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木偶》完整版——谎言成真的爱情

度过无聊的时间有很多办法,而最原始的莫不过是用动态的东西来让自己保持稳定的新鲜感,说白一点我现在正在百无聊赖地数着火车经过时的路灯柱子,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点。
“要到了么?”
“快要到了。”
“撒谎。”她看了一眼标牌,气鼓鼓地说道,“明明还有二十多分钟。”
那么就不要问我啊。
身旁穿着白色大衣的少女合上了《银河铁道之夜》,眼神随后也望向车窗外。
“千叶学姐,你的药。”我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手表,便掏出白色的小塑料瓶,拿出沉甸甸的保温瓶,里面装着早上准备好的热水。“已经九点钟了。”
“不想吃!”
“学姐,但是...”我迟疑着说道。
“不吃就是不吃!”学姐把书放到双腿上,话语间尽是责怪。
一个稍微懂点事的男生,肯定会用花言巧语,让这位任性的学姐乖乖地吃下药片的。
只可惜我是一个胆怯的人,天生不知道怎么让别人听自己的话。
我想要再说些什么,此刻火车却已经进入了隧道,车厢里一片黑暗,一种不知名的沉默便弥漫开来,就像凭空间多了一面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墙。
在这紧张的黑暗中,学姐握紧了我的手掌,她甚至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靠在我的侧面,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来了么?”我轻声询问道。
“嗯。”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指甲直接嵌进我的手掌,开始沉重地呼吸。
“不要再强撑着了...”我在黑暗中递给她止痛片,又陷入了几秒的沉默,隐约间还能听见她干咽下去的声音。
“我知道,可是...”
当想学姐说完时,老旧的火车开始拉响汽笛,如同在长眠的黑夜中打开了一盏亮灯,眼前顿显光明。
她汗津津的手便松开了,不敢看我的视线,于是装模作样的打开书本,也不再说话了。
也许,对我们来说,自己都是生存在阴影下的人吧。

火车渐渐地在车站月台停下,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来到了学姐小时候的家乡。
“学姐,该走了。”我将折叠轮椅撑开来,等准备好后,再将纤细瘦弱的她抱起,放到了上面,腿上还盖着一层红色的绒毯。
我们走过没有人的过道,阳光从每一个玻璃车窗透过,刺着双眼不敢直视,太阳很快躲藏到了月台屋顶上,我们终于踏上了这里的土地。
刚下火车的的千叶学姐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就像浮出海面的小海豚。
她过了几秒后便睁开了双眼,指向了远方一个钟塔的方向,兴奋地对我说:“看!”
“是学姐跟我说过的教堂吧。”我望向那个只存在与脑海彼端的钟塔,由于车站的地势较高,从这里的视角可以看见起伏的山峰,低矮的房屋组成的村庄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里便是学姐童年居住的地方,一个安静又偏僻的小渔村。
她跟我说过,自己很久没有回到家乡了。
这里真是漂亮啊,就像学姐之前跟我说过的一样,这里的每一颗树木,每一栋房子,每一个留存在她深处的记忆...
我装作整理衣服,偷偷瞄了学姐几眼,此时的她还坐在轮椅上,沉浸在这幅画卷中,根本没有发现来自身旁的视线。
此时我清楚地观察到:悲伤,快乐的种种情感,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眼眶中滴落出泪水,变成晶莹剔透的玻璃弹珠。
“看上去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学姐盯了半晌,最后这样感叹道。
“去哪里可是学姐的自由,我对这里可是很不熟悉的。”她听到我的话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便握住轮椅的扶手,向学姐所指的方向推去。
我是一个在城市长大的人,对于我来说熟悉的地方无非就是家附近一些经常光顾的店铺和学校,而千叶学姐却对自己的家乡大大小小的道路了若指掌,这种感觉并不是换了一栋房子或者标识牌就改变的东西。
刚拐过一个没有人的街道口,眼前便豁然开朗。原来这是一段下坡的柏油路,而这条路的终点就是海港,下方的建筑和大海都一览无余。
我看见了港口中停泊的几艘小渔船,学姐此时向我解释,他们还处于休渔期,在春季和秋季的时候都是捕鱼的好时节。
估计她的父母这个时候也会在家里面等着迟归的女儿吧。
“可是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呢?
看着学姐为难的脸,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家里面,出了点事,他们不太想见到我。”学姐不想要我看到她难堪的模样,便低下头来,随后她却重新抬起头,努力露出生气的样子,“这不是你可以管的事!”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又一次叹气,远方的游轮开始拉响汽笛,我推着学姐的轮椅,去往下一个地方。

说道我与她的相遇,是在那个樱花盛开的四月。
当时的我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手中拿着自己的诊断单。
所有教室的时针都开始指向“6”这个数字,我精神麻木的就像时钟上的齿轮,向着终点而无休止地转动着。
我来到学校是来请假的。
想请,很长很长的假。
我的眼睛只敢盯住自己的脚面,看着黑色的运动鞋走过木制和大理石的地板,直到看见了办公室的木门。
我隐约听到了有人在里面说话,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打扰了。”我打开房门。
“...在他的歌声里充满了真情,
它使我深深地感动。
在这个世界中最重要的欢乐,
我为快乐生活...”
我的脚步停住,抬起阴沉的脸,发现一位穿着二年级校服的女生,站在办公桌的中间区域,吟唱着着不知名的歌曲。
“好花若凋谢不再开,青春逝去不再来。在人们心中的爱情,不会永远存在。今夜好时光请大家不要错过,举杯庆祝欢乐。啊!今夜在一起使我们多么欢畅,一切使我流连难忘!让东方美丽的朝霞透过花窗,照在狂欢的宴会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扇动纤细的翅膀,右手正在托举着什么,眼神望向窗口的方向。此时正值晚霞,于是淡淡的玫瑰色光芒透过双层玻璃,照亮了她的半侧脸颊,以及黑色的长发。
少女的意大利语是如此地标准,她在那一刻所膨胀的美丽是如此地动人,还能感受到隐约含蓄的忧伤。
直到她咏唱完了最后一段,我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站了许久。
“你是谁,是不是在找老师?”她望向我的方向,皱着眉头,似乎很不想有人无缘无故的在旁边偷听。
“那个...我只是过来送文件的,抱歉”我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把那份信件连忙放到了班主任的桌子上。
“那段《茶花女》...”不知道为什么我嘴中说出了这样的话,还说了半句才意识到不对。
学姐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眉宇间还留存着迷惑,“你竟然知道?”
在紧张中无意间说出了想要隐藏的话语,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究竟该是庆幸还是该懊悔呢?
“当然。”我只好停下自己的脚步,厚着脸皮继续说道,“这可是茶花女戏剧里面的第一个高潮,《饮酒歌》吧?”
表姐在过去拉着我去看戏剧,不过我并不喜欢,尤其是门票又要我掏钱。
还看了两遍。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露出思索的模样,“是么?”
“当然,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于是连忙说出推脱的语句,往门口方向走去。
“请等一下!”
我又一次迟疑了,转过身。
“想不想加入声乐部?”
“什么?”我的脑袋一时没有转过来。
“这个部马上就要被撤销了,所以...”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希望你能加入我的社团。”
什么?这个女人有没有搞错?我对声乐根本一窍不通啊喂!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千叶惠。你是学弟啊,那么叫我千叶学姐就好了!”她拍了拍胸脯,摆出
不要自说自话就像我加入了一样...
但偶然的是,高一的我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属于归宅部的一员。
不过大部分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委婉地拒绝这种没有道理的邀请吧?
但是,我却选择了。
选择了...
心脏一痛,我马上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药瓶,将最后一片硝酸甘油片含到舌下。
我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在。

“没事吧?”
旁边的学姐看着我的脸色,皱紧眉头。
“没事,心脏病又犯了。”我过了几秒才含糊地回答道。
药效很快就让我的心脏平息下来,我捂住胸口的手放到了轮椅的扶手上,“继续?”
“嗯。”学姐又点了点头,她看上去气色也很差。
话说回来,两个可以说是绝症的一男一女,在这种日子下大摇大摆地出远门,如果有我们的主治医生在场的话,估计会吓得大惊失色吧?
我只是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那种事实。
我突然想起了《茶花女》中的玛格丽特,那个孤单的,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当做赌博资本的妓女,豪放不羁地在舞会上挥洒自己生命的放荡女人。还有那个爱她如痴如醉的,甚至甘愿当玛格丽特情人,为她的放纵而四处借钱去赌博的阿尔芒,他知道玛格丽特有绝症死掉的时候,会是何等的心碎与不甘。
所有的树都已提前掉光了树叶,落在地上的只有枯黄腐烂的残渣,全然不像春天的季节一样生机勃勃。
这里是一处僻静的小游乐场,以前这里是没有完成施工的水泥场地,中途因为东家撤资而不了了之,被当地的人改建成了孩子们玩乐的场地。
用黄色油漆涂就的长颈鹿滑滑梯,红色和蓝色颜料的跷跷板,以及若干小孩子们玩耍的器件,都是有一些年头的东西。
场地里没有什么孩子在了,只有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女孩在沙地上独自一人玩耍着,奇怪的是,附近并没有大人陪伴。
估计是野惯了吧,我这样猜测到。
女孩穿的很简朴,不如说是那种生活在贫寒家庭的子女,父母也多办忙于工作,请不起保姆,所以才对她的日常生活有所疏忽了。
她抬起头,看见了我们,于是就走过来,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
我从口袋中掏出了糖果,心里暗想要不是学姐在我旁边作证,这种讨好小孩的方式迟早会被警察抓去喝茶。
她没有拒绝,用稚嫩的小手抓住了糖果,却并没有吃掉,而是偷偷放进了口袋。
“大哥哥,你也在玩过家家么?”她还流着鼻涕,边说话还边抽动一下鼻子,看上去可爱极了。
“对啊。”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就索性承认。
“那个妈妈看上去好漂亮啊。”她咧着嘴笑了,摸了一下学姐的手,“好光滑啊,看上去就像真的!”
千叶学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活泼的女孩,报以微笑。
“她的手不要摸哦。”
“知道啦。”估计是对我们失去了兴趣,她又跌跌撞撞地跑去沙地,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了。
“小时候的我就是这样的啊,还记得么?”学姐陷入了回忆,“当时爸爸管的严,每次都不能如偿到这里玩上滑滑梯和跷跷板。”
“那,后来呢?”我试探着问道。
“没有后来哦,学弟也真的是天天问我这种东西,该不会...”千叶学姐看上去要开始捉弄我了。
我立马表现出了一种任人宰割的投降模样,彼此便相视一笑。
附近有一个看起来没人光顾的饮料机,我投了几枚硬币,只听见咚咚的两声,印有明星代言的两个易拉罐的掉到了底端。
“学姐,绿茶口味的。”我把其中一罐放到了学姐所坐的长椅边。
随后我像归来的旅者一样,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感觉到了长久的疲惫。
风的声音,清新的空气,还有落叶在地上的沙沙声响。
于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她开口了。
“上次,我们的排练还没完呢。”学姐双手抱着绿茶,仰头看着大树上枯黄的枝干。
“医生说你最好不要练歌,那种病不是那么容易...”
“好啦好啦,只唱一段又有什么关系呢?”学姐摆了摆手,显露出一种无所谓的模样。
看来她真的把我的劝告当成驴肝肺了。
“在深夜,狂欢的宴会上,你那亲切的形影出现在我的身旁。你的目光多么明亮,话语温柔热情,使我心情激荡。你那纯洁的情感侵入我的心房,使我感到新生的力量。那一刻我被爱情点燃,这光辉热烈而又纯洁的爱情,像火焰燃烧在胸膛。”
她唱起了一段非常优美动人的歌曲,这是作曲家威尔第为《茶花女》写的咏叹调。

自打我出生起,我的生命就像上了一个倒计时,而又刻意不让你看见。医生每次都会把我的时间推迟,从二十四个小时,到三天,再到一个月和一年。
我得的是遗传性心脏病,两场手术,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剧烈运动,身上必须带着速心丸或者硝酸甘油片,从小学开始就经常不参加体育课,每天都与书籍为伴。
即使经常旷课去学校的图书馆,我的成绩依然是年级里的中等偏上,班级里有很少的人会叫出我的名字,毕竟,我这个随时会死的家伙,也不会让他们在意吧?
我从来不相信命运之类的话,因为如果真的有命运,那我也是抽到了下下签。
学姐无缘无故地请假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怀疑,毕竟她自己说过是艺术生毕业考。我也就成为了代理社长,声乐部也变成了文学部一样的地方,虽然对我来说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很快我又一次去往城市的中心医院体检,在那里,我却发现了穿着条纹服,躺在病床上看书的她。
千惠学姐,看上去非常惊讶。她问我:“你是谁?怎么长得那么像他?”
学姐还是不敢承认自己生病的事实,或者对于她来说,我也是第一个所谓的普通朋友,第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异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掩盖自己的疾病变得非常困难,因为我要做第三次心脏支架更换手术,与千惠学姐是在同一个楼层,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在外面走动,跟护士聊会天,都会在偶然间看见对方,或者听到消息和说话的声音。
我的父母知道后,与学姐的家属商量,只用了一天,我们两个人便开始独处同一间病房。
有一个护士在给我检查的时候笑着说这里已经被取名为“情侣套房”,大家都开始打赌我们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学姐当时合上书本,一本正经的说:“我们本来就是。”
引得小护士笑着说:“你怕是不知道恋爱的意思吧?”
“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牵手约会在一起么?”
以手扶额的我还有笑的前仰后合的护士,这种欢乐的日子在我的人生中也并不多见,或者说,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吧?
学姐是癌症,晚期乳腺癌,而且她身体内的恶魔已经开始癌转移,在每天晚上,我都能听见隐约的闷哼声和床单翻来覆去的声音。
她睡眠不足,晚上癌痛一直伴随着她 ,医生本来不建议她使用阿司匹林(止痛药),而是用更高剂量的吗啡辅佐,但是被学姐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她说:“我不喜欢忘记疼痛。”
为什么呢?
她也没有回答我,我猜测,学姐只是不想要让自己轻易忘了过去的记忆。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知道她对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但她在强调着这句话,与病魔搏斗着,在给自己撒着善意的慌言: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在意她的。
她把我当成了那块浮木,并不是她不会游泳,而只是喜欢呼吸氧气。
那么,我的任务就很简单了。
“你喜欢我么?”
“喜欢。”我近似麻木地说道。
“那我也喜欢你。”她欣慰地回复道。
喜欢什么呢?我脑中闪过这种想法,继续给她喂着掰好的橘子。
学姐很可爱,身材也很好,个性也很不错,要说不喜欢她是不可能的。
果然,我还是在心里,讨厌她啊。
讨厌她,给我强加的戏份,我根本不是《茶花女》里的阿尔芒,而是在玛格丽特生命的最后欺骗她的钱财并离开她的普律当丝。
远方的天空被乌云遮蔽,一望无际的海面也变成了灰色,渔村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强降雨。
学姐唱完了最后一段,我坐在长椅上皱起眉头,将刚买的绿茶一饮而尽。
“好了,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呢?”学姐伸了个懒腰。
“只有一个地点了。”我沉声说道。
“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她的眼睛一亮。
“当然是很好玩的地方。”我双拳握紧,“因为。”
因为...
一直假装,一直在撒谎的人,一直想要被爱的人,其实是我啊。
又一次骤停,那种撕裂般的痛感,就像子弹击中了我的胸膛,穿过了我的心脏。

雨点落下,故乡的墓地又迎来了新的客人,我推着她,来到了一个刻着人名的墓碑前,下面还放着快要腐烂的贡品和枯萎的几束百合花。
“你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嘛。”学姐此时还保留微笑,但在我的眼里她已经不在像以前那样了。
此时坐在上面的,只是一个木偶罢了。
“你爱我么?”我问木偶。
“我还是爱你。”它笑了。
是么?你的答案是这个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抚摸着墓碑,想再次体会到她的温暖,但是雨已经开始打湿我的衣服,其中也许混杂了我的些许眼泪。
我忘记了手术,那场让我后悔莫及的心脏支架手术,护士和医生们将我推进手术室。我还记得学姐对我的轻吻,以及她手心的温度。
在我全局麻醉的时候,千惠里的身体状况开始急转直下,器官功能紊乱严重...
没人能救得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真想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啊,可以跟学姐去各个地方旅行,可以去试吃那里最美味的特产,可以拍出最美的照片,我们不会再受命运的折磨,而是靠着自己的想法而活着。
遥不可及的梦想。
如果她的结局已定,那么,我的结局是什么?
医生告诉我,手术只成功了一半。心脏支架只能勉强支撑,我随时都可能因为血栓堵塞或者心脏骤停死去。
学姐,我还没有跟你一起出门,跟你一起去约会,跟你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去了解你的全部。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么?
在病房内的二十八天,才是我们生命中的全部吧?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即使我很快就要死去,我也要等不急了...
心脏病又犯了,我用颤抖的双手掏出药瓶,里面发出了药片碰撞的声音。
真可笑,这次我带上了药片,其实我根本就是来自杀的。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我迟疑了,将那块硝酸甘油片捏到手里,站在悬崖之上。
而这下面,汹涌的海浪正在拍打礁石。
原来是,这样么?是么,真是一个漂亮的轮回呢。
一跃而下,窒息的痛苦慢慢变成了长久的舒缓,我失去了全身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火车轰隆隆地驶过铁轨,人行道上的栏杆抬起,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从铁轨上走过,此时正是春天的季节,也是樱花开放的最茂盛的时间。
“呐呐,知道最近我们这里出现了什么怪谈?”一个穿着当地高中校服的女生正在向同伴们炫耀自己的见闻。
“什么怪谈呀?”好奇的闺蜜们一起凑过来。
“绝对不要告诉别人哦,其实在一个月前,有人在北边的墓地里,看见一个少女的灵魂在那里游荡,穿着的还是京都的高中校服,长得还很年轻呢。”
“是么?”
“肯定是骗人的。”
“就是就是。”
“怎么会骗你们呢?还有,据说海边那块无名礁石,警察在下面找到一个男人的尸体,这半年来游客和居民反应,经常会有一个长得很像他的人在附近寻找着什么呢。”
“哇。”
“是真的么?”
“而且我舅舅在报社里当编辑,据他说这两人人原本都有不治之症,且互相认识,女生在医院中死去,男生因为她的离去而选择了在她的家乡自杀哦。”
“咦,不就是我们这里么?”有一个圆脸的闺蜜插嘴。
“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见成功,那个男生在这里选择死亡,也是希望自己的灵魂与她相见吧?”
“唔,听上去有点恐怖。”
“有什么害怕的?听上去就很浪漫!”
“哪有什么浪漫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还不是找不到男朋友,嘻嘻。”
...
这群年轻的高中女生在海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却不知道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男人,一边微笑着,一边推着轮椅,而轮椅上面,赫然是一个长得较为漂亮的少女。
“去哪里可是学姐的自由,我对这里可是很不熟悉的。”他一边对木偶说着,推着轮椅向前方走去。
这个游荡的灵魂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站着另一位穿着京都校服的少女,在蹑手蹑脚地朝他靠近。
他们,很快就能真正的相见了呢。
完

作者的话:很抱歉打扰大家了,希望大家能有一些时间阅读我的感受和对自己作品的见解。
如果你们匆匆阅览文章,那么就会有两个疑问,第一个便是为什么“我”选择了死亡?第二个是“我”在悬崖上发现了什么?
如果大家喜欢解密的话,不妨现在拉上去再仔细通读一下全文,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但是读者们都喜欢直接询问我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小气。
首先我回答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选择了死亡?
如果大家真的理解文章的意思的话,不难(对此我深表怀疑)看出,回到家乡的学姐和在医院里的学姐有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便是“我”的视角在作祟,也是“我”对千惠理死亡的愧疚心情所致,“我”对于千惠理的态度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没有端正,而并非爱情。
在医院的日子里,“我”逐渐认清了学姐对我所谓的“爱情”,但是“我”并不想面对这种短暂、不长久的恋情,而是希望两个人的疾病都可以痊愈,然后去简简单单地谈一场普通的恋爱。
而这种不舍、后悔的心情,在千惠理死后开始爆发(我想写出他是如何如何的痛苦,但是一想,未免有点做作,于是只用了侧面描写,也就是心脏病发。)于是“我”便开始用木偶来寄托“我”对女主的情感,这种症状在心理学上叫做精神分裂,“我”把理想化的形象强加到另外一个人格身上,导致我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过去和未来,所以在文中的视角转换是比较频繁的。
而第二个问题其实更隐晦一些,还记得“我”在第一次心脏病发时,是怎么描写的么?
“心脏一痛,我马上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药瓶,将最后一片硝酸甘油片含到舌下。”
而在悬崖上,“我”却发现还有一块药片,这也侧面说明了“我”已经死了的真相。
这个灵感取自于《妄言代理人》里的其中一集,自杀三人组的老人最后发现还剩下几块药片,说明他们三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他却瞒着小女孩和男人,继续踏上自杀的征途。希望大家有时间去看看这部剧,非常棒。
回到正题,其实还有一点疑问,也就是木偶的出现,还记得那个小游乐场么?小女孩其实也算是鬼魂之一,她在“我”死前和死后都有过接触,而且是第一个识破了木偶的真相:
“那个妈妈看上去好漂亮啊。”她咧着嘴笑了,摸了一下学姐的手,“好光滑啊,看上去就像真的!”
千叶学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活泼的女孩,报以微笑。
其实过家家的必要道具就是木偶,而小女孩是没有能力分析出为什么“我”要携带木偶的原因,也侧面说明了“我”对于千惠理爱情的展望(强行加戏可还行),这就需要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关于文中所说的《茶花女》,一开始我给出的就是一个想让人留下深刻记忆的伏笔,限于笔者功力有限,实在不能把木偶和歌曲两个因素都捧得高高的,所以希望读者谅解。
其实通读文章你们会发现,第一个揭晓的是千惠理死亡,第二个揭晓的是为什么“我”要带木偶,然后第三个就是“我”的死亡和事情的真相。
在结尾留一个开放性结局,写完以后,我也稍微有些诧异,一个好好的爱情小说开头,写到后面怎么越写越恐怖了?
23333,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为什么会写成这样,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么就是这部小说的剧情深度和人物处理是我以前的小说,从来没有达到的高度。
上一个值得我拿出来的作品便是《爱情娃娃》,而当时向外投稿的时候,编辑只说了淡淡的一句话:“设定不够出彩,人物冲突比较平,未采用,感谢来稿。”
虽然没有那么沮丧,但还是有些小难过,我也不会遮羞,也就在下面附上我这篇文章的链接吧,希望大家看的开心就行,毕竟只是我的爱好嘛。

最后一点,感谢各位阅读完了整篇小说,该短篇用了我将近两周半的时间分段创作,其中经历了诸多的删减和修改,但肯定还有不完善的地方,对此我深信不疑。
虽然我们作者不太喜欢评论都是指出缺点的读者,但是我却欢迎大家指正我的小说(顺便说说优点哦),但听不听就可是我的事情了。(笑)
祝大家能够快快乐乐地一直生活下去吧!有空常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