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全集(2)
文学
郑玄在马融门下,三年不得相见,高足弟子传授而已。尝算浑天不合,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转便决,众咸骇服。及玄业成辞归,既而融有礼乐皆东之叹,恐玄擅名而心忌焉。玄亦疑有追,乃坐桥下,在水上据屐。融果转式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此必死矣。”遂罢追。玄竟以得免。 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三年时间没能见到马融,只是由马融的高足弟子来传授学问而已。一次马融推演浑天算法不正确,弟子们也没有谁能解出来。有人说郑玄也许能演算,马融便叫他来做,郑玄一下子就解决了,众人又吃惊又服气。等到郑玄学成回家,马融随即感慨礼和乐的中心都将要转移到东方去了,担心郑玄会独享盛名,有些忌恨他。郑玄也猜测马融会来追赶,便走到桥底下,在水里垫着木板鞋坐着。马融果然旋转式盘占卜郑玄踪迹,然后告诉身边的人说:“郑玄在土下、水上,坐在木头上,必定是已经死了。”便决定不去追赶。郑玄竟因此得免一死。 查看详细 郑玄欲注《春秋传》,尚未成。时行,与服子慎遇,宿客舍,先未相识。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玄听之良久,多与己同。玄就车与语曰:“吾久欲注,尚未了。听君向言,多与吾同,今当尽以所注与君。”遂为《服氏注》。 郑玄想为《左传》做注释,还没有完成。这时有事出门,遇见了服虔,住在同一个客栈里,一开始并不认识。服虔在外面的车子上跟人说起自己为《左传》做注释的一些思路,郑玄听了很久,发现服虔的很多想法跟自己一样。他就走到车子旁边对服虔说:“我一直想给《左传》做注释,还没完成。听你刚才说的话,大部分跟我的想法一样。现在我应该把自己做的注释全都送给你。”这就成了《服氏注》。 查看详细 郑玄家奴婢皆读书。尝使一婢,不称旨,将挞之。方自陈说,玄怒,使人曳著泥中。须臾,复有一婢来,问曰:“胡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郑玄家里的奴婢都读书。他曾经让一个婢女做事,婢女做得不合乎他心意,他准备打她。婢女正在辩解,郑玄发怒了,让人把她拽到泥水里。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婢女走来,问她:“胡为乎泥中(你怎么在泥里呀)?”她回答说:“薄言往诉,逢彼之怒(我不过辩解了两句,正好碰到他在发脾气)。” 查看详细 服虔既善《春秋》,将为注,欲参考同异。闻崔烈集门生讲传,遂匿姓名,为烈门人赁作食。每当至讲时,辄窃听户壁间。既知不能逾己,稍共诸生叙其短长。烈闻,不测何人,然素闻虔名,意疑之。明蚤往,及未寤,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觉惊应,遂相与友善。 服虔对《左传》已研究得很透彻,准备给它做注释,想参考各家的不同说法。他听说崔烈正在召集学生讲授《左传》,就匿名去给崔烈的学生们做饭。每当开课时,他就躲在窗边门外偷听。等他发现崔烈的见解不能超过自己后,渐渐地开始和那些学生谈论起崔烈的得失。崔烈听说后,猜不出是什么人,但是一向听说过服虔这个人,心里怀疑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拜访,趁服虔还没睡醒,突然大叫:“子慎!子慎!”服虔不觉惊醒答应,两人就此成了好朋友。 查看详细 钟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置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急走。 钟会刚刚写好《四本论》的时候,很想给嵇康看看。他把书稿揣进怀里,到了嵇康家,还是怕被他责难,不敢拿出来,远远地从门外扔进去,马上就回身飞快地跑了。 查看详细 何晏为吏部尚书,有位望,时谈客盈坐。王弼未弱冠,往见之。晏闻弼名,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此理仆以为极,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坐人便以为屈。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皆一坐所不及。 何晏任职吏部尚书时,地位和声望很好,席上常常坐满了来清谈的宾客。王弼还不到二十岁,也去见他。何晏听说是王弼来了,便分条列出过去那些在清谈中取胜的理论,说:“这些道理我认为是谈得最透彻的了,还能再反驳吗?”王弼就开始逐条反驳,满座的人都认为何晏理屈。于是王弼就几次自问自答,所谈玄理都是在座之人所比不上的。 查看详细 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 何晏刚刚给《老子》做完注释,就去拜会王弼;看见王弼为《老子》做的注释,见解精微独到,于是倾心佩服。说:“可以跟这样的人来讨论天人关系的问题了!”于是把自己的注释改成了《道论》《德论》两篇。 查看详细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徽问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何邪?”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不足。” 王弼二十岁左右去拜访裴徽,裴徽问他:“无,确实是万物的根源,圣人孔子不肯对它说什么,老子却不停地论述它,这是为什么呢?”王弼说:“孔子认为无确实是万物之本,但‘无’难以用语言说明,所以谈论时一定会涉及‘有’;老子、庄子不能去掉‘有’,所以经常得去解释那个掌握得还不充分的‘无’。” 查看详细 傅嘏善言虚胜,荀粲谈尚玄远。每至共语,有争而不相喻。裴冀州释二家之义,通彼我之怀,常使两情皆得,彼此俱畅。 清谈时,傅嘏擅长谈论虚胜,荀粲崇尚玄远。两人在一起清谈时,常常发生争论,互相不能理解。冀州刺史裴徽能够解释清楚两家的道理,沟通彼此的心意,常能令双方都满意,彼此身心舒畅。 查看详细 何晏注《老子》未毕,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何意多所短,不复得作声,但应诺诺。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 何晏给《老子》做注释还没完成时,见到了王弼,听他谈起他自己给《老子》做注释的意旨,相较之下,何晏的见解多有不足,于是不敢说话,只是连连称是。就不再继续做注,另写了《道德论》。 查看详细 中朝时有怀道之流,有诣王夷甫咨疑者。值王昨已语多,小极,不复相酬答,乃谓客曰:“身今少恶,裴逸民亦近在此,君可往问。” 西晋时有一帮人倾慕道家学说,其中有人去向王衍求教。王衍前一天清谈了很久,有点疲惫,不想再跟客人对谈,就对他说:“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裴就在附近住,您可以去问他。” 查看详细 裴成公作《崇有论》,时人攻难之,莫能折。唯王夷甫来,如小屈。时人即以王理难裴,理还复申。 裴写了《崇有论》,当时的人都批评责难他,可是谁也驳不倒他。只有王衍来跟他辩论时,他才有点理屈。其他人就用王衍的理论来跟他辩论,他却又能头头是道地反驳回去。 查看详细 诸葛厷年少不肯学问,始与王夷甫谈,便已超诣。王叹曰:“卿天才卓出,若复小加研寻,一无所愧。”厷后看《庄》《老》,更与王语,便足相抗衡。 诸葛厷年少时不愿意学习、求教,但是刚开始跟王衍清谈,就显示出他在这方面造诣不凡。王衍感叹说:“你天资卓越,如果能够再稍微多研究学习一下,就完全不比任何人差了。”诸葛厷后来阅读了《庄子》《老子》,再和王衍清谈,就完全跟他不相上下了。 查看详细 卫玠总角时,问乐令梦,乐云是想。卫曰:“形神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乐云:“因也。未尝梦乘车入鼠穴,捣虀啖铁杵,皆无想无因故也。”卫思因,经日不得,遂成病。乐闻,故命驾为剖析之。卫既小差,乐叹曰:“此儿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 卫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问尚书令乐广关于“做梦”的事,乐广说是梦就是“想”。卫玠说:“身体和精神都不曾接触过的事物却出现在梦里,怎么能说是‘想’呢?”乐广说:“这是在沿袭做过的事。不会梦见坐车进老鼠洞,或者捣碎姜蒜去喂铁杵,就是因为没有这些想法,也没有可以沿袭的旧事。”卫玠又开始思索“沿袭”问题,好几天也想不明白,就生病了。乐广听说后,特意坐车去给他分析这个问题。卫玠的病稍微好了一点以后,乐广感叹说:“这孩子心里一定不会得膏肓之病的!” 查看详细 庾子嵩读《庄子》,开卷一尺许便放去,曰:“了不异人意。” 庾敳读《庄子》,打开书读了一尺左右的篇幅就放下了,说:“和我的想法完全没有不同。” 查看详细 客问乐令“旨不至”者,乐亦不复剖析文句,直以麈尾柄确几曰:“至不?”客曰:“至。”乐因又举麈尾曰:“若至者,那得去?”于是客乃悟服。乐辞约而旨达,皆此类。 有位客人向尚书令乐广询问“旨不至”这句话的深意,乐广不具体分析这句话,而是径直用拂尘的柄敲着小桌子说:“抵达了吗?”客人回答说:“抵达了。”乐广于是又举起拂尘问:“如果抵达了,怎么还能离去呢?”客人因此领悟并对他十分佩服。乐广言语简约却能通达主旨,正如此事表明的这样。 查看详细 初,注《庄子》者数十家,莫能究其旨要。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妙析奇致,大畅玄风。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幼,义遂零落,然犹有别本。郭象者,为人薄行,有俊才。见秀义不传于世,遂窃以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又易《马蹄》一篇,其余众篇,或定点文句而已。后秀义别本出,故今有向、郭二《庄》,其义一也。 起初,给《庄子》做注释的有几十家,却都不能探究到它的奥义。向秀在旧的注释之外,产生了自己新的见解,他精妙的分析与美好的意趣,令《庄子》的玄奥意旨大放光彩。只是,《秋水》《至乐》两篇的注还没有完成,向秀就死了。他的儿子还很小,不能接续父亲的事业,向秀的注释慢慢就不再盛行了,不过还存有副本。郭象这个人,为人品行不好,但才智出众。他看到向秀所释新义已经不在世间流传,便偷来当作是自己做的,自己接着为《秋水》《至乐》两篇做了注释,又改换了《马蹄》一篇的注释,其余各篇,他只是改定了注释的部分文句而已。后来向秀释义的副本发现了,所以现在有向秀、郭象两个版本的《庄子注》,内容却是一样的。 查看详细 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无同。”太尉善其言,辟之为掾。世谓“三语掾”。卫玠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于三!”宣子曰:“苟是天下人望,亦可无言而辟,复何假一!”遂相与为友。 阮修很有名望,太尉王衍见到他时问道:“老子、庄子和儒家有什么异同?”阮修回答:“将无同(大概没什么不同)。”太尉很赞赏他的回答,调他来做下属掾官。世人称他为“三语掾”。卫玠嘲讽他说:“只说一个字(意思是“将无同”其实就是“同”)就可以升职了,何必要借力于三个字呢?”阮修说:“如果能成为天下人都尊重的人,不说话都能升职呢,何必再借一个字的力?”于是两人就结为朋友。 查看详细 裴散骑娶王太尉女。婚后三日,诸婿大会,当时名士,王、裴子弟悉集。郭子玄在坐,挑与裴谈。子玄才甚丰赡,始数交,未快;郭陈张甚盛,裴徐理前语,理致甚微,四坐咨嗟称快。王亦以为奇,谓诸人曰:“君辈勿为尔,将受困寡人女婿。” 散骑郎裴遐娶了太尉王衍的女儿。婚后三天,王家邀请自家所有的女婿一起聚会,当时的名士和王、裴两家的后辈全都聚齐了。郭象也在座中,他挑头跟裴遐谈玄。郭象才学渊博,刚交锋几个回合,还觉得不够快意。他陈列铺排玄理,气势很盛,裴遐则从容不迫地梳理前面的议论,义理与情趣都很精微,座中人士全都赞叹不已,感觉痛快。王夷甫也觉得很不错,于是对大家说:“你们不要再这样做了,不然就要被我女婿困住了。” 查看详细 卫玠始度江,见王大将军。因夜坐,大将军命谢幼舆。玠见谢,甚说之,都不复顾王,遂达旦微言,王永夕不得豫。玠体素羸,恒为母所禁;尔夕忽极,于此病笃,遂不起。 卫玠刚避难渡过长江,去拜见了大将军王敦。晚上对坐清谈时,王敦叫来了谢鲲。卫玠见到谢鲲,很是喜欢,都顾不上理会王敦了。两人清谈到天亮,王敦整夜都没能插嘴。卫玠身体素来羸弱,一直被母亲严加管束;这一夜突然劳累到极点,从此病势沉重,就去世了。 查看详细 旧云,王丞相过江左,止道声无哀乐、养生、言尽意三理而已。然宛转关生,无所不入。 过去有种说法,说王导到江南以后,也只是谈论“声无哀乐、养生和言尽意”这三方面的道理而已,可是这三个问题却能辗转推演生发开去,几乎是无所不包的。 查看详细 殷中军为庾公长史,下都,王丞相为之集,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语殷曰:“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丞相与殷共相往反,其余诸贤略无所关。既彼我相尽,丞相乃叹曰:“向来语,乃竟未知理源所归。至于辞喻不相负,正始之音,正当尔耳!”明旦,桓宣武语人曰:“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仁祖亦不寂寞,我亦时复造心;顾看两王掾,辄翣如生母狗馨。” 中军将军殷浩做庾亮的长史时,有一次进京,丞相王导为他召集了一次聚会,桓温、左长史王濛、蓝田侯王述、镇西将军谢尚都来了。丞相亲自站起来取下帐带上挂着的拂尘,对殷浩说:“今天我要亲自跟您谈论、分析玄理。”两人一直清谈到三更时分。丞相和殷浩来回辩难,其他贤人们都没有参加。双方都把自己的观点完全陈述完毕后,丞相感叹道:“说了这么多话,却还是不知道玄理的本源到底在哪儿。至于言辞和比喻的相得益彰,我们也算比得上正始年间的清谈了!”第二天早上,桓温对别人说:“昨夜听殷、王两人清谈,非常美妙。谢尚也不感觉寂寞,我也时时有所会心;回看那两位姓王的属官,倒好像两只身上插着漂亮羽扇的母狗。” 查看详细 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阿堵上。” 中军将军殷浩看了佛经,说:“玄理也应当在这里面。” 查看详细 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道《白马论》,为论以示谢。于时谢不即解阮语,重相咨尽。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 谢安少年时代,请光禄大夫阮裕为自己讲解《白马论》,阮裕专门写了一篇论说文给他。当时谢安没能马上理解阮裕的话,就反复请教一直到全部都懂得。阮裕就赞叹说:“不只是能讲的人难得,就是真的想弄明白事理的人也很难得啊!” 查看详细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北人学问,渊综广博。”孙答曰:“南人学问,清通简要。”支道林闻之,曰:“圣贤固所忘言。自中人以还,北人看书,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如牖中窥日。” 褚裒对孙盛说:“北方人做学问,功底深厚又善于融会贯通。”孙盛回答:“南方人做学问,清晰通达又简明扼要。”支道林听说后,说:“圣贤那个级别的就不用说了。对中等材质以下的人来说,北方人读书,像在明亮的地方看月亮;南方人做学问,像是从小窗里看太阳。” 查看详细 刘真长与殷渊源谈,刘理如小屈,殷曰:“恶!卿不欲作将善云梯仰攻?” 刘惔和殷浩谈玄,刘惔的道理似乎有点讲不通,殷浩便说:“哎!你怎么不想着造一架好云梯来仰攻呢?” 查看详细 殷中军云:“康伯未得我牙后慧。” 中军将军殷浩说:“韩康伯还学不到我牙缝里的一点智慧。” 查看详细 谢镇西少时,闻殷浩能清言,故往造之。殷未过有所通,为谢标榜诸义,作数百语;既有佳致,兼辞条丰蔚,甚足以动心骇听。谢注神倾意,不觉流汗交面。殷徐语左右:“取手巾与谢郎拭面。” 镇西将军谢尚年轻时,听说殷浩擅长清谈,专门去拜访了他。殷浩没有做过多的阐发,只是给谢尚提示了那些主要的义理,说了几百句话;他风度高雅,辞藻丰富华美,足以动人心弦,令人惊艳。谢尚全神贯注,用心倾听,不知不觉汗流满面。殷浩从容地对手下说:“拿手巾来给谢郎擦脸。” 查看详细 宣武集诸名胜讲《易》,日说一卦。简文欲听,闻此便还,曰:“义自当有难易,其以一卦为限邪!” 桓温召集了很多名人来讲解《周易》,每天解释一个卦象。简文帝司马昱本想去听,听说是这个形式就回来了,说:“卦的内容原本就有难易的差别,怎么能限定每天讲一卦呢!” 查看详细 有北来道人好才理,与林公相遇于瓦官寺,讲《小品》。于时竺法深、孙兴公悉共听。此道人语,屡设疑难,林公辩答清析,辞气俱爽,此道人每辄摧屈。孙问深公:“上人当是逆风家,向来何以都不言?”深公笑而不答。林公曰:“白旃檀非不馥,焉能逆风!”深公得此义,夷然不屑。 有位从北方过江来的和尚很有才气,在瓦官寺遇到了支道林和尚,一起谈论《小品》。当时竺法深和尚、孙绰等人都一起去听了。他在言谈之中多次设下了难点,支道林的答辩分析得都很透彻清晰,言辞和气概也都很爽朗。和尚多次被驳倒。孙绰就问竺法深说:“上人应该是逆风而上的人,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呢?”竺法深笑了笑没回答。支道林说:“白檀香并不是不香,只是逆风时就闻不到了!”竺法深明白道林是在暗示自己不如他,却平静如旧,毫不接茬。 查看详细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往反精苦,客主无间。左右进食,冷而复暖者数四。彼我奋掷麈尾,悉脱落,满餐饭中,宾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语孙曰:“卿莫作强口马,我当穿卿鼻!”孙曰:“卿不见决鼻牛,人当穿卿颊!” 孙盛去中军将军殷浩那里一起清谈,两人反复辩论,尽心竭力,双方都没有破绽。侍候的人端上饭菜,两人也顾不得吃,凉了热,热了凉,反复了好几次。两个人都奋力甩动着拂尘,拂尘上的毛都脱落下来,落进了饭菜里面。直到傍晚都忘记了吃饭这回事。殷浩对孙盛说:“你不要做硬嘴马,我就要穿你鼻子了!”孙盛接口说:“你没见挣破鼻子的牛吗?当心人家会穿你的腮帮子!” 查看详细 《庄子·逍遥》篇旧是难处,诸名贤所可钻味,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支道林在白马寺中,将冯太常共语,因及《逍遥》。支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立异义于众贤之外,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后遂用支理。 《庄子·逍遥游》一篇,过去是个难点,各位名士可以钻研玩味,对义理的阐发却无法超越郭象和向秀。支道林在白马寺里跟太常冯怀谈天时说到了《逍遥游》。在郭、向两家的见解之外,支道林卓越地提出了新的义理,提出了不同于诸位名家的观点,都是大家没想到的。后来大家就多采用他的说法。 查看详细 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良久,殷理小屈,游辞不已,刘亦不复答。殷去后,乃云:“田舍儿,强学人作尔馨语!” 中军将军殷浩曾到刘惔处清谈。谈了很长时间后,殷浩有点理亏,就不断用一些不切实际的话来应付,刘惔也不再应答。殷浩走了后,刘惔就说:“乡巴佬,硬要学别人发这种议论!” 查看详细 殷中军虽思虑通长,然于才性偏精。忽言及《四本》,便若汤池铁城,无可攻之势。 中军将军殷浩的才思宽广精深,尤其精于才性问题。言谈中随便聊到《四本论》,他的议论就如汤池铁城,完全没有给人攻击的机会。 查看详细 支道林造《即色论》,论成,示王中郎,中郎都无言。支曰:“默而识之乎?”王曰:“既无文殊,谁能见赏!” 支道林写了《即色论》。写好后,给北中郎将王坦之看。王坦之什么都没说。支道林说:“你是在心里默默背诵吧?”王坦之说:“这里又没有文殊菩萨,谁会懂我沉默的用意呢?” 查看详细 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王都领域,不与交言。须臾支退。后正值王当行,车已在门,支语王曰:“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语。”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 王羲之任职会稽内史,初到任时,支道林也在那里。孙绰对王羲之说:“支道林见解新颖,标新立异,思考的问题实在很好,你想不想见见他?”王羲之素来就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很轻视支道林。后来孙绰和支道林一起坐车去王羲之处,王羲之刻意保持距离,不和支道林交谈。不一会儿支道林就告退了。后来有一次正碰上王羲之要外出,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支道林对王羲之说:“您先别走,我想和您说一小会儿话。”就开始谈论《庄子·逍遥游》。支道林说了洋洋数千言,才气、辞藻都新鲜奇妙,像交映生辉的灿烂鲜花。王羲之最终脱下外衣不再出门,留恋不止。 查看详细 三乘佛家滞义,支道林分判,使三乘炳然。诸人在下坐听,皆云可通。支下坐,自共说,正当得两,入三便乱。今义弟子虽传,犹不尽得。 三乘的教义一向是佛教中的一个难点,支道林一一分析讲解后,三乘就都变得鲜明清晰了。众人在下座听讲时,都说能够理解。支道林讲完下座,大家自己互相解释,就只能理解两乘,进入三乘便混乱了。现在他的弟子虽然仍旧流传着他讲的义理,却并不能完全理解。 查看详细 许掾年少时,人以比王苟子,许大不平。时诸人士及支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王亦在焉。许意甚忿,便往西寺与王论理,共决优劣。苦相折挫,王遂大屈。许复执王理,王执许理,更相覆疏,王复屈。许谓支法师曰:“弟子向语何似?”支从容曰:“君语佳则佳矣,何至相苦邪?岂是求理中之谈哉!” 司徒掾许询年轻时,时人把他跟王修相提并论,许询很不服气。当时许多名士一起和支道林法师在会稽的西寺讲论,王修也在。许询心里很不平,便去西寺跟王修辩论玄理,来判定两个人到底谁更优秀。许询用尽全力,彻底辩倒了王修。之后许询用王修的义理,王修用许询的义理,再次反复辩论,王修又被驳倒。许询问支法师说:“弟子刚才的谈论怎么样?”支道林从容地回答:“你的谈论好是好,何至于要苦苦相逼呢?这哪里是寻求真理的辩论啊!” 查看详细 林道人诣谢公。东阳时始总角,新病起,体未堪劳,与林公讲论,遂至相苦。母王夫人在壁后听之,再遣信令还,而太傅留之。王夫人因自出,云:“新妇少遭家难,一生所寄,唯在此儿。”因流涕抱儿以归。谢公语同坐曰:“家嫂辞情慷慨,致可传述,恨不使朝士见!” 支道林和尚去拜访谢安。后来的东阳太守谢朗当时才八九岁,病刚好,身体还禁不起劳累,他跟支道林一起谈论玄理,最后互相苦苦相逼。他母亲王夫人一直在墙壁后听着,一再派人叫他回去,谢安却留着他不让走。王夫人就自己出来,说:“我年轻就寡居了,一生的寄托只有这个孩子了。”流着泪抱着孩子回去了。谢安对大家说:“家嫂的言辞情意都很激昂,很值得传诵,可惜不能让朝官们见到!” 查看详细 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支为法师,许为都讲。支通一义,四坐莫不厌心;许送一难,众人莫不抃舞。但共嗟咏二家之美,不辨其理之所在。 支道林和司徒掾许询等人都在会稽王司马昱的书房里,支道林做主讲法师,许询做都讲。支道林每讲明白一个义理,满座的人都心满意足;许询每提出一个疑难,所有人也都兴奋鼓掌。大家只是共同赞叹他们辞藻的美妙,并不在意他们在讲什么义理。 查看详细 谢车骑在安西艰中,林道人往就语,将夕乃退。有人道上见者,问云:“公何处来?”答云:“今日与谢孝剧谈一出来。” 车骑将军谢玄服父丧期间,支道林去他家跟他清谈,傍晚才告辞。有人在路上见到了他,问道:“林公您从哪儿来的?”支道林回答:“今天和谢孝畅谈了一次回来。” 查看详细 支道林初从东出,住东安寺中。王长史宿构精理,并撰其才藻,往与支语,不大当对。王叙致作数百语,自谓是名理奇藻。支徐徐谓曰:“身与君别多年,君义言了不长进。”王大惭而退。 支道林刚从会稽到建康时,住在东安寺里。左长史王濛事先想好义理的大纲,准备好丰富的辞藻,去和支道林清谈,却无法匹敌。王濛做了长篇论述,自己觉得自己义理精当、辞藻华丽,支道林却慢慢地说:“我和您分别多年,您的义理、言辞都没有一点长进啊。”王濛非常惭愧地告辞走了。 查看详细 殷中军读《小品》,下二百签,皆是精微,世之幽滞。尝欲与支道林辩之,竟不得。今《小品》犹存。 中军将军殷浩研读《小品》,加了二百张字条来标明疑难之处,都是最精妙幽微的地方,对世人来说都很深奥难解。殷浩曾经想和支道林一起辨明这些问题,最后也没如愿。现在那部《小品》还保存了下来。 查看详细 佛经以为祛练神明,则圣人可致。简文云:“不知便可登峰造极不?然陶练之功,尚不可诬。” 佛经认为摆脱烦恼、修炼智慧,就能够做到佛的境界。简文帝司马昱说:“不知道是否能达到最高境界?然而,道家陶冶修炼的功效,还是不可以抹杀的。” 查看详细 于法开始与支公争名,后情渐归支,意甚不分。遂遁迹剡下。遣弟子出都,语使过会稽,于时支公正讲《小品》。开戒弟子:“道林讲,比汝至,当在某品中。”因示语攻难数十番,云:“旧此中不可复通。”弟子如言诣支公,正值讲,因谨述开意。往反多时,林公遂屈。厉声曰:“君何足复受人寄载来!” 于法开和尚起初跟支道林争夺名气,后来大家渐渐偏向了支道林,他很不服气,去剡县隐居了。某次,他派弟子去京都,告诉他一定要经过会稽,当时支道林正在会稽讲《小品》。于法开告诫弟子说:“等你到达时,支道林的《小品》应该正在讲某一品。”他就为弟子演示了几十个来回的攻诘辩难,说:“过去这些地方是解释不通的。”弟子照他的嘱咐去拜访支道林。支道林正在宣讲,弟子便小心地陈述了于法开的见解,双方反复辩论了很久,支道林最后辩输了,于是厉声说:“您何苦帮人运东西过来呢?” 查看详细 殷中军问:“自然无心于禀受,何以正善人少,恶人多?”诸人莫有言者。刘尹答曰:“譬如写水著地,正自纵横流漫,略无正方圆者。”一时绝叹,以为名通。 中军将军殷浩问:“大自然为人类赋予秉性时,是无心的。那为什么世上却好人少,坏人多?”没有人说得出来。刘惔回答说:“这就好像把水泼到地上,水也只是四处流淌,绝没有流成正方正圆的形状的。”大家都非常赞叹,认为这是通达的名言。 查看详细 康僧渊初过江,未有知者,恒周旋市肆,乞索以自营。忽往殷渊源许,值盛有宾客,殷使坐,粗与寒温,遂及义理。语言辞旨,曾无愧色;领略粗举,一往参诣。由是知之。 康僧渊刚到江南的时候,还没有人了解他的才能,他常常在街市上来回走,靠乞讨来养活自己。一次,他突然到殷浩家去,正好碰上很多宾客在座,殷浩让他坐下,和他略微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谈义理。康僧渊的言谈意趣,比起他人来竟然毫无愧色;不管是有深刻领会的,还是粗略提出的义理,都是他深入钻研过的。正是由于这次清谈,众人才了解了他。 查看详细 殷、谢诸人共集。谢因问殷:“眼往属万形,万形来入眼不?” 殷浩、谢安等人聚会在一起。谢安便问殷浩:“人们用眼睛去看事物万象,万象是否就会进入眼睛里呢?” 查看详细 人有问殷中军:“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将得财而梦矢秽?”殷曰:“官本是臭腐,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所以将得而梦秽污。”时人以为名通。 有人问中军将军殷浩:“为什么要得到官位时会梦见棺材,要得到钱财时会梦见粪便?”殷浩回答:“官位本来就是腐臭的东西,所以得到它之前就会梦见棺材和尸体;钱财本来就是粪土,所以得到它之前就会梦见脏东西。”当时的人认为这是通达的名言。 查看详细 殷中军被废东阳,始看佛经。初视《维摩诘》,疑“般若波罗密”太多;后见《小品》,恨此语少。 中军将军殷浩被免职,迁到东阳郡,这才开始看佛经。开始看《维摩诘经》时,怀疑“般若波罗密”这句话太多了;后来看《小品》,已经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旨,又为这样的话太少了而惋惜。 查看详细 支道林、殷渊源俱在相王许。相王谓二人:“可试一交言。而才性殆是渊源崤函之固。君其慎焉!”支初作,改辙远之,数四交,不觉入其玄中。相王抚肩笑曰:“此自是其胜场,安可争锋!” 支道林、殷浩都在相王府中,相王(简文帝司马昱曾为丞相,故亦称相王)对两人说:“你们可以试着辩论一下。不过才性问题差不多是殷浩难以攻破的壁垒,您可要谨慎啊!”支道林刚开始论述时就改变方向,远远避开才性问题;但是来回辩论了几次,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殷浩的玄理中。相王抚着他的肩膀笑道:“这本就是他的强项,哪能跟他争胜呢?” 查看详细 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公:“訏谟定命。远猷辰告。”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 谢安在子侄们聚会时,问:“《诗经》里哪一句最好?”谢玄称赞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最好。”谢安说:“‘訏谟定命,远猷辰告’最好。”他说这句诗特别有 查看详细 张凭举孝廉,出都,负其才气,谓必参时彦。欲诣刘尹,乡里及同举者共笑之。张遂诣刘,刘洗濯料事,处之下坐,唯通寒暑,神意不接。张欲自发,无端。顷之,长史诸贤来清言,客主有不通处,张乃遥于末坐判之,言约旨远,足畅彼我之怀,一坐皆惊。真长延之上坐,清言弥日,因留宿。至晓,张退,刘曰:“卿且去,正当取卿共诣抚军。”张还船,同侣问何处宿,张笑而不答。须臾,真长遣传教觅张孝廉船,同侣惋愕。即同载诣抚军。至门,刘前进谓抚军曰:“下官今日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选。”既前,抚军与之话言,咨嗟称善,曰:“张凭勃窣为理窟。”即用为太常博士。 张凭被举荐做了孝廉后,到京城去,仗着自己的才气,觉得自己一定能跟当时的名人交往。他想去拜访丹阳尹刘惔,他的同乡和一同被举荐的人都笑话他。张凭最后还是拜访了刘惔,当时刘惔正忙于梳理事务,把他安排在下座中,只寒暄了一下,并没有注意他。张凭想自己开个话头,没有合适的机会。不久,长史王濛等名流们来清谈了,主客间有不能沟通的地方,张凭便远远地在末座上分析评判,言辞精练,主旨深刻,能让大家的心意完全表达出来,满座的人都很惊奇。刘惔把他请到上座,跟他清谈了一整天,还留他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张凭告退,刘惔说:“你先回去,我会带你一起去见抚军。”张凭回到船上,同伴问他昨晚在哪儿住的,张凭笑而不答。没多久,刘惔派郡吏找“张孝廉”所在的船,同伴们都很惊愕。刘惔就和他一起坐车去见抚军。到了门口,刘惔先进去对抚军说:“下官今天给您找到一个太常博士的好人选。”到了抚军面前,抚军跟他谈话,赞叹称好:“张凭才气迸发,是义理之窟啊。”马上就任命他做了太常博士。 查看详细 汰法师云:“六通、三明同归,正异名耳。” 汰法师说:“六通和三明是一回事,只是名字不一样而已。” 查看详细 支道林、许、谢盛德,共集王家。谢顾谓诸人:“今日可谓彦会。时既不可留,此集固亦难常,当共言咏,以写其怀。”许便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渔父》一篇。谢看题,便各使四坐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许语,叙致精丽,才藻奇拔,众咸称善。于是四坐各言怀毕。谢问曰:“卿等尽不?”皆曰:“今日之言,少不自竭。”谢后粗难,因自叙其意,作万余语,才峰秀逸,既自难干,加意气拟托,萧然自得,四坐莫不厌心。支谓谢曰:“君一往奔诣,故复自佳耳!” 支道林、许询、谢安等品德高尚之人都聚集在王濛家。谢安环视众人说:“今天可以说是才子盛会。既然时间留不住,这样的盛会也不可多得,大家应该一起交谈吟咏,来抒写自己的情怀。”许询便问主人家有没有《庄子》,只找到了其中的《渔父》一篇。谢安看了题目,就叫座中人各自来讲解。支道林先讲,他一共说了七百来句,讲解义理精妙优美,才情辞藻新奇不俗,大家都说很好。众人一一陈说完毕后,谢安问道:“大家说完了吗?”大家都说:“今天的言论,没有什么保留了。”谢安就大致提出了一些疑问,畅谈了自己的看法,一口气说了一万多句话,才思高妙脱俗,本就难以被赶上,加上他在情怀上别有寄托,意趣萧然,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支道林对谢安说:“您一向抓紧钻研,当然特别出众啊!” 查看详细 殷中军、孙安国、王、谢能言诸贤,悉在会稽王许。殷与孙共论《易象妙于见形》,孙语道合,意气干云。一坐咸不安孙理,而辞不能屈。会稽王慨然叹曰:“使真长来,故应有以制彼。”即迎真长,孙意己不如。真长既至,先令孙自叙本理。孙粗说己语,亦觉殊不及向。刘便作二百许语,辞难简切,孙理遂屈。一坐同时拊掌而笑,称美良久。 中军将军殷浩、孙盛、王濛、谢尚等擅长清谈的名士,全都聚集在会稽王司马昱的官邸里。殷浩和孙盛两人一起谈论《易象妙于见形论》一文,孙盛把“易”理跟道家思想结合在一起谈,意兴高昂。所有人都不接受他说的道理,但是又驳不倒他。会稽王感慨地叹息说:“要是刘惔来了,肯定有办法制服他。”就派人去接刘惔,这时孙盛已经觉得自己不行了。刘惔到了后,先让孙盛把之前说的道理再说一遍。孙盛大概复述了一下,也觉得很比不上之前所说的。刘惔就说了二百多句话,论述和质疑都很简明、贴切,孙盛就被驳倒了。大家同时拍手欢笑,赞美了很久。 查看详细 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苟子来,与共语,便使其唱理。意谓王曰:“圣人有情不?”王曰:“无。”重问曰:“圣人如柱邪?”王曰:“如筹算,虽无情,运之者有情。”僧意云:“谁运圣人邪?”苟子不得答而去。 僧意和尚住在瓦官寺里,王修来了,和他一起清谈,让他先起个头。僧意问王修:“佛有没有感情?”王修说:“没有。”僧意又问道:“那佛就跟柱子一样吗?”王修说:“像筹码,自己虽然无情,使用它的人却有情。”僧意又问:“是谁在使用佛呢?”王修答不出来,就走了。 查看详细 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其书五车,何以无一言入玄?”谢曰:“故当是其妙处不传。” 太傅司马道子问车骑将军谢玄:“惠子写了五车书,为什么没有一句话涉及玄学?”谢玄回答:“当然是因为玄学的妙处难以言传。” 查看详细 殷中军被废,徙东阳,大读佛经,皆精解,唯至事数处不解。遇见一道人,问所签,便释然。 中军将军殷浩被罢官后,迁居东阳,读了很多佛经,都能深刻地理解,只是读到“名相”相关的地方不太懂,后来碰见了一个和尚,就拿自己用签条标出来的问题向他请教,就全都明白了。 查看详细 殷仲堪精核玄论,人谓莫不研究。殷乃叹曰:“使我解《四本》,谈不翅尔!” 殷仲堪精心研究了道家学说,人们说没有什么是他没研究过的。他自己却叹息说:“假始我能理解《四本论》,清谈的水平还不止于此!” 查看详细 殷荆州曾问远公:“《易》以何为体?”答曰:“《易》以感为体。”殷曰:“铜山西崩,灵钟东应,便是《易》耶?”远公笑而不答。 荆州刺史殷仲堪曾经问慧远大师:“《易经》以什么为本体?”慧远回答说:“《易经》以感应为本体。”殷又问:“铜山在西方崩塌,灵钟在东方就会响应,这就是《易经》吗?”慧远笑而不答。 查看详细 羊孚弟娶王永言女。及王家见婿,孚送弟俱往。时永言父东阳尚在,殷仲堪是东阳女婿,亦在坐。孚雅善理义,乃与仲堪道《齐物》。殷难之,羊云:“君四番后当得见同。”殷笑曰:“乃可得尽,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后一通。殷咨嗟曰:“仆便无以相异!”叹为新拔者久之。 羊孚的弟弟羊辅娶了王永言的女儿。到王家接待女婿的时候,羊孚送他弟弟一起过去。这时王永言的父亲王临之还在人世,殷仲堪是王临之的女婿,也在座。羊孚很擅长名理之说,便和殷仲堪一起谈论《庄子·齐物论》。殷仲堪反驳了羊孚,羊孚说:“经过四次辩驳,您就会发现有跟我相同的地方。”殷仲堪笑着说:“我一定会把自己的意见表述到底的,哪会跟你相同!”四次辩论后,居然真的相通了。殷仲堪赞叹:“我真的没有什么跟你不同的了!”他久久地赞叹羊孚是后起之秀。 查看详细 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经》,便觉舌本间强。” 殷仲堪说:“三天不读《道德经》,就会觉得舌根发硬。” 查看详细 提婆初至,为东亭第讲《阿毗昙》。始发讲,坐裁半,僧弥便云:“都已晓。”即于坐分数四有意道人,更就余屋自讲。提婆讲竟,东亭问法冈道人曰:“弟子都未解,阿弥那得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故当小未精核耳。” 提婆刚到京城,到东亭侯王珣家去讲解《阿毗昙经》。第一讲刚开始,讲到一半,弟弟僧弥就说:“我都明白了。”就从座中分出几个有见解的和尚,去其他的房间里自己讲解。提婆讲完后,王珣问法冈和尚:“弟子一点都没听懂,阿弥怎么就都懂了呢?他所谓的心得到底怎么样?”法冈说:“大体上都是对的,只是细节还不够严谨而已。”。 查看详细 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每相攻难,年余后,但一两番。桓自叹才思转退,殷云:“此乃是君转解。” 桓玄和荆州刺史殷仲堪在一起清谈,常常互相辩难,一年多后,就只辩论一两次而已。桓玄感叹自己的才思越来越倒退了,殷仲堪说:“这其实是您领悟得越来越深了。” 查看详细 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惭色。 魏文帝曹丕曾经命令东阿王曹植在七步之内写出一首诗,完不成就要处死他。曹植马上就写了一首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文帝脸上露出了非常羞愧的神色。 查看详细 魏朝封晋文王为公,备礼九锡。文王固让不受。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书札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神笔。 魏朝封司马昭为晋公,备好了九锡之礼,司马昭坚决推辞,不肯接受。朝中的高级文武官员应该去他的府邸敦促他执行皇帝的命令,司空郑冲飞速派人找阮籍写劝进文。阮籍当时在袁准家,宿醉未醒,被人扶起来,在木札上写了草稿,一处都没改,就抄好交给了来人。当时人们认为他是“神笔”。 查看详细 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时人互有讥訾,思意不惬。后示张公,张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于世,宜以经高名之士。”思乃询求于皇甫谧。谧见之嗟叹,遂为作叙。于是先相非贰者,莫不敛衽赞述焉。 左思刚写完《三都赋》时,当时的人们争相嘲笑讽刺他,左思心里很不舒服。后来他把文章拿给张华看,张华说:“这可以和《两都赋》《二京赋》鼎足而三。可是您的文章还没被世人看重,应当拿去让名士推荐一下。”左思便去向皇甫谧请教并恳求推荐。皇甫谧看了之后非常赞赏,就给它写了序。很快,那些之前笑话左思的人,又都怀着敬意赞扬他了。 查看详细 刘伶著《酒德颂》,意气所寄。 刘伶写了一篇《酒德颂》,这是他自己心意情趣的寄托。 查看详细 乐令善于清言,而不长于手笔。将让河南尹,请潘岳为表。潘云:“可作耳,要当得君意。”乐为述己所以为让,标位二百许语。潘直取错综,便成名笔。时人咸云:“若乐不假潘之文,潘不取乐之旨,则无以成斯矣。” 尚书令乐广擅长清谈,但不擅长写文章。他想辞掉河南尹的官职,请潘岳替他写奏章。潘岳说:“可以写啊,就是必须先知道您的想法。”乐广便对他阐述自己辞职的原因,说了二百来句话。潘岳直接把他的话拿来交叉编排了一遍,就成了一篇名作。当时的人都说:“如果乐广不借潘岳的文辞,潘岳不借乐广的立意,就无法写出这篇文章了。” 查看详细 夏侯湛作《周诗》成,示潘安仁,安仁曰:“此非徒温雅,乃别见孝悌之性。”潘因此遂作《家风诗》。 夏侯湛写成了《周诗》,拿去给潘岳看,潘岳说:“这些诗不但写得温和高雅,还能表现出孝顺友爱的性情。”被这些诗激发,潘岳也写了《家风诗》。 查看详细 孙子荆除妇服,作诗以示王武子。王曰:“未知文生于情,情生于文?览之凄然,增伉俪之重。” 孙楚为妻子服丧期满后,作了一首悼亡诗,拿给王济看。王济说:“不知道是先有情后有文,还是先有文后有情?看了你的诗我很悲伤,也更加看重夫妻之情了。” 查看详细 太叔广甚辩给,而挚仲治长于翰墨,俱为列卿。每至公坐,广谈,仲治不能对;退著笔难广,广又不能答。 太叔广擅长辩论,挚虞则擅长写作,两人都位至九卿。每次官府聚会时,太叔广侃侃而谈,挚虞无言以对;挚虞回去写文章来反驳太叔广,太叔广也束手无策。 查看详细 江左殷太常父子并能言理,亦有辩讷之异。扬州口谈至剧。太常辄云:“汝更思吾论。” 太常殷融和侄儿殷浩都擅长谈玄理,但是一个口才好,一个嘴笨。扬州刺史殷浩的口头辩论是最厉害的,殷融则经常说:“你再想想我的道理。” 查看详细 庾子嵩作《意赋》成。从子文康见,问曰:“若有意邪,非赋之所尽;若无意邪,复何所赋?”答曰:“正在有意无意之间。” 庾敳写成了《意赋》。他的侄儿庾亮看见了,问道:“如果有意,就不是赋能说尽的;如果无意,干吗要写赋呢?”庾子嵩回答:“只在有意和无意之间,所以才写啊。” 查看详细 郭景纯诗云:“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云:“泓峥萧瑟,实不可言。每读此文,辄觉神超形越。” 郭璞的诗中写道:“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评价说:“川流汹涌,风声瑟瑟,确实无法言传。每次读到这首诗,都觉得心神超凡脱俗。” 查看详细 庾阐始作《扬都赋》,道温、庾云:“温挺义之标,庾作民之望。方响则金声,比德则玉亮。”庾公闻赋成,求看,兼赠贶之。阐更改“望”为“俊”,以“亮”为“润”云。 庾阐刚开始写《扬都赋》时,在赋文中称赞温峤和庾亮说:“温峤是道德楷模,庾亮是民众仰望的对象。比之于声音,他们就是铿锵悠扬的金钟之声;说起其品德,他们就像美玉一样晶莹透亮。”庾亮听说赋已经写好了,就要求看看,同时赠送了一些礼物。于是庾阐又把其中的“望”字改成了“俊”字,把“亮”字改成了“润”字,等等。 查看详细 孙兴公作《庾公诔》,袁羊曰:“见此张缓。”于时以为名赏。 孙绰写了《庾公诔》,袁乔说:“从文章中能看出处理政事的张弛节奏。”当时,人们认为这是非常著名的赏鉴之语。 查看详细 庾仲初作《扬都赋》成,以呈庾亮。亮以亲族之怀,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四《三都》。于此人人竞写,都下纸为之贵。谢太傅云:“不得尔,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 庾阐写好了《扬都赋》,把它呈送给庾亮。庾亮出于同宗之情,大力抬高它的声价,说它可以和《二京赋》《三都赋》等名篇并列。从此人人争着传抄,京城纸价都上涨了。谢安说:“不能这样啊。这是多余的重复啊。如果每件事都模仿别人,就难免变得贫乏狭隘了。” 查看详细 习凿齿史才不常,宣武甚器之,未三十,便用为荆州治中。凿齿谢笺亦云:“不遇明公,荆州老从事耳!”后至都见简文,返命,宣武问:“见相王何如?”答云:“一生不曾见此人。”从此忤旨,出为衡阳郡,性理遂错。于病中犹作《汉晋春秋》,品评卓逸。 习凿齿治史的才能非同一般,桓温很器重他,任用不到三十岁的他做荆州治中。凿齿在给桓温的答谢信里也说:“如果不是遇到您,我只是荆州的一个老从事罢了!”后来习凿齿去京城去见了相王司马昱,回来交差时,桓温问:“你见了相王,觉得他怎么样?”凿齿回答:“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因此违背了桓温的意旨,被降职出任衡阳郡太守,从此就心志错乱了。病中他还写了《汉晋春秋》,品评人物、史实,见解卓越。 查看详细 孙兴公云:“《三都》《二京》,五经鼓吹。” 孙绰说:“《三都赋》和《二京赋》是宣扬儒家五经之作。” 查看详细 谢太傅问主簿陆退:“张凭何以作母诔,而不作父诔?”退答曰:“故当是丈夫之德,表于事行;妇人之美,非诔不显。” 谢安问主簿陆退:“张凭为什么只写了悼念母亲的诔文,不写悼念父亲的?”陆退回答:“这当然是因为男子的美德可以从他们的事迹中表现出来,而女子的美德,只能借助诔文来传扬。” 查看详细 王敬仁年十三作《贤人论》,长史送示真长,真长答云:“见敬仁所作论,便足参微言。” 王修十三岁时写了一篇《贤人论》,他父亲王濛送去给刘惔看,刘惔回复说:“看了敬仁写的文章,就知道他能够参悟玄言了。” 查看详细 孙兴公云:“潘文烂若披锦,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往往见宝。” 孙绰说:“潘岳的文章好像铺开的锦绣一样华丽斑斓,没有一处不美;陆机的文章好像披沙拣金,往往能发现宝物。” 查看详细 简文称许掾云:“玄度五言诗,可谓妙绝时人。” 简文帝司马昱称赞司徒掾许询说:“许询的五言诗,可以说是当代人中最精妙的。” 查看详细 孙兴公作《天台赋》成,以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要作金石声。”范曰:“恐子之金石,非宫商中声。”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 孙绰写成了《天台赋》,拿去给范启看,说:“你试试把它扔到地上,一定会发出悠扬的金石之音。”范启说:“恐怕您的金石声成不了曲调。”可是每当看到优美的句子,都会说:“这正该是我们这类人说的话。” 查看详细 桓公见谢安石作简文谥议,看竟,掷与坐上诸客曰:“此是安石碎金。” 桓温看到了谢安写的为简文帝取谥号的奏章,看完后扔给在座的宾客说:“这是谢安的碎金子啊。” 查看详细 袁虎少贫,尝为人佣载运租。谢镇西经船行,其夜清风朗月,闻江渚间估客船上有咏诗声,甚有情致,所诵五言,又其所未尝闻,叹美不能已。即遣委曲讯问,乃是袁自咏其所作《咏史诗》。因此相要,大相赏得。 袁宏年轻时很贫穷,曾经被人所雇,去运送租粮。镇西将军谢尚坐船出游,那个晚上风清月明,听见江边商船上有吟诵诗歌的声音,很有情趣;吟诵的五言诗,又是自己过去没听到过的,忍不住赞叹不止。就派人去详细询问,原来是袁宏在吟诵自己写的《咏史诗》。因此就邀请袁宏过来,对他大为赞赏,两人情投意合。 查看详细 孙兴公云:“潘文浅而净,陆文深而芜。” 孙绰说:“潘岳的文章浅显而纯净,陆机的文章深沉而芜杂。” 查看详细 裴郎作《语林》,始出,大为远近所传。时流年少,无不传写,各有一通。载王东亭作《经王公酒垆下赋》,甚有才情。 裴启写了《语林》这本书,刚写出来时,远近都互相传看。当时的名流和后生们全都传抄了,人人手里都有一本。书里记载王珣所写的《经王公酒垆下赋》,很有才情。 查看详细 谢万作《八贤论》,与孙兴公往反,小有利钝。谢后出以示顾君齐,顾曰:“我亦作,知卿当无所名。” 谢万写了《八贤论》,跟孙绰辩论了几个回合,稍有胜负。谢万后来把文章拿出来给顾夷看,顾夷说:“如果我也写一篇的话,你肯定就没法给你这篇文章命名了。” 查看详细 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既成,公与时贤共看,咸嗟叹之。时王珣在坐,云:“恨少一句。得‘写’字足韵当佳。”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心,溯流风而独写。”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桓温让袁宏(为第三次北伐)作一篇《北征赋》,写好以后,桓温跟当时的名流们一起阅读,众人都赞叹写得好。当时王珣也在座,说:“遗憾的是少了一句,能用‘写’字足韵就更好了。”袁宏马上在座中拿起笔续了一句:“感不绝于余心,溯流风而独写。”桓温对王珣说:“现在不能不因为这件事而推重袁宏啊。” 查看详细 孙兴公道曹辅佐:“才如白地明光锦,裁为负版绔,非无文采,酷无裁制。” 孙绰谈论到曹毗时说:“他的文才就像一幅白底子的华美明光锦,裁成了差役穿的裤子。并不是没有才华,只是太不会剪裁了。” 查看详细 袁彦伯作《名士传》成,见谢公,公笑曰:“我尝与诸人道江北事,特作狡狯耳,彦伯遂以著书!” 袁宏写好《名士传》后,去见谢安,谢安笑着说:“我曾跟大家讲过江北时代的事,不过是说来玩玩罢了,彦伯你竟拿来写书!” 查看详细 王东亭到桓公吏,既伏阁下,桓令人窃取其白事。东亭即于阁下更作,无复向一字。 王珣去做桓温的小吏,到了官署后,桓温让人偷走了他写的报告文书。王珣马上在官署里重新写了一篇,一个字都没用上一篇的。 查看详细 桓宣武北征,袁虎时从,被责免官。会须露布文,唤袁倚马前令作。手不辍笔,俄得七纸,殊可观。东亭在侧,极叹其才。袁虎云:“当令齿舌间得利。” 桓温北伐前燕时,袁宏也跟着一起出征,因事被桓温责罚,罢了他的官。正好需要写一份报捷的露布文,桓温就叫袁宏靠在战马身边起草,袁宏手不停挥,一会儿就写了七张纸,很值得一看。东亭侯王珣在旁边,极力赞叹他的才华。袁宏说:“我也算是从称赞中得到了点好处。” 查看详细 袁宏始作《东征赋》,都不道陶公。胡奴诱之狭室中,临以白刃,曰:“先公勋业如是,君作《东征赋》,云何相忽略?”宏窘蹙无计,便答:“我大道公,何以云无?”因诵曰:“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袁宏刚写《东征赋》时,从来没提到过陶侃。陶侃的儿子陶范就把他骗到一个小屋子里,拔刀威胁他说:“先父的功勋业绩这么大,您写《东征赋》,为什么忽略了他?”袁宏窘迫又着急,想不出办法来,便回答:“我大大称赞了陶公,怎么能说没有提呢?”于是就朗诵道:“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经过千锤百炼的金属精美锐利,想切割的一切都会迎刃而断。陶公的功德是安定人心,平定叛乱。长沙郡陶公的功勋,为历史所颂赞)。” 查看详细 或问顾长康:“君《筝赋》何如嵇康《琴赋》?”顾曰:“不赏者作后出相遗,深识者亦以高奇见贵。” 有人问顾恺之:“您的《筝赋》和嵇康的《琴赋》相比,哪一篇更好?”顾恺之回答:“不会鉴赏的人,会认为我的文章是后出的,就遗弃它;鉴赏力强的人,则会因为高妙新奇而推许我。” 查看详细 殷仲文天才宏赡,而读书不甚广博。亮叹曰:“若使殷仲文读书半袁豹,才不减班固。” 殷仲文天资丰富而卓越,但读书不够广博。傅亮感叹说:“如果殷仲文读的书能有袁豹的一半那么多,他的才华就能赶上班固。” 查看详细 羊孚作《雪赞》云:“资清以化,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桓胤遂以书扇。 羊孚写了一篇《雪赞》,写道:“资清以化,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白雪借助清气而化生,乘着流动的大气而纷飞,能使遇见的所有景物都变得鲜明,让一切变得洁白而光辉)。”桓胤便把这两句写在扇子上。 查看详细 王孝伯在京,行散至其弟王睹户前,问古诗中何句为最。睹思未答。孝伯咏“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此句为佳。” 王恭在京时,行散走到他弟弟王爽门前,问王爽古诗中哪一句最好。王爽还在考虑,王恭就吟诵《古诗十九首》中的一句“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说:“这句好。” 查看详细 桓玄尝登江陵城南楼,云:“我今欲为王孝伯作诔。”因吟啸良久,随而下笔。一坐之间,诔以之成。 桓玄曾登上江陵城的南楼,说:“我现在想给王恭写一篇诔文。”于是吟咏歌啸了很久,之后就动笔了。只坐了一会儿,就写好了诔文。 查看详细 桓玄初并西夏,领荆、江二州,二府,一国。于时始雪,五处俱贺,五版并入。玄在听事上,版至,即答版后,皆粲然成章,不相揉杂。 桓玄刚开始管辖西部一带时,兼任荆、江两州刺史,还是都督府和后将军府两个府的长官,又袭封为南郡国公。这年初雪时,五处官府都写来公文祝贺。桓玄在官厅上,贺信一到,就在信后回复,全都文采斐然,华美成章,绝不混同。 查看详细 桓玄下都,羊孚时为兖州别驾,从京来诣门,笺云:“自顷世故睽离,心事沦蕰。明公启晨光于积晦,澄百流以一源。”桓见笺,驰唤前,云:“子道,子道,来何迟!”即用为记室参军。孟昶为刘牢之主簿,诣门谢,见云:“羊侯,羊侯,百口赖卿。” 桓玄攻下京城时,羊孚任职兖州别驾,从京城来登门拜访,他写给桓玄的信上说:“自从前段时间因战乱别离后,我意志消沉,心情忧郁,您为长夜送来了晨光,用一个干净的源泉澄清了诸多河流。”桓玄见到信,赶紧把他叫到面前,说:“子道,子道,你来得好晚啊!”马上任命他做记室参军。孟昶当时是刘牢之的主簿,来登门谢罪,见到羊孚就说:“羊侯,羊侯,我一家百口的性命全靠你了。” 方正
陈太丘与友期行,期日中,过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后乃至。元方时年七岁,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不?”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 陈寔与朋友约好时间一同出行,约好在中午见,过了中午朋友还没来,陈寔就先走了,他走了之后那个朋友才来。那时陈寔的儿子陈纪才七岁,正在家门外嬉戏。客人问陈纪:“你父亲在吗?”陈纪回答:“他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来,早就走了。”那位朋友便怒了,说:“不是人啊!约好了一起走,却丢下我离开了!”陈纪说:“您跟父亲约好中午一起走,您自己中午没来,这是没有信用;对着人家的儿子骂其父亲,这是不懂礼仪。”这位朋友很惭愧,下车想拉陈纪。可是陈纪转身就回家了,头也不回。 查看详细 南阳宗世林,魏武同时,而甚薄其为人,不与之交。及魏武作司空,总朝政,从容问宗曰:“可以交未?”答曰:“松柏之志犹存。”世林既以忤旨见疏,位不配德。文帝兄弟每造其门,皆独拜床下。其见礼如此。 南阳的宗世林,和魏武帝曹操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他很看不上曹操的为人,不愿和曹操结交。曹操做了司空后,总揽朝政大权,特地委婉地问宗世林:“你看我现在可以和你结交了吗?”宗世林回答:“我如松柏的志气依然在。”宗世林因为忤逆曹操而被疏远,官位和他的德行并不匹配。然而曹丕兄弟每次登门拜访,都在他的座前行跪拜礼。他受到的礼遇就是这样。 查看详细 魏文帝受禅,陈群有戚容。帝问曰:“朕应天受命,卿何以不乐?”群曰:“臣与华歆服膺先朝,今虽欣圣化,犹义形于色。” 魏文帝接受禅让称帝后,陈群脸上有忧愁的神色。文帝问他:“朕顺应天命当了这个皇帝,你为何不悦?”陈群回答:“臣和华歆曾经都在前朝为官,如今虽然欣喜能得到圣上教化,可是缅怀过去的心情还是难以避免,不小心流露在了脸上。” 查看详细 郭淮作关中都督,甚得民情,亦屡有战庸。淮妻,太尉王凌之妹,坐凌事,当并诛。使者征摄甚急,淮使戒装,克日当发。州府文武及百姓劝淮举兵,淮不许。至期遣妻,百姓号泣追呼者数万人。行数十里,淮乃命左右追夫人还,于是文武奔驰,如徇身首之急。既至,淮与宣帝书曰:“五子哀恋,思念其母。其母既亡,则无五子。五子若殒,亦复无淮。”宣帝乃表特原淮妻。 郭淮担任关中都督的时候,非常受民众喜爱支持,也曾屡立战功。他的妻子,是太尉王凌的妹妹,由于受到王凌与司马懿为敌之事的牵连,要被一起诛杀。派遣来抓捕王凌妻子的人气势汹汹,郭淮让妻子装备好衣服行李,在规定的日子里起程。辖州与自己府内的文武部下以及百姓们都劝说郭淮干脆举兵,然而郭淮不允许。到了时间,他让妻子出发,州内群众痛哭流涕呼号悲痛,一路追随依依不舍的竟然有数万人之多。等他妻子走了数十里路后,郭淮忽然命令部下前去追回夫人,于是部下文武官员飞驰而去,如同去救被斩首者一般着急。等到夫人被追回来之后,郭淮给司马懿写了一封信,上书:“我的五个孩子哀痛思念,想念他们的母亲。若是他们的母亲死了,这五个孩子也难以为生。若是五个孩子没了,我郭淮也无法苟活。”司马懿上表当时的魏帝,特意赦免了郭淮的妻子。 查看详细 诸葛亮之次渭滨,关中震动。魏明帝深惧晋宣王战,乃遣辛毗为军司马。宣王既与亮对渭而陈,亮设诱谲万方。宣王果大忿,将欲应之以重兵。亮遣间谍觇之,还曰:“有一老夫,毅然仗黄钺,当军门立,军不得出。”亮曰:“此必辛佐治也。” 诸葛亮出兵北伐,军队暂时驻扎在渭水南岸,此事引起关中魏国的内外震动。当时魏明帝曹叡非常忧惧司马懿会出战诸葛亮,所以派遣了心腹辛毗去军中担任军师。司马懿和诸葛亮隔着渭水分别陈列了军阵之后,诸葛亮设计想要诱骗司马懿迎战,果然一些计策使得司马懿勃然大怒,想要重兵出战。诸葛亮派遣的间谍探听情报回来报告:“有一个老匹夫,手执黄钺,站在军营门口,不让军队出来。”诸葛亮说:“这个人必定就是辛毗了。” 查看详细 夏侯玄既被桎梏,时钟毓为廷尉,钟会先不与玄相知,因便狎之。玄曰:“虽复刑余之人,未敢闻命。”考掠初无一言,临刑东市,颜色不异。 夏侯玄被逮捕后,钟毓当时担任廷尉,他弟弟钟会先前曾想结交夏侯玄而不得,这时趁机戏弄夏侯玄。夏侯玄说:“我如今虽然是受刑之人,也没兴趣和你来往。”随后夏侯玄即使经受严刑拷打,也始终不出一声,临到赴法场行刑,还是面不改色。 查看详细 夏侯泰初与广陵陈本善。本与玄在本母前宴饮,本弟骞行还,径入,至堂户。泰初因起曰:“可得同,不可得而杂。” 这个事是这样的,夏侯玄在当时是偶像级人物,不仅出身高贵,长相英俊,而且谈吐过人,当时很多人都想结交。陈本的弟弟陈骞一直也想结识夏侯玄,然而夏侯玄觉得他和陈本虽然是同道中人,和陈骞却不是一类人。按照道理是应该让陈骞亲自去拜访夏侯玄,得到夏侯玄同意之后才能结交的,这次在陈本家做客,如果他弟弟这么进来了,就不符合夏侯玄交友的规矩。夏侯玄这么一说,陈骞就明白了,随即走了出去。 查看详细 高贵乡公薨,内外喧哗。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何以静之?”泰云:“唯杀贾充以谢天下。”文王曰:“可复下此不?”对曰:“但见其上,未见其下。” 高贵乡公被杀,朝野内外舆论喧哗。司马昭问侍中陈泰:“现在该如何平息此事?”陈泰说:“唯有诛杀贾充以向天下人谢罪。”司马昭说:“可以比这更轻一点吗?”陈泰回答:“此罪只有更重的处罚,没有更轻的了。” 查看详细 和峤为武帝所亲重,语峤曰:“东宫顷似更成进,卿试往看。”还,问何如,答云:“皇太子圣质如初。” 和峤备受晋武帝司马炎的青睐看重。一次晋武帝问和峤:“东宫太子最近似乎愈加成熟精进了,爱卿帮我去探看探看。”和峤就去了,回来之后被问如何,就回答:“皇太子的资质与当初并无不同。” 查看详细 诸葛靓后入晋,除大司马,召不起。以与晋室有仇,常背洛水而坐。与武帝有旧,帝欲见之而无由,乃请诸葛妃呼靓。既来,帝就太妃间相见。礼毕,酒酣,帝曰:“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靓曰:“臣不能吞炭漆身,今日复睹圣颜。”因涕泗百行。帝于是惭悔而出。 诸葛靓后来归顺了晋朝,被任命为大司马,然而他不回应皇帝的召命。因为父辈的原因,与晋朝皇室有宿怨,所以常常背对洛水方向落座。诸葛靓本人与晋武帝司马炎少时是好友,晋武帝很想见他,却没有什么由头,于是就让诸葛靓的姐姐,自己的叔母诸葛妃请他过来。诸葛靓到了之后,晋武帝就到诸葛妃子那儿去见他。两人行礼喝酒,酒正酣时,晋武帝说:“你还能回忆起我们曾经一起玩耍的交好岁月吗?”诸葛靓说:“臣恨自己不能够吞炭漆身以报仇雪恨,今天竟然还和皇上见面。”于是痛哭流涕。晋武帝因此而感到惭愧悔恨,自觉地退了出去。 查看详细 武帝语和峤曰:“我欲先痛骂王武子,然后爵之。”峤曰:“武子俊爽,恐不可屈。”帝遂召武子,苦责之,因曰:“知愧不?”武子曰:“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耻之。它人能令疏亲,臣不能使亲疏,以此愧陛下。” 晋武帝司马炎对和峤说:“我打算先痛骂王济一顿,然后再封给他爵位。”和峤说:“王济俊杰豪爽,这样恐怕并不会让他屈服于圣上。”晋武帝于是召见了王济,一顿严苛批评为难他,然后问:“你感到惭愧不?”王济说:“我一想起‘尺布斗粟’的民谣,经常为陛下感到羞耻。有些人可以让关系疏远的变得亲近,臣却不能使亲近的变得疏远。对此我觉得有愧于陛下啊。” 查看详细 杜预之荆州,顿七里桥,朝士悉祖。预少贱,好豪侠,不为物所许。杨济既名氏雄俊,不堪,不坐而去。须臾,和长舆来,问:“杨右卫何在?”客曰:“向来,不坐而去。”长舆曰:“必大夏门下盘马。”往大夏门,果大阅骑。长舆抱内车,共载归,坐如初。 杜预到荆州上任,停留到七里桥时,朝中的官员全部都来饯行。杜预少年时出身贫寒,素来喜好豪迈侠客之风,却不受他人的待见。当时的杨济已经是名门之中的豪杰俊雄,无法忍受这种情况,还没坐下就离开了。不久后,和峤到了,问人:“杨济不在吗?”有位客人说:“之前来过,坐了不久就离开了。”和峤说:“他一定在大夏门下骑马游玩。”于是来到大夏门,杨济果然在那里观赏兵士们的骑兵操练。和峤把他抱入自己车内,共同坐车回去聚会,入座如初。 查看详细 杜预拜镇南将军,朝士悉至,皆在连榻坐。时亦有裴叔则。羊稚舒后至,曰:“杜元凯乃复连榻坐客!”不坐便去。杜请裴追之,羊去数里住马,既而俱还杜许。 时逢杜预官拜镇南将军,朝中官员皆来祝贺,一众人等都坐在可坐数人的连榻上。当时裴楷也在场。羊琇后来才到,说:“杜预竟然用连榻待客!”不落座就走了。杜预请裴楷去追他回来,羊琇骑马走了几里地停下了,接着就和裴楷一起回到杜预家。 查看详细 晋武帝时,荀勖为中书监,和峤为令。故事:监、令由来共车。峤性雅正,常疾勖谄谀。后公车来,峤便登,正向前坐,不复容勖。勖方更觅车,然后得去。监、令各给车,自此始。 晋武帝在位时期,荀勖担任中书监,和峤担任中书令。按照惯例,中书监和中书令应当一起坐一辆马车上朝。因为和峤生性风雅正直,总是很厌恶荀勖阿谀奉承的性格。于是之后每次公车过来接送,和峤一上车就往前坐,不给荀勖坐下来的空间,荀勖只能另外找一辆车自己过去。从此之后,中书监和中书令就分别派车上朝。 查看详细 山公大儿著短帢,车中倚。武帝欲见之,山公不敢辞,问儿,儿不肯行。时论乃云胜山公。 山涛的大儿子头戴便帽在车上随意倚靠着。晋武帝司马炎想要见他,山涛也不敢推辞,就问儿子的意见,结果儿子表示不愿意去。当时的人们认为,这个儿子胜过山涛。 查看详细 向雄为河内主簿,有公事不及雄,而太守刘淮横怒,遂与杖遣之。雄后为黄门郎,刘为侍中,初不交言。武帝闻之,敕雄复君臣之好。雄不得已,诣刘,再拜曰:“向受诏而来,而君臣之义绝,何如?”于是即去。武帝闻尚不和,乃怒问雄曰:“我令卿复君臣之好,何以犹绝?”雄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臣于刘河内不为戎首,亦已幸甚,安复为君臣之好!”武帝从之。 向雄担任河内郡主簿的时候,有一件公事本与他无关,然而太守刘淮怒气正盛,莫名其妙牵连到他,动用杖刑之后,还把他赶走了。后来,向雄调任黄门郎之后,刘淮担任侍中,两人虽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却从来不说话。晋武帝司马炎听说之后,下令让向雄主动恢复关系,交好刘淮。皇命难违,向雄只能去拜访刘淮,行礼后说:“我是因为皇命不可违才来的,不过我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早已恩断义绝,还能怎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晋武帝听闻两人关系还是不好,就生气地问向雄:“朕不是让你们要和睦相处吗?怎么还是这么绝情?”向雄说:“古代的君子,都按规矩礼法推举官员,也按规矩礼法罢免官员;如今的君子,推举之时亲得要抱到膝盖上一样,罢免的时候就像要把人推到深渊里一样决绝。刘淮对我做过的事,我最多能做到不去招惹他就已经万幸了,怎么可能还去和他亲近?”晋武帝听完向雄的话,也就随他了。 查看详细 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嵇绍为侍中,诣冏咨事。冏设宰会,召葛、董艾等共论时宜。等白冏:“嵇侍中善于丝竹,公可令操之。”遂送乐器,绍推却不受。冏曰:“今日共为欢,卿何却邪?”绍曰:“公协辅皇室,令作事可法。绍虽官卑,职备常伯,操丝比竹,盖乐官之事,不可以先王法服为伶人之业。今逼高命,不敢苟辞,当释冠冕,袭私服。此绍之心也。”等不自得而退。 齐王司马冏担任朝中大司马,辅理国政,嵇绍当时任侍中,去向司马冏咨询事宜。司马冏安排了宴会,召来葛、董艾等人一同讨论当前政事。葛等人对司马冏说:“嵇侍中擅长丝竹音乐,您可以让他表演一下。”随后还让人送上乐器,然而嵇绍推辞不接受表演。司马冏问:“今天众人一同欢聚,您为什么要推辞呢?”嵇绍说:“司马公辅助皇室,为人处世应该为众人之楷模。在下人微言轻,终究也是备用为常伯之位,丝竹弦乐,这是乐官的工作,我不能穿着先王制定的官服却做着伶人的事情。不过既然今天您命令了,我也不敢完全推辞,应当让我脱下这身官服,换上私人服饰再表演,这是我嵇绍的真心实意。”葛等人一听自觉没趣,就都退了出去。 查看详细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是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 卢志公然无礼地问陆机:“陆逊、陆抗是你的什么人?”陆机回答:“就如你跟卢毓、卢珽的关系。”陆云不由大吃一惊。出门以后,陆云对哥哥说:“没必要这么说话吧!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内情呢?”陆机正色道:“我们父亲、祖父天下闻名,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鬼儿子竟然如此无礼!”时人评价陆家兄弟,一向难分优劣,而谢安就拿这件事做出了判定。 查看详细 羊忱性甚贞烈。赵王伦为相国,忱为太傅长史,乃版以参相国军事。使者卒至,忱深惧豫祸,不暇被马,于是帖骑而避。使者追之,忱善射,矢左右发,使者不敢进,遂得免。 羊忱生性忠烈纯粹。赵王司马伦担任相国的时候,羊忱为太傅府长史,司马伦便任命他参相国军事。使者突然到来,羊忱很是忌惮,深为担心被连累惹祸上身,没有时间备好马匹,匆忙之间骑上了还没安上马鞍的马匆匆离去。使者一路追赶,羊忱因为擅长射箭,向使者不停射箭,这让使者不敢再追赶,终于得以脱身。 查看详细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庾卿之不置。王曰:“君不得为尔。”庾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卿法。” 太尉王衍不愿和庾敳交往,可是庾敳却老是用卿来称呼他,表现得很亲昵的样子。王衍说:“你不要这么称呼我啦。”庾敳说:“卿只管称我为君,我也只管称卿为卿;我喊我的,卿用卿的。” 查看详细 阮宣子伐社树,有人止之。宣子曰:“社而为树,伐树则社亡;树而为社,伐树则社移矣。” 阮修要砍掉社坛边的树,有人要制止他(认为他亵渎神灵)。阮修说:“如果社坛有神灵,砍树与神灵有什么关系?如果砍了树,社坛也就没用了,那就说明社坛上没有神灵;如果树上有神灵,树上这个神灵成了社坛的神灵,那么砍了树只是移动了神灵的位置,也不冒犯。” 查看详细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著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复有鬼邪?” 阮修谈起有没有鬼神存在的问题。有人认为人死了以后会成为鬼,独独只有阮修认为并没有鬼。他说:“如今见过鬼的人都说鬼穿着生前的衣服,人死后有鬼,难道衣服也有鬼吗?” 查看详细 元皇帝既登阼,以郑后之宠,欲舍明帝而立简文。时议者咸谓舍长立少,既于理非伦,且明帝以聪亮英断,益宜为储副。周、王诸公并苦争恳切,唯刁玄亮独欲奉少主以阿帝旨。元帝便欲施行,虑诸公不奉诏,于是先唤周侯、丞相入,然后欲出诏付刁。周、王既入,始至阶头,帝逆遣传诏遏使就东厢。周侯未悟,即却略下阶。丞相披拨传诏,径至御床前,曰:“不审陛下何以见臣?”帝默然无言,乃探怀中黄纸诏裂掷之。由此皇储始定。周侯方慨然愧叹曰:“我常自言胜茂弘,今始知不如也!” 晋元帝登基以后,非常宠幸郑妃,一度想废了太子司马绍而改立郑妃的儿子司马昱为太子。朝廷中的官员都认为废长立幼不合传统伦理,再说太子司马绍聪慧俊才,英武果断,更适合做储君。周和王导等诸公都为此苦苦争取,言辞恳切,唯独小人刁协想要奉迎少主来迎合晋元帝的心意。晋元帝想要实施太子的废立,担心周、王等人不会同意,就先召唤周和王导入宫觐见,然后把诏书交给刁协,趁着两人不在的时候去公布。周和王导入宫之后,刚走到台阶上,晋元帝已经事先安排了传诏的使者拦着他们不让他们上去,使者让两人去东厢房休息。周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就退了下去。王导立即推开使者,径直上前到了晋元帝的床前,问:“不知到底为何召见我们?”晋元帝默不作声,只好从怀中掏出黄纸诏书一把撕裂,扔掉。自此之后,太子的地位才算稳固下来。周不由感慨惭愧道:“我总说自己胜过王导,如今才知道我不如他呀!” 查看详细 王丞相初在江左,欲结援吴人,请婚陆太尉。对曰:“培无松柏,薰莸不同器。玩虽不才,义不为乱伦之始。” 王导到江南之初,想要多结识攀缘一些吴地的名士,还向太尉陆玩请求结成儿女亲家。陆玩却回应:“这个小土坡呀,长不出松柏高木,香草和臭草呢,也不能放在一个器皿之中。我陆玩虽然不怎么样,却也不能领头做违背人伦规矩的事。” 查看详细 诸葛恢大女适太尉庾亮儿,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亮子被苏峻害,改适江虨。恢儿娶邓攸女。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恢乃云:“羊、邓是世婚,江家我顾伊,庾家伊顾我,不能复与谢裒儿婚。”及恢亡,遂婚。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犹有恢之遗法,威仪端详,容服光整。王叹曰:“我在遣女,裁得尔耳!” 诸葛恢的大女儿嫁给了庾亮的儿子,二女儿嫁给了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后,大女儿又改嫁给了江虨。诸葛恢的儿子娶了邓攸的女儿。当时的尚书谢裒想要让诸葛恢的小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谢石,诸葛恢说:“羊家、邓家和我们是世代姻亲,江家是我照顾的,庾家是照顾我的,我不能让女儿和谢裒儿子成亲。”后来诸葛恢死后,两家人终究还是成了亲家。结婚那天,王羲之到谢家去看新娘,看到新娘身上还留有诸葛恢活着时的礼法举止,非常端庄静谧,妆容服饰整洁肃然。王羲之不由感叹:“在我活着的时候要是嫁女儿,也只能做到这程度了吧!” 查看详细 周叔治作晋陵太守,周侯、仲智往别。叔治以将别,涕泗不止。仲智恚之,曰:“斯人乃妇女,与人别,唯啼泣。”便舍去。周侯独留与饮酒言话,临别流涕,抚其背曰:“奴好自爱!” 周谟要出远门去赴任晋陵太守,他的哥哥武城侯周和周嵩去送别。周谟觉得兄弟分别很是伤感,眼泪鼻涕流不停。周嵩看了很生气,说:“你怎么跟个妇女似的,与人分别,只会哭哭啼啼。”于是就丢下弟弟离开了。周单独留了下来,与弟弟喝酒闲聊,临别的时候流着眼泪,轻抚弟弟的背嘱咐:“阿奴,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查看详细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在省内夜疾危急。时刁玄亮为尚书令,营救备亲好之至,良久小损。明旦,报仲智,仲智狼狈来。始入户,刁下床对之大泣,说伯仁昨危急之状。仲智手批之,刁为辟易于户侧。既前,都不问病,直云:“君在中朝,与和长舆齐名,那与佞人刁协有情!”径便出。 周任吏部尚书时,有一晚在办公的地方突然生了病,很是危急。当时刁协是尚书令,赶紧设法营救他,悉心照顾,待周非常亲切友善,过了一会儿,病情稍微减轻了些。次日天亮,让人通知了周的弟弟周嵩。周嵩火急火燎地赶来之后,刚一进门,就看到刁协过来当着他的面大哭,诉说昨晚周病情多么危险。周嵩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刁协退到了门口。周嵩走到哥哥床前,问也不问病情,直接说:“你在西晋时,可是和和峤这样的人齐名的,怎么可以跟刁协这种小人有交情呢?!”说完就走了。 查看详细 王含作庐江郡,贪浊狼籍。王敦护其兄,故于众坐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时何充为敦主簿,在坐,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旁人为之反侧,充晏然,神意自若。 王含担任庐江郡太守时,贪污腐败,声名狼藉。王敦为了护着自己的哥哥,特地在众人面前称赞其兄说:“我哥哥在所辖郡内一定管理得很好,庐江的百姓名士都交口称赞他。”当时何充是王敦手下的主簿,也在座下,严肃地说:“我何充就是庐江人,我所听闻的跟您说的不一样。”王敦一时沉默不语,其他人都为何充担心不已,然而何充神色坦然自若,并无异色。 查看详细 顾孟著尝以酒劝周伯仁,伯仁不受。顾因移劝柱,而语柱曰:“讵可便作栋梁自遇!”周得之欣然,遂为衿契。 顾显有一次对周劝酒,周却不肯喝。顾显就转而向柱子劝酒,还对柱子说:“难道你就这么把自己当成栋梁吗?”周听了这话反而很开心,于是两人成了意气相投的好友。 查看详细 明帝在西堂,会诸公饮酒,未大醉,帝问:“今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周伯仁为仆射,因厉声曰:“今虽同人主,复那得等于圣治!”帝大怒,还内,作手诏满一黄纸,遂付廷尉令收,因欲杀之。后数日,诏出周。群臣往省之,周曰:“近知当不死,罪不足至此。” 晋明帝司马绍在西堂召集众大臣举行宴会,还没有喝得大醉的时候,明帝问道:“今天名臣共聚,你们说此情此景和尧、舜之时相比,如何呀?”当时周担任尚书仆射,抬高了嗓门大声说:“虽然都是做君主的,哪里能有资格跟那种圣贤的统治相比?”明帝勃然大怒,回宫之后,还亲手写了满满一张黄纸诏书,交给廷尉收好,让他们去逮捕周,心想着干脆杀了他得了。没过几天,晋明帝却又下诏释放了周。群臣去看望周,周却说:“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会死,罪不至此嘛。” 查看详细 王大将军当下,时咸谓无缘尔。伯仁曰:“今主非尧、舜,何能无过?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处仲狼抗刚愎,王平子何在?” 王敦要率兵东下都城夺权,舆论都认为他找不到借口。周说:“如今的天子并非尧舜之类的圣贤,怎么可能没有过错!而且做人臣子的,哪能起兵对抗朝廷!王敦狼子野心,刚愎自用,你看王澄如今在哪儿呢?” 查看详细 王敦既下,住船石头,欲有废明帝意。宾客盈坐,敦知帝聪明,欲以不孝废之。每言帝不孝之状,而皆云:“温太真所说。温尝为东宫率,后为吾司马,甚悉之。”须臾,温来,敦便奋其威容,问温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小人无以测君子。”敦声色并厉,欲以威力使从己,乃重问温:“太子何以称佳?”温曰:“钩深致远,盖非浅识所测;然以礼侍亲,可称为孝。” 王敦已经带兵逼近建康城,暂时把船停在石头城,打算废掉晋明帝。有一次宾客满座,王敦知道明帝素来聪明,打算用不孝的罪名废掉他。言谈之中每每提及明帝不孝的事,而且还说:“这些都是温峤说的。温峤曾经做过东宫卫率,后来又做了我的司马,所以他非常清楚。”片刻之后,温峤到了,王敦于是摆出威严的神情,问温峤:“你觉得皇太子人品如何啊?”温峤回:“小人哪能洞悉君子的人品?”王敦声色俱厉,想用自己的威严权力使温峤顺从自己的意思,于是重新问了一遍温峤:“太子有什么可以称赞的德行啊?”温峤回答:“太子深邃远大,远远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观测得出来的;不过他向来按照礼节侍奉双亲,可以说相当孝顺了。” 查看详细 王大将军既反,至石头,周伯仁往见之。谓周曰:“卿何以相负?”对曰:“公戎车犯正,下官忝率六军,而王师不振,以此负公。” 王敦公然反叛之后,兵临石头城,周前去见他。王敦问周:“你为何辜负我?”周回答:“你举兵谋反,下官不才,率领六军迎战,可是王师却萎靡不振,要说辜负,这才是我辜负你的地方。” 查看详细 苏峻既至石头,百僚奔散,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或谓钟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仇。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钟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而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 苏峻的叛军兵临石头城,文武百官纷纷逃难躲避,唯有侍中钟雅独自留在晋成帝身旁。有人对钟雅说:“看到机会就前进,知晓困境就撤退,这是从古到今的道理。阁下生性耿直忠义,必然不被贼寇所容。为何不见机行事,而要坐以待毙呢?”钟雅回答:“国家有乱不能匡正,君上有难不能相助,反而各自逃难以求幸免,我怕董狐在的话,就要拿着竹简冲过来啦!” 查看详细 庾公临去,顾语钟后事,深以相委。钟曰:“栋折榱崩,谁之责邪?”庾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钟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 苏峻之乱,庾亮正要出逃,回头又向钟雅托付了之后的事,委托他承担重任。钟雅说:“国家危亡,是谁的责任啊?”庾亮说:“如今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还是期待我们早日收复京城吧!”钟雅说:“我看阁下不愧是荀林父啊!” 查看详细 苏峻时,孔群在横塘为匡术所逼。王丞相保存术,因众坐戏语,令术劝群酒,以释横塘之憾。群答曰:“德非孔子,厄同匡人。虽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至于识者,犹憎其眼。” 苏峻之乱时,孔群在横塘被匡术威胁。后来叛乱平息之后,王导保全了匡术的性命,在之后一次聚会中趁着众人谈笑时,王导让匡术给孔群劝酒,来消除他们在横塘之事上结下的仇怨。孔群回答道:“我的德行不如孔子那样的圣人,遭遇的困境却和孔子当年遇到匡人一样。虽然春暖花开,气候回暖,老鹰变成了布谷鸟,但对于认识它的人来说,依然会憎恶它的眼睛。” 查看详细 苏子高事平,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乱离之后,百姓凋弊。孔慨然曰:“昔肃祖临崩,诸君亲升御床,并蒙眷识,共奉遗诏。孔坦疏贱,不在顾命之列。既有艰难,则以微臣为先,今犹俎上腐肉,任人脍截耳!”于是拂衣而去。诸公亦止。 苏峻之乱平定以后,王导、庾亮等大臣想让孔坦任职丹阳尹。战乱流离之后,百姓生活困苦。孔坦激愤地说:“当年先帝驾崩之时,诸位都亲自在御床前共同领受了先帝的恩典与赏识,一起接受了遗诏。我才能微小地位低下,不在其列。现在有了难处,就把我推到前面,我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臭肉,只能任人细切罢了!”说完拂袖而去。大家就不再提起了。 查看详细 孔车骑与中丞共行,在御道逢匡术,宾从甚盛,因往与车骑共语。中丞初不视,直云:“鹰化为鸠,众鸟犹恶其眼。”术大怒,便欲刃之。车骑下车抱术曰:“族弟发狂,卿为我宥之!”始得全首领。 车骑将军孔愉和御史中丞孔群一起外出,在御道上遇见了身后跟着很多宾客和仆从的匡术,匡术便上去跟孔愉交谈。孔群起初并不看他,只是说:“就算鹰变成了布谷鸟,其他鸟还是厌恶它的眼睛。”匡术大怒,就想拿刀杀了他。孔愉赶紧下车抱住匡术说:“我堂弟发疯了,你看我的面子原谅他吧!”孔群这才得以保住脑袋。 查看详细 梅颐尝有惠于陶公。后为豫章太守,有事,王丞相遣收之。侃曰:“天子富于春秋,万机自诸侯出;王公既得录,陶公何为不可放!”乃遣人于江口夺之。颐见陶公,拜,陶公止之。颐曰:“梅仲真膝,明日岂可复屈邪!” 梅颐曾有恩于陶侃。后来梅颐任豫章郡太守,犯了事,王导派人去抓捕。陶侃说:“天子尚未成年,所有的政令都是王公大臣所出;既然王公可以派人抓人,我陶公为何不能放人!”于是派人到江口把梅颐夺了过来。梅颐拜见陶侃,跪下感谢,陶侃阻拦他跪拜。梅颐说:“我梅颐的膝盖,日后怎还会向他人叩拜!” 查看详细 王丞相作女伎,施设床席。蔡公先在坐,不说而去,王亦不留。 王导设置歌舞女乐,还安排下榻座席。蔡谟本来已经坐下了,看见王导这种安排,不满意,不悦地离开了,王导看到了也没有挽留他。 查看详细 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成帝初崩,于时嗣君未定。何欲立嗣子,庾及朝议以外寇方强,嗣子冲幼,乃立康帝。康帝登阼,会群臣,谓何曰:“朕今所以承大业,为谁之议?”何答曰:“陛下龙飞,此是庾冰之功,非臣之力。于时用微臣之议,今不睹盛明之世。”帝有惭色。 何充、庾冰在晋成帝司马衍时一起担任辅政大臣。晋成帝司马衍刚去世时,关于继位的问题,还没有定下。何充主张立晋成帝的皇子,庾冰和大臣们都认为外敌强大,而皇子都还年幼,于是就立了晋成帝的同母弟司马岳为帝,就是晋康帝。康帝即位后,会见群臣,问何充:“朕能够继承大统,是谁的建议?”何充回答:“陛下能够即位,这是庾冰的功劳,与我无关。当初众人用了微臣的建议,今日也就看不到陛下圣明的盛况了。”康帝闻言,露出惭愧的神色。 查看详细 江仆射年少,王丞相呼与共棋。王手尝不如两道许,而欲敌道戏,试以观之。江不即下,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恐不得尔。”傍有客曰:“此年少戏乃不恶。”王徐举首曰:“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 江虨少年时,受到王导的邀请一起下棋。王导的棋艺不如江虨,有两子左右的劣势,可是他也不想江虨让他,想以此来观察这位少年。江虨没有很快落子,王导问:“你怎么不放棋子?”江虨说:“恐怕有些力所不及呢。”旁边有位客人说:“这个少年的棋艺向来不错的。”王导徐徐抬头,说:“这位少年,不只是围棋的水平高。” 查看详细 孔君平疾笃,庾司空为会稽,省之,相问讯甚至,为之流涕。庾既下床,孔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庾闻,回谢之,请其话言。 孔坦的病情突然加重,当时司空庾冰正担任会稽郡内史,就前去探望孔坦,言辞恳切地细致询问病情,并且为此担忧伤心,涕泪纵横。庾冰已经起身要离开时,孔坦慨然发话:“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都快要死了,你不来问我治国安邦的方法,竟然作小儿、女子之状来问候我!”庾冰听后赶紧道歉,并返回身去虚心请教高论。 查看详细 桓大司马诣刘尹,卧不起。桓弯弹弹刘枕,丸迸碎床褥间。刘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宁可斗战求胜!”桓甚有恨容。 桓温去拜访刘惔,刘惔还躺在床上没起来。桓温就用弹弓射刘惔的枕头,弹丸碎开之后都迸到了床褥之间。刘惔面有怒色地起来,对桓温说:“阁下如此胡闹,难道用弹弓也可以打胜仗吗?!”桓温甚是愤愤不平。 查看详细 后来年少多有道深公者,深公谓曰:“黄吻年少,勿为评论宿士。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 后来的年轻人多有议论竺法深的,竺法深就告诫他们说:“你们这些不知深浅的无知小儿,不要随意评价前辈名士。我可是曾经和晋元帝、晋明帝、王导丞相和庾亮丞相这样的人物谈笑风生的!” 查看详细 王中郎年少时,江虨为仆射,领选,欲拟之为尚书郎。有语王者,王曰:“自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何得拟我!”江闻而止。 北中郎将王坦之年轻时,江虨任尚书左仆射,兼吏部尚书职务,想要推举王坦之担任尚书郎。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了王坦之,王坦之说:“过江以来,尚书郎只由第二流的人担任,为何要把我算进去!”江虨听闻后,也就放弃了。 查看详细 王述转尚书令,事行便拜。文度曰:“故应让杜、许。”蓝田云:“汝谓我堪此不?”文度曰:“何为不堪!但克让自是美事,恐不可阙。”蓝田慨然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如我。” 王述升任尚书令时,文书到了立刻前去就职。他儿子王坦之说:“应该谦让一下,让给杜、许。”王述说:“你不认为我能胜任这个官职?”王坦之说:“怎么会不能胜任?不过能够克制谦让一下总是一种美德,恐怕礼节上不能缺少。”王述感慨道:“既然堪当此任,何必故作谦让呢?别人都说你青出于蓝胜过我,我看你还是不如我啊!” 查看详细 孙兴公作《庾公诔》,文多托寄之辞。既成,示庾道恩。庾见,慨然送还之,曰:“先君与君,自不至于此。” 孙绰写了《庾公诔》纪念庾亮,文中多有寄托思念友谊的章句。写完之后给庾亮的儿子庾羲看。庾羲看完很是愤慨,把文章还给孙绰,说:“家父和阁下的交情,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查看详细 王长史求东阳,抚军不用。后疾笃,临终,抚军哀叹曰:“吾将负仲祖。”于此命用之。长史曰:“人言会稽王痴,真痴。” 王濛请求出任东阳太守之位,简文帝司马昱并不应许。后来王濛病重,临去世时,简文帝司马昱哀叹:“我有对不起王濛的事啊。”于是下命令委任王濛为东阳太守。王濛说:“人们说会稽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确实如此啊。” 查看详细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后为东曹参军,颇以刚直见疏。尝听记,简都无言。宣武问:“刘东曹何以不下意?”答曰:“会不能用。”宣武亦无怪色。 刘简在桓温的手下当过别驾,后来又任东曹参军,向来颇是耿直刚烈,所以桓温很是疏远他。一次处理公事,刘简一言不发。桓温问他:“刘东曹你怎么不发表一下意见?”刘简回答:“说了你也一定不用。”桓温听后却没有一点责怪的表情。 查看详细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日旰未食。有相识小人贻其餐,肴案甚盛,真长辞焉。仲祖曰:“聊以充虚,何苦辞!”真长曰:“小人都不可与作缘。” 刘惔、王濛一起出行,待天色已晚,两人尚未进餐。这时有个认识他们的小吏送来饭菜请他们吃,饭菜虽然很丰盛,但刘惔辞谢了。王濛说:“聊以充饥而已,何必要拒绝人家?”刘惔说:“跟这种小人物,就不要有什么交情了。” 查看详细 王修龄尝在东山,甚贫乏。陶胡奴为乌程令,送一船米遗之。却不肯取,直答语:“王修龄若饥,自当就谢仁祖索食,不须陶胡奴米。” 王胡之曾在东山隐居过一段时间,那时很贫困。陶范当时任乌程县令,就运了一船米送他。王胡之却拒绝接受,直言道:“我王胡之若是饥饿,自然会去谢尚那里索取食物,不需要你陶范施舍的米。” 查看详细 阮光禄赴山陵,至都,不往殷、刘许,过事便还。诸人相与追之。阮亦知时流必当逐己,乃遄疾而去,至方山不相及。刘尹时为会稽,乃叹曰:“我入,当泊安石渚下耳,不敢复近思旷旁。伊便能捉杖打人,不易。” 阮裕去京城参加晋成帝的葬礼,到了建康时,没有去殷浩、刘惔家拜访,葬礼一结束就回去了。诸位好友知道后,一同前去追赶他。阮裕也知道这些名流会来追赶自己,于是更是加快步伐赶路离开,一直到了方山,其他人都追赶不上才停下。刘惔当时正要出任会稽太守,叹气说:“我若去的话,就在靠近谢安的小洲旁停船了,不敢再靠近阮裕的旁边。不然他要拿木棒子打人的,这人的性子啊,不会变。” 查看详细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酒酣后,刘牵脚加桓公颈,桓公甚不堪,举手拨去。既还,王长史语刘曰:“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 王濛、刘惔和桓温一起到覆舟山去观赏游览。一干人喝酒喝得酣畅了之后,刘惔放浪形骸,把腿放到了桓温的脖子上,桓温不堪忍受,抬起手将腿拨开。众人回来以后,王濛对刘惔说:“桓温怎么可以当面给人脸色看呢?” 查看详细 桓公问桓子野:“谢安石料万石必败,何以不谏?”子野答曰:“故当出于难犯耳。”桓作色曰:“万石挠弱凡才,有何严颜难犯!” 桓温问桓伊:“谢安既然预料到了他的弟弟谢万肯定要败,为何不劝劝他呢?”桓伊回答:“自然是因为不好劝,不敢冒犯呀。”桓温生气地说:“谢万是个无能软弱的庸人,这种人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好冒犯?!” 查看详细 罗君章曾在人家,主人令与坐上客共语,答曰:“相识已多,不烦复尔。” 罗含有一次在别人家里做宾客,主人叫他和在座的客人闲聊,他回答:“相知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劳烦大家闲聊些废话了。” 查看详细 韩康伯病,拄杖前庭消摇。见诸谢皆富贵,轰隐交路,叹曰:“此复何异王莽时!” 韩伯生病后,拄着拐杖在前院里散步闲逛。看见谢氏一族的人都富贵了,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感叹道:“如今的光景,和王莽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 查看详细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桓为儿求王女,王许咨蓝田。既还,蓝田爱念文度,虽长大,犹抱著膝上。文度因言桓求己女婚。蓝田大怒,排文度下膝,曰:“恶见文度已复痴,畏桓温面!兵,那可嫁女与之!”文度还报云:“下官家中先得婚处。”桓公曰:“吾知矣,此尊府君不肯耳。”后桓女遂嫁文度儿。 王坦之在桓温手下做长史时,桓温的儿子想要娶他的女儿,王坦之答应回去和父亲王述商量后再说。回到家后,王述因为怜爱王坦之,即便儿子已经长大了,也还是喜欢把他抱在膝盖上说话。王坦之说起桓温的儿子要娶自己女儿,王述非常生气,一把将王坦之从膝盖上推了下去,说:“我讨厌看到你又说傻话,你是畏惧桓温的面子!一个当兵的粗人,我们怎么可以下嫁女儿到他们家!”王坦之之后回复桓温:“家中已经给我的女儿安排好了婚嫁。”桓温说:“我懂,这是你父亲不同意。”后来,桓温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王坦之的儿子。 查看详细 王子敬数岁时,尝看诸门生樗蒲,见有胜负,因曰:“南风不竞。”门生辈轻其小儿,乃曰:“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子敬瞋目曰:“远惭荀奉倩,近愧刘真长。”遂拂衣而去。 王献之才几岁的时候,曾经观看一些门客赌博,一旦出现胜负的时候,就说:“南边的要输。”门客们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不以为然,就说:“小公子也只是管中窥豹,看不到全局。”王献之生气地睁大眼睛说:“跟远的比,我不如荀粲;跟近的比,我不如刘惔。”于是拂袖而去。 查看详细 谢公闻羊绥佳,致意令来,终不肯诣。后绥为太学博士,因事见谢公,公即取以为主簿。 谢安素来听闻羊绥这个人很是不错,就派人招呼羊绥来做客,可是羊绥始终不愿意来见。后来羊绥担任太学博士,因为有事去拜见谢安,谢安见后,就立刻把他调来任做自己的主簿。 查看详细 王右军与谢公诣阮公,至门,语谢:“故当共推主人。”谢曰:“推人正自难。” 王羲之和谢安一同前去拜访阮裕,到了阮裕家门口,王羲之对谢安说:“我们进去之后一起对主人表现得推重些。”谢安说:“推重别人恰恰最难。” 查看详细 太极殿始成,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谢送版,使王题之。王有不平色,语信云:“可掷著门外。”谢后见王,曰:“题之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诸人,亦自为也。”王曰:“魏祚所以不长。”谢以为名言。 太极殿刚建成时,王献之当时担任丞相谢安的长史,谢安就派人送块木板去叫王献之题匾。王献之面有不满,告诉来人:“扔在门外吧。”谢安后来看见王献之,就说:“这是给正殿题匾,怎么了?之前魏朝的韦诞等人也是题过匾的呀。”王献之说:“所以魏朝的国运不长啊。”谢安听后,觉得他说得很对。 查看详细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晨往诣江,江犹在帐中。王坐,不敢即言,良久乃得及。江不应,直唤人取酒,自饮一碗,又不与王。王且笑且言:“那得独饮?”江云:“卿亦复须邪?”更使酌与王。王饮酒毕,因得自解去。未出户,江叹曰:“人自量,固为难!” 王恭想请江敳任长史,一大早就去拜访江敳,然而江敳还在帐子中没醒。王恭坐下后,也不敢立刻说话,等了一段时间才有机会开口。江敳也不回应,只是叫人去拿酒,自己喝了一碗,没有给王恭敬酒。王恭笑着说:“你怎么能独自喝酒呢?”江敳说:“怎么,你也要喝酒吗?”于是再叫人倒酒给王恭。王恭喝完酒后,也就说自己要告辞了。王恭还没出门,江敳就感叹:“人有自知之明,确实很难啊!” 查看详细 孝武问王爽:“卿何如卿兄?”王答曰:“风流秀出,臣不如恭,忠孝亦何可以假人!” 晋孝武帝问王爽:“你比你哥哥怎么样?”王爽回答:“风流秀美,臣比不上我哥王恭,至于忠孝,我就当仁不让了!”。 查看详细 王爽与司马太傅饮酒,太傅醉,呼王为“小子”。王曰:“亡祖长史,与简文皇帝为布衣之交;亡姑、亡姊,伉俪二宫。何小子之有!” 王爽和太傅司马道子在一起饮酒,司马道子喝醉后,叫王爽为小子。王爽说:“我的祖父王濛,当初和简文帝关系匪浅;我去世的姑母、姐姐,都是两宫的皇后。你竟然称我为小子!” 查看详细 张玄与王建武先不相识,后遇于范豫章许,范令二人共语。张因正坐敛祍,王熟视良久,不对。张大失望,便去,范苦譬留之,遂不肯往。范是王之舅,乃让王曰:“张玄,吴士之秀,亦见遇于时,而使至于此,深不可解。”王笑曰:“张祖希若欲相识,自应见诣。”范驰报张,张便束带造之。遂举觞对语,宾主无愧色。 张玄之和建武将军王忱本不认识,后来在豫章太守范宁家偶遇。范宁让两人聊聊天。张玄之便正襟危坐,王忱却端详对方良久,也不说话。张玄之非常失落,便告辞回去,范宁苦苦挽留,到底没有留下。范宁是王忱的舅舅,就责怪王忱说:“张玄之是吴地名士中的俊杰,又被当代名流所推崇,你却让他处在这种尴尬的状况下,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王忱笑着说:“他如果想认识我,自然应该上门来拜访我。”范宁赶紧把这话告诉张玄之,张玄之便穿好礼服去正式拜访王忱。两人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宾主都没有惭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