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九文之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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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可还召“画师”入宫?”
内官看着皇上伏在案上,心不在焉的握着一杆小花枝,沾了沾旁边的墨水,勾勒着宣纸上的小家雀。
“天寒了,就别叫他来回奔忙了。”
二十来岁的皇上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处理完不多的朝政,便总叫宫廷画师来切磋画技。
说是切磋画技,但在皇上面前,谁敢赢上一笔?所以画师常常藏拙,生怕露出一点长处被皇上看见,不再被赏识事小,若是因此丢了性命就事大了。
唯独一个“画师”不怕皇上,那便是护国公府上的杨小公子,每每跟随父亲进宫请安的时候,都要去如意馆评赏一番,再拿起笔和画师切磋。
记得他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撞见皇上也在,看着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张云雷,杨九郎才不管什么尊卑有别,敲着扇子数落张云雷的画这里那里都不好,还拿着只有皇上才能用的朱红色,给他圈点一番,最后拍拍手,一副大侠作派,反倒是唬得旁边的宫廷画师觉得大祸临头一般。
“那你就不能多给我端个火盆吗?”
张云雷趴在自己描的家雀上昏昏欲睡,猛地听见心里惦记的人的说话声,一抬头,就看见杨九郎穿着一袭白衫迈了进来,拱手行了礼,站在阶下等着张云雷说话。
“你怎么又穿那么少?快,做朕身边儿来。”
早就入冬了,就连内官身上都穿了一件小袄,杨九郎竟然只穿了件夹的,就连大毛的都没穿,更别提外面的大氅了,看着竟一点体统都没有。
张云雷往左边挪了挪,拍了一下身边的空位,示意杨九郎过来,隔着书案就伸手要去牵他的手,招呼他同自己一起坐在龙椅上,又嘱咐内官端两个炭盆过来。
“臣不敢。”
杨九郎站在阶下一拱手,脚步没有移动。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的龙床……”
张云雷一看他假客气心里就窝火,明明手上已经冻的惨白,但还强忍着不打哆嗦,于是直接走下来边说边去牵他的手。
“停停停,不要说了!”
杨九郎只是假装客气一下,却没有想到张云雷一下子就说到这个话题,连忙捂了他的嘴。
“瞧瞧,朕的嘴你都敢捂,还不敢坐朕身边来吗?”
张云雷扭头一看内官不在,满大殿里只有自己和杨九郎两个人,于是直接揽了他坐在自己腿上。
杨九郎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宽大的袖子从张云雷手里拽出来,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托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过两日就要选秀了,挑好哪家的姑娘了?”
杨九郎被张云雷揽着腰,身上盖着张云雷的一件披风,抻腰去够案上的画卷,打算帮着张云雷一块挑选。
“嗯,挑好了。”
张云雷才没管杨九郎在看哪家送来的秀女画卷,随口答应着他,手里却在研究杨九郎衣服的腰带扣子。
“哪家的姑娘?我也看看,看配得上你吗!”
杨九郎专心的在比较几副秀女图,根本没在意张云雷私下里的小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衫早就被拿掉了,搭在龙椅的椅背上,端了炭盆来的内官则也早早的关上了殿门,没留一个小内官在门口伺候,怕新来的小孩儿不知轻重,管不住耳朵舌头,传出去风言风语。
“配得上,护国公家的。”
张云雷拿了只笔,还是刚刚的那个小花枝,沾了一点胭脂色描在杨九郎唇上,却被人打了手。
“胡说八道!我们家哪儿送女孩儿入宫了?别在我脸上画这些,我又不是你画纸上的鸳鸯!”
杨九郎想要去拽自己的衣裳,却被张云雷给拦下了,抓着两只手放在自己手掌里暖着,一欠身就把他压在了案上,身下是被折皱了的秀女图。
“你难道不是护国公府的?就等着皇后的凤冠送到你府上吧。”
张云雷抬手又捡了一支干净的毛笔,把杨九郎的两只手腕用一只手握住,拉到他头顶,抻的杨九郎腰侧的皮肉紧致绷直,反而张云雷拿着那支笔,轻轻扫着他腰侧的痒痒肉,杨九郎想拿手去扒拉他,腕子挣了半天不仅没有挣开,还被自己戴着的玛瑙串缚了个结实。
“你别、别闹了,正经一些,都是要成婚的人了,总不能日日在这些事情上上心啊。”
这样的事情从杨九郎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被张云雷教会了,如今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先前人们只觉得君臣二人关系好,没有想到这些,如今流言蜚语渐渐多了,说得皆是杨九郎攀龙附凤之言。
流言自然不会传到张云雷耳朵里,杨九郎却听见不少,所以渐渐远了些,不像小时候一床上睡觉一桌子吃饭,反而拘着礼,不敢多僭越一步。
“我说的是正经的啊!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张云雷扯了垫在椅子上面熊皮盖在杨九郎身上,又亲自往炭盆里加了两块乌岗白炭,保暖时间久,又不会冒烟呛到杨九郎。张云雷做完这些,一甩袖子,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留杨九郎坐在案上,揽着那张用来垫椅子的熊皮。
“寻常人家还要一儿半女继承家业,更何况你这样的皇室子。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不能这样做。”
杨九郎当然知道二十出头的张云雷,如何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那些都是几朝元老了,动动口舌便能让张云雷哑然。可是他仍然能拿出合理的理由来反驳,最后那些老臣不得不同意。
可是杨九郎不同意。
张云雷便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小时候你抓着我的手,教我画那朵牡丹开始到如今,你说的话我什么不信?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能。你是‘主君’,不是夫君。”
杨九郎拿着君王就应统领四海,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道理大义凛然的说教着,端起张云雷的茶水,抿了一口,把自己心底的私情硬生生压了下去,一句不说,一句不提。
张云雷没接他的话,撩了衣服坐在地上,一点没有皇上该有的样子,反而像个市井混混。
“你觉得这皇位如何?”
“从古至今人人都觊觎。”
杨九郎整理好衣服,坐在张云雷身边,伸手到炭盆上面暖手。
“可真正坐在这里的时候,觉得不比监牢好上多少。”
张云雷歪头看了看台阶上那个龙椅,一揽杨九郎的肩膀,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说得就跟陛下进过监牢一样。”
杨九郎轻笑,他当然知道张云雷说的并不是这些字面上的意思。当玉玺真正拿在手里的时候,才能明白坐享的并不是权利、富贵、臣民顶礼膜拜,而是桎梏,一重多上一重的桎梏,加注在他身心上的枷锁。
“你看后宫里的那些女孩儿,刚进宫时眼睛里全是新奇和期盼,期盼着自己一生绚烂。可如今你再去看看,大多眼里只剩下空洞了吧。”
张云雷从没有下旨扩充后宫,但进献的女子仍然源源不断,他只好一概收下,养在宫里,省得前朝聒噪不堪。杨九郎没说话,只是扯了张云雷的袖子,磨画着上面的龙纹。
“你该回去了。”
杨九郎听见张云雷这样说,反倒是觉得新奇。毕竟从前他进宫,都是第二日才走,如今竟打发自己了,杨九郎没想到其它,只认为张云雷应该是想通了,也不多说,行了礼便出宫了,留下张云雷一个人坐在大殿中央出神。
三日后,护国公府送还封后之礼并凤冠霞帔。
四个月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不过不是护国公府的,而是一寒门女儿,在家世和权势上都不够母仪天下,但张云雷偏偏选了她。
只因那一手好画像极了杨九郎。
封后大典当天,杨九郎站在城楼上从头看到尾,他突然想到了那天送还凤冠的时候,张云雷跟他说的话。
“从坐上这个位置的一天开始,孤寂将陪我一生了。你都不可怜我一下吗?”
“何为孤寂?”
“清风、艳阳、无笑意。”
“臣…臣不懂。”
“左拥、右抱、无情欲。”
“还请陛下明示。”
“不得你。”
注:专栏头图来源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