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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01 17:13 作者:彼岸Lesis  | 我要投稿

  看完电影,时间已过深夜两点。

  今天看的是萤选的卓别林电影《舞台生涯》。话虽如此,被进入视野边缘的画面光所照亮的萤的侧脸却始终面无表情。即便是在卡尔韦罗费劲浑身解数演出的马戏团场景中,萤的嘴也紧紧闭着。

  「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会褪色的电影呢。」

  看着结尾职员表,萤如此说道。

  「毕竟这是部黑白电影呢。」

  听我说完,萤终于笑了出来。

  萤不会询问我对电影的感想。这份轻松让我很是喜欢。

  「说起来,有人问我们俩有没有在交往呢。」

  我们背对背躺在床上。在我几乎要睡着时,萤开了口。

  「什么时候?谁问的?」

  我翻过身,把身体靠了过去。彼此在毛巾被下的脚尖碰在一起。就像是要让这份温暖将我们彼此融化一般,我们共享着这份睡意。

  「大概一周前有个客人问的。就是一直点可可和布丁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认识。不过为什么又来。」

  旁人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关注我们。

  「前段时间我不是和伦君一起去大街旁的店里看家具吗?那时候我们好像被她看到了。」

  萤补上了一句「抱歉」。「不,没什么。」我抚摸着萤纤细的黑发。那上面散发出与我一样的洗发水香气。

  「不过,就因为这个吗?」

  并肩而行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更不用说是同性之间了。

  即便我如此询问,萤也仍旧一言不发。

  「…嘛,是这样吗。」

  肯定不止如此,他才会陷入沉默。我自行结束了对话。

  「呐,你觉得我被客人说了什么?」

  像是想起了那一幕,嗤嗤笑了起来的萤翻了个身。这下我们是面对面了。他偶尔发出欢快声音的瞬间,就像是一个高中生一样纯粹。

  「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不觉得同性爱很奇怪,倒不如说你们俩的话就像画一样高贵。”糟透了吧。」

  「糟透了呢。」

  比想象中要过分得多的话语,让我笑了出来。

  萤应该有注意到,自己在说出坏事的时候,会变得充满干劲一般欢快起来的习惯吧。

  「不过我既不是同也不是双呢。」

  萤轻轻叹了口气。「嗯。」他非常普通地附和道。在一起直到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他把这事说出来。不过这和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事情。

  「本来还想质问她说难不成不像画就不能交往吗,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对她说我们仅仅是关系好而已。」

  「这倒是一点没错呢。」

  如果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给别人,那就只能是“仅仅是关系好”了。

  在这个意义上倒是一点没错。

  「我和伦君的关系并没有一个名字,太好了呢。」

  萤从刚才开始就很开心的样子,抱着从家具店买来的大鲨鱼玩偶。

  「我相信,世界上有得是没法命名的东西。」

  我的身边,有太多因为被起了名字而隐藏在世界上的东西了。

  「我也觉得有很多东西没法用语言完全表达。…这是幸福的事情吧?」

  「当然了。」

  即便如此,这个世界还是有许多没法化作言语的东西被创造出来。

  夹着玩偶,我把手臂绕到萤的背后,帮萤重新盖好毛巾被。

  对我来说,就算是能够用言语表达的东西,对某些人来说也已经超越了能理解的言语的范围。这时候我也只不过是「有把这些化作言语的打算」而已。

  把一切都用言语表达出来可是很寂寞的事情。但寂寞这个心情不化作言语就无法传达。这份不便也令人心醉。

  「什么时候能治好?」我想起了多年前母亲如此询问我的那天。在我发自内心无自觉地反问出「什么东西要治好?」时,母亲终究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母亲向我索求的,是让我交到女友,与她结婚,然后生下孩子。

  我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这是她所说的「治好」,也应该是因为我的生活方式并没有名字吧。说到底我并不知道我和他人有什么偏差。因为这并没有名字。

  萤也好,我也好,硬要算的话都是能归纳进「单身」这个词语中的。

  但是,我们所怀抱的东西却有着巨大不同。

  我们越是待在一起,我们就越是知道我们很是相似的同时又并不相似。而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必要让什么人理解呢?

  「不觉得这个很碍事吗?」

  我本想着捉弄萤而戳起了玩偶,但萤却已经睡着过去。他很少比我睡得更早,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一切都收起了气息与光芒,就仿佛时间停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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