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后
童姥想到这里,没出雁门关,而是从雁门关入谷,寻找古墓一样的石屋。寻找自然费时,好在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雁门关绝壁之下找到一石屋,石屋内一应俱全,得此绝处便伸出在此处安身的想法,想想石屋中真有师傅所说武功秘籍的话……
这一日,她在石屋中打坐,只听绝壁之上,人喊马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用无上轻功来到绝壁中央,倾听上面的声音,此时,正是段誉、虚竹在辽军中搏杀,当段誉、虚竹将耶律洪基押到石壁之上时,她听到萧峰为宋辽两国的百姓,胁迫耶律洪基起誓,尤其萧峰为国为民的慷慨陈词,令童姥动容,想想自己虚度七十余载,天山之下任我行使,平日里极尽奢侈之能事,视婢女下人如草芥,视生命如蝼蚁;想想自己刚收的小和尚,现在也是终成眷属,男欢女爱,对自己也是诚信祭拜,对下管理的井井有条;再想想自己的此时此刻,人不人,鬼不鬼,嗨……是问情为何物?人为几何生?
想到此刻对萧峰生出油然的敬佩,事了之后,一定要见识一下闻名遐迩的“北乔峰”。可事情的发展太出乎预料了,在耶律洪基发完毒誓后,萧峰不想背负协迫义兄的骂名,用狼头刀自戕,让童姥为之耸容;可让她耸容的事情还在后面,阿紫姑娘看到萧峰自杀后,抱着他的身体一块跳崖,让她感到自己六七十年对师兄无崖子的情感,就是小河中的浪花,根本无法与阿紫这种滔天大浪相比,些须之间,她拿定注意,一定要救这两位小娃娃,救活那轰轰烈烈的情。
当阿紫抱着萧峰像两片树叶飘过她眼前时,她用小无相功中的隔空打絮的手法,将她们推向崖边上的一株针叶松上,阻止两人下坠的身形,这株长在石逢中的针叶松,甚是茂密,就像是树枝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毡毯,萧峰身体较重没被弹起,挂在树枝上,而阿紫姑娘则被抛到谷底厚厚枯叶之上。
当童姥准备将萧峰和阿紫救下时,她听到绝壁之上,有连怏的轻功声传入童姥耳中,她知道,这时上面有人下来寻找萧峰和阿紫,所以极快的身形躲到绝壁中央之中,待两人离开后才将萧峰和阿紫扒出,封穴为二人灌输真气。
还好段誉和虚竹也用真气护心,但由于萧峰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阿紫也大抵如此,而且心气已死,段誉和虚竹两个小娃娃如何能救她们。
要知道,童姥是医学上的高手,当年,虚竹为阿紫治疗毒瞎的眼睛时,所看的医书药典都是童姥所留下的。即使当世神医安道全与童姥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可以说,安道全的医术全部得自童姥,只不过童姥没有亲自传授他而已,要说安道全的医术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四十年前,天山童姥为了练返老还童功法,医书,仙丹,不仅命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门下弟子为其寻求,自己在闲暇之时也亲自下山寻找珍贵药材。一日,她寻到华山脚下,正要上山之时,忽然听到“沙沙”的扒土声,她遁声望去,在自己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用小手在土里扒着一种草根,童姥好奇,只见小孩手指都抠出血来,仍然不停地扒,就在他不远处有一个凶猛的恶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孩,等待时机,扑将上去。
小孩扒到一定程度,用力拔草根,由于用力过猛,摔倒在地,狼见时机已到,疯狂地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狼即将扑到小孩的那一刻,童姥摘下两片树叶,用隔山打牛的手法,匪夷所思的速度朝恶狼打去,不偏不倚正中恶狼的头心,狼“嗯”的一声倒在小孩的眼前。看着脚下的狼,小孩上去踢了一脚,口中还不停地埋怨道:“叫你把我拌倒”。
这时,童姥才从树后转到小男孩眼前,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扒草根啊?”小孩奶声奶气道:“我叫安道全,我扒草根为娘治病,我娘拉肚子已经爬不起来了。”童姥被小安道全的孝心所感染,问道:“你想不想学医啊?”“想,我要为天下好人看病。”小孩回答道。“哦,你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童姥继续问道。“我知道,官越大就是坏人,因为他会收别人的银子”,小安道全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啊!哈哈哈,你想学医,姥姥我教你啊”,童姥听着安道全出奇的回答,发出少有的怜爱。“你不是姥姥,你是姐姐。”安道全倔强地说道。
童姥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是返老还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姥姥,她将打死的狼与安道全送回家中,给几粒灵鹫宫治疗拉肚子的精制药丸,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医书药典的副本送与安道全,才成就安道全神医的美名。
安道全的爹爹是一介书生,虽有八斗之才,怎奈无钱无势,每次赶考都不得及第,这次,他把家中能带的银两都带上,又到京城去赶考,想用银子走动门路,可他带的那点银子还不够塞贪官牙逢的,自然是不得高中,又一次落榜。
安道全的娘亲在家节衣宿食,就是盼着官人能衣锦还乡,可时间一长,家中没有银两,又没有粮食,为了照顾年幼的安道全,自己只好吃草根、啃树皮、挖野菜了,没想到一不小心挖到有毒的野菜,加上天气阴冷,他娘一连拉肚子多日,几乎丢掉半条性命,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安道全,她愣是强忍地干活下地,否则年幼的安道全非饿死不可。
童姥救了她娘儿俩,又得到童姥的医书药典,自然对童姥千恩万谢,童姥也很高兴,觉得这件事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安道全从小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幼时已识得许多字,得到医书药典后,他孜孜不倦地学习,在爹爹的帮助下,他十多岁就能为乡亲们看病,二十岁不到,医术就传诵于百里之外,成为名噪一时的神医,那本医书药典根据人体穴位的需要,也有一些入门武功,但对于安道全来说,精通的还是医术。
就这样,萧峰、阿紫她们昏昏醒醒,醒醒昏昏,过了半月有余,伤势已无大碍,萧峰从昏昏醒醒中明白自己仍然活着,只是还没有见识恩人的真面目。
这一日,萧峰从昏迷中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大声喊道:“前辈,你虽然救了我,但我并不对你言谢,因为,我是一个该死之人,以前在聚贤庄误杀了那么多武林同道,现在又胁迫义兄,为人所不齿,你又何必要救我呢?”
这时,躺在石室的萧峰,听到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你可以死的光明磊落,死的堂堂正正,但你却害了人家姑娘陪你去死,难道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萧峰听的如入五里云端,道:“前辈,我萧峰死得其所,唯一的遗憾就是亲手误杀了阿朱姑娘,至今不曾害其他任何姑娘家,你却为何说我害了人家姑娘。”
萧峰哪里知道,他自戕后,阿紫抱着他的尸体一块跳崖,刚才听了童姥的话,自然十分不解,阴测测的声音道:“如果你死了,那个叫阿紫的姑娘也会跟着死的,那你说,你是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听了这番话,萧峰的心如同掉入油锅,被热油反复煎熬一样的难受,道:“阿紫,阿紫在哪?她怎么了?”不说话的阿紫听到姐夫急切的关怀,简直就像一只涅槃的凤凰,心中充满无比的激动和自豪,泪水顺着眼眶不住地往外涌,不是留淌在包扎的纱布上,而是流淌在干涸的心田上。
此时随着凌厉而轻柔的树叶飘进,萧峰的五处大穴被解开,阿紫也慢慢的呻吟起来,萧峰迅速从石床上坐起,原来这个石洞是由“品”字形石室连环组成,他躺的是左侧间,也是最大一间,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目力极佳,不需亮光,便可在石室中自由行走。
他向另外两间石室走去,边走边喊:“阿紫,阿紫,你在哪?”阿紫答道:“姐夫,我在这。”声音从他右侧的石室中传来,阿紫也从石床上坐起,只是自己眼睛不可张开,有些晕头转向,萧峰赶紧扶住阿紫道:“阿紫,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紫嗫嗫道:“姐夫,你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傻丫头,我答应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你要是不想活了,我死了也会无颜见你姐姐的!”
说着将阿紫扶坐在石床上,然后回转身形对外面高声喊道:“前辈,我萧峰一辈子只跪三种人:天地、父母、恩师,今天我要破例向你下跪,下跪不是为了你救我的性命,下跪是为了你救了阿紫的性命,萧某这厢有礼了。”说完,堆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外面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萧娃娃不愧为人人景仰的武林大侠,叩头不为救命之恩,却为一句永久的承诺,姥姥我今生折服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大恩不言谢,萧某愿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峰继续说道。“姥姥我无名无姓,不问也罢,如果实在要问,就叫我枯骨妪吧!”童姥想到这个石洞住过的枯骨叟,顺口将自己叫做枯骨妪。说完,随着声音人已飘到他们近前。
萧峰心中暗自吃惊,老妪声到人到不露任何声息,当今世上有如此轻功的人,寥寥无几。“好啦,现在你们的性命已无大碍,主要就是恢复休养了;你萧峰内功深厚,又是重伤,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只是这阿紫姑娘的眼伤还需要好好调理,非月不能睁开眼睛,想我也已尽力了,能否恢复以前的视力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枯骨妪道。
“姥姥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下凡,医术高超,出神入化,医德高尚,人人敬仰,一定能治好我的眼睛”,阿紫巧舌如簧地奉承道。
“好啦,小娃娃要想眼睛好,一定要听话,不许哭,不许笑,不许气,不许动”,枯骨妪道。“我的娘亲呀,我还不如不要眼睛呢?”阿紫咂舌道。萧峰心中暗笑,平时我治不了你,现在终于有治你的法子了。“那好,让我把你的眼珠再抠出来”,枯骨妪威胁道。
“不,不,不要,好姥姥,我不敢了,我的眼睛都瞎二次了……”阿紫扶摸着往萧峰的身后躲,还不时得抱着双眼。“阿紫,不要对老前辈不敬,她为你治眼伤已经很不容易了,还不赶快谢恩”,说完,又深施一礼道:“老前辈,今后要如何照顾阿紫的眼睛?”
“不要总是‘老前辈老前辈’的叫着,我很老吗?”枯骨妪道。不能返老还童的童姥本来就很无奈,现在自然忌讳人家喊“老”,萧峰左一个“老前辈”,右一个“老前辈”,她听了极不入耳。“知道了,前辈,叫你一声前辈总是应该的”,萧峰解释道。萧峰心想,你满脸皱纹堆垒,只是精神还很矍铄,估计比自己父亲的年纪还大,不喊你老前辈又如何称呼呢?既然不喜欢喊老,那就叫前辈吧,无论怎么称呼,只要心中尊敬你,比什么都强。只听枯骨妪道:“等到阿紫感觉眼痒,就可以拆去纱布了,不过,拆掉纱布以后,还要每天用热水敷眼,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行,好,不敢再劳烦前辈了”,萧峰应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