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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OUL/琳狼】白猫(17~20)

2022-04-19 18:01 作者:琳狼周报  | 我要投稿

(珈乐第一视角)

17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借着查题的由头拿了妈妈的手机。我问她,今天怎么没等我呀?我尽量将语气表达得轻松一些,不想让她觉得我太在乎。


       她是个手机不离手的人,在禁止带手机的校园里她也每天揣着手机,在回家的路上也会看手机,我在忐忑中等待着回复,却始终没等来。


       在上床睡觉之前,我抱着如果她还没回我就再也不理她了的心理点开了手机,然后不禁叹了口气。她回我了,却又好像没回一样。


       对不起嘛,我忘记了,考完试请你吃东西补偿你。


       没什么理由,就是忘记了而已。


       她毕业了,我们之间联系的纽带仿佛就断了。


       我问她,真的会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吗?


       从此,她再也没回过我。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考试的时候我也没给她发消息叫她加油,她也没再来找过我,我们两个都默契地沉默着。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我打听到了她的考场,在她考试时我在外面等着,她出来时我就躲在角落里看着她。


       她还是那么漂亮,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考场。不知道是不是考试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她的脸和身子单薄得总有一种易碎感。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明明前一天我们还能一起散步一起聊天,第二天就忽然形同陌路。好像我们的感情是悬在空中的风筝,她一松手线就断了,我怎么跑也追不上它,跑几步就摔倒,最后伤痕累累地坐在地上,四顾茫然。


       后来我只和她偶尔在网上聊两句,她回复得都很慢,而且能明显得看出来兴致平平。我索性就不怎么找她了,在心中嘲笑自己又不是没了她不行,可每天晚上散步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走到她家楼下了,每次走到那时都会愣一会然后抬头找她的窗子。她有一天发了一条微博,配文是“爱是自私的”,图片是她窗前的两棵盆栽。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她肯定在某一天的傍晚看到了楼下的我。


       高三很快就来了,我们需要提前返校一个月上课,我们也搬到了新教学楼,我又变得忙碌起来,智能机被没收,只有一台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年机,我就每天给她发短信,开始她还有回应,后来渐渐地我的手机再也没有新的短信。而我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就是她在酒吧的那次。


       寒假的时候她说她要陪贝拉回学校宣传,她和贝拉都考上了有名的枝江大学,而我也在朝着那个目标努力。


       她来的时候刚好下课,我站在窗边看着她走进教学楼,然后跑去楼梯口等她。


       她上楼,抬头,和我对视。


       我微笑,抬手,和她打招呼。


       一切是那么地礼貌而又得体,像两个初见的陌生人一样。


       贝拉见我们两个这么地疏离明显地错愕了一下,随后也和我问了句好。


       刚打完招呼上课铃就响了,我躲进了教室,等我坐回座位上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早已经发抖,甚至连笔都握不住了。


       她走的时候我没出教室,趴在桌子上假装在睡觉,我只能听见她和贝拉的笑声渐渐远去。


       有点困了,好想趴在这一睡不起。


       过年的时候我和朋友出去压马路,小县城没有烟火管制,我看着满天的烟花绽放在空中,短暂的绚烂而又落寞地落幕,我在吵嚷的人群中拿出手机,给她拍下了烟花,对她说了句新年快乐。我在心中默念,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幸福哦。


       喂,我转身对朋友说,陪我去买点烟花吧。


       高三的一整年我的身体都不是很好,隔三差五就感冒,只要天气有变化感冒必有我一份,感冒了就容易发烧,于是我也成了请假惯犯,每次一去班主任的办公室他就知道我又要请假了,上课期间请假出去买药是常有的事。而有的时候我又不想上早课,于是也请假,甚至一睡就是一上午。所以我基本也没上过一周完整的课。后知后觉中我才发现,她走之后,我将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


       我高考的时候她和我说了加油,在我报考的时候也给了我一些意见,只是很遗憾,我的分数上不了枝江大学,于是我去了别的学校,距枝江大概有一千多公里。


       暑假的时候我们也没太多接触,我试过约她出来,可她都委婉的回绝了,我甚至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回来。


       八月八号那天,是她生日,那天正好有个同学聚会,我喝多了,喝了很多酒,最后连走路都不稳了。我拽着我的那位朋友,我说走,我们去放烟花吧。


       他扶着我踉跄着将烟花搬到了她家楼下,我实在是喝了太多了,刚放下烟花就躺在了上面,朋友只能费力地把我拽起来,安抚我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掏出打火机,火花开始发亮,然后烟花开始一个一个地窜上云霄,真美啊,你能看到吗。


       我开始大喊大叫,跳起来冲着楼上喊,乃琳,你能看到吗,你看到了吗,你他妈看到了吗!


       我跌坐在地上,我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五颜六色的灰烬上,我伸手抓了一把扬在空中,它们刚飞起来就被风吹散了。


       我独自走上楼,企图去敲她的门,因为重心不稳差点跌在门槛上。我刚进楼道就听见了不一样的声响。是接吻的声音。


       我稍稍偏头向上看,我笑了,眼中的世界忽然就失去了色彩,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那是乃琳和贝拉。


       我安静地退了出来,酒醒了一大半。


       好像被投入了冰窟,刺骨的寒冷钻入了身体的每一条裂缝,让我痛不欲生。


       沙丘的底部到底没能开出花来,没走出来的是我,从来都不是她我终究不是她的八十八号男孩,没法陪她漫步,命运荒唐,我该退场了。


18

       和贝拉再相遇之后的某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我与贝拉和乃琳在一起时都是接纳,但又有所不同。


       贝拉接纳乃琳所有的爱,但她只接纳了乃琳最干净最纯粹的爱,多掺了一点杂质她都不要。而我接纳了乃琳的全部,接纳了乃琳的神经质,接纳了她对我的若即若离,接纳了所有苦涩和甜蜜的部分,我都咽下去了。所以贝拉和乃琳分手了从此只能做朋友,而我虽然和乃琳有过暧昧,却不可否认地始终在追赶乃琳的路上狼狈地跑着。


        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小学某个课外的补习班。那时我个子很矮,再加上对于陌生环境的胆怯,只能独自坐在角落里等待教室开门。她过来了,扎着高高的马尾,贴身的短袖衬出她纤细的身材,她就安静地坐在我旁边,我不敢转头看她。教室门开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扑到了她的身上,边蹭她边叫她姐姐,那一瞬间我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很迷人。就连坐在教室里上课时我都在精神恍惚。


       还有一次上外教课,大家都在大厅里坐着,当时的我想要逃课不料却被老师抓了回来,于是闷闷不乐地坐在后几排没人的位置。她来晚了,匆匆地在门口扫视了一眼便坐到了我的旁边。我有点惶恐,虽然我们两个互相认识却没怎么说过话,于是就这样沉默着坐了半节课。忽然她抬起手让我看。


        我曲起小拇指的时候无名指也会跟着弯曲诶,你会吗?


        我被她问得始料不及,便也抬起手弯起小拇指,无名指也跟着弯了。


        诶?你也会,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吗,可是我觉得这样好丑。她有些失落地放下手。


        不丑的,我在心里想,你怎样都好看。


       后来我升上初中就没去过那个补习班,而她在另一所初中上学,我们再也没见过。


       在高中重逢之前,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会主动和我找话题,会接受小朋友对她的撒娇,会很坦诚地和别人聊天。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变得会玩弄人心,变得偏执而敏感。


       向晚给我安排了出差,说是叫我出去散散心。在走之前我又将贝拉约了出来,还带着那只猫,她看到那只猫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很快和她玩成一团。我坐定后重新提起了乃琳。


       你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贝拉反问我,我有些茫然,听说过一些但又不知全貌。


       她父母离异了,她妈妈抛下她走了,她爸爸常年不在家,只剩她一个人。那时她精神状态很不好,你也知道,极度渴望被爱,所以……


        所以才找上了我是吗?我忽然有点愤怒。她曾经把你视为救赎,连微博头像都是你,可你和她分手了,你没法承受她那份带着强烈渴望的沉重的爱,所以她一气之下剪了短发,重新寻找了猎物,那个猎物就是我,所以她把对爱的渴求拧巴地发泄到了我身上,发泄够了又把我扔掉。


       我痛苦地捂着脸,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


       我没法拒绝乃琳,我知道的,从小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了。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可如今想想所有发生的纠缠皆有定数,仿佛我的出生就为了遇见乃琳一样,为了把自己交给她,为了让她抛下我。


        贝拉坐在对面一言不发,连那只猫也在静默地蹲着,等我重新整理好情绪抬头时,她顺着桌子来到我手边,用头轻轻地蹭着我的手,像是在安慰我,又好像在表达抱歉。


       贝拉。我叫她,等我出差回来带我去找乃琳吧,但在那之前这只猫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


       好。贝拉欣然应允。


19

       离开你的人带着爱的镣铐。


       这句话在我见到乃琳之后才真正理解。


       我出差回来将行李放回家之后就直奔贝拉家。


       我在凌晨到的家,等我到贝拉家的时候差不多早上六点多,我按动了门铃,没想到贝拉早已穿戴整齐在等着我。那只白猫一见我就扑到了我的身上,动作迅速得我差点没接住,还在她比较灵活最后稳稳地趴在了我的怀里。


       她这几天还好吧?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她很乖的。贝拉说着还摸摸了猫猫的头。


       对了,你给她取名字了吗?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每次一招手她就会过来。


       啊——我忘记了,我压根没给这只猫起名字,自从我觉得这只猫像乃琳之后心里就下意识地叫她乃琳,也没想过给她取什么名字,就这么一直养到了现在。


       见我愣住了,贝拉就知道我肯定没给她取名字,便也没多问,就说要带我去见乃琳。但在那之前,她坚决地要求我先将猫送回家,我答应了。


       她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风景逐渐荒凉,我的心中开始被不安占据。


       夏日的寒蝉真是聒噪,不停的鸣叫充斥着我的大脑,在我的脑中激起层层千浪,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日日夜夜为她哭泣的小哭包。


       我看见了一块小小的墓碑,照片中的她笑靥如花,一如初见时那样。


       是九年还是十年,我记不清了,她将我自云云人海中捞起,又自以为是地将我归还人海。


       乃琳,你是个混蛋。


20

       看过乃琳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转去了小狼水吧,白天不开门的,但是老板认识我,破例让我进去坐坐。


        新装修的酒吧和原来相比变化很大,少了些年轻的躁动,多了些沉稳的气息,连曾经和我们一起在台上摇摆的老板都变成了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我身边的一切都有了变化,人也是。


       我要了很多酒,兑着雪碧一起喝,那是最快速地能让我喝醉的方式,我就是想这样。


       空旷的大厅里除了打扫卫生的酒保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沉默地喝着酒,我的大脑逐渐麻痹,不愿意去思考任何事情。


       等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时已经是下午了。


       早上还是晴天的枝江此刻已经乌云密布,绿色的枝叶变成了摇曳的鬼影,路上的行人变成了魍魉在我周围游荡,我脑袋发昏,细碎的雨滴落在我脸上都没有察觉,我感觉自己好像身处

罗刹地狱,世间万物奔向我,却好像要将我撕碎。


       和那天好像啊。


       我不记得自己最后怎么走回家的,回家时全身湿透了,好像落水的小狗。耳朵上的耳钉不知道刮在了哪,一直在流血,还有微小的疼痛在颤抖。我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只猫悄悄地走了过来,她把头搭在了我的胳膊上,我努力地抬起手去摸她的头,她也在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又让我眼泪翻滚,我侧过身抱着她,那只猫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我开始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在哭这只猫,还是在哭乃琳,又或者在哭自己。


       我抱着那只猫慢慢地坐起来,哭的太久身体忍不住地抽搐,她仍旧闭着眼睛,我用额头轻轻地贴着她,能感受到她微小的呼吸声。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脸上,很温暖,我感觉到了熟悉的触感。她轻轻地抚摸着我那只血迹已经干涸的耳朵,又抚摸我的头发,从我的眉毛到眼睛,鼻梁,嘴唇,温柔而又小心,最后又拂去我眼角的泪滴。


       我不敢抬头看她,也许因为这太过荒谬,也许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常识范围,又或者是眼前的人太过真实而让我恍惚。


       她慢慢地凑过来,将我抱着怀里,她在我耳边说: 乐乐别哭,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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