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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惜弱

2019-08-27 23:06 作者:墓雨饕餮  | 我要投稿

上了楼,闾娘转身对众人道“各位稍怠,我先上楼,让惜弱准备准备,各位再去问诊。”说罢,将众人留在此处,自己进了卧室。


众人这才发现了张子语。


“恕老朽眼拙,这位是。。。。。”几位大夫不解的看着张子语。


廖大夫有心替张子语遮掩,并不出声。


“我是大夫啊。”张子语理所当然。


几位老大夫目光怀疑。


这其中只有两位大夫神情凝重,一位是廖大夫,另一个就是宋琰请来的大夫。


屋外有青楼请来的壮士把手,看到众位大夫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张子语,以为是来捣乱的,也出声质问。


“我真的是大夫。”张子语说道。


“这位公子,想见惜弱姑娘,还请下次,认真写了诗篇,也许才学过人就见到了,我们是要去治病,还请不要玩笑。”


他们都以为张子语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只是想凑热闹来见惜弱一面。


“真是顽劣不堪!”


“耽误了姑娘病情,你担当的起?”


众人都认准了,张子语是来占便宜的。


两位护院再不怀疑,上前说道:“公子,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走?”


张子语后退两步。


“都吵什么?”闾娘恰巧从房中出来。


看到张子语,不由得一愣。


她记得张子语,因为昨天他就是这么一身衣裳。


昨日这位公子说,惜弱只是小疾。


只是当时没来得及多想,所有人都说惜弱是疯了,只有他一眼就看出来是得了病,而且只是小疾,这话闾娘后来越想越觉得不简单,当时应该拉住问问就好了。


“是这位公子啊。”闾娘上前与张子语见礼。


原来是熟人,几位刚才质疑张子语的老大夫,现在脸上火烧火燎。


原来这位年轻人,和闾娘是认识的。


唐突了。


“公子贵姓?”闾娘笑着问道。


众人一愣,你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姓张。。。张子语,字子苏”张子语回答。


闾娘在心中权衡一二,张家,不算大族,家中长辈对子弟规矩甚严,而且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以张家出不来风流才子。


倒是有个叫张子辰的,才学一般,财力更是平平倒是常客,怕是和眼前的年轻人是兄弟。


但是从未听说张家出过什么大夫啊,不是号称书香门第吗?


因为经营整个翠柳阁,闾娘对整个唐古县的家族所知甚多。


闾娘又心思过人,仅一瞬间,就将张子语的身家猜的八九不离十。


已经有了七名大夫,多张子语一个不多,闾娘也就破例。


“诸位,请跟我来。”闾娘笑笑,不再多说,迈步向惜弱闺房走去。


惜弱的闺房,一样素雅。


一进门,是一架半人高的花梨木什锦隔子,摆放着几件精致名贵的古玩;绕过什锦隔子,是个梢间,将卧房隔成了两个部分。梢间里,摆放着两张五目鎏金宝象缠枝床,床上堆放绿锦缎被褥和弹墨引枕。


梢间后面,垂着厚厚的帘幕。


帘幕之后,才是惜弱的卧床。


有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在屋子里服侍。


看这房间的打扮,品位高贵,俨然是诗书大族的闺秀。

“将帘子掀起,请大夫为惜弱诊病。”闾娘吩咐丫鬟。


躺在床上的惜弱,穿戴整齐,只是没有束发。她静静躺在枕上,浓郁柔顺的黑发泅开,铺就了半张枕头,也遮掩了半张脸,脸上的弧线更加柔媚。


她双目轻阖,不能动弹。


张子语以为她睡着了,可又见惜弱那纤长羽睫似小扇子,忽闪了下,又慢慢阖眼。她没有睡,只是不想说话。


“王大夫德高望重,还请切脉,让我等学习一二。”众人对着一名大约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说道。


“不敢以前辈自居,辩证诊脉,就是要集众家所长,老朽不敢倚老卖老,还请刘大夫先来,惜弱姑娘的病,一直是你在照看。”王大夫微微一笑。


刘大夫也是客气推辞,今日来了这么多大夫,就是为了辩证,需要大家发言,寻出一个妥帖的方子。


放在后世就是专家会诊。


中医的会诊比西医的会诊更难,没有任何数据,没有任何诊疗条件,说白了就是嘴炮,你最能说,说的最有道理,那你就能把大家压服,大家就用他的方案。


可是能说,不代表方案就是正确的。


“我最年轻,我先来抛砖引玉吧!”张子语看他们推来推去,就是不肯上手,自顾自的坐到了惜弱床边。


张子语的行动中断了大夫们的客套。


小子太狂妄,不知道尊卑有序,这么多长辈在此,居然抢去诊脉,当真不识礼数!


小小年纪,估计还没出师呢,就想着给惜弱姑娘诊脉,无非是想在佳人面前表现一番,博得一些好感罢了,就这么不懂行规?不可救药。


几位老大夫,心中不快。


闾娘看在眼里,倒是显出几分兴趣。


张子语用心切脉,眉头微皱。


惜弱姑娘的脉象,洪滑且数,这是大热之象。热邪如此之盛,应该会与血搏结,从而导致脉迟。


但是张子语切脉,并不见脉迟象,心里有点惊讶。


他昨日看惜弱面前,以为她是热入血室。如今看来,惜弱的病,并不那么简单。


张子语让惜弱张开嘴巴,让他看看舌苔。


惜弱犹豫了下,仍是张开了嘴。


她虽然发狂谵语,不能清晰表达,心里却一片清明。


惜弱看了她的舌苔,见她苔色干黄、尖绛,张子语大约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突然站起身,俯身凑近惜弱,往她胸下肋骨处按。


“嘶。。。。。。”几位老大夫倒抽一口凉气。


这登徒子!


妇人病,若是大户人家,都要隔着帘幕。惜弱姑娘虽然是妓人,却是唐古县的头牌,卖艺不卖身,多少才子仰慕追求。


结果,这年轻人居然这样简单粗暴去摸人家姑娘胸下部位,占人家便宜。


床上的惜弱一直轻阖眼眸。突然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胸肋处,她猛然睁开了眼。


她不能说话,力气还是有的。一时间,俏脸通红,怒火中烧,抬起手,欲一巴掌扇在张子语脸上。


张子语预感到了,就捉住了她挥过来的手。


“嘶!”这下,诸位大夫都吸气。


看不下去了。


这太过分了。


先摸人家胸下,现在又抓住人家姑娘的手。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闺誉都要被这小子毁了。


“年轻人,不得无礼”年龄最大的王大夫看不过眼。


这后生,年纪轻轻,一看就是没出师的,方才诊脉还算有模有样,不成想,却是个淫贼!


简直伤风败俗!

这是给整个杏林抹黑!


“真是麻烦。。。。。”张子语直起腰来,叹了口气。


“所以说‘宁治十男子,莫治一妇人’,不是大夫医术不济,都是妇人作怪。大夫乃是天职,救人性命的,哪有男女之别?还要不要治啊?不给看,不给按,怎么知道病症所在,怎能准确断诊?”


诸位大夫一愣。


自古以来,妇人病最是艰难,不仅是妇人自身身体条件差,抵抗力低,也是因为给妇人看病,诸多忌讳。


比如有些病,腹痛拒按,大夫需要按了腹部,才知道是不是拒按。可是你给妇人瞧病,你敢去按吗?


非得按不可,也只能派了家里的女眷去按。


不是大夫亲自动手,不知道轻重,到底什么情况,大夫也拿捏不准。


而大户人家,就更加讲究了。


种种原因,导致妇人病千难万难,不小心就治坏了,然后砸了招牌,毁了大夫的名声。


所以,作为郎中,宁愿治十个男子,也不愿意去治妇人,这是千百年来大夫的心声。


只是没有谁去总结这么一句话。


今日在场的大夫,皆是老郎中,看过不少病。张子语那句话,让他们感同身受。


张子语不理会其他的大夫,只是望着闾娘问道“闾娘,这病还治不治。”


闾娘出身风月场所,男女之防,没有其他人看得那么严重,张子语摸一下惜弱的胸,她也觉得没什么。


她只是不懂张子语到底在说什么,不过看到他说完,其他老大夫都愣了,那么应该是很厉害的话吧。


至少,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惜弱这病,已经拖了半个月了,不仅胡言乱语、发狂,而且汛期一直不停,让闾娘都感到害怕。


请了很多大夫都说不严重,但是越治越严重,最后全都束手无策。


她觉得惜弱可能熬不过这一遭了,她的命数可能到头了。


所以闾娘放出狠话,谁要治好惜弱,就将惜弱下嫁。


闾娘算盘打得精明:治不好,这么声势浩大请大夫,也给翠柳阁造势,提高了知名度,以后再培养其他姑娘,来接替惜弱,翠柳阁照样做生意。


治好了,惜弱下嫁给谁?


闾娘说得明白,下嫁给治好她的人,而不是负责请郎中来医治的人。


王孙公子们误会了闾娘的意思,这可怨不得自己,闾娘也故意不解释。


这年景,医生地位低下,敢和公子、文人们抢惜弱的大夫,估计还没出生,就是惜弱答应了,那些慕名而来的王孙公子也不会答应。


到时候翠柳阁威逼利诱,不怕郎中不放弃。


无论是那样结果,闾娘都不会输。


对惜弱,闾娘自然希望她活着。


且不说惜弱是闾娘从小养大,一手调教的,只说万一惜弱死了,闾娘真没把握培养出第二个惜弱。如果后面的姑娘们不好,名气打不出来,翠柳阁前途堪忧。


名妓的才情。也是需要天赋的。


而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闾娘看到了张子语,给了她希望,有了希望她就绝不放开。


“张公子,不如现在就请您和诸位大夫辩证一下,为何这般,我们也好安心。”闾娘没有直接让张子语医治。


万一真的只是想占便宜的呢?


“其他大夫还没诊脉,怎么辩证。”张子语笑道。


“闾娘,我就直说了吧,若是我没猜错,惜弱姑娘发这病之前,染过风寒。大夫开了方子里,有藿香、甘草、陈皮、朴厚、半夏等药。惜弱姑娘染风寒,正巧还在汛期。吃了药之后,才开始发狂,是不是?”张子语问闾娘。


闾娘震惊不已。

张子语说的一字不差,的确如此。


难道一个人随便按按脉,就知道之前发了什么病,吃了什么药,这让闾娘闻所未闻。


这不是神医,谁是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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