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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 the Caver 探洞者泰德

2022-04-13 04:09 作者:こあくまん  | 我要投稿

原文链接:https://www.angelfire.com/trek/caver/index.html

Creeypasta:https://www.creepypasta.com/ted-the-caver/


3/23/01


由于我收到了惊人数量的请求,让我讲述我在离家不远的某个洞穴里的离奇发现和经历,我制作了这个网页。我会简单地描述过去几个月里在我身上的发生的事。从2000年12月我拜访一个熟悉的洞穴直到……好吧,其实故事还在继续。我会用我的探洞日记来讲述我最近的经历。我会按照时间顺序,把它们如实传达给你们。

我会把探洞过程中拍下的照片放在这里。我也自己画了几张图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洞穴里是什么样的。照片都是由我或者我在洞穴里的同伴拍的。

我想在讲述整个事件之前先提几件事情:

1- 大部分的照片是用柯达的拍立得相机拍的。我有一两次带了好一点的相机进入洞穴。这个网页上的照片除了被我标记的,其余的都是原始的、未编辑的。一般我会在编辑网站时把照片录进光碟,以省下扫描的时间。这样能保证照片最好的质量。

2- 我不会公开这次事件里的其他人的名字。如果你对我了解够深,你应该已经认识他们了。

3- 我不会任何原因把洞穴的位置告诉给任何人!所以不要再问了!我拒绝对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生命承担责任。我会以神秘洞穴称呼这个洞穴,这不是它的真名。

如果你觉得下面这些事件听上去太牵强,我能理解。如果我不是亲身经验也会得到同样的结论。

我会试着尽快完成这个网页。主页上有我最近更新的日期。

为了不让这个网站的内容被抄袭,我声明以下:此页面和以下所有页面的文字都归本人所属,本人拥有著作权(2001)。

泰德


冒险

我会为了便于阅读把文字分为两种颜色。黑色文字是直接从探洞日记里搬上来的。蓝色文字是我对自己的经历的回顾。我会力所能及地讲述我在整个事件中的想法和感受。我不会用其他人的真名。我会把探洞日记的有价值的部分全都放在这里。我只会跳过其中一小部分,包括与洞穴无关的部分,比如在旅途结束后吃晚餐,加油和买零食,一些不相关的细节,等等(我的日记非常详细)。我会把这部分一笔带过。

为了把整个经历呈现得一丝不差我会把日记里的文字打进来——不经过语法纠正。请忽视我的错误。我附加的评论会帮助你理解日记的内容。


探洞日记 12/30/2000


B和我决定在新年之前再去探一次洞,所以我们看上了神秘洞穴。这个洞穴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我们都有一阵子没有探过洞了所以哪个洞穴都无所谓。这个洞穴的深部有一个通道,我想去看看自己能不能穿过它。它的开口很小,但是有大量空气从里面吹出来。虽然它小到不可能让人爬进去,但是我还没看过通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我们整理好装备在下午3点出发了。因为B喜欢开车快,我们没有花多久就到了洞穴。我们把绳索固定在往常的那棵树上然后开始下降。我先到达下面,边穿上装备边等B下来。

我会在之后不断提到B。我们一起探洞有几个月了。几年前他在探洞时意外受伤,被告知以后不能走路。靠着韧性和不懈努力他现在不仅能走,而且能在洞穴里行动自如。洞穴里棘手的某些部分会让他慢下来,但不会难倒他。他总是耐心地越过障碍。

至于洞穴里那个小的开口,探洞者之中有句话叫:“有风在就有前方。”意思是如果一个通道有足够的空气流动,那它很可能就有探索的价值。

我们在探完所有往常的通道之后向下爬,去观察那个开口。它在洞穴的底下,几乎是最深的地方。它在一侧的洞穴墙壁上,离地大概三尺高。要看到洞里面我必须跪着避开天花板上一块突出的岩石。

这是洞口原来的照片。我把手套放在里面当作参照物。

我把我的备用迷你手电伸进洞口来观察。眼前的发现让我兴奋起来。洞口边缘的墙壁有3到5英寸厚。里面是一个窄小的通道。通道在入口处宽敞了一点点,往里10到12尺是狭窄的爬行空间。之后它就完全打开了!但是我们看不到后面有多大。这应该是一个未被探索过的通道。(很明显没有人来过这条路,但是通道那边可能有另一个洞穴入口)要想到达那个爬行空间我们还要先扩张入口。目前它只有我的拳头那么大。通过入口之后我们还要挤过一条缝隙才能到开阔空间。这要费点功夫,但我们认为可以做到。我们在那里坐了几分钟边休息边构思我们的探索计划。坐在黑暗里的同时我们听见了通道那一边传来的风的呼啸声。那是一种低沉的,阴森的声音。我们也会时不时听见一个低沉的轰鸣声。不过这没什么。这个洞穴的附近是一条上面有重型卡车驶过的高速公路。我们想轰鸣声应该是卡车通过岩石振动形成的。

我们商量好的最佳方案是搬一个充电电钻到洞穴里钻石头。然后我们可以用凿子和小锤子敲碎石头。简单直接。我们把洞扩张到足以挤进去,然后去对面一探究竟。把所有的器材搬到洞穴下面来会很辛苦,但是我们期望这是值得的。我把这个通道命名为Floyd之墓,以纪念Floyd Collins。它看上去和Floyd挣扎着度过最后时日的地方很相似。

这是我努力重现的通道原来的样子

Floyd Collins是1900年代早期的探洞者。他在狭窄的缝隙里卡住了无法挣脱。在书“被困:Floyd Collins的故事”(应该是这个书名,我不记得作者是谁)里有详细记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把我们的通道命名为Floyd之墓不仅是纪念他,而且是对通道有多小的一种描述。

哈哈!回想起来简直可笑,当初我以为它是多么容易。我想着几个小时的工作之后我们就能进去了。如果早知道它会花费这么长时间我就不会开始这个工程。如果早知道我会在洞穴另一边经历什么我就不会再回来这里。

我们收拾好装备然后朝外面出发。通常我不会有再来这个洞穴的想法。它没有什么特别的。现在我兴奋地期待着回去,然后穿过通道。我们还没有离开洞穴就在想下一次来的计划了。

(余下的日记写了爬出洞穴,吃晚餐,回家)


工作开始


1月27-28日,2001

B和我都很期待回到洞穴里开始工作。我觉得花4个小时我们就能进去看到另一边了。我们设法借来了一个DeWalt充电电钻。我们还带了砖石钻头,敲石头的锤子(两把),放在钻孔里的凿子,以及一些我们后来没用上的工具。把工具搬到我们的工作地点确实是个挑战。一个人顺着绳子下去,停在岩架或者坚实的落脚点上,另一个人把工具递下来。我们重复这个过程直到到达洞穴底部。然后我们还要把它们拖到小洞口那里。我们花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开始着手工作。

B首先对洞口下手。在一个小时的无比沉重的工作之后我们明白了想要穿过去一天之内是不可能的。我们工作到大汗淋漓,然后交接给对方。一个人工作的时候另一个去休息或是喝水吃东西。

过程是这样的:

在开始工作之前我们要先双膝着地并尽量注意避免让头撞到顶部。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我们开始在洞口边缘钻孔。很艰难的工作。我们推电钻用了不小的力气,但还是进展地很慢。然后我们把凿子放在钻出来的孔里锤,直到岩石碎掉。然后我们重复这个流程。为了让你理解我们的进度有多慢,碎掉的岩石一般只有指甲那么大。如果碎掉了一大块(大概手掌的3分之1)我们就有理由庆祝了。

时不时的,为了增添花样我们会用5磅重的锤子锤冷凿子。依旧很慢。问题在于没有足够的空间让我们挥动锤子。

尽管我们在洞口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和路程,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更好的办法扩张它。电钻/凿子/锤子已经是我们能实现的最佳方案了。我们想到过一些疯狂的点子破坏岩石。从TNT(没有认真考虑过)到搬一个发电机到洞穴的入口然后把它和凿岩机用延长线接起来。我们甚至想过用液氮把岩石冻住让它变得更脆!

几个小时的沉重工作之后我们意识到了我们欠缺的东西。那时我们的第一个电池突然罢工了。我们有第二个电池所以把它换了上去。这一个持续的时间长了一点因为我们花在锤子和凿子上的时间更长了。最后,又干了三个小时的苦工之后第二个电池也没电了,我们便告一段落。呼!我们能看出来洞口的样子有所变化,但不是很大。自从进入洞口以来我们第一次一起背靠墙坐下休息。看看我们辛苦工作的结果还是很不错的。然后我们又注意到了呼啸声,它比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似乎大了一点。我们觉得只是里面吹出来的风更大了。令我们想不通的是轰鸣声,它似乎也比上次大了一点,而且更频繁了。这次我们没法把它和卡车联系起来。卡车开过的那条路本来就不是很忙碌。在晚上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完全空闲的。然而轰鸣声还在继续。它似乎是从通道深处传出来的。B说他会去问问一些探洞老手声音是从哪来的。

我们并没有打量我们的作品多久。我们还有这些装备要搬出洞穴。尽管我们留了一些在洞穴里,搬出去仍然不简单。更糟的是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探索完这个洞穴,明天去探一下这个地区别的洞穴。然而现在我们决定在附近的旅馆留宿,给电钻电池充电,然后再回到神秘洞穴。

我们第一次结束后洞口的样子

我的日记接着写了我们离开洞穴之后的夜晚:我们开了个房,晚餐很棒,尽管我很疲惫但是没有睡好,等等。我们都睡过头了所以第二天回到洞穴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第二天的工作和第一天一样。我们工作到两个电池都没电为止。我们离进去还早得很。呼啸声和轰鸣声和前一天一样继续着。


关于探洞


在继续我的下一篇日记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向读者解释一下探洞,描述一下洞穴里的氛围。我在重读并思考我关于洞穴的叙述的时候,我意识到我在日记和回顾里用上的语句,是以读者了解探洞和洞穴的样貌为前提的。换句话说,我的日记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我会在下面详细描述一下这个洞穴,然后解释我们是怎么在洞穴里活动的。然后我会对我自己现阶段的感受做个总结。

这个洞穴在几十年前被当地的工程揭露入口时“被发现”了。从那时到现在拜访它的大都是当地的居民和周边的探洞爱好者。你会时不时发现啤酒罐,大多数在洞穴的上半部。它刚被发现时大概很美吧。灰尘、涂鸦、蓄意破坏者、鸽子和过客磨灭了它的魅力。洞穴里有些地方仍有未被触及的构造,向人们提醒着它整个原来的样子。

为了在石头之间降落,你进入洞穴之前需要准备相当长的绳索。洞穴附近的树是固定绳索的好地方。绳索在树上固定好之后,在大约20尺外的一个断崖边上,可以把它甩在15尺下的一个小岩架上。然后你就可以降落一小段,到达洞穴入口。一旦进入洞穴你需要用人造光源。我的选择是一个带电池的,头盔附着式的灯,名为T.A.G.灯。安全探洞需要带至少两个备用光源。我的是头盔上的另一个迷你手电,和背包里的另一个头盔附着式灯(总是随身带着)。然后我还带着荧光棒。一些人认为它们不适合做备用光源,但是可以吃饭的时候用。在其他光源都失效的时候它们也可以帮助我自救。

爬过一小段岩石后,探洞者会碰见一个大坑。我们用同一根绳索下降到坑底。降落大概有50尺长,但不是自由下落。也就是说你不能直接滑下去,很不巧。你得在下降过程中避开尖锐的岩石。因为同样的原因上升过程也更困难。这个坑的直径在10尺到3、4尺之间不断变化。坑壁上排列着一种尖锐的,白色名叫爆米花的石头。我更正一下:它曾经是白色的,现在它被上面掉下来的长期探洞造成的灰尘和泥盖住了。爆米花岩石让人擦到坑壁时非常难受。我选择的穿着是Levi‘s牛仔裤,T恤,手套和护膝。我在离开洞穴时会有一些擦伤但至少我在洞穴里面活动时是舒适的。里面的温度一年之中都是稳定的。冬暖夏凉。我们在大冷天进去过,往里面走10尺远就暖和得不需要外套了。和我们体验过的一样,是正适合工作的温度。

对于这种长度的降落我通常会用“figure 8”缓降器。向上爬的时候我会把有Petzl上升器的绳索牵在身上,但我不会用上升器,靠自己爬上去。我把它作为不小心滑下去的时候的一个保险装置。不同的探洞者有不同的上升下降的方法。在降落之后探洞者需要匍匐前进一段距离。前面有一个大约6X6尺的小空间,可以给你放下安全带和攀爬装置。因为前面已经没有陡崖了这些只会成为负重。

到了这个6X6空间之后你可以在岩架下面歇一会等所有人到齐。然后你就要跪下来面对一个只有数尺高的10尺长的通道。这里就是护膝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在这儿地面被软泥和从上面掉下来的碎石覆盖着。爬行的时候薄薄的一层泥对保护手和膝盖起不了作用。作为惊喜,在这段爬行的尽头你要贴紧地面挤过一个小缝隙。不是真的“小”缝,只是小到足以让探洞者推着泥土前进而已。

到达缝隙对面之后再爬行几尺,你就能在洞穴里站起来了。在洞穴里接下来的大部分你都可以站着,或者至少弯腰。洞穴在这里分为几个岔路。其中两个蜿蜒着穿过岩石和缝隙通向死路。其他两个通向小水池。探索哪个路线都很有趣,它们都持续上百尺,并缓慢地向下。大部分时候探洞者可以直立行走。其余时间需要爬过大石头和趴在地上前行。

水在洞穴里很常见。当地的一位居民,是最初进入这个洞穴的几个人之一,告诉我他的亲戚带着潜水装置进入过那些水池。他说洞穴在水下还有几百尺的空间。他们所盼望的以及大概率会发生的是,通道会出现在其他地方,未被探索过的通道。

不幸的是我没有足够的知识给你们详细解释洞穴里的岩石类型。我们在钻岩石的时候会碰上一些比较容易钻的地方。而且岩石有不同的颜色(参考我在洞里拍的照片)。这便是我能做到的描述洞穴样貌的极限了。

在四条岔路前面,两个通向死路的通道在你的左手边。你身前和右手边的通道是通向水池的。右手边的通道是四个里面最大的。弧形的通道口大概有10尺高,洞口顶部比洞穴天花板大概低1尺。进入通道之后顶部渐渐变低直到6尺。通道朝同一个方向延续40尺,此时高度持续不变。这个部分看上去像一个硬石矿井。通道形状几乎是完美的弧形而且地面平整易于行走。很容易想象生锈的矿车停在铁轨上,浑身尘土的矿工的生茧的手握着钝了的镐子。走到了这个伪矿井的尽头,你需要再次双膝着地与地面亲密接触。这次爬行的长度有20尺。爬行的前半部分是缓慢的下坡,然后就变得又滑又陡。有经验的探洞者能小心翼翼地爬下去。我和B一起去的时候会拿着我们升降用的绳索的一端,我一般需要接上另一根短一点的绳索来保证他能用它下到底下。滑坡前面还有数尺长的爬行距离,10到12尺之后你可以慢慢恢复站姿。

在行走几尺,爬下一个小陡坡之后,你到达一个平坦的区域,那里有一个突然转向左边的通道。75尺之后,通道的尽头那里躺着一小片水面。右边是一面石头墙。墙中有一块大约3尺深的凹陷,凹陷里面是一个垒球大小的小洞。为了接近这个洞,你必须避开头顶的突起然后跪在比地面高几寸的岩石上。到这里的时候你应该不是体温上升,就是已经开始流汗了。你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洞里吹出来的凉风。这个洞让我看到了发现未知洞穴的可能性,于是导致了我向你分享我的经历。

在这么多年的我的探洞经历里,队伍总会遭遇这样的情景,通常是在洞穴的最深处,所有光都不见了。视野被黑暗占据。在这个瞬间一个人会拉扯眼球周围的肌肉,将焦点拉近拉远,试着在白昼的黑夜里找到哪怕一个光点。徒劳的时间过去之后,他听见一个声音并转过头——可能是来自另一个探洞者——然后他发现除视觉外的所有感觉回到了他的身上,更强烈了。这之前被忽略的声音,味道和感触像是巨大的猛兽袭击了他。他可以从身后的地面找到他所经历的痛苦。尘土,汗水,鸟粪的味道。现代材质与古老岩石摩擦的声音。他试着在这个坚实的环境里寻找慰藉。每个探洞者的心中都会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如果我必须在没有光的情况下爬出去,我做得到吗?我会记得我经过的每个通道,转过的每个弯吗?如果不,救援队会及时找到我吗?

你在这种时候感受到的黑暗的深度是在洞穴之外极其罕见的。很多初次探洞者误以为把手放在离脸2-3英寸近的地方就能看见。事实是没有光的存在人眼什么看不见。如果没有听到某种东西接近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它在附近。彻底完全的黑暗!这种经历可以很好地警示人们带好备用光源。

我们在洞里工作的时候很快就掌握了一套方法并在后面的几次中几乎没有改变。第一次是B带头开始施工的。半小时之后他需要休息所以我接替他。他告诉我怎样做最好然后我照着他的做。我们时不时会尝试新东西,用新的肌肉,但通常还是会回到旧模式。我们会用最大的力气推电钻直到钻头在石头上钻出一个孔。我们工作的时候戴着护目镜和防尘面罩。然后我们把凿子放在孔里锤它直到洞口的一小片掉下来。然后再钻孔,重复。偶尔电钻会钻到岩石里比较软的部分然后缩短这一步骤。我们都是工作到累得不能继续,再交给彼此。

一个人工作时另一个人会独自在黑暗里,不是吃喝东西,就是背后垫着绳袋躺在地上。经过几轮之后我们休息的时候会疲倦到可以小睡。我们唯一的光源是工作中的人的头盔上的灯。因为它是朝着洞口的,所以休息的人周围几乎只有黑暗。这是有好处的,因为休息的人通常,嗯,非常放松。休息时间也是让我们冷却下来的机会,在洞穴里较低的温度的帮助下用不了多久。洞穴的温度能让我们尽力工作而不会体温过高。

我记得我经常看着这个洞想:“嘿,够大了。我应该可以挤过去。”然而在尝试之后失望。在第一次失败的尝试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了穿过去之前要不停工作。尽管我知道剩下的工作还有多少,它还是变成了我的一种执念。我试着去洞穴,尽可能多地工作。我希望通道那边是一大片未被探索的洞穴等着我们成为第一发现者。我猜我心中的探索者之魂想要拓展这个洞穴的边疆。因为B也是个相当狂热的探洞者他也被同样的想法感染了。然而我们所发现的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继续工作


2月10日,2001

差不多只隔了两个星期我们就在回去洞穴的路上了。我们承认我们对穿过通道的想法有点着迷了。这可能表明了我们自己的生活有多少激情。我们并不是期待着通道那边有多么好的东西。我们只是喜欢成为世界上最初踏进一片洞穴的人这个点子。不过如果能找到宝藏当然更好了!

我们出发的很晚,车程过半就天黑了。我告诉别人我在晚上去探洞的时候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会意识到在洞穴里永远都是夜晚。在去神秘洞穴的路上我和B聊了下加快工作进程的新主意。B告诉了我他去问了他的探洞者朋友们并找到了对轰鸣声的一种解释。他们觉得可能是来自洞穴深处的水。很可能是个瀑布。他们解释不了为什么声音时隐时现。对我来说这只是另一个穿过通道的理由。我们可以解开谜题。

这一次我们带上了B的狗,Whip。她是一只杰克罗素梗。我丝毫不担心把狗带进洞穴。我们以前带过她。她会在我们进入洞穴前把“存货”归还给自然,然后在我们出来之前忍着。她在洞穴里表现良好。我们只需要给她穿上定制的安全带让她度过大降落,剩余的部分她自己可以搞定。她热爱探索,但不会离开我们的视线。她的身上没有手电所以只能和我们一起。另一个我不介意带上Whip的原因是我们计划把她放进那个小洞然后看看她能走多远。这说不定可以给我们关于通道对面的一些提示。如果那边有看不见的陡崖,狗会立即转头回来。我们想在狗能进入之前还需要一点工作。

这是B的狗,Whip,在洞穴入口附近的照片

尽管已经是夜晚我们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降落。我们带的东西没有上次多。而且我们在开口那里放了一些以免我们需要搬上搬下。我又搞来了两个电池所以我们现在有四个。还有一些新的钻头。多了一只狗也没有让我们的脚步变慢。然后发生了一件我无法解释的奇怪的事

我们从绳子上把狗刚放下来她就开始探索。她高兴坏了,在我们的脚边到处嗅和蹭。我们朝工作地点前进时她在我们之间来回奔跑。在洞穴分成四个通道那里狗好像没了精神。她只会贴在我或者B的旁边。这有点怪。随着我们继续深入洞穴,她只会待在B的旁边。她看上去很紧张。就像看见了不喜欢的东西一样。我们到了洞口前的小滑坡,她停了下来,除非让我们哄始终不肯前进。她背上的毛是立起来的。最后,在离洞口只有20尺的时候她开始呜咽,并躲在B的身后。她把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整个身子蜷缩在地上。奇怪!我见过她与比自己大两倍的狗对峙,现在她表现的像是撒旦本人就在某个角落一样。我想应该是某些动物在这里生活过,然后Whip闻到了它们的味道。很遗憾这让她感到难受,因为不能让它进入通道了。

我们决定由于这个新的要素(紧张的狗),一个人工作的时候另一个人去比平时休息的地方稍远的地方陪着狗。我们继续我们的流程,电钻,凿子等等。因为有了多的电池我们不用担心在电钻上用力过度导致没电。这没有让我们的工作简单化,但是加快了速度。但是还是好慢。虽然我没有太在意。

我的日记接着写了工作的进展。在我们工作时,Whip待在原地。她躺在绳袋上瑟瑟发抖,时不时呜咽几声。当时我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事是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洞。我们应该对这个直觉敏锐的动物更上心的。

我们在用第四个电池的时候又一件怪事发生了。B在工作。他刚刚用电钻打完孔正准备挥动锤子,突然他停住看着洞里面。我正休息着,几乎睡着,没怎么注意B的动静。他的旁边有照着工作区域的灯。在诡异的暗光里我能看见他脸上的紧张和不解。他看向我然后摇了摇头。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发誓他听到了洞里面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他说听起来像石头划过石头。类似于一种摩擦声。我指出可能是电钻让他耳鸣了(他这次没有带耳塞)。他向我肯定他的确听到了他说的声音。我找不出解释,于是继续打瞌睡。B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工作。还有,他会时不时停下来仔细听。B是一个非常踏实的人,不会去计较不存在的声音。我相信他的确听到了,但是我没有太担心究竟是什么。我想着穿过通道我们就能知道所有答案了。

最后一个电池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坐在那里讨论我们的进展然后我决定试试能不能把头放进洞口。我的头很轻松地进去了,但是我的肩膀离进去还很远。我跪在那里琢磨着还有多远时,注意到了B忽略了的一件事:风停住了!在这之前我一直都能感觉到它在吹。上一次我们工作时风比以往吹得都要厉害。就在几分钟前我们都还记得它在让我们凉快下来。现在,消失了!B说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停的。连轰鸣声也一起不见了。诡异!

这个原本平凡的老洞穴开始充满谜题。我们在黑暗里聊了很久,对这些不寻常的事件的可能原因进行了探讨。我想我们坐在黑暗里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我们累得不想动了。我们最后对这些奇怪事件没能找到合理解释。在坐了至少半小时之后我们慢慢地收拾东西朝外面出发。Whip对于能出去感到再开心不过了。我们又一次把部分工具留在了洞穴里。放在洞口那里。探访洞穴的人没有多到值得让我们担心。并且,我们都累垮了。

这次我们的进展很大。多的电池起到了作用。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目前的成果看着令人也舒服。

我们工作的进度

剩下的日记写了爬出洞穴,在旅馆开房间,然后瘫倒!我们累垮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不敢相信我们对洞穴里发生的事表现的有多不在乎。我们一直只考虑着进入那个通道。其他的都只是琐碎的小事。我记得我有想过进去之后能发现洞穴的机关(风从哪里吹来的,声音来自哪里)挺有趣的。现在,几个星期之后,我想着我的天真和无知,毛骨悚然。


声音


3月3-4日,2001

三个星期之后我们才又回到洞穴里。我们的态度自我们第一次进入以来发生了一些变化。一开始我们把它当作一场有趣的冒险。自从上一次我们发现自己对待它更严肃了。这次在开车的过程中我们的对话更收敛了。我们自从上一次没怎么说过话(不是其他原因而是日程安排)。我们没有讨论穿过通道的方法,而是在讨论对各种事件的合理解释。我们都对那次的奇怪经历的原因没有任何头绪。有趣的是我们发现对方都没有把上次的经历和其他人分享过。这和以往完全相反。和家人、朋友们分享我们的进展一直是个乐趣。告诉别人我们进入通道时要挤过的空间有多窄一直都很有意思。大多数人没有要把自己塞进极小空间里的想法。其实我本来也没有,但是为了到另一边我愿意这么做。良好的动机。

为了避免堵车我们在下午早早出发。我不记得最后是什么时间到洞穴的。就像我说的,情绪是收敛的。我们准备好然后下到底部。显然这次B把狗留在家了。我们带着和上次一样的装备。我们把一些留在洞穴里面好减轻搬运给我们的背带来的酸痛。我们带着装备也没有花多久。我们对攀爬的方法掌握得很好。只是这次发生了一个小事故。B在下降时划破了胳膊。幸运的是不是很严重。他等到我们到达那个洞之后才包扎。只是割伤了皮肤。他在清理伤口的时候我开始工作。我们都注意到风和轰鸣声都回来了。我们有四个满的电池和四条(或者三又二分之一条)有力的胳膊。我对在今天内完成寄予厚望。开始我们的进度很慢。我们刚开始打孔的时候洞口的厚度是大约3英寸,随着扩张洞口越来越厚了。所以我们的进度也越来越慢。但是我们还是把所有的能量放进工作里。洞口已经扩张到了至少可以让我放一把锤子进去当参照物。然后我把相机伸了进去给Floyd之墓拍了张照。

很难确切地知道墓的样貌。但在最低点,照片里的最后面,大概有7英寸高。宽大概有20~24英寸。锤子是5磅的小锤子。注意通道地面有大量的石头。

看着通道地面的石头越堆越高令人舒适。我们都意识到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能过去了,于是我们埋头苦干。我们通常在工作时不怎么交流,因为电钻和锤子发出的噪音。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我们想到什么就聊什么。这通常发生在我们想要交接的时候。我们的工作效率都还不错。我的体力比B稍微好一点,但B能在更短的时间完成一样的工作量,得益于他强壮的上半身。我们还是会庆祝途中的小胜利。在敲打的部分碎掉时,我们欢呼。洞口掉下来的石头罕见地有拳头大小的时候,我们大声庆祝。地球上又少了一片把我们和另一边的……不管什么东西隔开的石头。我还是忍不住幻想通道另一边有一个秘密入口,很久以前西班牙的探险队把宝藏埋在洞穴里封住了入口。然后直到我们没有人发现过它!B有一个更现实,更普通的理论。他认为那边是洞穴的另一部分。我们等着瞧吧。

这次来我想看看能不能用更大的钻头加快我们的进展。我在五金店买了一些大尺寸的(以合理的价钱)。一个直径比其他的都大,一个直径稍小,但是更长。我几乎能肯定大的大过头了,然后我是对的。我们试着把它推进岩石但是进度很慢。我们推它用光了所有力气收获的只有疲劳。大的钻头只是扩大了受力面。可能放在钻孔机上会有用,但是我们没有。长的那个钻头和电钻配合的很好。我们这次大部分时候用上了它。我本以为我们可以带着完整的胳膊,电钻和钻头出去,直到钻头的一端断掉。我在尽全力把它推到墙里几英寸时,它断掉了。我用的力气太大几乎让电钻把墙打穿。我们回收了短了几寸的钻头并继续用。还是很好用。隔着好一会我们才会拿起锤子和凿子。工作一如往常进行,直到我们用到第四个电池的时候。

当时我正跪在地上把电钻慢慢推进墙里。我戴着护目镜和耳塞,一时沉浸于脑海里的各种想法。突然,在钻削岩石产生的噪音之外,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声音非常大,尽管我戴着耳塞它还是盖过了电钻发出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钻头的原因。它在我们使劲推它的时候会频繁地用发出尖锐的声音来抱怨。但这次不一样。几秒钟之后我才意识到声音是从洞里面发出的,而不是钻头。我停下手中的电钻,扯出耳塞,正好听见了我所听过的最恐怖的尖叫声,在洞穴的黑暗深处回响、散去。我睁大眼睛看着洞口。有好一会儿我没有动,也没有呼吸。我转头看向B。不久之前他还躺在绳袋上打盹。现在他站得笔直,嘴巴张开,脸上满是担忧!我再次转头看向洞口,心里做好了看见一张魔鬼的脸盯着我的准备。Floyd之墓里没有任何异常。我把视线集中在通道深处的缝隙,那里是我的光源能到达的极限。没有动静,只有光没法触及到的黑暗。在一片死寂里我只听到了耳旁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在洞穴里听不见任何声音。突然听见一阵摩擦声从背后传来,我脊背一直。我差点撞到顶部岩石晕过去。声音只是B在开他的灯。我实在是太紧张,差点被送进真正的墓里。B开口说话然后我又被吓了一跳。他说拿点石头放进洞里。他解释说无论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它都有可能穿过通道。我立即抓起一堆石头丢进洞口。我用锤子的把手把石头向里面推的尽量远,在我们和通道对面之间筑起一道墙。因为通道的缝隙很小所以没有花多久。在做这件事的同时我在想,那个声音绝对不可能是动物发出来的!我不知道B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还是只是在用这个说服自己。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想法。

从这件事发生,到写这段日记(两天后)的时间我试着想出那个声音的可能来源。要我形容的话它听起来像男人惊恐的叫声,和美洲豹痛苦的嘶吼声的混合物。它听起来像是洞口里100尺之外传来的。可怕的声音回荡在洞穴里,穿过我的耳朵。根据B的估算声音持续了8到10秒。我的猜想是5秒。(我在钻孔时的3秒,停下电钻和扯下耳塞的半秒,恐惧的半秒)当你在聆听来自地狱的独奏时很容易忘记时间。

用石头堵住通道之后我们只是坐在一片寂静里。我的呼吸异常急促。我们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最后B提议我们接着工作,但是随时注意洞口里的动静。我们在洞口那里放了一个手电让它把光照进Floyd之墓。这时我们意识到风停了,轰鸣声也不见了。紧张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我。我们两个都不和对方说话。回到钻孔,B接过工作,这帮了我的忙。我并没有疲惫不堪,但是我不介意和洞口保持距离。B会时不时停下来听声音,我只是坐在那看着他。我把自己的灯开着。我知道自己在离入口很遥远的地方,但还是不自觉地盯着通道对面的那片水池看。每次我的灯照出一个异样的影子我的心脏都会跳一下。我的想象力完全失控了。奇怪的是,B和我不一样对那个声音并不在意。过了一小会他就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打开洞口上面了。我还是紧张地关注着电钻以外的声音。除了熟悉的合金钻入岩石的声音以外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在想像通道对面的可能的场景时,奇怪地发现自己对进入通道的期待又多了一分。可能是疲劳影响了我的思考吧。抑或是对有价值的东西的期待。

我的思考被B的一声喊叫打断了。大概是一句脏话。他说电池要没电了,但是他在钻的一大片石头还没碎。他把没用的电钻放在一边拿起凿子和锤子,开始对着孔挥动。敲打了足足十分钟之后他背靠岩石坐下来,汗流浃背,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凿子仍旧立在洞口边。他把锤子递向我,邀请我锤几下。我举起双手摇头。我已经准备好撤离洞穴很久了。他并没有坚持,无言中我们开始收拾要带出去的装备。我们又在那里留了点东西。我是第一个朝出口出发的。有几次我要停下来等B。不是因为他慢,而是因为我实在太想出去了。那个夜晚里几乎没有比站在外面凉爽的空气里更美好的时刻了。

接下来的日记讲了我们如何度过剩余的夜晚:我们吃晚餐,我们决定在旅馆留宿一晚上后再来,我们之间关于那个声音的漫长的讨论,质量一般的睡眠。我不敢相信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我们还是想要重返那个洞穴!我赞成这个主意的部分原因是B对潜在的危险似乎毫不在意。即便那是个动物(我不相信,但是目前没有更好的解释),我们难道没有可能受伤害?现在想起来我仍旧不能理解那时我们的想法。我们只是太渴望发现新的洞穴了。现在我觉得可以用一个词来总结:雄激素!

2月13日

几顿美食和一点睡眠就可以神奇地让一个人的态度转变。尽管我们仍清晰地记得那个诡异的声音,我们还是重新点燃了我们的热情。通道的看起来如此触手可及。我们确信着今天就是那一天。我们到达洞穴然后逐渐下降至洞口。重新置身于洞穴的黑暗之中让上个夜晚的记忆被唤起。头盔灯勾勒出来的岩石的光景,空气里的尘土的味道,我们在岩石间穿行的声音。然而我们一到达Floyd之墓的入口,就做好了开拓通向未知洞穴的道路的准备。我们立刻注意到了洞口里吹出来的凉风,还有轰鸣声。

洞口边上立着的凿子告诉我们今天的工作该从哪里开始。B接过他昨天未完成的工作。我在昨晚待过的地方坐下来,尽管我已经充分休息而且想要开始工作。B的每次敲打都让锤子发出美妙的声音。大概两三分钟之后他欢呼了一声。他转向我展示着手里满满的曾经是洞口的一部分的石头。他喘着大气,但是脸上有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一样。头一次奇怪的声音被我们抛在脑后,成功的前景夺走了我们的注意力。

这个时候的洞口的大小

洞口的左手边偏下的部分一直以来困扰着我们,因为它的厚度。我们想过如果把那个角落打开,就能进入洞口了。B现在手里握着碎掉的那个角落。我们激动万分地观察洞口。我拿起锤子在洞口的表面敲打。目的是除掉那些会伤到我的皮肤的尖锐的边缘。大小看起来很好!接下来就是我们一直期待着的时刻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Floyd之墓的入口。我决定进入这个小洞的最好方式是把一只手臂举过头,把头转向侧面,然后慢慢进去。我很快发现这行不通。洞非常小。如果要不扩张洞口进去,我必须举起两只手,用跳水的姿势“滑”进去。洞口的宽度是限制因素,但高度很理想。这个双臂贴头的姿势让我的肩胛骨凸起,但是还是有足够的空间进去。这个姿势还让我的侧面不会受到太多挤压。

要钻进这个洞我要先蹲下对齐它的高度。我的膝盖弯下来,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类似半蹲,然后弯腰把双手举过头。我还要把上半身向反时针方向扭一点,以对准洞口。

注意在上一张照片里洞口向右微微倾斜。

我的手臂在受到少量刮擦之后进入洞口。然后是我的头。偏着头我肩膀以上的大部分都进去了。到了这里我能感觉到石头与我的肩膀和胸脯接触。它没有阻止我,但是肯定在我的身体表面各处刮擦。我决定把自己就这样推进去,想着最后反正是要出来的。疼得不是很严重,然后我进去了!好吧,上半身进去了。至少我能好好看看Floyd之墓里面了。

这是我不怎么上镜的一张照片。注意我们的工作空间的大小。上面的岩石是个障碍。

进入Floyd之墓之后我的周围有了几英寸的空间让我活动身体。这是整个通道的最宽敞的地方,就在入口不远处,很方便的位置。它给了我一点空间来准备爬过剩下的距离的姿势。在这里我对穿过通道有了全新的认知。尽管这里是整段最宽的地方它还是很小。我能自由活动我的头,但无论哪个方向我都只能盯着一面岩石墙。我和B说话时声音听起来是闷的,像在一个小箱子里说话一样。我可以把胸靠在通道地面上,但石头让我不舒服。我转头看向通道前面,但视线被我之前搭的石头墙挡住了。通道尽头的缝隙更近了,甚至看起来更窄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挤过去。我早就知道这很困难。我想在通道里爬得更远一点。首先,我得把通道地面上的一些碎石清理走。我失望地发现大部分看起来像碎石的其实是地面的一部分。我本打算把它们都清理走。我之前把锤子放进了通道,所以现在我用它把石头墙推向通道更深处。然后我挥动锤子,用它来清理碎石或者把一些敲碎。通过把锤头伸进缝隙,我知道了它最窄的部分大概7英寸高。我觉得要挤过去我们还需要做点什么。我在通道里面的时候,B只是歇着,听着我的形容和报告。同时他拍了上面的照片。谢谢你,B。到这里通道的大小已经不算什么大问题了。我在一个极小的通道里,但是只有上半身在里面。因为这是通道里最宽敞的部分,我的手臂能自由活动,所以我很冷静。然后接下来的才是挑战。

我把锤子向前推得尽量远。(因为我的身体塞满了整个通道我不能把它扔回洞口,所以把它向里推更简单)要让我的臀部调整到可以进入洞口的角度,我得把整个上半身压在手臂上,用我的脚扒墙壁,然后慢慢爬进通道。我的臀部勉强进来了。把它放进来之后我歇了一会儿,然后调整好爬向缝隙的姿势。我决定试试用一只手向前的方式。通道太小了,我只能用一开始选择的姿势爬过去。没有移动或者改变姿势的空间。我只能把头转向一边,然后保持那样。这段路是真的

在通道目前的部分前进相对容易。我可以用我的前手(左臂)拉,然后另一只手推。同时我可以扭动身体,试着制造一个拱形让我的胸部远离下面的石头。经过尝试我决定把头转向右边。这样最舒服。我边前进边想到新的主意。我想拿一只手电在手里会不错。我可以照亮前方然后了解要爬过的地方。实施起来会有点难度,因为我的头转向一边而我要向前看。很显然我们要花点功夫清理下通道地面上的石头。我在移动的时候总是会让石头刮擦我的胸口。很痛,它们很尖锐。偶尔一块石头会滑到我的胸口下面,把我夹在它和天花板之间。我会后退试着摇头用下巴把它扫到一边,或者后退更多用前手把它移走。

这次进入通道是我的探洞生涯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在我刚开始探洞的时候穿过缝隙总会让我不舒服。甚至这个洞穴前半部分的小缝隙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障碍。逼自己钻过更窄的通道让我遇到缝隙后不会紧张了。但是,这段通道在小空间里的一个新基准上。我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小的地方。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过卸下头盔的必要。这个通道让我必须这么做。就像我说的,我不仅要卸下头盔,还要保持我的头转向一侧。

进入Floyd之墓的过程如下:

我把自己的臀部送进通道之后花了几分钟停下来思考怎么做。我的腿的大部分还在洞外面。它们就那样悬在半空中。这时的墓仍然有足够的空间让我转头,移动胳膊。这里比通道其他的部分大,但没有大多少。感觉就像把你的头伸进一个箱子里。我的视线周围全都是石头,而且距离不远。我发出的任何声音都是闷的,“死的”。通道最窄的部分大概离洞口10尺,现在我进去了差不多3尺半。在4尺的地方我要找到一个我感觉最舒服的姿势,然后保持那样直到12尺,在那里通道就差不多打开了。

个动我把左臂伸在前面,头转向右边。左手里拿着B递给我的一个手电。我在一寸一寸地前进的同时会用左臂扫走石头。这作起了点作用,但是还是有很多错过了的和扫不动的石头。因为上面仍然有一点空间让我利用,所以爬行的前半程进行的很快。然后我周围的空间开始消失。在我的两侧还有几寸的距离,但是顶部越来越低了。在大概7尺的地方我在尝试拱起身体的时候能感觉到顶部在摩擦我的背。又前进了半尺我已经没法拱起身体了。我只能用脚趾向前推,用左臂向后拉。我决定这是个试试我能不能后退的好时机。结果挺容易的。这给了我更多自信。但是我还是让B在我的脚上绑了带子,以防要让他拉我出去。

我整个人进去之前的最后一张照片。脚上的带子是我让B绑的。

我的脖子因为一直扭着开始酸痛。我的头开始变重,要想休息我的唯一选择是把它放在碎石上。尽管不舒服,我只能频繁地这么做。我盯着我右边的那堵墙,它离我的脸大概四五英寸。大多数时候我不会看墙,不是因为我闭着眼(穿过缝隙的时候的习惯),就是灯光照在别处。在墓里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以外非常安静。我的呼吸非常沉重,因为移动要花费的力气。好在有微风帮我散热。通过时不时小心地抬头碰天花板,我可以估算通道前方的大小。类似于猫用它的胡须测量栅栏的宽度。在7尺半的地方我感觉到了空间将会变得无比的小。

独自躺在黑暗里,洞穴深处的通道里,这个独特的位置会让你不禁开始思索。压着我的是一座大山,我的身下只有大地。地球的一个颤抖足以让我不复存在。或者更糟,我会和Floyd Collins分享一样的恐惧,在地球母亲的怀抱里受困数天,无法逃脱大自然的牢狱。

请你想像一下在我的处境里:身体贴着地面,左臂伸向前方,右臂贴紧身体,只有几寸的活动空间。你的手和胳膊已经酸痛而且正在流血,因为边与石头摩擦边拖着你前进。你躺在一片碎石上面。你的脖子因为要撑起你的头不让它碰到石头已经累了,于是你把下巴小心地搁在石头上。重新开始前进,你用脚趾推着身体划过石头。移动了几寸之后你大口喘气,需要再次停下。你吸气时能感觉到背部被通道的天花板挤压。你花了几分钟才恢复到足以继续前进。整个过程里你想着退回去的时候要怎么做。然后,万一……?

嗯,这差不多就是我在那段通道所经历的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放一张“缝隙”的照片的好时机。这张照片其实是在另一次旅程拍下的,但是它很好地展示了通道有多小。注意我把头偏向一边(并非出于自愿),可以看出来我的身体贴在石头上。你可以看出来向前看有多困难。我的双臂紧贴身体(我后来发现这样最好)。在通道顶部和我的背之间看不出来有任何空间。狭窄!不适合幽闭恐惧症患者!

Floyd之墓

当我的背开始摩擦顶部的时候,我可以用头感觉到通道不会再变大了。我知道要过去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我决定再尝试一次。如果一年前我在和现在一样的处境下,我会慌乱,但不是今天!我充满干劲。我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开始尝试。我呼出了肺里所有的空气。这让我的胸部塌下去,让我可以前进几寸。因为每向前推几寸要用的力气太大,我要时不时停下来喘气。我吸气的时候背部挤压着天花板,胸部挤压着地面。调整呼吸要用的时间越来越长。难以置信的是,我还是做到了!呼气,推进,休息。又前进了几寸。重复。这次我花了更长时间来“享受”这个姿势。被固定在这个狭小的通道里。哇,我不敢相信自己有多放松。我再一次尝试呼气前进。我的背摩擦的太厉害了前进不了。尽管失败了,我还是很兴奋。我在那里躺了许久才缓过来。在这个过程里B一直在为我加油。他看着我的鞋离洞口越来越远还在不断送来呼声,挺有意思的。

向后退不是很难,但也费了点功夫。我和进来时遇到了一样的障碍。在我花时间把臀部挤出洞口之后,我的肩膀没法顺利出去。这时我的两个手臂都举过了头顶。我的T恤被石头钩住了,肩膀与尖锐的石头刮擦着。在试着找到更好的姿势之后我放弃了,直接把上半身拉了出来。刮擦!!我的T恤被扯到头上,肩膀上有几处漂亮的刮伤,但是我并没有在意。对我来说这躺旅程是一次成功。我逼着自己做到了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我跪在洞口前看向自己刚刚爬过的通道。那堵石头墙现在大概在11尺的地方(我向前推了一段距离)。最窄的地方有9尺远。我们很接近了。亢奋和努力过后是疲倦。我只是坐在绳袋上,咧开嘴笑。呼!真是一次探险!

洞口的变化

剩下的日记讲了我们的日常:爬出洞穴,晚餐,回家等等。在回家途中我们探讨并想出了一些可以帮我们穿过去的点子。我们想出了一些用来清除通道里的碎石的工具。我们都对这次旅行感到激动。我,因为突破了我探洞的极限;而B,是因为他在爬出洞穴方面的成功。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上升器和我的帮助下爬出洞穴。这成功展示了自从事故以来他进步了多少。挺酷的。

我还是对我们这么容易就忘记了前一天经历的恐怖瞬间感到惊讶。我们在心里把它归咎于某些合理的、无害的理由,于是一切就这么被遗忘了。


成功


4月7日,2001

在再次进入神秘洞穴之前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准备。我们做了一个测量盒,是一个开口可以调整的木盒子。我们用它测了一下我们能通过的最小高度是多少。我们最后得知要爬过Floyd之墓的最小部分我需要至少8英寸的高度。这意味着我们要从通道地面削去一英寸。我们还学到了爬过通道的最佳姿势是趴着,双臂贴紧我的身体。当然,头要转向一边。这个姿势能让我的肩胛骨放低。我要用我的脚趾来前进或者后退。听起来很难,但是合乎情理。这在之后被证明了是有效可行的。

我们做的另一件事准备我们发明的工具。我想出来了一个不需要爬进去也可以打扫通道的聪明方法。我和我的邻居们组装了几根钢管,用一种既可以折叠起来拖下洞穴,也可以固定起来承受锤子的敲打的方式。钢管之间的零件是我们一起做的。B想出来了一个很酷的设计,用直角钢当铲子。他让邻居帮他焊接起来。事实证明它在削除岩石上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我们对各自的发明都很骄傲!我还设计了一个把电钻和钢管连在一起的装置,因为B的铲子太好用了所以最后没用上。


这是为了保护B的身份而编辑的照片,他手里拿着我们做的钢管。拍的人是我,背朝Floyd之墓。他坐在我们当作床用的绳袋上。他背后右边是通向水池的通道,左边是最后一个陡坡。你可以看到我们用来升降的橙色的带子。

我已经反复发过誓。我在穿过通道,征服Floyd之墓之前不会离开这个洞穴。就是这次了。距离上一次拜访神秘洞穴已经过了很久。因为我们都很忙。我们做好了说过的工具。想出工具的点子很有意思。我们还做了一个测量盒来决定穿过缝隙的最佳姿势。我们也知道了需要清理多少石头来让我们通过。

我们等不及要回到洞穴完成我们的工程了。降落花了更长的时间,因为有了更多东西要搬。到达通道后我们立即开始用B和我组装起来的铲除器工作。它好用极了!我们用锤子管子的一端然后另一端的石头就会被铲掉。然后我们把碍事的残渣全都推向通道另一边。当需要测量我们铲掉了多少时我们把直角钢转到一侧然后观察间隙。

我们工作了两小时我才下定决心进入通道。我只是想保证一次成功穿过。B把通道地面又扫了一遍,清走可能挡住路的碎石,然后把石头墙推到了缝隙尽头。作为准备,我穿上了用胶带做的“吊带”来防止我在移动时T恤被石头扯走。我手里拿了手电,尽管它只能贴在身边。我知道穿过之后我会需要它。以示决心,我没有在脚上绑带子。我相信自己做得到。然后,我开始了尝试。

我没有在日记里提到,但是我们注意到了微风和轰鸣声都没有缺席。

因为我们没有对洞口施工所以我要用和上次一样的技巧进入。上半身进入之后我用手电照亮前面,计划接下来的动作。通道看起来并没有比上次大多少,但是我们施工的重点在缝隙深处。我待了几分钟,然后把下半身挪进来。我缓慢地前进并把自己塞进通道,在整个身体进来之前我进入了计划好的姿势:双手贴身,头转向右边。然后我开始寸步前行。我的脚趾一进入洞口我就用它们来把我向前推。为了避免擦伤我偶尔会用膝盖、脚趾、肩膀来“行走”。速度不快但是很稳定。这对我来说很好。在缝隙处前的一两尺我能感觉到只剩下一点空间了,我的背开始碰到顶部。但是这次我可以顺利前进。我到了通道最小的地方,知道了这仍然不会简单。尽管清理过通道我还是能感觉到碎石在我的胸部下面滑动。

在感觉到我的背部有好几处在与顶部刮擦的时候,我回到了呼气的方法。在开始之前,我在那里躺了几分钟。我能看见B的手电射出的光穿过我身体间的缝隙照向前方。我能感觉到微风正吹干我额头上流下的汗。我能感觉到皮肤表面四处正被尖锐的物体刺入。我能感觉到即将实现我们几个星期之前定下的目标的激动让我心头发痒。这种想法已经足够推着我向前了,无论路会变得有多窄。我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开始。

呼气。

前进。

停下喘气。

重复。

在前进几寸之后我抬起头,可以感觉到通道正在变大!我向B传达这个消息之后我们一起庆祝了几秒!在通道剩下的部分B一直在为我打气。“未经的通道!”和“尼尔阿姆斯特朗领域”是他在重复的词语。我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尽管通道开始打开了,剩下的部分仍然很长。我继续前进了有一尺半才能把手臂拿起来向前爬。在那时我感觉我的旅程本质上结束了。我能够稍微坐起来一点点然后把我们建起的石头墙推走。这些石头的存在提醒着我们还是需要保持一点警惕。

我对着B喊了一声我过来了!我们一起庆祝了一会我们的成功。B大概永远也没有机会挤过这个通道和我一起分享景色了,所以我为他形容了一下洞穴是什么样的。现在我只有我的迷你手电,所以在通道里看得不是很远。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弧度的右拐弯,前面似乎别有天地。在这里通道的大小让我除了坐下什么也做不了。我们从Floyd之墓里清扫出来的石头全都堆在我旁边。这里没有被其他人类拜访过的迹象。我等着B把我的头盔灯递给我好让我更好地探索。

B用我们组装的钢管递给我一根绳子。我用它把我的装备从缝隙里拉了出来。他首先给了我头盔和灯。把灯点亮之后我看清了我们的新的洞穴区域。我们的在几个星期后终于看到我们辛勤工作的结果令人无比兴奋。在这时我们仍不知道洞穴里有什么在等着被我们发现。我能看到的只有缝隙前面的这条通道,很狭窄,天花板很低。我可以轻松穿过,但我需要爬行。我开始拍给B看的照片。

新通道的第一节。因为通道很小我几乎是躺着的。你可以看见我的脚是伸直的。注意地面上的碎石。通道尽头看起来是死路,但是有一个朝右拐的小弯。

我问B他觉得我应该往里面走多远,鉴于我们曾经遭遇的奇异事件。头一回,我们俩都压制住自己的热情,回忆起了那些声音。他把一节链接处松开了的钢管递给了我。他说可以把它当作武器,以防遇到某种动物或者……。他还叮嘱我前进的过程中要确认能够听见彼此的声音。

尽管我们考虑到了陷入麻烦,我们没有考虑到如果我有麻烦了B不可能过来帮我,事实上救援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到。如果我真的不妙了,比如严重受伤,没有人能及时赶到现场。但是,整个经历的主题就是,我们只专注于目标,而不是潜在的危险。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受到教训,目前为止……

我穿上我的手套和护膝,拿起相机,开始了我的探险。我爬过了大约20尺长的通道如上图。在爬行路段的尽头它缓慢地拐向右边。我要爬上一个小坡,然后我就站在另一个区域的边上了。这个部分大概有40尺长。比我刚才爬过的部分要高,要宽。两个区域都是偏直线型的。我爬过和走过的时候地面上的石头会发出碎裂声。墙上的石头基本上和神秘洞穴里的差不多,除了更原始。很显然这里除了我没有人来过。在仔细观察墙面之后我发现了两种细微的构造。第一种看起来像是几团干酪粉挤在一端,连接着一摊奶酪。第二种是一缕缕比人的头发还细的石头。看起来挺酷的。这两种构造我都各自找到了几处。

我还没有走完第二个区域就只能勉强听见B了。洞穴通道对传播声音不是很友好。我对他喊我打算半个小时之后再返回。他说好的,小心一点。然后我继续我的探索。在这里我可以站的近乎笔直。我走到了第三个区域然后发现了我右边墙壁上的晶体构造。它在墙上有好几层,看上去就像透明的蜡融化后正从墙上滴下来。这种晶体形成了几个小钟乳石般的构造。最长的大概有4英寸。就直径来看应该有一根更长的,但是它断了。我试着找到它断掉的部分但是没有找到。

晶体构造就在右边那块岩石的后面。我可以站起来走,但是偶尔要弯腰,比如避开那块岩石。

通道往前延续了大概100尺,然后空间打开了一点点。前面是一块短而直的区域。这块区域的尽头是一条向左的弯路,连接着另一块空间。它的起点有一块像是靠在墙上的圆石。这有点奇怪,但是单个的构造在洞穴里很常见,所以也不算太独特。我碰上过一些从天花板上掉下的大块石头,但是这个比其他的都要圆。经过石头之后空间打开到大概15尺高,15尺宽,30尺长。在大房间的对面有另一条直的通道。

我在进入那个房间时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像俗话说的感觉自己被看着。又一次,新发现带来的兴奋逐渐消退,有关洞穴神秘的一面的记忆又重现脑海。突然间我感觉十分孤独。不过很巧我得赶在半个小时之内回到B那里。我在那里拍了几张照片。我正打算看看对面的通道有多长时,注意力被某样东西吸引了。在房间左边的墙壁上,差不多平视的高度,我发现了类似象形文字的东西!它只有一个图案,几乎和天然的墙壁融为一体。看上去像是画得很粗糙的人们,站在一个符号下面。我兴奋极了!这意味着这个洞穴还有另一个出口。尽管出口可能关闭或者被封住了,但这意味着一个让B进来这个洞穴的机会。我又看了看这个图案好让我回去解释给B听。然后我又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开始返回。

当我回到缝隙那里之后我用最快的语速给B说明了我的发现。他对我们的新宝藏也一样激动。我在开始把我的装备递给B时我们讨论起了下一步该做什么。我告诉他最好找一个人和我一起探索,以防出现事故。他同意了。我在把所有装备递回去之后再次面对着穿过Floyd之墓的美好任务。

理论上一个人只要把他过来时的方式反过来就能退出通道了。如果他让自己的身体以某种方式进来了,他就能以同样方式出去。实际上这有可能被证明是错的。比如在Floyd之墓这里。

我首先决定了让头先进入缝隙。我知道让脚先进入肯定可行,但是这意味着全程都要后退着穿过通道。这样用的时间太长,太累。我唯一担心的是到了墓的尽头,我要在不能扭动身体的情况下钻过洞口。哦,好吧。我决定一头钻进去,到了洞口再解决问题。

我从进入离最窄的部分很近的缝隙开始,至少这样我能快点把最难的部分度过。这比我想象中的要困难。我要稍稍往右边挪动我的臀部才能进入。我耐心地前进。我的双臂又回到了身体两侧。我的头转向右边,用脚趾推地面。我再次用头测量通道的大小,然后我穿过了最窄的部分。这次我似乎累的比较快。大概是因为进来时花费的大量力气。

我在爬到快一半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正躺在那里短暂地休息,然后听见了洞穴深处传来的声音。它是一个细微的,但是明晰的,石头划过石头的声音。我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动弹不得。我待在原地紧张地等待声音再次出现。什么都没有。我开始快速向洞口前进。我没有向B提到那个声音,但我记得之前有一次B说他听到了同样的东西。

钻出洞口的任务和我想象的一样充满痛苦。我要把手臂伸过头然后勉强让肩膀挤过去。我在过去的过程中肯定掉了几块皮。B在我挪动上半身的时候帮了把手。然后我可以自己着地慢慢把下半身搬出来。我出来了!B和我握了握手然后开始整理装备。同时我在注意洞穴里的声音,但是我们整理东西的声音太大了。虽然我万分期待过进入这个通道,出来后我还是松了口气。我对洞穴的心情差不多都是这样。我热爱进入它们,但出来时感觉也很好。

关于我在新洞穴里拍的照片,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在我到达最后那个房间之前拍的照片都是正常的。在房间里拍的照片一张也没有出来!圆石的照片,还有更重要的,象形文字的照片。除了那个房间里的照片全都好好的,在那里的照片底片却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我还记得那个象形文字是什么样的,所以我花了一张图给你们看。

我画的很粗糙,但是是准确的。我看到它时的第一想法是“女巫布莱尔”。感觉有点类似。这个符号在中央,下面是几个看起来像是举起手的人的形状。

在进入大房间之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在阴影里的通道尽头有我看到的那个圆石。

我在同一张照片上标出了圆石的位置。你可能看不出任何东西,但这是唯一有圆石的痕迹的照片。


4月14日,2001

几天之后B就找到了愿意和我们一起探索通道的人。B告诉我他和其他一些因为时间安排问题没能参加的人交谈过。他说他们恨不得把洞穴和通道的情报从他嘴里全部挖出来。他不会跟他们透露是哪个洞穴,因为在我们探索到满意之前我们不会公开它。甚至和我们同行的那个人在接近洞穴之前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他发了誓不会把洞穴的位置告诉地球上的任何人。我不会说出他的真名,所以我会用"Joe"来称呼他。Joe,B和我在早上早早出发了,目的是让我们尽可能享受在新洞穴里的时间。我们到达之后准备和下降地很快。当你不需要把半个五金店都搬下去的时候事情变得简单。Joe对我们的工作表示惊叹。就连B和我也花了一点时间为自己付出的努力而自鸣得意。我们成功了!

Joe是一个偏廋的经验丰富的探洞者。他说这可能是他爬过最小的一个通道,但这没有困住他。我早就知道他能过去,因为我比他大然后我过去了。他和我们一样期待着穿过去开始探洞,甚至可能更多。他一下子就准备好,等着我们告诉他怎么安排。我想让他先进去,因为他准备好了,然后我跟在后面。B会把我们的装备递给我们然后等我们出来。B让我们两小时之后回来。有B愿意在洞穴里照看我们真好。只能坐在那里会很无聊。计划定好之后,我们开始了。

我们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才告诉Joe洞穴里发生过的无法解释的事件,这大概是不负责任的。但是你要怎么和别人说呢?要告诉他多少呢?我们没有感受到危险,也没有不愿意单独进入通道。所以我们关于那些一字未提就把他带进Floyd之墓了。当然在我们告诉他时,已经太晚了。

我不敢相信Joe是多么轻松地在通道里穿行。他说它很小,但这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我们把装备递给他后,该我了。尽管知道我可以过去,这段路还是很漫长。你在只能用脚趾前进的时候只能走那么快。我在到达缝隙最小的地方时让Joe拍了一张我的照片。我想看起来应该不错。我过去之后B开始递我的东西。然后灾难发生了。我整个人进入通道然后转身把装备拉出来。我跪着,整个人蜷缩着。我刚拿到我的头盔(讽刺地)和灯准备转身把绳子还给B时,我的头撞到了通道顶部。人类的头骨vs坚硬的岩石,岩石赢。我告诉B发生了什么然后他把急救箱递了过来。我在流血,更糟的是我感觉很不好。我把自己包扎好,然后告诉Joe我不觉得自己适合继续。他看起来像个被告知圣诞节取消了的小孩。尽管我不喜欢让他在没有我的情况下探索洞穴(很显然,因为自私的原因),我希望他能至少看一下洞穴的一部分,让这趟有所收获。

我告诉他走多远,走多久,然后就目送他离开了。我躺在那里听着他爬向深处的声音。他的灯光在第一个弯路后消失了。我休息了一两分钟,然后开始穿过缝隙返回。来到洞穴这里却不能一探到底令人很失望。事实上这令我沮丧至极!在我穿过Floyd之墓(充满痛苦)之后我坐下来边和B聊天边吃能量棒。我告诉他如果Joe愿意留下来过夜我会花钱另开一间房。然后我们可以看一下明天我恢复的怎么样,再来做第二次尝试。我对把自己的头撞在墙上感到很蠢。B说他愿意明天再试一次。他也一样期盼着这个洞穴的探索的完结。只要Joe愿意留下来过夜,我们就有信心在明天搞定一切。定下结论之后我们就只是坐在那里享受黑暗。我们听不见通道里传出来的任何声音。这寂静让我想起来上次我听到的石头的摩擦声。我对B提起这个话题。因为我没有彻底地探索洞穴所以对是什么制造了那个摩擦声提不出任何解释。还有是什么改变了风的大小。还有轰鸣声。还有那个恐怖的尖叫声。忽然间我们都宁愿没有答应让Joe独自去探洞了。

B去到洞口朝里面喊。"Joe"。没有回应。意料之中。洞穴里隔得太远就会听不见。我们紧张地期待着任何声音(好的声音。比如类似Joe的声音)。我们约好的20分钟已经过去了。25分钟。我真的不想再穿过通道了。我的头还是一阵一阵的痛,眼前的缝隙看上去无比的小。尽管如此,我知道还是得确保Joe的安全。就在我准备再穿过去的时候我看见通道深处的一缕光。"Joe?"我喊道。没有回应。"Joe!"还是没有回应。灯光越来越亮了,我可以听到有人在地面上的碎石间爬过的声音。"你还好吗,Joe?""不。"这是他虚弱的回答。他到达墓的对面后说他感觉不太好。他立刻开始卸下装备装进袋子里好让我们拿过来。我在开始拉他的东西时他已经爬进来了。他在爬过来的过程中我们都没有机会问他在那边看见了什么。他快速地穿过缝隙爬出洞口然后我们终于能看到他了。他看起来糟透了。他的脸色苍白而且在大口喘气。他的脸和衣服上满是通道地面上的尘土。小的擦伤、划痕遍布他的脸和胳膊。大概是他快速爬出通道造成的。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们只有短暂的一瞬来观察Joe身上的异样,然后他就开始一言不发地朝洞穴外面出发了。在Joe和B已经出发时我还在整理东西。然后我停下来聆听通道。我什么也听不见。而且什么也感觉不到!风停了!一半的我想要尽快离开洞穴。但是另一半的我想要立刻爬回去看看洞穴在搞什么鬼。显然后者是不合时宜的。头上的伤仍然让我感到晕眩。那时我意识到了Joe和B已经走了好一会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毛骨悚然的感觉催促着我快点赶上他们。

我们从洞穴出来之后我想可以向Joe多打听一下了。但是他在最后的上升之后只是把绳索卸下然后走回卡车。在日光下他甚至比洞穴里看起来还要更糟糕。B和我收拾好绳索和装备回到卡车里。Joe说他不想留下过夜因为他感觉糟透了(我们相信他),所以我们开始回家。我们从Joe那里得不到任何情报。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前面。他得像一片叶子一样,但是说他没有感觉冷。我们问他问题时,他的回答很短。我问他有没有看见象形文字。“没有”。有没有听见我们喊他?“没有”。有没有看见圆石?“没有”。有没有看见晶体?“没有”。他说他只是往里面走了一点然后开始感到难受。他的回答很可疑。要是他已经远到听不见我们的喊声应该是看到晶体的。为什么他不愿意多说明呢?

我们在诡异的沉默中度过了余下的路程。Joe没有再说过话了。我们简单地向他描述了一下洞穴里发生过的奇异事件。他没有反应。我们把他送到家之后问他想不想再去洞穴。他摇了摇头然后跑回自己家里。我在当天和下一天试着打他的电话,听到的只是语音信箱。


4月28日,2001

在这篇日记里我简单地提到了在这个阶段B和我的想法。我想详细解释一下这些想法,为这篇日记的情绪定下基调。我希望我能传达好我们在思考下一步时所经历的感受。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我们在一般读者的眼里就等于无知,天真或者愚蠢。

这个洞穴对我们而言是几个星期的辛劳的结晶,承载着我们的各种感受。从疲劳到恐惧。从沮丧到荣耀。对我们自己而言我们不是站在悬崖边上,而是在实现心中的承诺。就像面对任性的孩子的父母一样。我们不会出于对未知的恐惧而放弃自己的“孩子”。愿意承认与否,洞穴已经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了。然后我们必须给这次冒险画上句号。再加上,一句话,我们被自己的好奇心吞没了!尽管我们经历了数不过来的无法解释的事件,我们必须回到洞穴里。是什么在发出轰鸣声?是什么导致风的强弱变化?等等,等等。一直到Joe。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我们对下一步要做的翻来覆去地讨论。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我们必须返回洞穴。我们对洞穴给出的谜题找不到任何猜想。唯一有希望解决的方法是征服洞穴。我们要回到神秘洞穴。

距离我们与Joe同行过了两个星期,我们又回到了去洞穴的路上。为了准备这次探洞,我们联系了当地的洞穴救援团队并借到了他们的低电压双向通话机。它由两个对讲机和一大卷细线组成。我只要边放下细线边探索通道就可以全程与B保持联络。我们觉得带一个摄像机进入新的通道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买了一个盒子来让它免受尘土和碎石的伤害。为了能让B看见通道那边的样子这点花费不足挂齿。

我的头已经好了。在我尝试与岩石搏斗的地方还有一条红色的印记。我没有去医院,但是那仍是很惨痛的经验。我想过如果我和Joe一起探索了洞穴会有什么不同。他在出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我几乎每天都往他家里打电话,想和他说话,但是没人接听。B给他的工作的地方打了电话,一个共同的朋友告诉他Joe两个星期之前请了病假就没来过了。他说Joe向老板提醒过他可能有一阵子不会来了。我甚至路过他家两次。第一次看上去像家里有人,但没人回应。第二次他的车不在了,家里的灯是关着的。我原本希望在这次出发前和他聊几句,但是没能做到。

我们在套好绳索开始下降时我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我不想进入洞穴!并不是有什么不祥之兆,我并没有感觉到不好的预感。我只是不想去探索神秘洞穴的地下世界。在那时我没有和B分享我的心情。尽管我没有进入洞穴的欲望,我知道我们必须去。所以我反复检查了我的装备,跳下断崖。

从一开始我们就好像不太受洞穴的欢迎。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每次我们想别上铁环或是打个结或是在绳索上装上什么都要试两三次才能成功。还好我们注意到了我们的坏运气,并确保了所有东西安全结实。缓慢的下降过程里我们在不停地撞到洞穴墙壁,或是走路时踉跄,或是掉东西。我们到了一个需要停下来整理自己的状态的地步。我们的行李相对很轻但是到洞口花了我们一整天。终于我们到了。

我们检查了摄像机和通话机确保它们幸存了下来。我们测试了所有可以测试的东西然后整理好要带进通道的装备。接下来是时候了。我们在沉默中对视。然后我转而面向通道。在我扭动身体进入墓里的时候我极度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钻进这个幽闭恐惧症的恶梦。

Floyd之墓里的旅途还算顺利,相对来说。过去之后我们花了几分钟把需要的东西搬过来。我穿上装备,测试了仪器。电话很好用。我给缝隙和新通道的第一部分录了像。因为我不能边爬边录像所以我打算到了下一个区域再停下来录像。我可以拍下我通过的地方和即将爬过的地方。这样就能在区域边上拍下整个洞穴了。我开始对这次探索感到自信。能用这种方式让B看到自己劳动的结果让我感觉自我满足。在爬行的同时要带着相机,还要放电话线很麻烦。但我知道这是值得的。

我发现的那些细微的构造太小了,在摄像机里看不到。如果是外面的光线就没问题。但是在我的头盔灯是唯一光源的情况下它们起不了作用。晶体构造看起来很好。它们足够大,给录像增添不少亮点。我在停下来拍摄的期间操纵电话。在洞穴深处能听见别人的声音让人安心。我们简短地聊几句然后我拔掉线继续前进。通话机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型的普通电话。和你在战争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差不多。我在想和B说话的时候只需要把它插在线轴上的一个插座上。电源在B的那一边所以它一直是打开的。接收效果和普通的电话一样清晰。我继续往前走。

我前进地很慢但是很顺利。一切都挺好,直到我到了圆石那里。又一次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和上次一样。我小心地观察周围但是没有看见什么值得担心的。我接着开始录下这个房间。我从各个角度拍了圆石。我用我最好的拍摄技术拍了墙壁,天花板和地面。我也给了墙上的文字几个画面。在录像里很难看出它的样子,但是肯定能看到它的存在。在我拍到满意之后我走向空间的终点准备探索新的领域。

在大房间的终点是一个通向黑暗的通道。入口比我的头低一尺,看起来直到我的视野尽头高度没有变化。我避开天花板准备迎接新的景色。新通道的墙壁在这里比洞穴的其他部分要黑。地面是某种碎石组成的。天花板的形状和神秘洞穴的老部分一样是近乎完美的拱形。在参差不齐的洞穴里看起来几乎格格不入。我只能看到30尺远,在那里通道貌似有一个向右转的弯。我想这是和B联络的一个好时机。

电话哔了几声后才被接起,但接上后他的声音仍然清晰明亮。听起来他可能是打了会儿盹。(我已经出发了这么久吗?)他说他很好,我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感谢了他然后挂掉。他的完美的耐心在整个过程里贯穿始终。他花了大量时间只是等待着,在我探索通道的时候。我感谢他还愿意坐着等我。我挂掉电话开始拍摄新的通道,然后事情发生了……

我听到了那个摩擦声从我背后传来。很响。很近!就在我刚刚离开的房间里!我转过头面对那个声音的来源。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一瞬间失去理智站了起来。咔嚓!我的头盔撞向了通道天花板。我的灯碎了,我被黑暗吞没。疼痛猛地击向我的脖子和背。我的头盔保护了我的头,但我的脖子因为冲击几乎麻木了。我被恐惧包围,膝盖渐渐变得无力。我慢慢地不自觉地跪下。我小心地放下摄像机,同时因为背部的疼痛开始眼冒金星。摩擦声只持续了一秒钟,现在我能听到的唯一声音是我慌乱的呼吸声。我不仅感觉恐惧压着我的胸口,还感觉全身被黑暗禁锢。我感觉四面楚歌。我想要看看背后,侧面和前面。所有方向只有黑暗。过了一会我终于从惊恐带来的恍惚中恢复过来,开始把手伸向我的备用光源,头盔上的迷你手电。我把手电扭开,然后差点哭了出来!我忘了换上满的电池,它只能照到几尺远。起码比什么都没有好。我立刻拼命把光照进大房间里。我警惕着等待哪怕一丝动静。什么也没有。

我瑟瑟发抖地坐在那里想着下一步怎么做。我无法冷静思考。老实说我以为要就这样死在洞里了。有一瞬间我想象着B要怎么发现我遭遇了什么。然后我就像醍醐灌顶:电话!我大概是在那时开始恢复冷静因为我也想到了荧光棒。我在不把眼睛从大房间挪开的情况下开始搜索包里的荧光棒。因为我带着摄像机和电话我尽可能地不放东西在包里,我把备用头盔灯放在了B那里。所以我只带着荧光棒。我找到了一根并把它从包里扯了出来。我能从声音判断出来不对劲。它在无意中被折断,已经没用了。我把它丢在地上开始找另一根。我只有在注意背后的通道的时候会偶尔让眼睛挪开大房间。我找到了另一根荧光棒并打亮它。朦胧的绿光在洞穴的墙壁上映出诡异的颜色。荧光棒对眼前的空间提供了非常有限的光,对前方的状况做不出任何提示。我再次在包里摸索,仍然盯着大房间。我找到了第三根荧光棒并扯了出来。在打亮它并确认完好之后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荧光棒扔进了大房间。

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掠过了整个房间。光掠过房间的一瞬间里我除了墙壁什么也没看见。异常的无处可寻反而让我更紧张。在房间的那一端我捕捉到了圆石上一瞬间跃过的光,然后它就消失在圆石后面了。我仍然在发抖,但至少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那个声音……

我用荧光灯照亮电话然后用笨拙的手指把它插上插座。我把它放在耳边然后听见了……什么也没有!平时表示着与另一端连接的哔声没有响起。我惊恐地把电话从插座上拔起重新插上。还是一片安静。电话没用了。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和B说过话!我发现自己几乎开始呜咽。我知道唯一出去的方法是沿着我来的路返回。但是有东西在那里!第三次尝试与B联系继续以失败告终。我试着想出其他计划,但是刚刚听到的摩擦声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在虚弱中我靠向通道墙壁,像刚跑完比赛的选手般呼吸着,死死盯着大房间里的阴影。肩膀碰到墙壁时巨大的疼痛提醒着我刚刚与天花板的碰撞。绝望,痛苦,恐惧。

我说不上来我在那里坐了多久,但是我的脚发麻,膝盖发酸了。背部的疼痛向下面延伸了,但我的脖子感觉没有变化。我下定决心尝试离开这个邪恶的通道。我知道如果等太久我连现在渺微弱的光都会失去。我试着站起来,但没有力气。我慢慢地爬向大房间的一边,拖着我背后的包。利用洞穴墙壁我能慢慢站起来,但是因为背部酸痛站不直。大口喘着气,我慢慢穿过整个房间。同时我在收起电话线。我的两眼盯着前方,竭力寻找着任何细微的动静。我走的每一步灯光都会在墙上照出千变万化的影子,迫使我忙碌地观察。我的眼晴开始干涩,使我意识到很久没有眨眼了。有多久?这一切发生有多久了?我能听见的只有脚下石头的碎裂声和我自己的喘息声。我在卷电话线时可以听见卷轴嘎吱作响,每一转都让我更接近Floyd之墓。接近B。接近安全。

穿过房间的路程无比漫长。我路过原始的壁画时它看起来在发光,仿佛在发出某种警告。我不知道壁画想表达的意思,但洞穴里的每个部分对我来说都是恐惧的源头。走向大房间的远端,圆石模糊地出现在我的光照范围里。它有些不一样,但我说不出来是哪里。我走到只隔几尺远的地方终于看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它动了!就是我听到的声音。又一次恐惧袭击了我的全身,我意识到了它……离我很近!我不得不继续前进。步伐仍然沉重。我接近圆石,用我颤抖的手握着荧光棒伸向前方打破黑暗。我在它的前面停下收电话线。然后我找了无法联系上B的原因。石头现在压在电话线上!我用力一拽然后线断了。我唯一的与外界建立联系的希望也随着它断掉了。我从来没感到过如此孤独无助。被埋在地下深处。我自愿爬进我自己挖的坟墓,爬进坚厚的石头棺材。

我把没用的电话放在了通道里。我把视线钉在圆石上继续向前。我的呼吸急促,喉咙干燥且疼,我的嘴里全是灰尘。每次脚下的石头响起的碎裂声都会让我的心跳停止。在绿色荧光的映照下看不出任何动静。我到达圆石,仔细检查它的周围。什么都没看见,我加快步伐走过它。当我走到它的背面时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向后退。在通道侧面接近地面处是一个洞口,里面是另一个通道。它一直是被圆石盖着的!现在它被揭开了!石头不可能自己挪动。

我向后远离洞口然后撞上了另一侧的墙壁。我有一阵子没有注意到背部的疼痛了,现在它一下子又涌了上来。我盯着新发现的通道。它向朝下45度的方向一直延伸到我的视野尽头。几尺下面我可以看见我扔出去的荧光棒。它很好地照亮了通道,我可以看见光滑的墙壁。地面也是,不同于洞穴的其他部分。通道在我的视野里大概有3尺的直径。它会是很适合探索的通道,如果我有哪怕一丁点想法。现在我只想从洞穴里出去回到阳光下。我慢慢远离洞口朝B前进。我不敢把眼睛从深渊里移开一秒。在我转身离开这魔鬼的巢穴时差点被电话线绊倒。我注意到我的迷你手电几乎灭了,现在我只有荧光灯。我想冲向Floyd之墓。光是听见另一个人类的声音就能减轻我身上的恐惧。

在我从圆石和洞口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感到身心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填满。感觉就像背后有一群魔鬼正朝我袭来。感觉就像前方的黑暗里有我的救世主,而路西法就在我身后试图伤害我。我不自觉地开始用不寻常的速度在洞穴里移动。我只想着快点出去。我路过晶体构造,几乎忽视了它在绿色荧光下的美丽颜色。每次我低下头避开一块石头我的背都会尖叫着提醒我受过的伤。在我到了通道必须爬行的部分时,我把四肢扔向地面,几乎没有减速。我的手接触到地面时我感到一股电击同时穿过我的背和我的手臂。自从这个噩梦开始以来我第一次叫出了声。我瘫倒在岩石上,每次吸气都会带来新的疼痛。在疼痛和恐惧中呜咽着,我试着捕捉洞穴里的其他声音。沉寂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从之前的经验里我知道了B仍然在听得见的距离之外。但是我很接近了。

逼着自己前进,我呲牙咧嘴地开始用四肢爬过洞穴。我的手里仍然拿着荧光棒,但我已经没有注意背后了。我只关注着前方。我到了可以对B喊一声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发出声音。我不想停下来说话。终于我到了缝隙前面的最后一段路。我爬向墓的入口叫了B一声。他回应了。我向他喊准备好离开的东西。他问我是不是没事。(因为他没有收到联络所以在担心)我告诉他不是,准备好离开。我拿到绳子之后把头盔塞进包里。头一次我意识到了我忘了摄像机!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我对摄像机就像泰坦尼克号的乘客对帽子或者大衣一样毫不关心。我把包绑在绳子上然后让他拉走。然后我告诉他把绳子拉过去之后立刻开始离开洞穴。他问为什么然后我喊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东西在洞穴里。

每次移动都会让我的背疼痛。但我知道这不重要。无论受多少伤我都要爬过Floyd之墓。我盯着缝隙深处感觉到风变大了,同时它带来了我所体验过的最令人反胃的气味。它闻起来像潮湿、腐烂、变质、死亡。我几乎开始干呕。我用T恤盖住鼻子以躲避过于强烈的气味。在这时B也闻到了。他喊:“什么?”。然后他朝我喊让我快点过来。我说我来了,在衣服下面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爬过去。B的叫喊加剧了我的惊慌,就好像它还不够。我知道他察觉到了离开洞穴的紧迫性。我在爬过去的过程中还是喊着让他快出发,好让我在过去之后再追上他。他说他会的。他把我的荧光棒放在了通道里,然后开始向外爬。

这一次穿过缝隙我完全忽视了通道有多小。我摩擦着我的脸,耳朵,手臂和肩膀。每一寸前进都意味着几处擦伤,但我完全没有留意。我的背痛几乎让我没有任何感觉。风再次把臭味送进我的鼻子里,呕吐的欲望又涌了上来。爬到一半我停下来喘气。我近乎精疲力竭,呼吸频率已经到了极限。洞穴顶部靠着我的脸,另一边脸下面的地面感觉像铺满了碎玻璃。在我用短暂的时间恢复时我听见了洞穴深处传来的摩擦声!它持续了有几秒,然后消失了。我大叫了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我对摩擦声的反应已经不再受我控制。那是在全身恐惧的影响下潜意识里发出的大叫声。在惊慌中我继续在通道里前进。到了最宽敞的地方后我迅速把手臂收在身体下面准备好挤出洞口。我抓住绳子拼命地拉。我的肩膀到了洞口时被卡住,我动不了了!我用脚伸进石头里让我向后退回去。然后我稍微侧身再次尝试。这次我的上半身成功出去了。平时我会小心地出去,因为洞口离地面有3尺高。这次我用脚蹬、用手拉,然后扑通一下,我正好用肩膀着陆了。我尝试用翻滚减轻冲击,但还是除了承受打击什么也做不了。奇怪的是疼痛集中在我的肩膀上,而我已经酸痛的背没有受到影响。

我翻过来让四肢着地,然后慢慢站起来。气味在通道外面没有那么强烈。我拿起荧光棒找我的头盔。我边系好头盔边朝攀爬用的带子走过去。我伸出手抓住袋子然后被眼前的惊呆了。在荧光棒的微光下我第一次看见了手臂上的伤。我的前臂上布满了深伤口和刮痕。我的胳膊上到处都是血。伤口没有深到让血液无法控制地流出来,而是让它慢慢地渗出来。在我停住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洞穴里的寂静。通道里没有传来声音,上面也没有。只身一人的感觉又回来了,激励我继续前进。爬上这个小坡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个挑战。只有荧光棒作为唯一的光源给我增添了难度。爬上去之后我吃力地追上B。我对他攀爬的速度印象深刻。

虽然我没有再次提到出洞时我的身体状况,我痛苦万分!我每走一步都会给我的下背部和脖子带来疼痛。我的手臂已经支离破碎,肩膀上还有好大一条伤口。老实说我相信要不是当时我感觉到的恐惧我根本不会有力气和动力爬出洞穴。我纯粹是在依靠肾上腺素。不幸的是我依靠不了多久。

我到了大坑下面的小空间那里才追上B的脚步。他正在绳索上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我能听出他在迅速移动,大口喘气。我喊了他一声,他惊讶的反应告诉我他几乎和我一样紧张。他告诉我快点抓住绳索向上爬。我们都知道这样很危险,平时我们从来不会这么做,但这次不一样。我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绳索伸进黑暗里的地方。它在跃动,代表着B正在向安全区进发。我看不见他但我知道他不远。我知道这根绳索牵系着我的生命。对面是光明,安全。后面是黑暗,恐惧,未知。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电影的一幕,主角成功甩掉了怪物,终于到了的闹鬼的大房子的门前。他正把手伸向把手时突然听见背后的声音,一转头看见……

我把荧光棒塞进头盔的纽带里,拿出我的安全带。我决定先让B向上爬一会,我把伸进洞穴的部分绳索收起来。这会让我们到上面时出去更简单。我没有把绳索卷在胳膊上,因为它们又痛又在流血。我把它卷在了地板上的一根钢管上。从头顶上我听见B喊,“石头”,我躲到岩架下面,几个碎石掉在我脚边。我立刻继续回收绳索。我收了大概一半,有50尺,然后绳索被勾住了。呃!勾住的东西很硬。我绝对不可能爬回去松开它所以我决定丢下它系上安全带爬出洞穴。我穿上安全带开始系。在系好前我听到脚边有奇怪的声音。我的脉搏开始加速。我看向绳索惊恐地发现它正在被引向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把绳索拉进洞穴!

我丢下安全带开始抓住绳索向上爬。松开的安全带掉到洞穴的地面上。走运的是我抓住了上升器。一时间我无法正常思考,没有让自己牵在绳索上就开始向上爬。我在没有上升器的情况下爬出去过很多次。但为了以防万一一直牵着绳索。

我透支着我已经严重受损的身体向上爬。我又进入了惊慌的状态,因此胳膊和腿又在碰撞,刮擦。我爬的同时向B喊有东西在拉绳子。他喊回来让我快点。还好我走运,没有打滑掉回洞穴里。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在洞穴两侧来回碰撞几次,然后重重摔向地面。毫无疑问会是致命伤。因为不需要停下来在绳索上滑动上升器我很快就爬上去了。我能看见我头顶的几束光,是从洞穴出口照下来的。它让我明确地知道了自己在哪。

我在我们的二次固定点下面的岩架那里赶上了B。我告诉他继续向前。对他来说只需要几分钟,但是对我来说每秒钟都是折磨,因为我要等他上去。我看着我们刚刚爬过的绳索。我想像着某种生物从地底爬上来把我当作它的午餐。绳索伴随着B的攀爬在微微摇动,但看上去没有任何张力。我在等待B的同时一直盯着绳索警惕着异常的动静。我不知道我的心脏还能不能承受更多压力。我已经紧张到了极限。我试着放松来确认自己能保持理性,但我可怜的大脑已经超载了。在B到达最后一段攀爬的顶点之后我准备好装上上升器和这个地方说再见。在那时我注意到下面的绳索开始被拉紧。我能感觉到张力,但它是稳定的张力,不像是有人在向上爬。总之我只想尽快离开那里。我装上上升器开始仓促地向上爬。我没有注意但是B在朝出口移动了。我迅速爬完最后的一点距离,然后卸下上升器继续前进,丢下绳索不管。

在我到达出口,和阳光下的时候,B已经快到了绳索的固定点。我想出去的愿望如此强烈,我几乎开始自由攀爬,不依靠绳索。我看见B已经快到了,于是别住绳索出发。我差点没有爬上去。我出发时已经快要累倒了。我设法恢复到让我足以爬完最后的几尺。在爬的途中我能听见绳索通过拉扯声显示着它现在的张力。我祈祷它不会因为牵着我而断掉。我一到顶点就卸下上升器。我看见B跪在树的一旁,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然后瘫倒在他旁边。自从我穿过Floyd之墓之后我们第一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我们只是对视着。我知道我看上去很糟糕,但不知道B看起来也这么狼狈。他身体显露的表面上全是伤口和刮痕。他的脸色苍白,几乎惨白。他的眼睛和嘴巴张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几乎在倒抽气。我们正惊讶于对方的外表时,突然听见树周围的绳索和B打的结开始变紧。我害怕得愣在原地。B盯着他打的结一动不动。然后他一下子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切绳索。

人对时间的感知会不可思议地随着心理状态改变。我能肯定从树上切断绳子只需要4到5秒,但感觉上经过了一个小时。绳子被切断后,结掉在地上,绳子的一端迅速穿过石头和断崖的边缘,它的速度之快让它移动时发出嗡嗡声。绳索断掉之后,B立刻吼了一声。他丢下小刀向后倒下。看见绳索飞过断崖让我回想起了在通道里的感觉。我起身朝卡车走去。我注意到B仍然躺在那里,眼睛大睁,盯着绳子消失的地方。我叫了他一声,似乎打断了他的出神。他站起来匆匆离开了树,离开了洞穴,离开了这个恶梦。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现在离那次探洞已经过去4天了。反复尝试把我完整的经历写进日记里花了整整4天。每次我开始动笔,我回忆起洞穴里的糟糕的感觉然后无法继续。但我感觉必须继续,必须趁我脑子里的记忆还新鲜的时候记录下这些难以置信的事件的细枝末节。我仍然能感受到痛苦。仍然能闻到臭味。仍然感受到恐惧。即使是打下我日记里的文字也用了几个小时。我还想写下更多,但是要等一段时间。即便现在,距离事件发生已经有几天,我还是无法放松。我连集中注意力都很困难。就是这样了。


5/19/01

自上一次我们去探洞已经过去了3个星期。我想让大家知道我的状况,我对洞穴的打算,和这3个星期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回你们电话。我收到了你们所有的消息,我只是暂且没有回复的想法。Steve和Marc,谢谢你们在我的答录机上留下的鼓励的话。我知道你们是真的关心我。你们是最棒的朋友。Marc,我知道你到过我家门前好几次,我很抱歉没有回应你。知道你来过已经是对我的慰籍了。老姐,我能从你的声音里听出你很着急。我很好。不要为我担心。替我照顾好我的侄子侄女们。

我想通过更新这个网站可以一次性让所有人知道我的事情。在过去3个星期里发生了很多,所以我会尽力覆盖到每件事。就从上一个篇章结束的地方开始吧。写完上一章日记花了我几天。那次经历给我的冲击巨大,我除了坐下来思考发生的事情以外能做的很少。现在我在长期的病假中。我试着在那次事件几天后去上班,但是老板让我回家。我集中不了注意力,而且看起来很糟糕。我去看过医生,但我说不出我的经历,只是告诉他我有很大的压力。他建议我休息并给我开了帮助放松的处方。嗯!好药!

我们离开洞穴之后我几乎进入了恍惚状态。我不能正常思考而且无法理解发生过的事情。我没怎么进食而且睡不着觉。我很庆幸自己仍有把新鲜的记忆搬到纸上的意识。我在重读时觉得自己准确地描述了那天洞穴里发生的事情。我做不出任何改动。尽管我花了3天写完它,但是日记完成时我感觉好多了。我猜它起到了某种治疗作用。不幸的是它的效果并不长。事实上,情况从这里开始严重恶化。

B和我在那次探洞之后分道扬镳了,直到昨天我们才又见面。我没有试着联系他,他也没有试着联络我。我们都没有尝试联系Joe。B把我送到家,然后我在自己家一个人度过了之后的几天。我试着吃东西但是没有胃口。我疲惫不堪,但是找不到任何事情让我从那次经历上转移注意力。那时我决定了我要把它写下来。就像我说过的,它让我能更清晰地思考了,我似乎更平静了,但持续的时间不长。我在下一天去工作但是被赶了回来。又过了一天我感觉心里被巨大的焦虑占据。我既沮丧又迷茫,而且没有让我想要求助的对象。我接到人们打过来的各种电话但我只让答录机处理它们。我甚至把它上面的消息改了让人们知道我没事。这种可悲的状态持续着,我挣扎着吃和睡,直到那次探洞之旅过去了一个星期。怪事开始发生了。

起初是我在房子里听到无法说明的声音。脚步声,物品移动的声音。门吱呀作响。你懂的,普遍的恐怖电影的桥段。只是声音并不明显。就好像我不确定是否真的听见了它。在我吃饭或是洗澡时,我会停下,觉得好像听见了什么。但是声音不会再次出现。事实上要不是这种事频繁发生,我不会注意到这些声音的存在。总之,我很害怕。在这个星期里我好像身陷蜘蛛网无处可逃。焦虑、不安、紧张充斥了我的生活。然后接下来是幻觉。

和听见声音的模式一样,我开始看见东西。只是余光中闪过某种东西。我转过去看,什么也没有。这之前我睡觉时会把房间的灯打开,但现在我会把屋子里所有的灯从傍晚到早晨开着。这种现象开始定期出现后我买了一把枪。从报纸上的广告那里买到的,这样我不用等许可证。我去看了医生但没有提到我的生活细节。我只是告诉他我放松不了,然后带着处方药出来了。幸好在那时我受的伤差不多都治愈了。我的背还有一点痛,这点也被处方照顾到了。我在用药的期间感觉很好,但我不想在剩下的人生都依赖它,所以我只会在艰难的一天结束之后吃。不幸的是我看见东西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使药物的需求加重。

我余光中的闪现持续着,然后我开始看见影子和轮廓。它们会出现在我的窗外,通常是晚上。我还是不能捕捉到完整的形状,所以很难确定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我开始把帘子和幌子全都关上,消灭看见东西的可能性。这样做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我的生活仍旧是一团糟。我的日常活动重复且空虚。我会尽可能长时间地睡眠,通常因为疲倦。然后我打理好自己试着吃东西。我的体重掉了很多,所以我尽可能让它回升。我会锻炼一小会儿然后打一个长长的盹。我在过去两个星期只出去过几次。商店,医生和枪贩。我没怎么看电视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我在网络上花了不少时间。我在调查洞穴和有关它的传说。我能找到的只有一个关于Hodag的民间传说。Hodag传说是在洞穴里出没的生物。

离探洞过去了两个星期,离我开始听见声音过去了一个星期,我开始做噩梦。极度清晰的噩梦。没有明确的主题或者事件。只有恐怖。有时候是我在家里,有人在追我。但是我跑不起来因为腿不见了。有时候是我在一个桶里,有人在朝里面倒一种类似于糖浆的液体,把桶填满。我会在惊惧中醒来。然后我会逼自己醒着直到疲倦让我再次入梦。残酷的循环。它持续了好几天,直到第六天(昨天)高潮来临。我的梦感觉如此真实我无法区分是不是醒着的。我疲惫不堪,没有任何力气和精神。我在傍晚时正从客厅往卧室走,然后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我以为是贼,开始慢慢后退。它没有动。我后退时灯闪烁了一下。我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我停下来盯着那个影子。就在那时电话响了!我被吓得摔到椅子上。我起身看向走廊尽头时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拿起钥匙离开家里。我感觉必须坐上车离开。我上车打火的同时血液冲击着我的太阳穴。我想开到观景点看看城市的灯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那,但是我就是知道我必须去。我离的越近,急切的心情越是强烈。在我到达后,我看到了一个先是让我惊讶,然后让我感到很久没有感受过的安心的东西。Joe在那里!他站在车外面看着夜景。我们看了看彼此。我从他脸上疲倦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和我经历了一样悲惨的遭遇。他从我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我们有相同的经历。我们的对话短得难以置信。“你回来了?”他开口问,尽管心知肚明。“是的。” “我们得回去。” “明天?”我问。“可以,中午。”他回到他的车里,我回到我的车里。我甚至不想问他的经历是什么样的。很显然他也不想知道我的。我把车向B的家里开去。

B在开门时我想他看起来其实挺好,有几分高兴。他看了我一眼就改变了神情。我们的对话也简洁明了。“我碰上Joe了,我们打算明天中午回去。”B看上去无比严肃。他只是点了点头。我问他是否能在他家过夜。他热情地邀请我进去。我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他的房子里的灯全都是开着的。他把我带到客房。“请自便。”“谢谢。”我在浴室里洗了澡,吃了点药,然后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今天早上我早早起了床然后回家为这次出行做准备。我想我会用这次更新让所有人停止猜测我身上发生的事。我估计在你们大部分人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家有好故事讲给你们听了。我保证如果你们现在没有我的消息,你们马上就会有了。现在是19号星期六上午10点。我们会在两小时内出发去洞穴。

为这次探洞做准备会和以往的都不一样。我将在人生中第一次带一把枪进入洞穴。我还会带一把刀,大型急救箱,足够的水和食物,还有相机。我会带几个光源,一个本子和铅笔。我会把我所有的绳索都带上,因为B的丢在洞穴里了。我会带着相当长的绳索去Floyd之墓的另一边。(这是三个星期以来我第一次看见有关Floyd之墓的描述。甚至打下这段字都让我不禁发抖。)

我有好多想要在这一天实现的事情。在狭窄的隐秘的通道里有好多我想寻找的答案。回忆起这天之前的各种事件让我感到头晕。这全都是个噩梦吗?很不幸,我完全清醒着,然而,几个小时之后可能就要面对我的噩梦了。知道另一个人会在通道里陪伴我减轻不了我的恐惧。我在想到一个我们将要面对的幼稚的问题时几乎笑了出来:谁第一个进入通道?谁会在未知的黑暗里带头领路?谁来决定什么时候回头?让我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是,我丢下的摄像机呢?它应该在完全的黑暗里也能录像。我是让它开着的,所以我们应该在录像里能发现什么。还有更黑暗的问题:如果摄像机不见了呢?如果它被破坏了呢?

尽管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形容我的动机,我觉得“了结”非常恰当。我需要知道关于这个洞穴的一些东西。最主要的,不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是找到洞穴的终点。在经历了过去几个星期里的奇异事件之后,把找到它的终点当成首要目标可能会有些俗套,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当然,我会在途中挖掘其他方面的情报。如果我找到了主通道的尽头,还有被石头挡住的通道的尽头,我会满足于永远告别这个通道和洞穴。永远!

对我来说一头钻进狭窄通道的黑暗里是不寻常的事。就像把在悬崖边上攀爬当作消遣。就像从一架正常运作的飞机上跳下然后飘下降落。我们做这些事是为了满足我们对冒险的渴望。我们的潜意识里征服属于我们自己的珠穆朗玛峰的欲望。就像B一直喜欢说的:“探洞是一个人用现代的方法能够尝试的最后的冒险。”确实如此。从全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开车不用多久就有一个可以探索的洞穴。即便是普通大众熟知的洞穴,对初次体验者来讲也可以是一次冒险,一次新体验,一次需要跨越的挑战。因为它就在那儿。

你们之中许多人不同意我执着于洞穴的决定。我从我收到的消息里知道了这一点。我恐怕我没得选。如果我还想有舒适的睡眠,我必须回去。如果我还想平静地走过自己家的走廊,我必须回去。如果我还想在现实世界里找到出口,继续探索地底的世界,我必须现在就回去。我不再觉得我有选择的余地。我必须回去。

我想对读到这里的家人和朋友们说,保持平静。我会征服这个洞穴的。然后我会回来立刻更新这个网站。我会把今天我们在洞穴里拍的照片放在这里,如果你来我家我会给你看我找到的录像。我估计今晚晚点会到家,最迟不过明天早上。

待会儿再见,到时候给你们所有的答案!爱你的,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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