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導之矢與始祖之白 77
——時間回到戰鬥開幕的時候。
“··········該死!果然還是該花點時間鞏固暗示嗎········”
芙蕾一臉焦急的咬著食指,彷彿是一名酗酒過度的落魄女人一般。
啪,一道腳步聲響起。
令人意外——又好像不怎麼意外的是,那個人正是曉萌蔥。
“也差不多該認輸了吧,芙蕾。”
“哎呀?”
不過她說出的一句話,確實讓芙蕾感到意外。
正因如此而冷靜下來的芙蕾,感覺有點酸溜溜的說道:
“這還真是少見呢,那個最愛玩「遊戲」的萌蔥殿下,居然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向對手勸降?”
不像妳的作風呀——裡面自然帶有了這種暗諷。
“如果可以的話,我自然也可以將這個「遊戲」繼續玩下去。只不過··········”
相對的,萌蔥僅僅只是聳了聳肩:
“··········哪怕發生了這種事,我還是蠻喜歡妳的。”
“········還真是貽笑大方的發言呢。像妳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老早就注意到這次計畫了吧?”
——所以妳才會在那一晚,說出那一句話。
“我不會否認。”
萌蔥默默的點頭。
“然而,直到宴會來臨之前,我依然在祈禱著這只是我的錯覺。”
“真是不像妳的作風呢。”
“也是呢。”
譏諷的語言被來回拋出。
然而這一觸即發的場面,卻無可否認的充斥著一種哀戚之氣。
“而且,殿下已經明白了吧?已經··········太遲了。”
話畢,芙蕾的雙眼冒出光輝,同時打了一下響指。
不過,這並非用來操控萌蔥本人的。
啪砰砰砰砰砰砰!!!!
一串連鎖的槍聲從背後響起。
同一瞬間,就像是一早就預知到這一切一般,一道厚重無比的冰牆出現在萌蔥的身後,穩穩的擋下了所有攻擊。
“咦——!”
倒是身旁的箒比較吃驚。
因為那一隊士兵,並非從兩處大門之一,而是從指揮室中的某個暗門裡現身的。
“··········嗯,果然會這樣做嗎?”
不過,萌蔥老早就知道了。
或者應該說,她老早就預料到了。
對於過於聰敏的她而言,要預測一場棋局從開始到結束的所有棋路簡直輕而易舉。
——哪怕是名為「實戰」的棋盤,對她而言也沒有任何區別。
帶著一絲絲的寂寞,萌蔥回頭說道:
“雖然很遺憾,但你們無福享受王女的歌聲。”
“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趴下吧。”
血霧飄散,兩頭眷獸從中現身。
一隻是一把稍作裝飾的長劍。
另一隻是一名手持長劍的白銀鎧騎士。
“給予他們安息,【塔羅·皇后】(the empress),【塔羅·戰車】(the chariot)。”
和弟妹不一樣,萌蔥對眷獸下達的命令沒有威勢。
然而這不會改變血中眷屬的忠誠。
名為「戰車」的騎士丟下了手中長劍,握起了「皇后」之劍。
下一刻,現場徒剩一道銀光。
“我確實沒怎麼使用過這些孩子們········但即使如此,妳還是太大意了。”
在喃喃自語的同時,被芙蕾操控的士兵們已經盡數倒下了。
【皇后】乃是一把顛倒之劍。
無法砍劈實體的此劍,相對的能將一切非實體一刀二斷。
配合擁有優秀劍技與速度的【戰車】,剎那之間便可以將士兵的咒縛盡數清除。
“話說回來···········”
突然,萌蔥措不及防的說了句話。
“妳是打算去哪裡呀?”
同時她做出去拉動絲線的動作。
——不,這個形容沒有絲毫錯誤。
“嗚哇!”
一道驚呼聲響起。
回過頭時才發現,芙蕾不知不覺已經移動到大門旁邊了。
但是,她卻被一縷縷細小又強韌的蛛絲給綁住了。
“固有魔法·········不對,純粹透過魔法構成的量子化嗎?妳果然是個人才呀,芙蕾。”
“【塔羅·戀人】(the lover)的蛛絲··········難道和【塔羅·節制】(temperance)併用了嗎?“
沒有感激王女稱讚的空閒,芙蕾顯得一臉著急。
她很清楚,蜘蛛眷獸【塔羅·戀人】擁有能夠綑綁一切的權能,無論是物質還是魔法都無法逃脫這個蜘蛛網。
而且現在定眼一看,她才發現整個空間都已經佈滿的蛛絲。
“既然都知道妳的勝利條件是什麼,要去堵住這條路就是戰術中的基本吧?”
萌蔥的話非常合理,合理到芙蕾實在不想承認。
“不過,到底是什麼時候·········”
“在起飛前妳為了說服我而嘰嘰喳喳的時候。”
“——!別,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
芙蕾忍不住破口大罵。
在這之前,已經有數之不盡的士兵,以及站在萌蔥一方的王子們通過這兩道大門。
哪怕用【塔羅·節制】的能力去偽裝,也無法讓其無法發揮作用;那些士兵們肯定會被困住。
這到底是·········
“就和妳剛才做的一樣呀。”
萌蔥只用一句話去回答。
就像是在表示說明無需更多的言語一般。
但芙蕾確實領會到公主的意思。
也就是說,萌蔥在設置好蜘蛛網之後,將其維持在半實體化的魔素形態待機著。
直到最後的關鍵時刻,才將藏著的棋子打出去——這確實是萌蔥很喜歡的下棋策略。
為自身的失策感到羞愧與憤怒的芙蕾,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怎麼會········”
“三個·········不對,是四個了。”
在箒的眼中,突然切換的話題讓她摸不著頭腦。
然而,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好,第七個,這就是全部了吧?”
“為,為什麼我的分身會········”
“那還用說嗎?”
萌蔥現在露出的笑容,到底是譏諷還是懷念?
“用自己的「王」作為誘餌,趁機用影武者達到目的,這是妳慣用的手法吧?——至少,在玩沙爾拉棋的時候是這樣。”
“·············”
就連對手的思路和盤算,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被稱為「平庸」的這位第一王女,她的眼睛到底看得到多遠?
筱之之箒看著萌蔥的背影,不禁感到戰懼。
“啊,話說回來·········”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剛剛才想起來一般,萌蔥隨手拿出了一塊鏡子。
隨後,一隻巨大的蝙蝠從鏡子中鑽了出來。
“【塔羅·倒吊人】(the hanged man)·········果然是這隻眷獸嗎?”
能夠進出鏡面世界的超稀有眷獸。
而且在鏡面世界裡對任何對象造成的傷害,都會如實反應在現實世界裡。
雖然不知道萌蔥是何時召喚的,然而她正是依靠這種方式找出自己預設的分身,並悄無聲息的擊破她們。
而且,還不只如此。
“啊!八炎龍·········”
“來,武神具和IS,這些都是小箒的吧?”
她居然還透過鏡子世界的路徑,將劍巫被沒收的武器給拿回來了。
儘管如此,芙蕾仍然在深呼吸著。
「不要緊,不要緊的,還有牌可以打出去,我還沒有技窮········對吧?」
透過自我催眠的訣竅讓自己冷靜下來,芙蕾悄悄的拿出了一個對講機。
“這裡是「妖精」,「穴狼」請回應。”
這邊是芙蕾最後的保險。
在曉之帝國外海處,她祖國的軍隊已經就位,隨時準備接頭。
當然了,她也從未指望那些人類士兵們可以打到聚集在這裡的怪物。
然而,芙蕾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逃走。
「就算無法回收【赤星南船】,只要可以帶著資料逃回祖國,就是我的勝利·········」
然而,對講機裡長期的沈默,卻讓芙蕾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過了良久,終於傳來了一道聲音:
「茲······茲······啊,終於找到了。那邊的女人,妳就是萌蔥殿下說的間諜嗎?」
——然而,帶來的信息卻是絕望。
在驚訝的丟掉對講機的芙蕾面前,萌蔥慢悠悠的撿起了機器,然後代替她開口了。
“辛苦了,弗洛迪將軍。萬事順利吧?”
「啊,多虧了殿下的提點,北美聯盟的賊人們已經全部拿下了。」
「順便還繳獲了一些魔道具和魔導書,應該可以當作獻給陛下的伴手禮吧?」
“謝謝了,安吉拉將軍,這樣就有擅自挪用「升陽軍」的藉口了。父皇應該也會接受吧。”
「了解,那麼在下就在這裡待機了。」
說完之後,對講機就發出「嘟~嘟~」的聲音,沈默了。
“嘛·······就是這麼一回事。”
“升陽軍四大將軍········到底是什麼時候········”
芙蕾以顫抖的聲音說道。
升陽軍的四大將軍,那可是除了王家之外,曉之帝國最大的軍力象徵。
為什麼,他們會率領部隊,親自出馬去討伐埋伏的北美聯盟士兵?
——不,理由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萌蔥本人以公主身分告密,讓他們提前去佈陣。
只不過,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做的········
“如果是告密的話,其實也就一個星期前的事情啦。”
“啥——別,別開玩笑了!那個時候,我都··········”
瞬間在心中焚起的憤怒,使得芙蕾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
「那個時候,我都還沒讓部隊就位。」
“所以說,妳到底在驚訝什麼啦?”
萌蔥就像是在描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說道:
“玩沙爾拉棋的時候,勝負的競爭在棋盤擺開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妳不會連這種事情都不懂吧?”
這一刻,無論是芙蕾還是箒,都感覺倒一股徹骨的寒冷。
這就是【電子王女】(cyber princess),世界現存的唯一該隱巫女的愛女。
哪怕沒有祭壇,哪怕沒在使用禁咒。
她依舊是能夠隨意擺弄世界的「幕後策劃者」——
同一瞬間,芙蕾心中的恐懼——轉化為更加灼熱的憤怒。
“開········開··········開什麼玩笑!!!!!!”
憤怒,名為怒氣的火焰在芙蕾的心中無限膨脹。
到底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這種事情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她只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嚥下這口氣。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
甚至無法構成語言的怒吼,伴隨著魔眼的光輝被釋放出去了。
“·········唉。”
然而,萌蔥僅僅從眼中散發魅惑的光輝,就擋下了芙蕾絕命的一擊。
“·······沒法維持心中的平靜,這種催眠眼有什麼好怕的?”
確實,對萌蔥來說正是如此。
然而,身邊的一名人類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嗚,哇·········”
“小箒?怎麼了?”
箒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剛才的精神衝擊,確實對她造成了影響,但箒並沒有失去身體的掌控。
但是,緊接而來的一道熱流,卻將剎那間的安心徹底沖散。
——不行,忍耐不住了。
“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火焰出現了。
深藏在箒體內的一條炎龍,在纏繞宿主的火焰之中甦醒了。
——伴隨著憤怒與最糟糕的起床氣。

“那是什麼鬼?”
“筱之之的炎龍········不過之前沒有看過!”
正如輝矢說的一樣。
現身的新炎龍,有著較為尖銳的龍額,以及閉上的一隻獨眼。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不過,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睛,其咆哮也十足的表現出他的憤怒。
然後········炎龍啟動了。
“嗚哇!”
“哇噻!”
突然猛衝過來的炎龍,嚇得一夏和輝矢急速閃避。
想當然耳,他們身旁的設備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轟隆隆隆!!!
接二連三的發出光輝並爆炸的貴重設備,就像是煙火一樣不斷盛放。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不要呀!!!!!!””
而同時響起的,還有萌蔥與輝矢的悲鳴。
“你這臭龍!可惡!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在國庫上大砍一筆才滿意呀!”
“不要呀!!我花了兩年功夫才完工的傑作········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悲鳴背後的理由不盡相同就是了。
當然了,起床氣正盛的炎龍才不管他們呢。
唯一幸運的事情是,因為箒依然在努力的去握住炎龍的韁繩,才沒有導致它跑出控制室。
然而,箒心裡卻暗叫不妙。
要問為什麼的話·········
「又來一隻!」
因為她的體內,有一股完全一樣的熱流正在升起。
“哇哇哇哇哇!!這傢伙是不是超不妙的?”
抓起千冬姊的身體,仗助操控著氣流不斷的進行三次元閃避。
不過,千冬也沒有理會這點小事的閒情逸致了。
因為她也在不停動用體內眷獸的力量,製造冰牆抵擋炎龍的攻勢。
“嗯·········糟糕!”
只不過,炎龍的下一步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終究它只是發起床氣而已。發現千冬那邊難以通過之後,它便相當果斷的切換了方向。
目標是········那些仍然在昏迷中的士兵們。
“嗚·········忍不住了!”
同時,箒終於無法壓抑新炎龍的甦醒了。
張開的烈火之顎,往著無法逃避的士兵們殺去··········
然而,卻被一個又火焰構成的多邊立方體給擋住了。
“咦?”
“火焰的·········結界?”
在眾人的呆滯之中,唯有箒聽得到一個穩重的聲音。
「哎呀哎呀,沒想到居然會為了收拾殘局跑出來呀。」
“咦?誰,誰在說話?”
「冷靜一點,小姑娘——我不就在妳身旁嗎?」
猛地回頭一看,之間一頭三眼的炎龍就這樣待在了箒的右肩上。
看起來毫無暴走的跡象,真的是太好了。
「我的名字是円,乃是第五條炎龍;那邊還在發脾氣的笨蛋是第四炎龍,剎那,還請今後多多指教了,我的主人。」
「喔,喔········不好意思,円。妳可以去阻止一下剎那嗎?」
「沒辦法,現在我都不敢去碰她。」
「咦咦!」
「誰叫那邊的那個女人要觸碰她的逆鱗(吵醒)呀?我們七條龍都沒有人敢做喔。」
「還有,小心一點。我看剎那快要使用力量了!」
她說的沒錯。
此刻,剎那終於停止了暴動,緩緩舉起身子來。
——但這並不代表它的怒火依然平息。
「是妳嗎!就是妳把我吵醒的嗎!」
證據就是,它正以外人都可以聽見的聲音怒吼著。
「剎那的能力是「瞬炎」!在他張開眼睛的那一刻,所有和他視線相交的人,都會·······」
“大家閉起眼睛!!!!!”
還沒聽完円的說明,箒便已經大吼出聲。
就在所有人反射性的遵從指示的同時——剎那完全睜開的眼睛發出強烈的光芒。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同時,被蛛絲包覆的芙蕾,也因此烈火焚身,變得淒慘無比。

「········呼,總算是舒暢多了。」
「舒暢多········了嗎?」
看著僅剩一口氣的芙蕾,箒忍不住汗顏。
「好了,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呃。”
箒頓時緊張起來了。
和其他的炎龍不同,剎那在甦醒的時候並沒有承認箒作為自己的主人。
這種情況下,她到底會怎麼做·········
「··········呵。」
咦?
是自己的錯覺嗎?總感覺這「最邪惡的炎龍」好像笑了·········
「原本的話,我應該會先給宿主咬上一口再說。」
「不過·······我這次就先承認妳吧。」
“咦,咦?為什麼?”
箒不明白當中的緣由。
反觀剎那很淡定的說道:
「妳的火焰,和我的很像。」
“咦?”
「現在不明白也不要緊,反正這一天總有一天要來的。」
「喂,剎那!」
「吵死了円!我可是很期待喔?妳掌握自身「火焰」的那一天········那麼,就此告辭。」
說完之後,剎那和円便一同回歸箒的體內了。
雖然很在意剎那剛才說的話········但現在並非思考那種情況的時候了。
因為·········
“該死!無法修復嗎?”
“這已經是極限了!把IS學園的學生們都叫過來幫忙!”
經歷了漫長激戰之後,【赤星南船】終究還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