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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第一章 七月流火 夜半来人

2020-08-05 21:01 作者:橘子写故事  | 我要投稿


       申姜出生的时候,发生了诸多怪事,家里的鸡鸭乱叫,井水像烧开了一样沸腾个不停,懂得风水八卦的邻居刘三爷当即起了一卦,占得申家此胎非同小可,是非比寻常之人。大家听了都觉得兴奋不已,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向刘三爷打听,到底是如何的不同呢?

       刘三爷只是仰头看着天空:“昏以为期,明星煌煌。”邻里不停的追问,但刘三爷摇摇头,便不再说话。大家以为是他瞎说,也就不问了。既然非同小可,那肯定就是吉兆。

       院子里的鸡鸭安静下来。可一群人激动的叽叽喳喳议论到深夜才散去。申姜的母亲是一位破落地主家的小姐,上过学,自然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但是人都喜欢听些吉利话,她自然也是是很高兴听到刘三爷的说辞的,哪位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出人头地呢?她安心的等待着孩子的到来。破晓时分,她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痛,两腿之间有热水洇湿了被褥。她赶紧叫醒申姜父亲。

       申姜父亲手忙脚乱的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搀扶着申姜母亲向门口走,一开屋门,两个人都傻眼了,外面白花花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是银装素裹,被雪花盖的严严实实。申姜父母一看不对,赶紧大喊住在堂屋的祖父母,两位老人屋里的煤油灯亮了,两个老人很快穿衣出来,祖父身上披着的羊皮袄来不及扣严,祖母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盘髻现在马虎的挽在脑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厢房这里,祖母先进来查看申姜母亲的情况,祖母探了一下,说:“不好,怕是羊水破了,咱们赶紧把小婉送到金鱼胡同的洋人医院。”

       申姜父亲一个大男人瞬间额头上急出了汗。申姜母亲已顾不得体面,疼的哇哇大叫,痛苦把她平时安静娴淑的小脸扭曲的变了形。祖父已经备好了车,家里干活的驴子被套上了板车,板车上盖了两床被子,家里几个人小心的合力抬着申姜母亲直到将她在板车上放好,祖母小心翼翼再拿了一床被子给儿媳妇儿盖的严严实实,嘴里嘟囔着绝对不能让媳妇受了风,落下病根,又拿了一个汤婆子给媳妇塞到褥子里,媳妇儿疼的都快没知觉了,一会喊妈一会喊着强子,也就是申姜的父亲。

       申姜的父亲手忙脚乱准备走。祖父大喊一声:“你们先去,我在家里宰了母鸡炖好,就去找你们。”于是,申姜的父母和祖母就赶着驴车开始向医院走,医院并不远,可是因为积雪,驴子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停走,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申姜母亲到了医院,值班的护士赶紧领着一家人办手续,一切手续办好,躺在待产室,已经是早上七点,在经历了最痛苦的两个小时后,申姜出生了。

       红红圆圆的脸蛋儿,一出生就开始笑,别提多可爱了。祖母抱着她不肯撒手,过了半小时才肯给爸爸抱。这时祖父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端着一个土砂锅,顶部外围用纱布塞着缝隙,生怕鸡汤凉了,老人赶紧把鸡汤递给申姜父亲,让他给媳妇儿送去。申姜父亲再次把头探到待产室门口,等着媳妇儿从里面出来。不多会,申姜母亲出来了,她又恢复了恬静安然的神色,当丈夫的马上用小碗盛出一碗油汪汪的鸡汤,用小勺递了一勺鸡汤过去,申姜母亲立马低下了头,当着这么多人,丈夫喂了汤,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初为人母的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转眼间,申姜已经七岁,祖母此时已经过世两年了,而申姜已经是个蹦蹦跳跳活泼的小女孩了,阳光下,她梳着两只羊角辫,在围着母亲玩着拨浪鼓,不时拿着狗尾巴草去调戏一下祖父养在大瓷缸里的金鱼,爬山虎把家里的一面墙都爬满了,风一吹,像绿色的波浪,她的祖父在小院里给她种了满院子的花草,还用竹竿搭了一个结实的葡萄架,上面缀满了青色的小葡萄,过不了多久,就会由青变紫,家里的老驴子在院子的一角呼啦啦的慢腾腾磨着面。

       申姜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街头巷尾的小贩,下午三点钟刚过,就响起了一阵叫卖声:“卖熏鱼啊,卖炸面筋啦。”申姜母亲微笑着偷偷撇了一眼申姜,然后放下手里的针线,掏出一块儿袁大头:“申姜,买点鸡子儿、猪肝、猪头肉和发面片儿的火烧去,让红柜子给你切好。等会热热的夹着吃。”申姜高兴的一步并作两步,跑进灶火间,拿出家里最大的一个瓷盘,出门拦下红柜子,点了几样熟肉和火烧,下街的伙计看是老主顾,丝毫不敢怠慢,拿起闪烁的大片刀把猪肝、猪头肉都切的飞薄胜纸,直接放在申姜的盘子里,申姜付了钱,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朝院子里走。

       申姜按母亲的吩咐把刚买的吃食放进灶间,分出一小份来,其他的用竹筐罩起来,等父亲和祖父从店里回来再吃。申姜举着一小碗肉和一个火烧,又依着母亲坐下,把小碗放在石桌上,自己坐在一个小竹凳上,开始动手把火烧从中间撕开,放入切的薄薄的猪头肉和猪肝。

       “妈,你先吃。”申姜说着递给母亲,申姜母亲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象征性的咬了一口,申姜看母亲吃了,便拿过来火烧开始吃,“真香,妈,这猪肝真好吃。”

       家里新养的一只小京巴狗阿福寻着味道忙慌慌的跑过来,对着申姜流口水,申姜趁母亲不注意,挑了一块自己最不喜欢的肥的猪头肉扔给它,小家伙高兴的朝着申姜使劲摇尾巴,表达着对小主人的喜欢,摇过尾巴后,立马就跑过去呜咽呜咽的吃起来,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申姜不时的把火烧递给母亲让母亲吃,母亲有时候推脱,但是申姜总有办法让母亲吃一口,母亲心里感觉暖暖的。申姜母亲已经怀孕五个月,她开心的期盼着另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七月刚来,已是闷热不已,今晚的星空分外明朗,申姜家里在东安市场开了一个古董店,生意很好,家境一天天殷实起来。

       申姜父亲和祖父两人看到天快黑了,鸽子也在天空中盘旋着准备回家了,两人也就乘着人力车慢悠悠回家了。爷俩一下车,就闻见了红豆小米粥的味道,一下子就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必须得赶快进屋吃点饭菜祭祭五脏庙了。

       进入堂屋,申姜母亲拿着马尾掸尘将二人身上的浮土掸去,请二位就坐,申姜父亲将手中一小袋用油纸包的四四方方的小纸包递给母亲说:“保定的特产熏鸡肠,今天在东安市场看到有卖的,买给你们尝尝。”

       申姜见了跑过来就接:“谢谢爸,妈,我去盛出来给大家尝尝。”父亲在申姜鼻子上轻轻弹了一下:“就你鬼灵精。”“申姜父亲转过头开始询问:“今天一切怎么样,积食的感觉好点了吗?”申姜母亲说:“好多了,我上午带着申姜去六必居买了些小酱瓜,等会搭配着小米粥吃,今天的小米粥在砂锅里熬足了两个小时,陈大哥送给我们的这些小米真不错,粘粘糯糯的,我们下午在院子里碰到了红柜子,买了些熏肉给你和爸下酒。你坐着歇歇,我去拿。”“你坐着吧,我去端过来。”申姜父亲转头已经朝灶间走去,申姜正在将鸡肠放在盘子里,嘴里鼓鼓囊囊在咀嚼着。父亲见了笑呵呵的问申姜:“好吃吗?申姜。”申姜扭过头对父亲说“爸,这鸡肠有点肥,不过很香。”“你喜欢吗?下次我再买。”

      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父子俩就着熏肉和鸡肠鸡子儿喝了几杯小酒,就在这时,大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吓了大家一跳。这么晚了是谁呢?敲门声怎么如此急促?申姜去开门,门外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笑吟吟的看着申姜:“小丫头,你可认得我啊?”老者不等她答应就夺门而入,申姜父亲和祖父站起来一看,这不是当年的邻居刘三爷吗?以前他就住在隔壁,后来他妻子突然离世,又没有子女,刘三爷就带着行囊去终南山隐居修道去了,今夜为何突然来访?

       刘三爷一身道家打扮,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申姜一家连忙让座:“刘三爷,好久不见,您一切可好?”刘三爷泯了抿嘴说:“一切都好,我今日来是有要事要办。”申姜父亲见他口中焦渴,便连忙坐起准备去烧水沏茶。

       刘三爷连忙摆手:“茶,等一下再喝不迟,我有要事要说,既然我们相识多年,我就直说了吧,当年我占得一卦,想来我和你家申姜小女有缘,你家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如果你们大祸临头,我必然舍命相救。”“什么?大难临头?”申姜母亲到底是女子,已吓的脸色苍白。刘三爷环顾四周,除了申姜吃的津津有味,其他人已经被吓的愣在那里。

       刘三爷顿了一顿接着说:“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今日客星犯紫微垣,怕是我族有险,你们深处其中,必受其害,如今我泄露天机,怕是命不久矣,你们必然要护住申姜性命,她是天上白虎星下凡转世,以后必然会有大成就。这是一枚汉代玉虎,申姜将它放在身上,必能逢凶化吉。”祖父忙问:“三爷,您跟我交个实底,到底是有何难事?”三爷摇摇头:“七天之后,民族危矣,国家危矣。你们切记,不可离开此地,多多囤积粮食和金银。”说罢,他脱下道袍,端起祖父给他斟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留下几个人愣在那里。

       申姜祖父和父亲开始喝闷酒,一言不发,申姜母亲也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申姜不停的吃着肉,吃的有点打嗝儿,申姜母亲连忙端起红豆小米粥,让申姜抿了几口,马申姜马上觉得舒服多了。申姜觉得吃的饱了,便站起来趁着月光在院子里逗阿福玩,她将手里偷偷藏起的肥肉丢的老远,让阿福去寻,等肉吃完,她就佯装再丢,阿福不知,摇着尾巴急匆匆去找,找不到肉急的直叫,申姜被这幅景象逗得哈哈大笑。月光温柔的洒下来,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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