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不知返（9）
“爸爸”
“嗯？”
“是爸爸”
小六六指着奥运会混双冠军在领奖台上的合照，又重复了一遍。
下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晚上九点多了都闹着不肯上床，姥姥陪着她玩起了捉迷藏。
小机灵鬼打开衣柜想要爬进去。
衣柜最底层的隔板上放了一堆相框。六六转着大眼睛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里藏起来最安全，把相框都拖了出来。
孙妈等不到外孙女那句“藏好啦”，推开了卧室门。
被一句“爸爸”惊住了，她不敢相信的再问“六六，这个是爸爸吗？”
实在是有些晚了，孙颖莎也跟进卧室，打算哄闺女睡觉。
看到一地照片，紧接着就看到小六六点点头“妈妈说爸爸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工作，所以不能来看我。”
她一下子慌了，冲过去，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孙妈妈按住了她的手。
“莎莎？”
她低了头不说话。
“孙颖莎！”
“妈......”
“是不是！？”
“妈......我......我先哄六六睡觉”
孙妈放开手“我在客厅等你。”
.................................
“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安迪说他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苏苏也说，为什么只有我没有爸爸”
和带小孩的阿姨从早教班回来，六六就缠着孙颖莎要爸爸，她糊弄了过去。
没想到，又一次早教课回来，六六哭着喊再也不去了，因为苏苏说她根本就没有爸爸。
许是那日的雷雨天气让她很想他。
亦或许是前一天他终于拿下奥运男子单打冠军，她也真的为他开心吧。
又或许，是六六委屈的趴在床上哭，让她觉得真的很对不起她。
翻了王楚钦的照片和比赛给她看，告诉她，六六有爸爸，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后来，六六总要翻她的手机看爸爸，孙颖莎就打印了两张照片给她。
再后来，照片不见了，六六也没再吵着要爸爸。
孙颖莎以为，只有三岁的小姑娘，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
可是在医院......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刚刚又......
摸了摸六六熟睡的小脸儿，她深吸一口气，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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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妈靠着沙发，揣手等着孙颖莎给一个交待。
她只是紧挨着坐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
“别又来一言不发那一套。”
许久的沉默过后，她终于开口“是。”
孙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肯定的回答，叹了口气。
“当初有几次你回石家庄都是楚钦开车送你回来的，我偷偷问你，有没有在谈恋爱，你说没有。”
“是......没有”
“那六六呢？自己蹦出来的？”
“妈......”
“所以到底因为什么，你这几年自己带着孩子在新加坡都不回来？”
一颗一颗眼泪，滴在孙妈妈胳膊上。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心疼的给她擦擦“行了，我不问了。”
孙颖莎把散落在卧室地板的照片收好，放在了衣柜顶上。
她们都不再提起，好像这件事没发生过。
荡起波纹的湖面恢复平静，生活也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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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在正定乒乓球基地集训了一个星期的孙颖莎，不会开车，每天来回不方便，和小队员们一起住在宿舍里，终于等到周日上午休息，可以回家。
实在是太想小宝儿，周六下了晚训，就打车回去了。
怀里抱着买给女儿的小马宝莉玩具大套装，有些不方便，左手伸进包里翻不到钥匙。
身后有人靠近，把门卡贴上去，打开了单元门。
被侵入了安全距离，卡在伸过来的胳膊和门之间。孙颖莎有些别扭的回头。
有些不可思议，她不由得松了手。
玩具套盒被王楚钦捞住，他拉开单元门，半拥的姿势推着孙颖莎进了电梯厅。
“你跟踪我？”
“没有”
“那你来干嘛？”
“我住17楼，1702”
她诧异“我家楼上？住的是一对儿小夫妻啊”
“搬走了，正好我要找房子，就租下来了”
“王楚钦，你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你不让六六见到我，我一直都躲着她的。”
“所以呢？”
“我……”
叮，电梯门开了。
孙颖莎拿回他手里的玩具，抢先进去“别跟着我”，按了关门键。
王楚钦挠挠头，也没料到今晚会碰见。
………………
小六六悠哉悠哉的坐着小椅子，挨着姥姥，小脚丫放在自己的粉色小盆里泡着脚。不老实的小脚丫踢腾着，溅了一地水花，乐的东倒西歪。
听到开门声，更开心了，欢呼起来“妈妈！”
小不点黏在孙颖莎身上不肯下来，亲个不停。
“好啦好啦，妈妈去洗个手换了衣服再抱”
换好衣服出来，六六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放到茶几。
“妈妈，吃葡萄”
“可甜了，六六舍不得吃完，非要留给你。”
孙妈捏一颗塞进孙颖莎嘴里。
被人惦记着，心里暖暖的，抱着女儿放在自己腿上，扒掉葡萄皮，给她也喂了一颗“要吐籽哦，不许再咽下去”，六六乖巧的点头，伸着小手扯过一张纸巾，把小小的葡萄籽吐在上面，又拿起一颗葡萄给妈妈，再拿一颗，给姥姥，剩下的，都是六六的啦。
和孙颖莎玩了一会小马宝莉玩具，困的开始揉眼睛，被抱上床，六六又突然坐起来。
“妈妈，我鼻子里有一颗葡萄籽”
孙颖莎被吓得从床上弹起来。
“你自己放的吗？”
“嗯，我在等它自己从我鼻子里滑滑梯出来，可是它怎么还不出来啊”
孙颖莎急了，打开手机灯照着鼻孔里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
放进去了吗？
在鼻腔深处卡着吗？
会不会呛进气管里？
“呛进气管里会不会窒息”
她又怕又紧张，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把六六也吓到。
“葡萄籽是不是睡着了呀，所以忘了滑滑梯。我们去医院，让医生把它叫醒好不好？”
一边哄着女儿，一边飞快的打开滴滴叫车。
不知道是太晚了还是怎么的，就是没人接单。
准备下楼打车，也担心打不到。
慌乱中想起什么。
1702……
顾不上了，没有叫醒已经睡了的孙妈，她抱起六六上了楼。
………………
王楚钦也实在出乎意料，和女儿的第一次面对面的相见，是因为一颗小小的葡萄籽。
觉得他是爸爸，然而又很陌生。
六六脱口而出了一句“爸爸”，就缩回了孙颖莎怀里。
“闭嘴，什么话都别说，只管开车就好”
老父亲热泪盈眶，但去医院是当务之急的事，自己又是犯错的人，不敢不听她的话。
只从车内后视镜不停的看着车后座的母女俩。
紧张的情绪缓解不下来，孙颖莎胡乱和六六搭着话。
“葡萄籽还在小鼻子里面吗？”
六六点头“在，它还在说话呢”
“说什么呀？”
“它说，里面好黑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孙颖莎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这是养了个什么孩子。
王楚钦也偷偷笑，还真是谁生的像谁，跟她妈一样心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