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诡事——七彩炫光(1)
这一回的事件非常的繁琐,参与进来的人物也很多,我自己的记忆只占其中一小部分,甚至到最后我都没太懂发生了啥。而我又不想写想象的东西,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想象力,所以我只能零零碎碎的写,那就拆开成章吧

第一章:苍蝇王
2009年,我爸去了一趟北京。他只去了不过半个月,这在当时来说简直家常便饭,我甚至没有留意他是如何离去的。当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阴霾已经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我爸那次去北京,是因为朋友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他的朋友当然也是同派中人,发件人在信中表示,他的儿子中了邪,期望我爸能过去一趟。
这封信处处都显得怪异,什么样的怪异能让这位朋友束手无策?又是什么样的邪崇能伤害一个已经接触规则的孩子?另外,京城重地同样是强者最多的地方,怎么会舍近求远,找到远在深圳的父亲?而且发来的邮件关于具体发生的事也是语焉不详。
尽管如此,父亲还是出发了。有了北京朋友赞助的路费,他总算是没有在绿皮硬座上硬熬几天,而是坐了回飞机。
我们家虽然一直穷的叮当响,但是业内没有人会因为口袋里的钞票而看扁这位中国第一人。飞机一落地,北京大半个神秘侧的圈子都闻着味儿来了,他们看到父亲,完全没有上前攀谈的意思,等看到他与周叔叔碰面后,就明白了父亲只是为了私事而来,便又都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周叔叔就是父亲在北京的朋友,两人自从90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只有书信往来不曾断过。阔别接近二十年,当年意气风发的两位青年如今已是一南一北的两位顶梁柱。再次见面,两人都为对方的成长与变化唏嘘不已。
周叔叔开车带着父亲往家里走,两人在车上唠起了平时在信件里不会提起的家常琐事。
啊古,这些年在深圳考驾照了吗?
考了啊,去年我不是进入积累期了吗?闲着也是闲着,就去考了一个。
父亲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文字的古书,边看边应着。
坐车上的时候就别看书了
周叔叔看着前视镜,无奈的说了他一句,想想父亲大概也不会听,就接着说道
按你小子的性子,到现在应该还没车吧?
父亲又翻了一页,说道
对啊,我是没收入的,哪来的钱买车?
周叔叔边开车边认真说道
你不收杀鬼钱的规矩,我不打破。但是这回事情结束了,我给你提辆车。
父亲合上书,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周叔叔
你拐弯抹角的就为了说这个?你直说送我辆车我也不会拒绝啊,对了,到时候选个油耗低的啊,要不然养不起。
周叔叔点点头表示放心,接着问道
你家那几个小家伙怎么样了?老大应该也要十岁了吧。
思今年十一岁了,他们几个都还算认真啊,他们这一代,比我们当年要强太多了。
那确实,我们当年算什么东西?
周叔叔自嘲的笑了一句,犹豫的问道
你真的就放着他们在世俗学校?你应该知道,这会耽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摆了摆手打断了
诶,,这话就别说了。我觉得学习一下科学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我不比那些任教的老师强多了?他们不会被耽误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父亲在他们家如何被接待做客,大家如何坐而论道,这些就略过不谈了。直接到晚上六点,他们的孩子回到家里,进入正题。
殷今年13岁,就读于北京当地的本派学院,他的性格沉默寡言却又坚毅正直,学习进度一直是全院同年龄层次的前五名。在11岁那年,就已经打完了基础,获得了身份。但就是这样一位少年,居然会中邪。
他回到家里,除了神色有些憔悴,眼神底处透露着些许惶恐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在看到父亲后微微有些惊讶,旋即似乎想起了今天的内容,微微的向父亲弯腰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周叔叔的旁边。
殷的母亲不一会就张罗出一锅热腾腾的火锅,以及周围一圈的食材,不过大家并没有吃饭的打算。又等了一会,龙叔叔和唐爷爷也先后敲开了家门。
龙叔叔便是以前说到的,怪物俱乐部的现任老板。而唐爷爷,则是北京的规则一脉第一人,同时也是国内前五的高手。看到这些人的到来,爸爸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样子殷遇到的果然不是小事了。
但是接下来拜访的人,就让父亲始料未及了。青城山修真一脉和小乘佛教礼佛一脉居然也来了两个人,并且都是父亲的熟人。一个是鹤发童颜的老爷爷,一个是身披米色衣袍的游方僧人。如果让道佛两家看到,大概会认不出他们,因为比起两家现在那些炽手可热的领军人物,这两位一个是守着青城山偏峰上的破道观不见天日的老怪人,一个干脆是闲云野鹤,基本无人知晓的野和尚,估计大多数同门都不认识他们。但和那些普通人不同,这两位是真正窥见了神秘一角的业内人士,也是道佛两家在那些风雨跌宕的年代之后留下来的真正传人。这两家如今在国内,满打满算也抓不出20位这样的人了,也可以算是衰落至极
规则一脉专擅消除所有的神秘侧力量,因此和这些人的关系从来算不上好,神秘侧人士见了我们,都恨不得化作鸵鸟。但此时这两位就这样坦坦荡荡进入了规则一脉的老窝,总不能是来踢馆的,那么,就明显是受邀前来了。
父亲选择性无视了这一僧一道,直直的盯着周叔叔,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没想到这时,倒是唐老先开口了
小古啊,袁老和素是我邀请来的。今天这事牵扯到的外界来客绝对不止一位,我觉得多一份力量就是多一份希望。外道虽然是勾结邪魔,但是他们本身也是人类,这种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团结。
父亲听完这话,也收起了蓄势待发的锐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今天来,只为了解决小殷身上的问题。你们与谁合作,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但是别想着我也会加入其中。不过啊,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青城山,其实也是想顺便解决袁老背后的那位的。结果却失败了,唐老,你和他们合作,我只能劝你小心
父亲说完,沉默了一会,知道劝不动他们,便叹气道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先让我看看小殷的情况吧。
小殷在周叔叔的示意下,走到了父亲旁边,有条有理的述说了他的遭遇:
三天前的晚上,殷完成了晚间的功课,躺在床上准备入眠了。在即将入睡之际,他忽然感觉周遭氛围不太对劲,有一种空间位移了的错觉,自己好像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同时,他的皮肤上传来冰凉黏糊湿漉的触感,他呼吸间似乎能闻到深海与腐烂的味道。
殷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迅速睁开眼睛,唤醒了自己的大脑。然后,他看见自己面前正贴着一张皱巴巴的人脸,这张脸看起来像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带有死人的苍白和尸斑,并且仿佛在水里泡了好几年,看起来已经不太分得清是人还是腐烂的肉糜了,肿胀糜烂的厉害,周遭的发丝湿漉漉的,腥臭的水渍不断的从蚊帐上滑落,此时,这张脸就这么鼻尖对鼻尖的贴着他。
殷大叫一声,翻滚着和那张脸拉开距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厉害,眼神大概空白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但是紧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也许是看错了。那根本不是一张人脸,此时,他的蚊帐上,原来铺天盖地的挤满了这样的脸。之所以用铺天盖地,是因为殷实在数不过来蚊帐上到底有多少张脸,几百?几千?或是几万?数量等于总面积除以个体面积,这样亲切又安稳的数学公式在这个小小的蚊帐里已经不适用了。
他们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黏糊湿漉的渔网,上面捕满了一副又一副的面孔。仔细看去,这些面孔每一张都略有不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并且他们并不是人的皮肤,而是一种如同铜绿锈迹一般的粗糙肤质,如果细看仿佛还有细密的鳞片存在,仿佛是什么海洋生物。殷不禁设想,是否真有这样一片腐烂恶臭的海洋,一位渔人以毛发作网,捕捞这些人面。
殷站了起来,稳住自己的心神,他很快意识到,这个东西似乎只是附在了蚊帐上,不是来攻击自己的,在做足心理准备后,他试图触摸那些令人作呕的人脸。就在这时,他的房门打开了。殷毕竟是个孩子,他睡觉的时间比他的父母要早多了。刚刚他一声大叫,已经惊动了爸爸妈妈来看他。
妈妈先进入房门,她打开灯后,殷再一次大叫起来,这一次,他无法再保持他的理智,瘫坐在床上。在灯打开之后,他透过人脸和发丝之间的间隙,瞥见了蚊帐之外,房间的情况。在外面站着的,是一只巨大的黑绿色生物,人的认知根本无法描述他的形象。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殷似乎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他叫
“苍蝇王”
殷知道,他就是那位捕鱼的存在,也是真正来找他的,之前那无数的面孔,不过只是他手里的一件物品罢了。
殷能看见父母惊慌的样子,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见。父母的动作变得迟缓又扭曲。而他的耳边,渐渐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角声,以及殷从未听过的各种乐器声,哪怕躺在床上,他也清晰的看见,蚊帐上的绿色人脸们开始陷入癫狂的律动之中,他们变得歇斯底里,张嘴呐喊着,似乎想告诉殷些东西。殷就这样躺在床上,众人呐喊的声音如同潮涌,殷在嘈杂之中似乎听见他们一点点的声音
去南方!
然后,那位自称苍蝇王的存在就这样消失了。殷看着父母终于动作正常的打开了蚊帐,问着他发生了什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等到第二天醒来。殷才发现,苍蝇王似乎把最后一段的场景保存进了殷的脑海中。他时不时地就会再次听到那段声响,然后五感尽失的瘫软在地面上。在失去五感后,他会彻底失去对外界的感应,整个人被困在意识深处,不断的重复最后的场景。最危险的一次是他正在楼梯上突然倒下。还好被旁边的同学扶住才算没出事。
然后,殷的情况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是,学校的各位老师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殷身上寻找到任何神秘侧的痕迹。实际上,周叔叔是最早看到孩子的,连他都没有任何发现,学校的老师当然也束手无策。最后,连唐老来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父亲听完也颇感奇怪,他身上那份名为大君之心的规则运作了起来。旁边一僧一道赶紧屏气凝神,生怕被规则盯上。这时,只要父亲稍微看他们一眼,他们背后的存在就会立刻收回法力,断开与他们的连接。不过父亲明显没有断人修行的想法,只是细细的扫描着殷的精神。
良久父亲摇了摇头,道
确实没有神秘侧的影响,如果不是老周你们家的事,我甚至会以为你们是编了一套故事来消遣我的。
大君之心是跨入大君的标志,换句话说,父亲已经在人类的规则中,具有了大君的权柄。这种时候,无论是哪一界的来客,都不可能不被发现。他既然说没有影响,那就证明确实是没有影响。
小朋友,过来让我看看吧
那位袁爷爷之前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哪怕是被父亲针对了也不说话,没想到此时却忽然发话了,而父亲也没反对,点点头示意殷去到袁爷爷面前。
道士从背后包裹里掏出一瓶水壶,往干碟上倒了一口白汤,示意殷喝下去。然后尽量地撑开殷的眼皮,看了看他的整个眼睛
这是普通的癔症,大概那位存在并没有在这小朋友的身上留下任何东西,只是之前的接触,让他生病了而已。这种小毛病回头喝点药就能压制住,过几个月就自然好了
这时龙叔也开口了
其实,关于殷的情况,我这里也有一些信息
唐老看龙叔也要讲话,赶紧招呼道
大家先上桌开饭吧,要不然聊的没完没了了。
父亲只是不愿意在正事上让外人参与,袁爷爷为人行医当然是没问题,而大家一起吃饭和聊天就更没问题了,大家都是熟人,很快就坐下来其乐融融了。
龙叔心里有事,没吃几筷子,就停下来沉思了一番,总结好语言,道出了自己知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