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之子》第三节

我们自食恶果

火焰圣杯驾驭着至高无上的潮汐之力，就像一头深海巨兽与汹涌的大海进行着搏斗。幸运的是，无疤者们和数千名船员与机仆已经顺利驶出了毁灭风暴，沿着一条只有特凯尔和船上的领航者知道的路线行进着。

经过几个月的亚空间航行，他们已经接近了一个名为博伦XIII的小型恒星系统的曼德维尔点，该恒星系统没有任何有人居住记录，并且它与帝国早在一个多世纪前就失联了。它拥有着四颗行星，围绕一颗恒星进行公转，其太阳辐射程度可以支持人类在其中的一颗星球上居住，而不会烧毁或蒸发其上的天然水源。

当火焰圣杯出现在现实空间中时，随着等离子推进器的启动，亚空间旅行带来的寒冷感开始消退，飞船里回荡着各个系统重新启动的嗡嗡响声。船长催促他的船员并开始按照特凯尔的指示为着陆做好准备，舰桥上开始变得充满了人气。

“那么，”拉赫兹·奥贝克站在他的锻造之父身旁，从一个巨大的观察窗中往外看，说道，“会有什么下面在等待着我们呢？”

他的目光穿过黑暗的空间，看向下方缓缓转动的星球。距离飞船到达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奥贝克除了星球的蓝灰色的色调和环绕它的厚厚的黄色云层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老实说，兄弟，”特凯尔说，“我并不知道，而且我和你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伏尔甘就没有告诉你什么吗？”

“他给了我它的位置和名字，‘锻造者’，以及一个用来存放神器的武器储藏室。”

“如果要容纳得下这艘船的话，那么它内部的空间一定很大。”

特凯尔点了点头。

“我搜查了船上一些有关大远征的档案，”奥贝克继续说道。“那些资料的内容出人意料地全面。提到了这个系统，但是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的所有细节都被故意抹除了，但愿这一切都和资料上写的一至吧。”

“我知道伏尔甘是一个人独自来到这里的，整个军团中只有他真正踏上过这个世界的土地。”

“但他没有告诉我们它的名字，这让我很惊讶，你还记得卡尔德拉吗？”

“实不相瞒，我知道。”

“当你说伏尔甘还有另一个储藏室、第二个保险库时，”奥贝克说，“讲真，我本以为它会在那里。”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它不是这样的原因，”特凯尔建议道。“也许伏尔甘对卡尔德拉还有其他的计划。”

“但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奥贝克陷入了沉默，他们又一次感受着不可避免的悲伤。他向来都是如此，他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原体陨落的事实，就想一把无形的刀一直刺入到骨髓。

此后一段时间里，火蜥蜴军团战士们之间都没有再说过话。他们相互陪伴彼此，沉默地站立着，沉浸到冥想当中。

“当我们到星球上探查时，这些圣器必须留在火焰圣杯上，”特凯尔说。

奥贝克点了点头，他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克拉斯克和他的手下将负责警戒，扎乌尔应该会想要留在上面的。”

“你最近和他谈过话了吗？”

“不，但克拉斯克有。我们的牧师兄弟声称，伏尔甘之灵与我们同在。”

“你也这样认为吗？”

奥贝克的脸反射在壁镜里显得更加阴沉了。“我知道他当时在撒谎。”

“他表现的很痛苦。”

“我们大家都感同身受，兄弟。”

“他显得比大多数人还要沉痛。”

“你知道的，锻造之父，您作为一个技术专家而言非常具有同情心。”

特凯尔笑了，尽管他在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但他现在的表情更像是在作鬼脸。“我也是一名伏尔甘之子。”

奥贝克沉默的耸了耸肩，他们两个顿时陷入了沉默。

通过观察窗往外看，距离那颗被云层覆盖的越来越近了，马上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两架雷鹰划过虚空，发动机的在黑暗中冷冷地燃烧。它们按编队飞行，在到达高层大气层并向下飞行时紧密的保持着距离。尽管炮艇的机头与大气摩擦出炽热的红色火光，但炮艇们仍然坚挺。

然后他们顺利穿过了大气层，把寒冷的虚空和火焰圣杯远远地在甩在了后面，它停泊在低轨道上，那些珍贵的货物仍留在船上。当他们进入一片云层时，两架雷鹰的飞行员都放慢了速度，开始让涡轮发动机空转。

当它们平稳进入水平进近矢量悬浮状态时，两架炮艇打开vox通讯器进行交流。

“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锻造大师？”

“你都到看到了什么，飞行员？”

“我们已经进入到了云雾中，我们需要继续下降才看得清。”

“那就去做。”

几秒钟过去，当雷鹰急剧下降以清除雾岸时，一阵短暂的发动机轰鸣声打断了机体的悦耳回响。

“传感器探测到了东西，”飞行员在通过通讯器报告说道。

当瓦尔和赞都所带领的两支小队静静地坐在载员仓里时，特凯尔保持着通讯。“ 把话说清楚。”

“虽然辐射水平较低，但还在上升。”

“有发现什么建筑结构吗？”

“满是断壁残垣。”

特凯尔和奥贝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就是伏尔甘的计划的目的地吗，他们是否在正确的地点？

“等等……在地平线上有些东西，正在快速移动……”

一声静电干扰使信号中断了几秒钟。

“请回答！”

“确认身份，飞行员，”奥贝克说，他接任了这次任务的指挥官。

“第十六军团，连长兄弟。”他看起来很紧张。在一秒钟后，舱内的其他成员就知道了原由，雷鹰炮艇的警报器突然响起开始呼啸。

一阵剧烈的爆炸使机体开始摇晃，然后浓密的烟雾便开始在仓内蔓延，这极有可能是由于导弹打击导致的，机体剧烈的颤抖着，这种感觉就像是被锤子敲打过一般，烟尘开始通过缝隙渗透进来。

“我们着火了……”

显然飞行员的报告是多余的，在这种情况下瞎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眨眼之间，一声从远及近的尖锐哀鸣回响，再一次击中并撕裂了机身的部分。赞都首当其冲，突如其来的火焰和加剧的噪音几乎淹没了他痛苦的喊叫。

瓦尔还有他，但除了感受到盔甲表面的灼热之外，赞都的盔甲看起来则并没有那么难看。

飞行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但他知道他们被击中了。他愤怒的咆哮着，“快动起来!”

一声断断续续的巨响穿过机体，大多数火蜥蜴军团战士们都准备进行战斗，但他们现在还待在雷鹰里，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他们现在只能将性命托付与飞行员了。

又是一阵颠簸冲击了机体，比呼啸的风声还要大，一种钢铁粉碎的尖啸音，没有第一和第二击那样沉重。

特凯尔瞥了一眼，再次用vox通讯器进行通话。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飞行员？”

一阵短暂的停顿使他们开始回避，转向了相反的方向。从周围的声音来判断，特凯尔想象着一对雷鹰在对方的气流层上方穿梭，试图去对攻击者还以颜色。

“是几架武装速攻艇，”飞行员最后说。“有一架已经被我们击落，两架跑了，我们应该进行追击吗？”

“别让放过他们，”特凯尔说。“我们真不走运，这应该是一支巡逻队，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目的的。”

飞行员转达了命令，并驾驶炮艇追了上去。

“是荷鲁斯之子，”奥贝克喊道，说到这个名字，机舱里的每一双暗红的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特凯尔摇了摇头，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做到了。

“快去把他们给打下来，驾驶员，”他对着通讯器说，然后对奥贝克说，“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随后是一场短暂的追逐，显然速攻艇无法与速度更快、装备更精良的雷鹰匹敌。当引擎的轰鸣声减弱，炮艇轻盈地盘旋着时，特凯尔知道威胁已经被消除了。

奥贝克连上了通讯。

“进行空中扫描，确保这里只有他们这几个，然后带我们再仔细观察一遍。”

他们花了几分钟时间清扫和保护该地区，在此期间没有找到更多的速攻艇或是其他的增援部队，这表明遇到火蜥蜴的那群人只是偶然碰上的，仅仅只是一支巡逻队。

其中一架雷鹰飞向天空，隐藏在云层中，用传感器监视着周遭，第二架雷鹰着陆，释放出六名身穿动力盔甲的军团士兵。舱门已经关闭了，特凯尔带领小队向着被击落的速攻艇的方向前进，他们分散开保持沉默，凭借着废墟的掩护接近目标。

突然间一阵暴风席卷了天空，释放出紫色的闪电，大风从平原方向刮来，刮起了铺天盖地的灰尘和小块碎片。赞都感觉到它们刮擦着他的盔甲，当他接近到速攻艇的周围是，他紧紧地盯着那些毫无生气的尸体。

荷鲁斯之子，他们盔甲上的军衔标记和颜色很清楚。赞都不肯相信偶然或是巧合这些说法，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和所经历的一切，没有别的，这次遭遇战警告了他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要更加小心谨慎。

“军士兄弟，”特凯尔说，“你没有受伤吧？”

赞都当时感觉到了，但还是摇了摇头，他示意他的队伍中的四个军团战士继续前进。他们照做了，将爆弹枪举到肩膀上，用右眼的镜片扫描进行瞄准。赞都也有一把火卫一型号的爆弹枪，在枪口下方挂有一个刺刀和一个下挂式的爆燃发射器。

“我的动力甲出了点状况。”赞都说，拍了拍他的头盔侧面，当读出红色的闪烁灯片刻后转回为了绿色。“我去得伸展一下我的腿，锻造之父。”

特凯尔点了点头，并把注意力转到了赞都的身上，并浏览了他的在内部的数据流。赞都能听到它搜集周围环境度数的过程，他看见出了锻造大师脸上迷茫疑惑的表情。

又过了几秒钟后，特凯尔说，辐射水平仍在上升。“我很难找到它之间的联系，读数表明可能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附近，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身上的动力背包散发出的——空气中可充满了它。你的盔甲上的印章状态如何，军士兄弟？”

“还在呢，锻造大师。”

特凯尔并没有做出回应，他们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当小队到达被击落的速攻艇的位置时，他们散开，每个人都站到了一个适合观察警戒位置，紧紧地盯着坠毁地和远处的区域。另外两架速攻艇被也击毁，它们则坠毁到了更远的地方，特凯尔专心地检查着。

根本就不需要经过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两名成员显然都已经死透了。驾驶员的胸部被炸开，可能是因炮弹的爆炸导致的。他的肋骨板从中间裂开，里面的所有内脏都飞溅出去了。炮手被金属板劈成两半，下半身落在了离坠机地点几米的地方，握紧的拳头将他的上半身锁定在这金属废墟上。

“两个都凉得透透的了，”他说，示意等待确认的特凯尔向前走去，“你希望能找到什么呢？”他问道。锻造之父用他的仿生机械肢的数据接口与控制台进行链接。转向器被毁，通过一块破碎的黑色玻璃显示屏幕迸出了些许火花。

“我希望他们并没有发现到我们，”特凯尔回答道，又在速攻艇的其他剩余的部分寻找有用的数据。

随着锻造之父沉浸到工作当中时，赞都终于可以放下心来慢慢地品析这里的风景。他推测在坠机的地方有一座城市曾经矗立在这，但后来这里被夷为平地。藤蔓侵占了这个郊区的断壁，破碎的城墙上披着苔藓和地衣，成群的昆虫在石洞中筑巢，废墟的边缘应该是一片荒地；那段的结构可能曾经公路的所在，一簇簇的粗草从高速公路的裂缝中生长而出，赞都不止一次地看到了一些胆小的动物在城市废墟中穿行，它们属于大自然。他忽然意识到脚下松散的岩石实际上是骨头，一半被埋在泥土里被风吹来的碎片里。股骨、牙齿，还有部分已辨认不清头骨，都像一个可怕的乱葬岗样散落在这片平原上。

赞都是名战士，他了解战争，在很久以前这些人就被杀害了……或者是被自己所害。他的注意力被一道涂鸦所吸引，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难以辨认，用低哥特语写着：我们自取灭亡。

它看起来像是用一把刀或刀片雕刻在岩石上的。在一些骨头上还粘着衣服的残片，他发誓有些看起来并不像帝国的制服。这就是伏尔坎所害怕的，人类毁灭自己的能力吗？他究竟创造了怎样的华美而又可怕的神器？

“伏尔甘怜悯你们，”他低声说。

突然特凯尔用拳头猛击速攻艇的控制台，打断了赞都的想法。

“什么都没有，”他喃喃地说。

“可是你看起来似乎还很不安。”

“我是我没有找到任何数据记录，认知者已经死了，我无法卸载，所以本可以发出警告，但没有办法确定。”

赞都望着地平线，他能听到远处武装炮艇经过和在上空中盘旋的声音。

“局势很明朗，我们除外。如果他们之前发出了报告，那我们现在就会看到点什么了。”

特凯尔仍在沉思，也许他在考虑别的事情什么，赞都这么猜着。

“你没想到会有人驻扎在这儿，对吧？”

“不，这里被认为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它根本没有战略或军事价值。”

特凯尔回忆起了在炮艇上，指示它降落在坠机地点外几百米的一个地方。

当小队回到炮艇上时，奥贝克就和他们汇报了一条新消息。

“在这个阵地以北大约20公里处有一个前哨站。”

“是否是在使用中？”

“尚不清楚，但它能被鸟卜仪远程探测到，所以它一定很大，不是吗？”

“也许吧，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我们现在应该继续把这些神器保存在火焰圣杯上，如果那个储藏室被破坏，它们可能就要长期地保存在上面了。”

“了解，”奥贝克说着，并把命令传递给了飞行员，他们也懒得问是否确定，他皱皱眉。“感觉我们手里像有一枚涡旋手榴弹，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引爆。”

“事实就是如此，连长兄弟，”特凯尔说。“我们的父亲用他的锻锤创造了许多科学和发明的奇迹。我知道，而且我们已经亲眼目睹它们的可怕威力了，它们有能力为伟大的事业添砖加瓦，但也能毁灭一切，话虽如此它们都只是武器，军士兄弟。”

“武器并无善恶之分，而善恶与否取决于它们的使用者。”

“没错，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