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曼·永恒】第4章 个人翻译

克泰西亚斯发出痛苦的嘶声，睁开眼睛。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流至下巴。他能感觉到他嘴里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过去的创伤仍在作痛。 咒言虽早就离开了舌头，但嘴里还留存着苦果和熏香的血味。 一张被剥皮的脸，里面保存着被束缚恶魔的灵魂精华，漂浮在他面前的一碗水银中，它的存在近乎于毫不间断的冒犯。有一瞬间，他很想将它捡起来捏碎。然而相反，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失败了？” 莱克门迪斯问道。

克泰西亚斯抬头看着他的学徒，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迹。“如果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惩罚无礼之人的，那么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我只想知道我们是否取得了任何进展。”莱克门迪斯回答。克泰西亚斯啐了一口唾沫，站了起来，他盔甲上的灰烬从他最近一次尝试更多地了解Pyrodomon的本质时被烧掉的羊皮纸护符上像雪花一样掉落下来。这就像试图解开埋在腐烂尸肉里的一个结，然后追踪一根线找到系结的人。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连一部分的结都没有解开。

“这真是个愚蠢的差事。”

“我还以为没有人可以与你的知识与法术技艺相匹敌呢。”莱克门迪斯的声音里毫无感情波动。他在舱室的地板上重新画起了符文印记。当他再次将手指浸入银碗中时，鲜血在银碗中发出嘶鸣声和气泡。

“不要为了侮辱我而证明自己是个傻瓜，” 克泰西亚斯冷笑道。“你知道真正的知识和力量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不要因为你处于顶峰就愚蠢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他摇了摇头，看着那张剥了皮的脸和在它周围的水银中形成的波浪图案。他低声咒骂着，转身离开冒烟的银碗，走向房间的门。

“我们不打算再试一次吗？”莱克门迪斯问道。

“显然我不想再试了。“ 克泰西亚斯说。他头也不回地穿过防护门，走过迷宫般的房间，进入飞船的核心。他不确定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一个人呆着，让他心中的疑虑平息。门按照他的意愿打开。当他经过时，人类和变种人的奴隶们都向他卑躬屈膝，但他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他一生都在利用亚空间逃避死亡，获得他想要的东西，粉碎那些伤害他的人。他以能清楚地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自豪。宇宙对他来说并不神秘，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这个宇宙的本质就是无情和残酷。明白这一点，没有什么人或事情能伤害你，愚弄你，或摧毁你。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宇宙本身。在这里，他陷入了走上他不信任的行动之路和什么都不做的矛盾之间。没有出路，没有诡计，没有隐藏的秘密。他们最终将被歼灭。唯一的希望是阿里曼的狂妄构想能得以实现，他们最伟大的巫师最终会找到拯救他们的方法。他放声大笑。

“你愿意分享这个笑话吗？“ 听到声音，克泰西亚斯停了下来，这才意识到他的思绪已经把他的注意力从周围的环境拉得很远了。他站在一个有柱子的大厅里，似乎是他下意识里选择去的地方，也许是因为没有凡人船员来到这里，而且千子巫师也很少来。它是一座神庙的遗迹，从某个死去的世界中被拉出来，像一个不需要的器官一样被移植到船体中。坑坑洼洼的花岗岩柱子从厚实的底座上拔地而起，蜥蜴头形状的雕塑从柱顶向下咆哮。带有许多手臂，长着金字塔形脑袋的粗糙人形雕像坐在底座上。覆盖着小圆圈的石板从地板上升起，就像等待墙壁适应的门。梅赫克塔从其中一个石板旁边站了起来。

克泰西亚斯退缩了。他想要离开的本能很强烈，但他没有动弹。

“什么玩笑？”他问。

“你刚才笑了，“ 梅赫克塔说。

”我发现我的思绪为我提供了最好的娱乐。“

“那么我很抱歉打扰了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克泰西亚斯问道。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我想看看。” 她指了指漂浮的石板。“令人着迷。”

“你说是就是吧。”

“你读过这上面写的东西吗？”

“读过一些，” 克泰西亚斯说。 “我读过的部分足以让我知道阅读其余部分不再值得。除非你想听听一群与技术和知识隔绝的人——他们相信星星是字面意义上的蛋——是如何认为宇宙是被创造出来的。” 他苦笑了一下。 “当然，你的三观可能都要被颠覆了。“

“那你的兄弟们为什么要保存它？“

“他们太多愁善感了。“

“当然……在你身上找不到这样的缺点。“

克泰西亚斯对梅赫克塔光滑的脸上短暂的微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他将不得不寻找另一个地方来自己静静。他顿了顿，转身。梅赫克塔仍在对他微笑。

“你是什么人？” 他问。“当Pyrodomon支配我们时，你出现在我们中间。阿里曼信任你，或者至少非常看重你，伊格尼斯也知道一些看重你的理由，但我们其他人……” 他吸了吸牙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梅赫克塔再次耸了耸肩。“我交易真相。”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你与阿里曼交易了那些钢铁之子混沌战帮拥有的异形神器的位置？”

“我把异形神器的位置告诉了他，那是钢铁之子从我们这里偷走的。“

克泰西亚斯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当然如此。因此，你拥有通往保险库的钥匙，你也认识那灵能屏蔽水晶里沉睡的异形。“

她点了点头。”当然。”

“阿里曼会给你什么回报？”

“那由他来决定。“

克泰西亚斯略微露出了一点牙齿。“你说他们从‘我们’那里拿走了神器，” 他说。“‘我们’是谁？”

“我交易真相，克泰西亚斯，你会给我什么回报？”

“你活下去的机会。”

“无意义的威胁。你太害怕阿里曼了，你们都绝望到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只希望他能拯救你们。”

“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那你什么信息都得不到，克泰西亚斯。一个真相换取另一个真相。你曾经付出了更多的代价和恶魔交易，但从它们那里你只得到了谎言。” 她又笑了。这个笑容让克泰西亚斯毛骨悚然。

“好吧，” 他说。她点点头，然后抬起下巴，仍然微笑着，用戴手套的手指擦过脸颊。 一个图案出现在她的皮肤上：两条龙，盘绕在一个破碎的头骨周围。克泰西亚斯退了一步，然后重新盯着梅赫克塔。

“你是‘馆长’，” 他嘶嘶地说。

“你不能成为不存在的事物。” 梅赫克塔再次用手拂过脸颊，龙和骷髅的图案消失了。她的皮肤再次光滑无痕。克泰西亚斯点点头，眼睛盯着这个“真相的商人”。恐惧之眼中的大多数战帮和教派最多只能存活几年。馆长是例外之一。他们队伍中的战士来自许多军团，但他们中也有其他凡人和半人类。所有人都痴迷于一个东西：秘密。他们收集并囤积了大量的秘密。从被遗忘的历史到古老的神器，他们通过战争、酷刑、间谍活动、巫术，主要是贸易——尽可能地揭开了每一个隐藏的真相——恐惧之眼中的其他势力经常雇佣馆长的帮助以换取他们的秘密。馆长所了解的一切都没有保存在羊皮纸或数据记录上，而是存在于他们成员的脑海中，塞进了由恶魔名称和仪式方法的碎片记忆中。据说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时，他们会互相谈论自己的见解，他们的成员在教团等级制度中的位置取决于对秘密了解的多少。对他们来说，这是一项神圣的职责，是对他们作为信条的一些疯狂法则的忠诚。 最后它证明了他们的失败。太多军阀开始害怕馆长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的恐惧驱使他们采取了行动。有些人可能喜欢称它为战争，但它来得如此之快，留下的东西如此之少，以至于唯一适合这一行为的名称是‘清洗’。馆长被屠杀，他们的财产被夷为平地，他们的成员被无尽地追捕。唯一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名字，以及讲述他们所积累的秘密的故事。 现在看来，阿里曼不知如何从馆长中找到了一个幸存者并做了一笔交易。克泰西亚斯想知道他承诺了什么作为交换。

梅赫克塔点点头，仿佛看到克泰西亚斯的思绪已经走到尽头。她退后一步，转身环顾四周，脸上露出温和而有趣的表情。“很高兴我遇到了你，克泰西亚斯。我希望我们能谈谈。 我认识你们很多人，尽管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

克泰西亚斯感到皮肤刺痛。“你要问我你的问题吗？”

“不，”她说。“还没到时候。” 她转身走开，脚步声噼啪作响。

 

流放者的几艘舰船聚集在虚空之中。它们船体上满是战火的伤痕和在恐惧之眼中航行导致的异变。与曾经庞大的舰队相比，它们只是微不足道，残破不堪的一小部分。有一些战舰很久以前曾在泰拉上空翱翔。有一些战舰是由在亚空间的潮汐中迷失的船只残骸制成的。 也有从敌人那里偷来的舰船，上面覆盖着银和青铜的颜色。所有船都聚集为一个球状的轨道，慢慢地围绕着彼此旋转。在那个球状轨道的中心有着四艘飞船，其中三艘围绕着第四艘排成三角形。一艘是炎魔号，橙色的火焰盘绕在它船体的三个叉上；一艘是灵魂豺狼号，银色的船壳被鬼火般的光芒笼罩着；还有一艘是赫尔墨斯之言号，黑色外壳，有着由尖塔、护甲和炮台组成的矛头。他们之间是母舰赫卡顿号。它是从一艘失落于亚空间之海的帝国战舰残骸中重生的，只剩下双头鹰的标志悼念着它的过去。它的船体骨架是用取自冷星的钢铁熔合而成的。塔楼、圆顶和金字塔汇合成一座参差不齐的城市，从它的船脊升起，延伸至它突出的船腹。白银和水晶在引擎的光芒中闪闪发光。

阿里曼和他的流放者聚集在最大的穹顶下方，高高的尾部城堡上。阿里曼能感觉到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在他兄弟们之间的灵能链接之中流淌。这始终是最困难的一部分，是对“缠绕着他们之厄运”的恐惧，与“不确定的未来”相遇的部分。没人能再看见未来了。曾经指引他们行动的预知之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们不得不选择踏入黑暗，希望能在脚下找到一条路。

在阿里曼说明了指令之后，他就站在一旁等待着。寂静刺痛了整个空间。在巫师之间的灵能链接中，思想的碎片在窃窃私语。阿里曼也沉默着。他的每个兄弟都站在房间中央的银色圆盘上，漂浮在以阿里曼为中心的五角星形的五个点上。乔玛塔穿着深蓝色的盔甲，金色的灵能兜帽像眼镜蛇一样从他光秃秃的头顶升起，红宝石和玛瑙的碎片在他盔甲边缘的厚金边中闪闪发光。一颗黑铁头颅的晨星停在他的双脚之间，他的气息仿佛是从火山升起的橙黄色火焰。然后是科努，他的盔甲在他们返回巫师星后发生了变化。银色和祖母绿色取代了蓝色，一件白色丝绸斗篷披在他的背上。一把剑挂在他的腰间，一把斧头佩在他的背后，被束缚在刀刃上的实体发出渴望鲜活生命的灵能嚎叫。克泰西亚斯靠在他的手杖上，尽管身着盔甲，但他仍弓着背，神秘文字的纹身在他满是皱纹的头皮上移动。伊格尼斯一言不发，仍然穿戴着全套的终结者盔甲，他的存在就像一座山的影子。吉尔伽摩斯的盔甲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羽毛制成的斗篷，那是海洋深处的颜色。他的眼窝空空如也，眼眶的边缘满是被大火烧伤的旧疤痕，这些疤痕已经夺走了他的视线。

“你应该在对钢铁之子的袭击之前就告诉我们，” 科努说。他灵能通讯的声音干枯而克制，但其中也有不安的情绪。阿里曼转身看着他。他的兄弟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光环就像一个五颜六色的万花筒，明亮而锋利，是骄傲、洞察力和力量的针刃。

“抱歉，希望你能理解，” 阿里曼用灵能通讯回复到。 “我必须足够确定。”

“你现在确定了吗？” 科努问道。

“我确定，“ 阿里曼回答。

“很多我们的理论都基于一个叛徒的情报，这个叛徒来自一个以背叛闻名的消逝组织，” 科努说。“为什么这个梅赫克塔不使用她所知道的情报来掠夺这些死去已久的异形文明？如果哈克索斯王朝真的像他们看起来那么强大，为什么不把他们文明的遗骸收拾干净呢？或者，她为什么不把这些知识卖给黑军团，或者钢铁之子的奴隶？”

通过灵能链接，克泰西亚斯发出了一阵愉悦的光芒。“这还不明显吗？” 他发出通讯。“因为她需要我们的船舰、我们的战士和让我们不惜做出愚蠢冒险的绝望。”

“我们必须做好背叛的准备，” 吉尔伽摩斯补充道。“背叛的骨头散落在这条路上。”

“平心而论，如果我们只与诚实的人打交道，你认为我们能走多远？” 克泰西亚斯补充道。 “想想看，我们有多少人形状还会站在这个房间里？” 科努看着克泰西亚斯，他的表情波动，丝毫没有打算掩盖他的烦恼。“但我同意。”

“这条路有潜力，” 吉尔伽摩斯开始说，“但没有确定性。”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唯一确定的事情是我们会走向灭亡，” 乔玛塔咆哮道，打断了他兄弟的灵能通讯。他看着阿里曼，橙色的不耐烦在他的气息中燃烧。阿里曼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这些内环巫师是他的兄弟，他们在铸造第一次红字法术之前就一直跟随着他。他们就像宝石的许多面一样，每个不同的面都反射出不同颜色的光，每个部分都是一个整体。 早在普罗斯佩罗之焚和与泰拉之战之前的时代，许多星际战士军团都非常重视战士们的思想、意见和态度的统一。 然而千子从未如此。 他们的原体，红魔马格努斯曾说过，重视共识而不是异议，就是在知识和真理的道路上筑起高墙。虽然后来一切都变了，但千子之中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不同的性格和意见的传统始终未变。

“宁愿做错，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克泰西亚斯说，他的灵能通讯声中没有掩饰他的蔑视。 “灭亡异形的残骸散落在银河中。灵族、科技猿人、古圣——他们都建立了伟大的帝国。他们都实现了无比伟大的奇迹，却不能自救。然而我们却要相信这个异形拥有拯救我们的方法？”

“它的同胞曾经嘲笑物质和现实的法则，” 阿里曼回答。 “他们打过的战争在后来者的心目中成为传奇。他们打破了生命的枷锁，掌控了物质，是的，也掌控了时间。”

“也许他们做到了，但一具有着失败梦想的尸体并不能使你成为那个梦想的主人，或者让你了解它故事的真相。”

“你对我说的有所怀疑吗，兄弟？” 阿里曼问。

克泰西亚斯慢慢地摇了摇头。“并不是，阿里曼。如果我们对此表示怀疑，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只是怀疑你知识和情报的来源。你不能相信梅赫克塔。她是个馆长——他们不能被给予哪怕一点点信任。我们也不能依赖一个异形作为向导。”

一阵不安的颤抖传遍了巫师们的身体。“我们不需要信任他们，” 阿里曼一边发出灵能通讯，一边冷静地安排着仪式的指令。“我也不会再要求你们任何人在不理解的情况下跟随我。眼见为实，所以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们我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他对伊格尼斯发出灵能指示。毁灭大师的纹身短暂地变成了一系列平行线，然后盘旋成一圈镶嵌的五角星。“克雷登斯，“ 他大声说。房间边缘的门打开。巫师们转头看去，克雷登斯的身影在门口处隐约可见。在他旁边漂浮着一个机械平台。反重力使它下面的空气变得模糊，一个停滞场的蓝白色圆顶包围着它的顶部。一堆白灰色的尘土躺在它下面。在它旁边放着异形的时间扭曲器。阿里曼感觉到他兄弟们的脑海中发出了认可的嘶嘶声。他们都知道那灰尘是什么。平台停在伊格尼斯旁边。阿里曼点头下令，伊格尼斯关闭了能量场。

”注意看，“ 阿里曼说。他将控制权交给伊格尼斯。他感到了一丝犹豫，但几乎无法察觉，然后伊格尼斯伸出了手。阿里曼可以感觉到他的兄弟在触摸异形金属神器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厌恶感。他的手指动了动。眨眼间，时间一闪而过。尘土开始流动。又一次眨眼间，尘土飞跃，然后变成了一个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