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向雨中
写的东西偏离了我的初衷,而且要写下去就太长了些,所以就这样了,等有心情再继续写吧。

天色沉郁郁的,窗帘的四周透进灰白的没有太阳的光线。老人坐着,一只手拿着笔,身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横线本。横线本上没有写任何字。老人的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手指时不时抚摸稀疏的胡茬。
老人已经呆呆地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近些年来,外界对老人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笔尖的灵性,再也无法写出触动心灵的、美丽的文字了。而另一部分支持老人的人却认为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几年来积攒的文稿一口气发出来,给世人巨大的惊喜。老人对这些看法并不在意也一无所知。他只是坐在桌前,构思着永远不可能构思完成的故事。
老人在其写作的早期生涯被人认为是新式文学的代表人物,当时的的人们普遍认为他能一扫上个时代充满暮气和霉味还有腐败味道的旧式小说,带领文坛新锐们开辟一条充满光明的道路。老人确实顺应了人们的期待,他不断在杂志期刊上发表文章,带来新的叙事结构。老人在那个时期写的每一篇文章都充满着光怪陆离,普通人要读两遍以上才能读懂其中最简单的一篇。那个时候,他说“我的写作并不高尚,创新式的文章不是为了你们”。
老人松开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把窗帘拉开,在一瞬间,刺眼的光线让他感到几近失明。
大概太久没见过光了吧。老人想。接着他打了个喷嚏。
窗外的景物没有变化,稀疏的竹林搭在一块儿,麻雀孤零零地站在电线杆上。老人习惯性地往对面的楼房看去,每一扇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本来没什么关系,但老人突然联想到了当代社会的冷漠。他感觉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偏向于冷。
“丁零零”的电话声响起。老人转身,走到固定电话旁,思考着,应该不是催稿的电话吧,毕竟现在也没人敢向我催稿了。老人突然笑了起来,说:“我真幽默,不是吗?”没人回应。电话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像是在寂静的雪夜里发出凄惨叫声的乌鸦一样。
老人接起电话,电话的那头抢先开口:“老师老师,今天晚上有空吗?”听起来是灵动活泼的女声,老人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
“大概有吧,怎么?”老人想,或许是该出去走走。
“那就太好了,五点我来接您。”
不等老人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老人走到书桌旁,看向放在角落的一盒曲奇饼干,这是他那位好学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老人拿起曲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从中看到了一丝说不清的思绪,就像蜻蜓在水面悄悄地一点。
老人的生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天一大早,门铃的声音就把老人从黑暗无色的梦境中唤醒。老人急匆匆地换上衣物就前去开门。他透过猫眼往外看去,一张洋溢着光彩的女孩的脸出现在视野里。老人知道这是他的学生,他打开门。
女孩留着长发,修长浓密的睫毛好似半睁着的黑眸子,鼻梁悬在空中,却又不显单薄,下巴和下嘴唇之间勾出了一道优美的轮廓。她手上提着一个印着千纸鹤的手提包。冬日的余韵还未过去,女孩穿着一身大衣,老人没有看出大衣的材质。冰冷的温度让女孩的脸上泛着温润的红色,她将笑容对着老人绽放开来。
“老师,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说说看?”
“是您的生日呀!”
老人有些惊讶,他没有和女孩提过自己的生日。
“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啊老师,您就猜吧。”
“来里面坐坐吧。”
老人将女孩带入家门。女孩东张西望着,仿佛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孩。这不是女孩第一次来老人宅邸。
老人暗自思忖,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感情才能使一个女人怀有这样的好奇心和永不褪色的热情呢?他随手打开了正厅的电灯。未曾被太阳侵蚀过的房间在一瞬间内被白色的光线覆盖了。
“老师,您吃过早饭没?”
“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开门,还没吃呢。”
“啊,是我把您吵醒了吗?”女孩被冻红的脸好像变得更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考虑周全,我只是想早点来……”
“没事,我本来就是要早起啊,能给我泡杯茶吗。”
“我马上去泡。”女孩急匆匆地站起来,跑去了厨房。
老人闭上眼,将心沉入黑暗。
老人在梦中看见了妻子的身影,妻子拉着老人的手,带着他向一片雪地奔去。当老人踏上雪地时,脚下却一空,掉进了了一个墨绿色的深渊,坠落的过程中,老人醒来了。
女孩正定定地看着老人,茶几上摆着两只茶杯,一杯已经空了,另一杯还冒着白色的水汽。
“我睡着了。”老人说。
“是的,您睡着了。”女孩回答。
“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我泡完茶才发现您睡着了。”
“让你等了很久吧,抱歉。”
“不,没关系。”女孩的眼里闪着光。
女孩从放在身边的手提包中拿出一盒东西,递给老人。
“这是我做的曲奇,您收下吧,作为我给您的生日礼物。”
老人接下了,他仔细瞧了瞧透明包装袋里面的曲奇,看起来个个形状饱满,含着女孩的心意。
“谢谢。”
“……”女孩盯着老人的脸。
老人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便站了起来,好让两人轻松一些。他拿起茶,抿了一口。
“味道真好啊。”
女孩一直保持着笑容,“您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大概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老师,一会儿带您出去走走吧。”
老人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