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棺材里的爱
*高高的生贺文！和主页的系列没有关系！
*医生潮×病人斯
*ooc致歉！
*用的倒叙，而且是be对不起别鲨我呜呜呜
*老福特同步发布，老福特ld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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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吗？”
“我想，当万物枯萎，当爱人相殉，所谓爱应该会被带进棺材里的。”
“我是说，爱这东西，是会腐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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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第三人民医院里有位很瞩目的医生，叫马浩宁。
他走到哪都会吸引无数的目光，向来是院里饭后的谈资。他医术了得，搞笑幽默，分寸拿捏的恰好，是无数女医生眼里的模范同行业男友人选。
他同时也是妇女之友，常常能给女性朋友好的建议。他也是常常奔走于手术台、会诊室，做那个医术高明，行事直接的马医生。
他也是，给高斯光亮的一束火炬。
只是不知道何时开始，马浩宁不像以前那样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偶尔在院里碰到同事，会笑着打招呼，会幽默地开两句玩笑，但谁都清楚，马医生好像不像以前那样了，可是变了哪里又说不上来。
哦，对了，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变得黯淡了。
–01–
初识高斯，是一个午后。
那一天天气很好，少年明眸亮亮的看着他，身后站着一个一个一脸漠然的女人。
“你好，马医生。”少年看着他，浑身尽是年少人的青春感，坐在座位上对他打了一个招呼。
这个少年看上去有些腼腆，长得秀气斯文，染着一头叛逆的粉色。要不是坐在他面前问诊，马浩宁怎么也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他看上去什么病也没有。
健康的很。
“你好，叫什么名字？”马浩宁一贯是这套流程，穿着白大褂和少年面对面坐着。
“高斯。”少年笑笑。
马浩宁对他礼貌的笑笑。
一旁的女人上前从包里抽出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本子，马浩宁愣愣看着它们，从回过神，这些都是病例卡，或大或小，颜色或蓝或白。
马浩宁垂眸翻了翻，再次抬眸时对少年笑了笑:“小伙子，先出去等等吧？我和你妈妈聊聊。”
高斯点点头，不过纠正了一句:“这是我小姨，不是我妈。”说着起身就走出了问诊室。
这种长相的男孩子在上学的时候总是一堆人追的。
可惜了。
马浩宁这么想着，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孩子几岁了？”
“十七。”
“…………”
马浩宁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没满十八岁的统一挂儿科。”马浩宁说的没错，但他并非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他这儿。
高斯的小姨依旧是那副样子，不冷不淡:“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是转院到你们医院的。”她顿了顿，说:“你们主任说找你。”
“嗯。带他办入院手续吧。”马浩宁说，转而有些惋惜，“这孩子才多大……”
她无奈的扯扯嘴角:“他多大都没父母管。”
对上马浩宁诧异的目光，她耸耸肩，“摊上一对这样的父母……也就是我们一家乐意管他。这孩子苦的很，学习成绩好，孩子善良一直很感激我们一家。”她说道这停住，担忧的看向他:“孩子从小没少遭罪，我们是外地的，我们也就是看他不忍心，把他送大城市来接受治疗，但我们没义务真的花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也抽不出时间。马医生可以多照顾一下他吗？”
“或者起码让人对他好一点…………从小到大那样长没长歪就不错了。”小姨笑的一脸讽刺。
马浩宁礼貌的答应下来。
小姨起身走了出去，没关上的门后，马浩宁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小斯啊，”小姨叹了口气，“以后就是你一个人待在这儿了，要交钱了和小姨说，小姨打钱给你。”
“你妈就是个没良心的，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姨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高斯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小姨，连累你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花着你们家的钱治病。钱我还一点都还不上……”
“…………”
直至他们的谈话声完全消失，医院似乎又热闹起来。“下一个。”他叫号道。
高斯是个可怜孩子，父母早早的抛下他离开家乡，连理由都不曾留下。父母走后，高斯一直独自住在父母走前他们一直生活的房子里，除了邻居家老太太可怜他，没什么人管他。
父母走时他才四岁，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见了，为什么妈妈会不见，会消失，明明以往他叫一声就会紧张的立刻跑向他的母亲，现在却无论他怎样哭喊都不会出现了。
高斯环绕着空荡荡的房子，叫了一声有一声“妈妈”，可是除了不安加剧以外别无其他。
小高斯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丢下他呢？为什么不见了呢？是在和他玩捉迷藏吗？
他一声又一声的叫唤着妈妈，而后哭了起来。
明明平时他喊一声妈妈，那个女人就会紧张的跑来问他怎么了，现在却任凭他如何哭喊都不再出现了…………
邻居家的老婆婆被高斯惊扰，起身走出了自家房门，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看到了沙发上垂着头沉默的孩子，正低着头看她，眼眶红得不像样。
婆婆和高斯家是邻居，平时也有点来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都这个点了这户人家的大人还没回家，独留一个孩子待在家里，门也不关，不知道小孩子是不是被吓着了。
婆婆轻手轻脚的走到小高斯跟前，颤颤巍巍地蹲下，抬手轻轻的给孩子抹去了一些眼水。
这孩子生得漂亮，红着眼眶低着小脑袋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看着小高斯老婆婆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楼上传来骂声，老婆婆连忙回了几句，对方也就不作声了，兴许是见声音苍老，不好意思再骂。
“小斯啊，是婆婆啊，别怕，啊。爸爸妈妈呢？不在家吗？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怕啊？不哭了啊，长这么帅把脸哭花就不好了啊，咱们不哭了好不好？你爸妈也是，留一个小孩子在家也不怕被别人抱走…………”婆婆劝慰着，看着他心都揪了起来，枯木一般的手摸了摸高斯的头:“呼噜呼噜毛，不怕，啊。”
他闷闷的喊了婆婆一句:“婆婆……”
高斯终于抬头，带着未脱稚气的童音闷闷的说:“他们不见了，他们走了，他们……他们……”
“他们真的……不要小斯了……”
他不过才四岁，再一次又一次的呼喊中得不到回应开始，他莫名明白了，他们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妈妈没有在和他玩捉迷藏，爸爸妈妈怎么也找不到了。
任凭他如何哭喊，如何呼喊，都不会的。
他好像也明白了，眼泪真是个不值钱的东西。
自那次后，高斯就和婆婆生活在了一起。她的老伴早早去了，儿子女儿也在大城市里奔波，和小高斯一样无依无靠。
他们就这么相依为命，比亲人还亲。
后来小姨接走了高斯，而婆婆在高斯走后过了两周就走了，是一个星期三。本来星期三没什么好特别的，它因为记忆中的人而变得不一样了。
没能见着相依为命、照顾了他十几年的老婆婆最后一面也成为了高斯这辈子都无法实现的遗憾。
不过这都是高斯以后同他讲的了。
–02–
天生不幸的人好像会额外被善良的人眷顾。
住院部的护士姐姐们待高斯很好，也经常有姐姐给他带好吃的，陪他聊天。
可能是高斯长得好看吧，护士们就经常逗他，高斯脸皮也薄，不禁逗。
高斯如今住院已经一年多了，马浩宁也会来看他。
没事了就来高斯这里走一圈，或者和这个年轻的病人聊聊天。
马浩宁和任何人聊起天来都基本没什么障碍和隔阂，和高斯也是一样。
时间一久，他就发现，这个孩子虽然才是个读高中的年纪，但是思想却老成的像个成熟的人大人。
他们某些事情上，看法出奇的相似。
他和这个年龄差了十岁的孩子就这么成了好朋友。
做医生的压力大，吃力还不讨好，个别同事就是以手术、工作作为调味剂，这种想法马浩宁无法苟同，每天加班干活累死累活，这些事怎么可能让人有释放压力的感觉明明这才是他压力的来源！
有时间陪高斯聊聊天，散散步，几乎就是他生活的调味剂。他马浩宁27岁的大好青年，单身、工作的走狗，每天的工作都在猝死边缘，虽然有车有房，但是仍旧活成了最不自由的样子。
当然医生的本职工作，他也是热爱的。
这一年多，他偶尔会带着高斯去外面走几圈，到后来有一次直接带高斯逛了一圈大上海。
他对这个少年始终是非常惋惜的，多年轻的孩子。
最近马浩宁他们科室比较忙，他很久没出现在住院部了。今天得空，就来看看那位小朋友。
“马医生。”穿着病服的高斯叫了他一声。
“最近感觉怎么样？”马浩宁在他床位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高斯说。
高斯其实并不是马浩宁的病人，高斯的主治医生是马浩宁的师父，马浩宁大学期间的导师，肖主任。
“呀，马医生又来了？”护士小宋推着摆满药物的推车在高斯病房前停下，“小斯，吃药了。”
高斯看着那些药物，神情不大自然，“我不想吃……”
小宋愣了愣，小声喃喃道:“不吃……”
“小斯啊，晚期我们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吃药和化疗这样的保守治疗了，不吃药不会好的。”小宋叹了口气，让高斯坐正。
高斯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头乖乖的点点头。
“……什么？晚期？”马浩宁还没回过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嗯，胃癌晚期，近一个月中期分化了。”小宋惋惜的说。马浩宁沉默不语，回过神来，小宋已经走了。
作为医生，生死别离见多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晚期了。癌症晚期一般无法治愈，器官衰竭，已经无法完全清除体内的肿瘤细胞。
这才多久的事……
马浩宁回过头看着高斯，心揪的更甚。
适码的病服变得宽大，一年前的少年气变得越来越少，只剩脸上病恹恹的白。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那些胃癌病人，把药瓶什么的放到床柜上，是为了半夜疼醒时第一时间找着药。有时候半夜起来甚至会吐血，就在床附近再摆上大包大包的纸。
一个夜晚里吃药、吐血、再吃药、吐血，睡不着……
两个人沉默片刻，高斯看着马浩宁垂着头的样子摇摇头率先开口:“怎么了？马医生，舍不得我啊？”
他甚至是带着笑的。
“没有。”马浩宁回了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是医生记得吗？生与死早就见惯了。”
高斯点点头，靠着床上“哦”了一声。
“好吧。你是医生，对死亡已经麻木了吧。”高斯点点头，“那我要是死了，马医生会哭吗？”
“我哭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被我师父安排过来陪你聊天了。”
“哦。你说人死了是什么样的？”
“我又没死过，我不知道。你一个小孩也不嫌晦气？”
“不要老是叫我小孩了，我都十八了。”高斯侧过头看他，这个马医生明明就是不舍得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不畏死亡，毕竟他的未来也遥遥无期，世上似乎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马医生老是说他是个医生不怕死人，见人死了也不怕。八年医学博士毕业，他也才工作两年而已啊。
“哦，十八了？”马浩宁有些恍惚。
“嗯，生日在医院过的，小宋姐姐她们陪我过的。”高斯末了又小声地补充了句，“你没来。”
你没来。
所有人为我的成年开心时你没来。
于是我的愿望变成了我能活过19岁。
那一年你应该在了吧？
不过活着真的好难……
–03–
后来他们就没再提过死。
高斯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离开，但他不想看到马浩宁在自己面前难过。
马浩宁也不再提死，这个字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禁词。他们一如以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聊天是空气变得额外凝重。
最近院里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他们院成立35周年纪念日，二是……
这么说吧，马浩宁大学有一室友，当时玩得老好了，就是最近……
唉，这哥们和他一起待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周年纪念日那天刚好也是他生日。
本来马浩宁还调侃他倒霉呢，结果人就在那一天出柜了！马浩宁惊魂未定之际，还被小傲还提醒他到，这两是病患。
“那得什么病啊？”马浩宁没忍住问到。
“胃癌，不过发现的早，早期治愈成功率90%嘛，出院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小傲说，见马浩宁眼神奇怪又补上一句，“没啥好奇怪的，人家治个痔疮在一起的也有呢，这才哪到哪。”小傲耸耸肩。
“马哥，”说着说着室友刚好走到他们这来了，“我两喝一杯？”
马浩宁摇摇头，“明天有手术，宿醉不好。”
“行吧。”室友坐了下来，“你说说，每次抱怨医生工作量大的是你，每次干的起劲的也是你，口嫌体正直。”
“就是，卷亖了！”小傲不满地双手抱胸。
“哦，对了，那孩子手术过了没？”小傲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你说谁高斯？”
“要不然还是谁？本来我们科就没这么小的患者。”
马浩宁想起来就难受，摆摆手:“差点就死手术台上了……手术状态不好，身子骨本来也羸弱。”
这些他本来不知道，是小宋后来和他说的。
如果说早期的成功率是90%，那么中期则也还有50%左右。当然数据只是数据。
“我去，小朋友吗？还差点死手术台上？”室友瞪了瞪眼睛，随即又问:“那是什么手术？哎呀，孩子多大啊？这么危险的吗？”
不知怎的，马浩宁突然想起高斯说的，他十八了，别叫他孩子、小朋友了。
“也不是，十八岁了。就是我们经常叫他小孩。太小了，父母亲戚不陪着，给了钱就没管过。”小傲摆摆手，“这孩子还懂事的要命。”
“太招人喜欢了。就是命不太好，倒霉啊。”室友点点头，一脸不忍。
“护士对他都挺好的，马哥也是，跑前跑后的。”小傲说着转过头，“对吧马哥？”
“……啊，对，就是这样的。”
海皇这时也终于找过来了，“迈，你们咋在这围着呢？蛋糕不好吃吗？说啥呢？”
“高斯还记得不？说他呢。”
海皇端着小蛋糕，闻言把蛋糕放在桌上:“高子？那马哥对他老好了我跟你说，有时候还求着肖老师放高斯去外面走走呢，结果一走就是一整个上海！走了整整一圈呢。”
“一圈？”室友转过头看了马浩宁一眼，“你对这个小患者还挺好的。”
“不对，小高斯才不是马哥的患者呢，小高斯是肖老师的患者。”海皇又端起了小蛋糕，一勺一勺的吃着。
“什么病？”室友看马浩宁的眼神逐渐意味不明。
“胃癌啊！小孩已经晚期了。可惜。”
小傲和室友看向逐渐马浩宁的眼神逐渐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喂！别这么看我！还有夏尹竹你是个有对象的男人！不要这么看着老子！老子是直男！”
[宇宙第一神厨:你觉得呢？这位兄台？]
[治病治出个漂亮老婆:我觉得，我们寝室这位万年钢铁直男可能……弯了。]
[宇宙第一神厨:早知道治胃癌这么好找对象，我还至于母胎solo26年吗？我就不该去什么急诊烧伤科！]
[治病治出个漂亮老婆:现在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马哥和那个孩子会不会错过吗？]
[宇宙第一神厨:马哥什么时候能开窍啊，这孩子等不起了。]
[治病治出个漂亮老婆:人家喜不喜欢他还不一定呢，但是……尽量别让他遗憾吧。]
海皇:蛋糕真香。
马浩宁首先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冲击。
其次是，为什么夏尹竹的对象……和他和高斯……
啊！救命！
他怎么面对高斯啊……
经过一晚上的精神琢磨，马浩宁的CPU彻底烧没了。这算什么事啊！
早上的手术他是全凭着肌肉记忆完成的，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在没失手。
“浩宁，今天状态不太好啊？”肖主任和他并肩走着，马浩宁微微点了点头。
“昨天没休息好吗？我在旁边做一助的时候可看出来昂，虽然手术做得还行，但是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这样是对患者不负责任。”肖主任微微蹙眉。
“好的老师。”
“状态不行就给你放半天假算了。这样太危险了知道吗？”肖主任道。
放半天假吗？
马浩宁当然是同意了。
下午按惯例，他应该是会去住院部陪高斯的。
走在半路上，马浩宁一路心不在焉的走着，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不好意思……”
“马医生？”小宋诧异道，“您来了？”
“嗯。”马浩宁点点头。
“你没事吧？摔到哪儿没？”
“没事。您不是很久没来了？”
“……很久吗？”
“有一周了吧。”
…………
有一周了。他因为害怕见到高斯，尽量不见。
他在害怕什么？怕高斯哪一天突然就去了。
那他为什么又会害怕这个？
应该是相处久了吧。
走到门口，推开门里面居然站满了护士。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嘛呢？”马浩宁疑惑道。
“啊，没事，那个小斯啊，马医生来看你了。”护士们忙不失迭的一个一个走了。
“马医生？”
高斯开口时两人都怔住了。
那声音可真沙哑，简直不像人能发出的声响。
高斯清了几下嗓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院里很忙吗？”
“……嗯，很忙。”
他要怎么说？其实不忙的，我只是不想见着你？
“……哦。”
“别站着不动，坐下吧。”
马浩宁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马医生？你有女朋友吗？”高斯问到。
“没有啊。”
“哦……这样啊……以前老是听我说，马医生能和我说说你吗？”高斯说。
“好。你问吧。”
“马医生，你害怕死吗？”高斯突然道。
死。
他们真的好久没提起这个了。
马浩宁想了想，回答道:“怕吧。”
“医生也会吗？”
“哪有不怕死的。医生也是人。”
高斯点点头，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傻问题:“也是。”
“马医生，我听他们都叫你马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高斯问。
“不然呢？你要叫我叔叔吗？”
高斯愣了下，笑了出来。
“也不是不行。”高斯笑眼弯弯。
两人笑了起来，刚才诡异的气氛荡然无存。
“那……马叔叔养过宠物吗？”高斯极力憋着笑。
“嗯。养过猫，也养过狗。家里有点动物还挺有生气的。”马浩宁点点头。
平常他和别人聊天，都是他主动找话题，主动让对话不尴尬的。现在他看高斯这样找话题，不把话聊死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我也有一只，婆婆给我的。现在在小姨家里。”高斯说到。“是一只小猫，平时还挺调皮的。”
“马哥，谈恋爱是什么感觉？”高斯问。
马浩宁回想自己以前谈过的几任女友，“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我室友和我说，恋爱是很美好的，两个人眼里都是彼此，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爱意。”
“所以就是两个人一对视就冒粉色泡泡？”
“嗐，你这说的……但是好像也什么毛病。”马浩宁笑了笑。
“那我没谈过咋知道是什么样的？”高斯没好气的看着他。
“不要早恋。”
“我成年了。”
几乎是马浩宁的话刚说完，高斯就说出了那句话，算好了一样。
“我成年了，”高斯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我也有喜欢的人。不知道现在谈算不算早恋？”
“别问我啊，我又不是你爸。”
“一直叫我小朋友和孩子的是你吧？叫我不要早恋的也是你。就你天天教育我了，我上哪再找个天天教育我的人问去？”高斯白着一张脸，不高兴的问。
高斯这些话叫马浩宁无法回答。
“那你和她有联系吗？”马浩宁语气里不自觉的有些失落，“你告个白好了。”
“有的。”高斯点点头，让他把放在一旁的手机拿来。
马浩宁递给高斯，高斯边拨号边说:“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说这些情啊爱呀得太晚了？他应该不会答应的。”
马浩宁看着他的熟练的动作，觉得这小子怕是平常没少偷偷想过给人家打电话:“你能和她告白已经很不错了。不留遗憾。”
高斯点点头，电话打了过去。
马浩宁紧贴空袋的手机开始震动，他对高斯抱歉说:“不好意思，有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高斯笑了一下，“好。”
马浩宁快步走出去，“喂？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对面笑了一声，听上去有些许虚弱:“你好。”
马浩宁几乎马上顿住脚步，他听着熟悉的声音，甩了甩脑袋，有些不可置信:“请问您……”
对面打断他:“你好，请问你可以退回来几步，走回你刚刚带着的病房吗？”
“他说，他要当面和你说一句，”
“我喜欢你。”
–04–
肖主任说，高斯这孩子这几天气色不错。
“是不错。还不是我照顾的好？”马浩宁不要脸的插了一句。“你这小兔崽子，朝我邀什么功？”肖主任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最近马浩宁跑住院部跑的更勤了，肖主任干脆让马浩宁待四月给高斯做免费护工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当时马浩宁一脸正气的拒绝了，肖主任则冷笑一声:“我们科里缺你一个又不成问题，夏尹竹今年带出了多少学弟学妹啊？陪你男朋友去吧！”
现在想想，这老头原来也听八卦啊。
“那既然气色不错，”马浩宁谄媚的笑道:“不知道能不能放小斯出去一趟啊～”
“去去去！眼不见为净！”肖主任扇蚊子一样赶他，末了提醒一句:“注意点，孩子有病呢！”
他当然知道。高斯最近可不是瘦了一星半点，因为经常化疗的缘故他现在甚至开始掉头发了。
不算多，但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马浩宁出了医院，去了那家花店。
“帅哥，买花吗？”老板娘招呼到。
“买。”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花束，热情的招呼道:“帅哥买花送什么人啊？”
“对象。”马浩宁笑了笑。
“刚刚刚好包完了一束，你要的话就买走吧。”老板娘说着抱出了一捧花。
这捧花挺好看的，绿玫瑰与白玫瑰交错，绿叶点缀……包得不错。
“这一捧35。”老板娘笑着说。
付完钱，马浩宁走回了医院。路上碰到了室友夏尹竹和小傲。
“蛙趣，马哥，买给谁的？”小傲打量着这捧花，夏尹竹笑道:“买花肯定是买给对象的啊，傲哥做手术做傻了？还是说马哥常年单身，找着对象你突然不习惯了？”
马浩宁笑笑没说话。
“嘶，马哥啊，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小傲拧着眉毛，奇怪似的说道:“这花咋那么像……香菜呢？”
马浩宁:“…………”
神tm的香菜。
我看你像个香菜。
“他真的，我哭死！马哥你也太爱了，知道孩子喜欢香菜所以买了像香菜的花送给他，真的是深情专一好男人！”
夏尹竹笑道:“他超爱。”
马浩宁:“…………”
让他想想怎么埋了他们不会被发现。
“去去去，没事做啊你们？滚滚滚。”马浩宁翻了个白眼。
赶走他们后，马浩宁低头看了眼花。
有那么像香菜吗？
…………完了，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回不去了。
“马医生来了？哟，这花真好看，给小斯带的？”小宋看着花问了句。
“是的。”马浩宁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招招手让她过来。“怎么了？”小宋问。
“就是，你看这花……”
“你看它像香菜吗？”
小宋:“？”
小宋笑得直不起腰:“是夏医生和傲医生说的吧？这花那么好看怎么会像香菜呢？好了好了，您快送给小斯吧，我再看见这花能笑死hhhhh。”
好吧，谁像他们一样无聊呢。
马浩宁一脸正经的推开门，叫了声:“老婆？我过来了。”正在喝药的高斯噗的一声把药喷了出来，一旁的小护士别过脸识趣的赶紧走开，顺手给他们搭上了门。
“我去，对不起啊老婆，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啊！”马浩宁放下花赶紧给高斯拍了拍背顺气，顺便抽了张纸给他擦干净。
“咳、咳，马浩宁……咳，你TM是不是……咳，有病？弱智！”
“唉，别骂了，把气顺下去了再说。”马浩宁顺着他的背，半晌停了下来。
他是不是背越来越薄了？
“那是什么？”高斯看着那捧花，“是给我的吗？”
“嗯。只有你一个男朋友，不给你我给谁啊？”马浩宁无奈的笑笑，把笑抱过来，“喜欢吗？”
高斯的眼睛亮亮的，点点头:“好看，喜欢。”
马浩宁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觉得像香菜。（给大家看看那捧像像香菜的花束到底长什么样↓）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马浩宁温和地道:“我问了肖老师，肖老师同意了。”
高斯接过花束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闻言垂了垂眼:“我就……不去了吧。”
马浩宁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高斯被他盯得紧张，叹了口气，迟疑的开口:“想去的地方……也有吧。”
“好，我们去。”马浩宁也没问是哪就答应下来。
“嗯。”高斯点开手机，买了票。
–05–
高斯本来也不想答应他的，但又奈何自己不忍心看到他失落的样子，只能点头答应。
而那傻子也不问他们去哪儿，一整天都笑嘻嘻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越来越轻了，就像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浅一样，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和照顾他多年的婆婆相见了。
可是他开始舍不得了。
舍不得对他这么好的马浩宁。
或许和他告白本就是错的，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让他记住他呢？多不好。
每天夜里的吐血和胃疼开始愈演愈烈了，他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了呢？
那走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他该带马浩宁到那个地方去的。
“小斯，为什么要来贵阳？哦，这里是你的老家来着。”马浩宁好奇的到处看，他想看看他的爱人在什么样的地方上长大。
“对啊，带你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高斯说。
胃癌中晚期患者要是下地走路是件好事，只躺床上反而会使病人越来越低迷。
他们走过贵阳繁华的街道，走过那些著名的景区，看着马浩宁吃过那些他小时候爱吃的小吃，最后来到了高斯小时候居住的家。
不过几年，高斯对面的邻居就不再是老婆婆了。
里面是新的住户，提起老婆婆的名字更是面面相觑。应该是老婆婆儿女把房子卖掉了吧。高斯有些累了，开了自家房门也不管几年没回家落了灰。
“累了吗？”马浩宁看着高斯摸了摸他的头。
“有点吧，得了病以后好久没这么下地走了。”高斯微微眯眼。
过不了一会儿，睡着了。
马浩宁转悠了几圈高斯小时候的家，连连叹气。果然就如高斯平日和他聊天里的故事那样，这个所谓的“家”并不像家，更像一个居所。
没有丝毫的生活气息。
临近傍晚，高斯醒了过来。
“醒了？”马浩宁说，“倒头就睡沙发上……”
现在高斯在床上。看来是被马浩宁抱上来的。
几年的被褥了，就这么睡着。
“那现在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
“很晚了。”
“就是晚上去，才有意境。”
走在郊区的公墓，马浩宁觉得背后阴凉凉的。
夏末的晚风吹的撩起两人的发丝，两人并排走着，高斯肩背挺直，手上捧着两束菊花。
他现在这个身体，能走得怎么久持续直挺挺的走着，不容易。马浩宁直觉要看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虽然已经傍晚时分，但是夏天昼长夜短，现在依旧有着黄昏的光亮，一步步走在这光亮上。就像走在用黄昏编织的地毯上，望不到边际。
“不用怕。他们生前都是善人。”高斯转头看了他一眼，步子开始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在一个墓碑前停下。马浩宁站在他的一旁，退了几步，算是给他留了自己的空间。
高斯蹲身放下那束花，马浩宁也跟着放在墓碑前。
而后马浩宁站起身，高斯则仍旧半蹲着，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阿婆，小斯来看你了。隔的有点久了，婆婆不要怪小斯啊，”高斯轻声说着，像是怕惊扰墓中之人的魂魄，“小斯有时候挺想您的，您在那边应该找着爷爷了吧？过得应该比小斯好。”
高斯故事里的一位贵人出现了。
这就是他说的阿婆呢。
“小斯是很久没回来，这一次小斯带回来一个人，带给您看看，啊。”高斯声音微微带着颤音，马浩宁也走上前一步，陪他蹲在墓前，叫了一声“阿婆”。
“您看吧，是不是给帅小伙？长得挺好的吧？”高斯轻轻的抽了一下鼻子，“您走了啊，小斯也好好的，不是一个人了。”
“阿婆啊，这是小斯的对象，我想您应该会理解我们的，”高斯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对着墓笑了笑，“他是很好的人，我带他来见您，就是见家长啦。”
说着手就拂了拂墓，“小斯下次来看您昂。下次……也不是一个人。”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如果他没有死在他的18岁。
他手指拈起上次放在这干枯掉的花，抬头看着马浩宁。马浩宁站起身，伸手扶了他一下。
蹲久了，该麻了。
走出墓园的时候，高斯的肩膀也没有来时那般挺直了，来时挺得笔直是为了见阿婆，为了让阿婆知道，他过得很好。
“马浩宁。”他叫他。
“嗯？”马浩宁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高斯捏着干枯的花，长期化疗促使脸越发病恹恹的白:“我有没有过告诉你，其实，我并不觉得，这世上有爱这一说。”
马浩宁顿了顿，摇头:“从来没有。”
“那我说了，”高斯淡淡的笑了起来，看起来略微有点惨笑的意味:“我很小被亲生父母抛弃，连爱我的邻家阿婆，都和老伴阴阳两隔，儿女不孝顺。”
“所以，从年少时开始，什么有关爱情美好，亲情美好的文章、散文、诗集，我一概都不信。”
“后来即使是真的有，我也觉得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再后来我就患上了胃癌，这种感觉更就甚了。”
“毕竟以我的经历来说，我的经历简直就是模范的失败案例。”高斯眸光黯淡。
“你说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吗？”
高斯拈碎了枯花，张开手掌，任余碎往下落:“我想，当万物枯萎，当爱人相殉，所谓爱应该会被带进棺材里的。”
“我是说，爱这东西，是会腐朽的。”
“能带进棺材的爱，该是爱的多刻骨呢？”
高斯说着抱了一下马浩宁，“我对你的爱大概会封进棺材的。”
高斯实在太轻了，马浩宁想。
他是不是，离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马浩宁红了眼，“别说了……”
“棺材不行就骨灰盒。”
他侧头吻一下马浩宁，“我都带你见过我最亲的亲人了，我两见过家长了。”
“我好像就这么陪着你啊……我要是身体好一些就好了……”
没人想死在他的18岁，没有会乐意死在他的18岁。
过去他对死亡无所畏惧，现在，有了牵挂。
为什么偏是在要离开的时候呢……
老天在和他开不好笑的玩笑。
–06–
从贵阳返回后，高斯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好像开始了所谓的倒计时。
“马浩宁，白玫瑰枯了。”高斯抚了抚玫瑰，惋惜的叹了口气。其实这种玫瑰顶多活一周多就会枯萎了，但是高斯把花拔出来做了简单的处理，插在水里活了一个月多。
活得已经够久了。
“我去医院外面那家花店再买一捧回来？”
“好。”高斯淡淡的笑了笑。
马浩宁才刚走出医院，手机就响了起来。
“马哥，快点回来吧……”
“怎么了傲子？”
“高斯……唉，你自己回来看看吧。”
“…………”
赶回病房门口时，里面站了好多人。
他们说，高斯留给你了一封信。
人群渐渐散去，病床上的人睡着了。
醒不来了。
马浩宁愣愣的展开信，只留了几句话。
TO:马医生
你去买花了，一直没跟你说其实那花挺像香菜的。
好了不逗你了，书上说得不错，死亡确实是能感知到的，我不想你看见我离开，就让你去买花了。不知道买到了没？
要是化了骨灰，你就散一半散在你的故乡吧？
我没机会去。但是我也想看到你从小生活的地方。
我其实很自私，偏要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告白，死了，又挂记。
我这一生都像是在开玩笑，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追忆的。
就祝你，过得好好的吧。
三年后，贵阳的土地上仍旧出现了马浩宁的身影。他来看那个把爱封锁至棺材的少年了。
那个活不到19岁的少年，今年的生日，有他陪你过。
有的爱短暂，却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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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呼！和生日一点关系没有的生贺写完了！
1.1w真的写死我了(╥╯^╰╥)
真的，一开始的原文早早就要发的结果！xql发糖不提醒人呜呜呜呜呜呜……
本来我也不敢发刀的！但是因为突然卡没的文章成功激起了我的斗志！
今天真的过过大年了！原谅我来迟的生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比较匆忙，所以很草，特别潦草！凑合看看吧，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