁西卡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绿色的眼睛盛满了水色，“可是你一次都没回来过。” 金蜜儿浑身僵硬着，她举不起手，动弹不得，连眨眨眼都是困难，但是好歹能开口说些什么。 “这是，我的故事，为什么，你会？” “惊喜！你们这么告诉过我的，这是给珍妮弗的惊喜。”洁西卡有些骄傲，鹿耳兴奋地晃动着，有些邀功的意味，“魔精演得不好，我找来了这些人偶，你喜欢吗？” 试探着，像是幼时的每一次玩闹，先是小心的试探，再是肆意地撒欢儿，洁西卡熟练地记得她和珍妮弗的每个小动作。 “很棒，洁西卡，很棒。”金蜜儿的声音，刻意压下了颤抖，她看见了新娘皮肉间的线，闻到了那种不该在人偶身上该有的味道。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洁西卡的眉眼因为开心而弯起，像是天上的新月，她环抱住金蜜儿，大胆而热烈地吻上金蜜儿的脸颊，然后又羞涩地退开。 金蜜儿望着洁西卡清澈的双眼，那是一汪绿湖，承载了汹涌的思念和执着，被岁月搅动，化成了散不开的，如浓雾般的爱。 啊，或许大人们说的对，鹿不该被驯养，即使是神秘学家也不一定能照料好她。 金蜜儿逃了，在浓雾还未升起时逃了。洁西卡知道，她的手里正编织着花环，白色的粉色的花被穿插进叶片中，娇嫩的花朵和枝叶最适合当礼物。 眼前的人影慢慢走进，她笑盈盈地把花环递了过去： “珍妮弗，送给你。” 金蜜儿的手打着颤，嘴唇紧抿着，不愿在气势上输过分毫。她逃不出去，绿湖的一切都围绕着洁西卡，都珍爱着那只最美的鹿。 除了金蜜儿，但是洁西卡却只想要她。 啊，多么讽刺。儿时是自己的哭闹换来了她豢养这只鹿，但是现在又是自己拼了命也要远离这只鹿。 “珍妮弗，你不喜欢吗？” “是的，是的，是的。我不喜欢。”金蜜儿的声音像是最冷硬的钢铁，砸碎了绿湖的月光，“我不喜欢这，洁西卡，我已经在城市生活了，我有父母，有朋友，我有我的生活。我，你，都不再是孩子了洁西卡，你知道吗？我们该长大了。” 洁西卡眨了眨眼，反应慢了半拍。 “珍妮弗……” “不，别叫我珍妮弗，我现在金蜜儿，你得知道，我确实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珍妮弗了。”金蜜儿的话，决绝又冷静，她蹙着眉，盯着洁西卡，看着她的眸中又蓄满泪水，可怜又无助。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养的鹿，你不能……你不能像是小时候一样，抛弃我，让我自己待着绿湖，只有我一个。”洁西卡的泪水从她的面庞滑落，一滴又一滴，渐渐连在了一起，“我……不想……” “……”金蜜儿沉默了，这只由她豢养的鹿，被她养大，被她带入人的世界，又被她抛弃在绿湖。而现在，她又要重蹈覆辙，独自走到人类世界。 啊，既然你早就想要抛弃我，又为何要豢养我，又为何将那柔软又欢喜的目光投在我身上，让我误认为我被爱着，哪怕被抛弃，我也依然沉湎于你给予我的谎言，你又何必来拆穿我？ 洁西卡的泪眼朦胧，她看见一只手伸来，脸上的湿意被拭去，抬眼看见，金蜜儿的神色松懈下来，不再是那么的僵硬。 “或许，我可以带你到城市里，但是在这之前，你可能要先学点东西。” 洁西卡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你要，继续豢养我吗？” “也许？但是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再被豢养了。”金蜜儿走上前，轻轻拥住洁西卡，“洁西卡，你是自由的，我也是。很抱歉之前抛弃了你，但是现在，你愿意和我走吗？” 洁西卡用鼻尖嗅了嗅女孩身上的味道，如此的熟悉，从记忆深处蔓延而来，那个小小的孩子此时向自己伸出手问她： “你愿意吗？” “愿意的，当然，愿意的。” 再这的又一瞬间，金蜜儿又豢养了一只鹿。 一只，沾染了血和浓烈爱意的鹿。但是，那又如何，这是独属于她的鹿，早在多年以前，就是她的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