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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贝】平生愿

2023-01-02 22:17 作者:枝江火车站售票员  | 我要投稿

之前微博发的,b站也发发。以下正文。 ———— 世间种种因缘,皆是前尘所致。 ———— 元宵节到来之际,乃琳兑现了之前直播时许诺贝拉的约定,带着她去了庙会。 “我小时候来庙会还可以放孔明灯,现在大概是不行了。”乃琳捏着糖葫芦,似乎对于政策的改变而有些失落。王贝拉牵着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化身贝拉博士,给她讲起放孔明灯对于环境的危害,转头看到前面有地方放河灯,兴致勃勃地拽着乃琳跑过去。 “你刚刚还说......”乃琳无奈地笑,却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老伯,这个灯怎么卖?” 卖灯的老人看起来已过了古稀,坐在小马扎上笑眯眯地把灯递到贝拉手中。 “此灯许愿极灵验,只卖给有缘人。” 贝拉站在小河边,双手虔诚地合十。 “那我许愿,咱们来一段轰轰烈烈的...” 还没说完,便被乃琳弯腰捂住了嘴,“什么轰轰烈烈,平平安安就好。” 贝拉悄悄睁眼,偷看身边的乃琳低头合掌,庙会橙红的灯光勾勒出她温柔的脸,贝拉耳根一红,闭眼小声嘟囔。 “平平安安。” 小灯载着二人的心愿,沿着河水徐徐流走了。 需有多少世逆风执拒的苦执,方可换得一世寻常? ———— 贝拉牵着马回到皇都时已经过了冬至,纷飞的大雪打湿了她的袍子。她本可以和其他将领一样高傲地无视城规,在雪下大之前骑马回到府上,但贝拉还是选择牵着马加快脚步。 她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贝拉握着剑小心翼翼地靠近,只看到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蜷缩在冰凉湿滑的地上发抖。 “将军,您回来了。”府里佣人帮她牵走了马,看着贝拉怀里抱着的陌生人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刚刚巷子里捡的。”贝拉抬眼,示意佣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衫,又嘱咐了一句,“待会去师父府上通报一下,我晚些去登门拜访。” 乃琳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帐中似乎还点了香,让人闻着很安心。 “姑娘,您醒了?” 乃琳扶着头坐起来,看见旁边有一个穿着素净的丫鬟打扮女子。 “将军现下不在府中,我是将军派来照顾您的,您现在感觉可有不适?” 乃琳摇了摇头,感谢了她的好意。她还是想等救了自己的人回来亲自道谢。 贝拉回到府上已过了戌时,她进门便看到白天救回来的女子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漆黑无月的天空。 “怎么不去屋里坐?”贝拉脱下身上的袍子就要往乃琳肩上搭,对方却快她一步跪在地上。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贝拉手忙脚乱地扶起她,一边慌张地说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一边将乃琳推进房里。 贝拉不是很会和人交流,尤其是这种长得好看的漂亮姑娘。她给乃琳递了一杯热茶,静静地听对方讲自己的来历。 乃琳说自己是跟着商队混进城里来的,小时候被人拐去山里做童养媳,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才逃了出来,结果刚进城就被发现了,东躲西藏好些天,最终走投无路时被贝拉遇见。 贝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沉默了半晌说:“没事,以后你就在我府上先住着,待我平息了战乱便带你去寻你的家人。”随后她在衣服里摸索了半天,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交到乃琳手上。 “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给他看这玉佩。” 乃琳只是轻轻地笑,深邃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她并没有接。 “我跟着将军一起便是了,谁还会欺负我。” 从大雪纷飞到春暖花开,日子如白驹过隙,最近边疆难得太平,贝拉已经在府里闲了好些日子。 “乃琳说出去买点心,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贝拉嘟囔着上街,却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像是在看热闹。 “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也敢碍老子的眼?” 被这地痞骂的人正是乃琳,她身后护着一个瘦弱的孩子,“她说自己是来卖花的,你不买走开便是,欺负孩子又算什么本事?” 这流氓被乃琳骂得脸上挂不住,伸手就要打她。结果悬空的手被人狠狠握住。 贝拉的面色沉得能挤出水,乃琳在一旁托住她的腰,轻轻在她耳边说话。 “将军,别为我树敌,不值当。” 贝拉深深叹了一口气,放开对方的手腕,恶狠狠地让他赶紧滚。 并肩回家的路上,贝拉问乃琳为什么要逞英雄,乃琳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我小时候也被这么欺负。” 乃琳牵着贝拉的手摩挲着她指腹上的薄茧,贝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攥住她的手,盯着乃琳的眼睛真诚极了。 “我教你功夫吧!” 从春暖花开又到炎炎盛夏,乃琳在贝拉悉心的指导下武学突飞猛进,有时也能和贝拉战个难舍难分。 “不打了不打了,将军,我认输了。”乃琳毫无形象地躺在演武场的地上,贝拉收了木剑席地坐在她身边。 “哼哼~”小将军骄傲地笑,说乃琳的武学还有待长进。 “将军说得是。”乃琳毫不吝啬地用所有赞美的话夸着贝拉,过了会她话锋一转,“今夜...街上有七夕灯会...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贝拉先前对这些节日从不关注,今年难得清闲下来才想起七夕要到了。贝拉假装不知道乃琳约她去七夕灯会有什么别的意思,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去呗去呗,但是你得先赛马赢了我才行!”贝拉一步坐起身,飞也似的跑去马厩。 “王贝拉,你等等我,不许抢跑啊!!” 是夜,皇都灯火通明。 乃琳一席白衣,走在贝拉身边。对方穿得像要融入这沉沉夜色,丝毫看不出节日的氛围。 “别人都穿红色,喜庆得很,咱俩怎么就穿得像黑白无常呢。” “瞎说什么呢。”乃琳用力捏了把贝拉指尖,假装气恼她随意开玩笑,眼睛却被前边售卖面具的摊位吸引了走。 乃琳拿着两个面具在脸上比划,一边还问贝拉哪个好看些。贝拉却在偷听旁边路人的谈话出神。 “那位白衣姑娘好生漂亮。” “怎的,你想去认识一下?我看她身旁那个黑衣女人不是好惹的主。” 贝拉听得心烦,也不知怎么了,取下乃琳手上的狐狸面具便扣在她脸上,然后踮起脚凑上去隔着面具吻乃琳的脸。 “你是我的。” 乃琳绷直了身子,一动不动。掩在袖子里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二人一路逛到许愿树下,乃琳还扣着那个狐狸面具。她凑到贝拉身边轻轻问她。 “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怎么偏偏就喜欢我呢?” “哼,因为你好看呗。” “就因为这个?” “哎我瞎说的,别生气啊!” 贝拉的生辰和七夕离得很近,但她等不到和乃琳一起庆祝自己的生辰了。 “边疆最近骚动四起,我明日便要出征,你在家等我回来。”贝拉说这话时眼神飘忽不敢看乃琳,她怕自己沉溺在对方温柔的眸中不愿醒来。 乃琳只是乖巧地应声,然后回房间寻找着什么。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 “本想等你生辰那日再给你,想来是没有机会了,那便提前祝我的小将军一路平安。” 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漂亮且寒光逼人的匕首。 再见面并不是贝拉凯旋,而是在边疆的战场上。 那落魄的少女竟是敌国将军,从前种种不过是为了获取情报。 贝拉战至力竭倒在乃琳怀里,用最后的力气将匕首刺入乃琳心口。 她明明可以躲开,却没有躲。 贝拉用最后一丝力气支起身子,抬头含住乃琳冰凉的唇。 “若有来世,我还愿......” ———— 城郊,贝拉拖着受伤的身子在竹林里穿梭,身后跟着数不清的追兵。 不知是谁放的箭,穿透了她的肩膀,以至于贝拉保持不住平衡直直地跌了下去。 胡乱包扎的伤口又崩开,鲜血淌在地上,追兵赶来时贝拉好似已经没了气息。 “想来是死透了,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来当刺客?” 乃琳背着药篓经过竹林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作为医师她下意识地寻找气味的来源,便瞧见倒在血泊里的贝拉。 乃琳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贝拉拖回家,加固了周围的阵法后便放心给这奄奄一息的刺客疗伤。 贝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下意识要翻身拔剑,结果牵动了身上多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醒啦?”彼时乃琳正在鼓捣她刚采回来的草药,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贝拉狐疑地盯着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衫,纵使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什么。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贝拉本想下床行礼,奈何伤口还没愈合,行动不便。 乃琳慢悠悠地走过来又将她推回床上,“大侠还是先歇歇吧,你伤得太深,以我的浅薄医术能从阎王手里把你拉回来已是万幸。” 贝拉沉默地点了点头。但是她并不认为面前白发碧眼的女子医术浅薄,自己身上致命伤就有三到四处,肩膀甚至被箭穿透了骨头,现在却可以小幅摆动,怎么看她给自己疗伤的手法都不会比世上任何一人差。 “我今日要去南边的村子出诊,有什么事你招呼它就行。”乃琳吹了声哨,一只雪白的狐狸便蹦蹦跳跳地从窗户翻进来。 “......”贝拉和小白狐大眼瞪小眼,最后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近年来政局动荡,叛军已经攻占了国家的大半城池,坐在皇位上的那人依旧骄奢无度,不问朝政只顾享乐。 宫墙外却民不聊生,繁重的税务和如虎的苛政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也是贝拉执意要潜入皇宫里刺杀那皇帝的原因。 乃琳今天去的村子离皇都还有些距离,她骑在白狐背上赶路,心里还在想昨夜救回来的贝拉。 在给对方整理残破的衣物时,她瞥了一眼贝拉腰上挂着的玉佩,总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 离村子约莫还有十里路,乃琳唤了白狐回去,选择徒步。到底还是不能让别人瞧见自己骑狐狸。 村里大半男性都被抓去了战场参军,剩下的净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奈何战火波及得太快,这原本平静的村庄如今也是破败不堪。 有伤重的士兵,有病重的老人,还有正在腐败的尸体。 乃琳一家一户去查看,在给他们治疗时却不许任何人观察,而是用屏风将自己挡了个十成十。若是放在平常,这样的大夫定要被百姓怀疑,但如今战火纷飞,有人愿意来给他们治病已是万幸,何来挑剔一说。 离开时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乃琳戴上面纱隐入夜色中。 贝拉还是维持着早上乃琳出门时的姿势没有动,乃琳回到家后笑着问她怎么像个雕像一般。 贝拉躺在床上,声音有些沙哑,“我在这还是叨扰你了,明日我便启程离开。”自己过的是刀尖行走的日子,贝拉并不想把麻烦带给这位善良的大夫。 乃琳端着干净的纱布和草药走到她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贝拉。 “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的。” 贝拉还想说些什么,乃琳便一点也不善良地揭开她身上缠着的纱布,敷上冰凉的草药。 “嘶...” 平静的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贝拉被乃琳救回来的第六日,已经可以顺利下地行走,这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位善良的医师绝不是一般人。 贝拉这么问起来时,乃琳只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很生硬地转了话题。 “接下来几日大侠可否愿意陪我一同出诊?” “为何。” “要去的地方距离前线比较近,人家害怕嘛~” “......好。” 从酷暑到寒冬,贝拉已经习惯了每天陪着乃琳出诊的日子,对方也欣然接受了身边跟着个沉默寡言的大侠。 途中结识了一个发型怪异的女子。乃琳医好了她的爱人,对方却说无以回报,只有一本传世武功秘籍作为酬谢。 乃琳把这本秘籍转赠给贝拉,对方像得了糖葫芦的孩童一般欣喜,每日废寝忘食地练功。 乃琳笑着问她没有什么能跟自己交换的吗,自己可是救了你的命还给你找了个师父呢。 大侠沉默地挽了个剑花,收了剑走到乃琳面前,微微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乃琳深邃的眼睛。 “在下现如今身无分文,唯一能做的大抵只有以身相许了。” 贝拉看着乃琳红了耳朵慌不择路离开的样子,轻轻笑出了声。 乃琳和贝拉踏足这个村子时都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安,贝拉下意识攥紧了乃琳的手,悄悄在她耳边说:“感觉这里不对劲。” “无碍,不是有你在吗。”乃琳安抚性地摩挲贝拉的掌心,拎着药箱敲开了村民的门。 像往常一样隔着凭风给伤患疗伤,乃琳却觉得面前躺着的人不太对劲。对方突然暴起,从枕下摸出匕首直冲她面门,被乃琳轻巧地躲开。 “来人啊,这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夫,是吸人精气的妖怪啊!” 乃琳皱着眉啧了一声,轻巧地翻窗和贝拉汇合,怎料还是被这些无知的村民团团围住。 乃琳当然不是什么妖怪。她们家族世代修行巫医之术,为人疗伤时需要借助天地灵气与术法相辅,才会给人一种在抽离病人精气的错觉,这也是她给人疗伤需要借助屏风阻挡的缘由。 “快离开这里。”贝拉牵着乃琳的手御起轻功,敏锐地察觉到背后快速袭来的危险。 贝拉一把将乃琳抱在怀里,自己后背却中了数箭。 乃琳看着重伤的贝拉,眼中难得有了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杀意,原先平静柔和的深蓝色瞳孔如今翻起阵阵汹涌波涛。 她唤来白狐,灵巧地跳到狐狸背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箭上淬了毒,无可解。 乃琳抱着虚弱的贝拉压抑地落泪,哽咽着说自己还没见到贝拉实现理想,贝拉还没有陪她找到那味最稀有的草药。 贝拉抬起手想为她拭去眼泪,却没了力气。 “我好像...还未曾说过...我心悦你...” 乃琳抱着贝拉冰冷的尸体找到了族长,求她救救贝拉。 族长背对着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唯有忘情丹可续此残魂。” “那便让她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 贝拉面前的棋盘上摆着一场残局,白子本来一条首尾相连的长龙被黑子拦腰截断,棋局虽然只到了中局,却已看得出来白棋的颓势。 “你输了!”贝拉捏着黑子,似乎已经把得意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别急。”坐在贝拉对面的少女挂着浅浅的笑,伸手取了一颗白子,落在贝拉不曾想过的地方。 对弈继续,贝拉没有想到,对方这看似平淡无奇甚至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一手棋,生生从她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路来,逆转了局势。 “看来是我赢了呢。”乃琳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了身,“按照约定,你得陪我去吃手擀面。” 贝拉抱着头发出无意义的哀嚎,小步跟在乃琳身后,“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吃了四天手擀面了。” “那你不要跟我赌咯~” “不要,明天再比一局!” 乃琳是当朝天子最疼爱的公主,贝拉是当朝武臣嫡女,她们年纪相仿,自幼一起长大,又师从同一位教书先生,旁人都看得出来二人关系是如何亲密无间。 “小拉,该你走了。”某个盛夏的夜晚,明朗的月亮高高挂在树梢,照亮了月色下两个盘坐对弈的年轻女子。 那年乃琳十九,贝拉二十。 乃琳用棋子轻敲棋盘,戏谑地唤着自己的挚友,显然她很欢喜这个昵称,自从前些日子听见贝拉的母亲这么喊她之后,就也是不是地唤两声。 和她对弈的玄袍女子回过神,盯着面前的棋盘又发了会儿呆,直到面前的乃琳用手指点了点刚落的一子,才撑了撑眼皮,寻了某处下了一黑子,做了个双虎。 “小拉一点儿都不认真。”乃琳委屈地撇了撇嘴,但并没有打消对弈的劲头,沉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贝拉用袖口掩住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啪嗒。”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这回贝拉倒是把这一步棋看清楚了,乃琳这一手刺,破了她方才做活的一个眼。瞧着这一片区域要被白棋围剿,贝拉原本惺忪的睡眼倒是精神了些。 就算是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近日一切可安好?”乃琳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贝拉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她不信乃琳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常找不到乃琳,虽然对方看起来和先前并无不同,但宫内外早就传遍了各种谣言,说乃琳公主要出使塞外和亲,听起来荒谬却合理。连自己这个不常在宫里待的人都能听说,天天待在深宫里的乃琳又怎么会一点没听说呢? 贝拉听见乃琳轻声叹气,犹豫了许久,在孤军深入的某个黑子旁落了一子,接了一步。 先前父亲被人诬陷有反叛异心,被皇帝猜忌许久,连带自己也经常被人传言勾结公主是有不轨之图贝拉都没有生气,只是当了个笑话听。可是听说乃琳要作为治国安邦的工具去和亲,她却忍不住心中大怒,虽说这传言做不得真,她却恨不得立刻让那些风言风语全部消失。 贝拉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如实道:“输了,不开心,就像和你对弈一般,怎么也下不过。” 从小到大,贝拉和乃琳下棋都是输多赢少,偶尔赢的几局也是乃琳让了她几子,现在乃琳完全是无懈可击。 乃琳勾起了唇角,显然对自己的棋艺颇为自得,难得从贝拉口中听到如此实诚的夸奖,她转着手里的几枚棋子,听着白玉棋子在掌心发出悦耳的摩擦声,抬眼朝自家挚友微笑。 贝拉被她看得心中一跳,乃琳五官生得极美,又长着一对惑人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起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只见那双桃花眼微微一阖,遮住了眼瞳中深邃的幽蓝:“世事如棋。” 乃琳顿了顿,低下眼,把手中的白子无声无息地落在棋盘一角。 贝拉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步别出心裁的拆手,棋盘已经形成了通盘劫。 通判劫又称天下劫,是足以一举左右全局胜负的关键大劫。贝拉低头算了又算,接下来她无论如何落子,都差了至少一步,这样诡异的棋局,竟是乃琳引诱她一步步走出来的。 “你又如何知晓,有些话是不是别人刻意传出来引导你相信的呢。” 同年深秋,皇帝下旨,公主乃琳将作为和亲公主出嫁塞外某国国王。彼时贝拉正和父亲一起在边疆练兵。 等贝拉回到皇都,载着乃琳出使的马车已经离开了数日。 贝拉被父亲禁足在房中勒令不许外出,她便以绝食为抗。 自幼服侍贝拉的侍女悄悄从窗户缝隙里递进来一封信,是乃琳临走之前写给她的。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到信纸上晕开了好看的字迹,贝拉攥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找回乃琳。 贝拉绝食的第四天,母亲心疼她推开门想看看她的状况,贝拉以二十年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骑上马厩里跑得最快的马扬长而去。 没日没夜地奔波,不知跑死了几匹马,贝拉终于看到了气派无比的和亲队伍。 她并没有立刻冲进去劫人,而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这里离和亲的那国约莫还有七日的路程,贝拉便找了驿馆休息,又去加急定制了一把锋利的长剑,默默养精蓄锐,寻找最佳时机。 黄昏时分,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只剩下些许昏暗的橙红光芒。贝拉戴上斗笠和面巾,潜行在郊外的竹林里。 和亲的队伍刚出城不久,现在还不是时候。贝拉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选的地方是队伍的必经之路,怕离驻守城外的军队太近,这里便是最好的地点。 领头的人骑着脖子上挂了绣球的骏马闯入贝拉眼中,她猫着腰寻找乃琳在的红轿子。 等拉着轿子的马快要到自己面前,贝拉猛地收紧地上的银线。马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连带着轿子也要侧翻,贝拉眼疾手快地钻进去一把揽住乃琳往外跳。 “全体警戒!陛下有旨,凡是抢亲者,格杀勿论!!” “王贝拉你是真的蠢,我给你写的信你都没看吗?”一身火红嫁衣的乃琳被贝拉打横抱在怀里,对方脚下御起轻功在竹林里穿梭,而后面追赶的骑兵阴魂不散。 “看了。”贝拉咬着牙,不愿让泪水落下,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坦然接受乃琳责骂自己。 “你又怎么逃得了,放我下来,我和他们交涉。” 贝拉听话地放乃琳落地,她们已被护卫队团团围住。 可无论乃琳怎么说,他们都没有要放贝拉走的意思,毕竟在圣旨面前,一个和亲公主说的话做不得数。 “公主请让开,失礼了。” 凛冽的刀光劈下,却是落在了乃琳后背。 贝拉惊愕地看着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乃琳,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那领头的士兵也是发觉自己做错了事,飞也似的逃跑了,剩下的骑兵看着面前的混乱情势也纷纷作鸟兽散。 贝拉抱着乃琳失声痛哭,殷红的血液淌在同样是红色的嫁衣上,变得更加妖冶。 “贝拉,若有来世....”乃琳举到半空的手没了力气,坠落下去。 乃琳的信里说,她不会与父王妥协,即使到了塞外,她也一定要死给他们看,公主绝不是政治工具,希望贝拉能忘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贝拉将乃琳葬在了一座寺庙的后山。 她跪在佛像面前,咬着牙低语:“若有来世,我希望与你不要有故事,不成为传奇,就当这世上最寻常的一双爱侣,平凡相守,岁岁相见。” ———— 卖灯的老人看着河边许愿的二人,轻轻笑了。 “这还愿的香火钱,我就收下了。” 乃琳抬头望着桥上,刚刚卖给她们河灯的老伯已经不见了人影。 “咦,那老伯呢?” “估计走了吧,这大冷天的。”贝拉搓了搓手,熟练地把手放进乃琳的衣兜。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 “走啦走啦,早点回家吧,明天还有舞蹈课。” 于是她们牵着手走进拥挤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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