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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忘/双洁/HE】王妃12【甜/轻喜/微沙雕】

2020-11-09 15:58 作者:一位大人家的乔  | 我要投稿

12.

 

啪,魏大学士的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儿子身上。

 

‘ 我问你,街上传言,是不是真!’

 

被老孟宴会丑态揭露了他家小儿书法为虚的事,勾的开心不过两日,紧接就是满街面传,说是一个小贼爬房偷盗,却在魏大学士府看到湛王半夜入了他家小公子房,然后趴窗户听着,里头动静是男人都知道在干啥。

 

那小贼没偷着好东西,半夜喝酒将这秘密吐了底掉。

 

这种香艳隐私最是人们爱听,于是坊间一日功夫就传扬开来。

 

这才引得魏大学士心火纵生,甚至对宝贝儿子下了手。

 

林氏匆匆赶来,正瞧见丈夫巴掌从儿子脸上挪开,那五个指印,当娘的心痛立时。

 

‘ 你疯了,打孩子干嘛!’

 

‘ 你走开,兔崽子,我问你,说实话,外头说的是不是真。’

 

魏婴站在那里,哽了哽,最终点头。

 

啪,第二个巴掌又呼扇上。

 

‘ 你让你爹老脸往哪儿搁…’

 

‘ 小畜生,看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氏维护,魏婴却是傻了般站着不动,任由老爹的拳头落下。

 

其实,刚听闻,他也是惊讶的。

 

可很快,惊讶就被平静取代。

 

这样,似乎也好。

 

也算是个借口……

 

魏大学士的手忽然给人攥住。

 

两人对眼,是蓝湛。

 

‘ 错处在我,老大人要打,要出气,找我便是。’

 

魏婴仍跌坐在地上,林氏抱着儿子,泪水哗哗的流。

 

魏大学士眼睛里的火不比蓝湛少,他是真想打过去。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当爹的难道能好受。

 

林氏宠爱儿子,他可也不比媳妇少惯孩子。

 

魏婴是他人到中年后才得来,加上这孩子模样好,脑瓜灵,嘴上更是机灵。虽然孩子懒了些,可这些都是小毛病,不妨碍老爹拿儿子当宝贝疙瘩。

 

当初,皇帝诏书,他的宝贝疙瘩就送了人,焉知老大人心里不疼。

 

如今,好容易孩子归了家,还是逃不开这皇家子的玩弄,魏大学士此刻是打从心眼儿恨。

 

但皇权王权,高高在上,他终究不能随心。

 

当爹的放了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 你,你给我回屋待着,来人,把门锁了,无我命令,谁也不给见!’

 

显然,这话是说给谁听,在场人都心里有数。

 

蓝湛看着魏婴脸上红肿,心肠跟着都搅在一处。

 

‘ 羡羡!’

 

魏婴闪躲开,丢下句王爷自重。

 

看着他被母亲拥着离去背影,蓝湛忽然感觉,他刚刚的闪躲,不似只是畏惧父亲,而是…真的躲他。

 

这念头一出,蓝湛心头彻底慌了。

 

魏大学士铁青着脸下了逐客令。

 

老谢躬了腰请蓝湛往外走。

 

离了魏府,蓝湛人马加急,直奔皇宫。

 

可他一番心潮还未同皇帝讲出,却直接给皇兄带着去了太庙。

 

列祖列宗在上,尤其还是叔父牌位前,蓝曦臣点香斟酒。

 

朱漆高门关着,没人看的到皇帝像少年时横卧在蒲团上,饮酒落泪的模样。

 

‘ 弟弟,我知你遇见什么,也知你迫切寻来想要什么…’

 

‘ 别张口,张口了,哥哥也给不起。’

 

‘ 还是那句话,再忍忍…’

 

‘ 或许你觉哥哥冷血,可是瞧瞧上头祖先牌位,蓝氏江山都是历代帝王们…这冷心冷血着铸出来的。’

 

‘ 是,为了皇位皇权,哥哥连亲弟弟都要利用。可是,呵,我连自己都物尽其用,何况弟弟呢,对不对。’

 

‘ 戚将军来报,梁军已蛰伏边境。他们目的为何,咱们得看清楚…若真是舍了弟弟,用那小郡主能换我朝几年太平,哎,哥哥是皇帝,哥哥只能这么干。’

 

‘ 所以,弟弟,等等,咱们再看看,都再看看吧。或许,会有转机呢,天意谁又说得准。’

 

‘ ……’

 

……

 

夜里,蓝湛又一次翻墙落地。

 

门内外把手的人都给他撒的药迷晕。

 

主动靠近过去的大黄被误伤,四脚八叉,吐了舌头趴成死狗。

 

因为林氏劝说,下午,魏大学士才准许不再锁儿子门,但里里外外两个老妈子六个小厮的看人。

 

可最终还是没防住蓝湛。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 别过来,你来,我就喊。’

 

魏婴在廊下,看着蓝湛将一院子人药倒。

 

小侍女站在阶下,左瞧瞧鱼缸边的王爷,右瞅瞅自家大王,不知该帮谁。

 

‘ 羡羡,我拿了伤药。’

 

蓝湛举起手里的药瓶。

 

‘ 嗯,王爷的药一定是好药。’

 

‘ 鸭蛋,接了吧。’

 

‘ 王爷,药我收了,您走吧。’

 

魏婴的脸色很平淡,全没了往日神采。

 

‘ 羡羡,我进了宫,找过皇兄…只是,现在还不时候,但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我会给你交代,会给你…’

 

‘ 给我什么,陛下都不答应,王爷还能给我什么!’

 

‘ 我说过,曾经那样日子,我不愿过的。’

 

‘ 羡羡,再给我些时间。’

 

‘ 呵,时间。蓝湛,从你第一次半夜踏进我这屋子开始,我给你的时间…’

 

‘ 你是王爷,是天上月亮。而我,不过地上的草。给您月华照一会子,是我福气。可,草有草命,你和我,没有结果。’

 

‘ 强扭的瓜,毕竟甜不了。’

 

‘ 魏婴还知道脸面,魏氏门楣虽低,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我爹爹年纪大了,受不得大气。母亲这一日哭的,眼睛都花了。’

 

‘ 王爷,你我,就此断了,各安各命吧。’

 

‘ 不要再来找我,白天,夜里,都别来。我不想见你。’

 

……

 

归潮阁里一烛如豆。

 

蓝湛大半夜搅动厨房,让厨子做了一桌子菜,都是魏婴喜欢的。

 

他独个只是喝酒,看着那些好菜,遥遥举杯:

‘ 羡羡,干杯。’

 

 

魏婴院子里的人都已醒来,瞧着小主子无恙,林氏魏大学士一个哭一个急又在儿子这儿闹了通,才总算安生。

 

魏婴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

 

打完他,老爷子也掉了泪,红着眼出的院。

 

墙角的蒲公英被风吹动,白絮飞了满园。

 

给小主子用熟鸡蛋敷过脸,鸭蛋端来热水帮他烫脚。

 

啪嗒啪嗒,屋里下起雨。

 

鸭蛋抬头,看见魏婴的泪滴落下来。

 

‘ 大王,是不是水太热,我给你加些凉的。’

 

摇头,魏婴笑了。

 

‘ 鸭蛋,我想吃糖,嘴里苦。’

 

 

……

 

萧炎在日头最好的时辰进了魏府。

 

‘ 九夷八狄,梁地风物看之不尽。’

 

‘ 眼下…京都乱。去散散心,也能顺带躲开不想见的人,不想听的事…一两月回来,风平浪静,家里家外就都好了。’

 

‘ 嗯,你说的对,我随你…去梁。’

 

……

 

大黄长的黄毛糙尾,一看就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好狗。起码大户人家看家护院,是绝不会选它这样种。

 

林氏家乡在徽,四年前,魏婴随着母亲省亲。

 

不巧正遇见难得的洪灾。

 

那天魏婴贪玩,和鸭蛋两个偷跑出舅舅的宅子,于是就跟街里困住。

 

俩小孩也不知怎么捣鼓,反正爬树攀檐,好歹上了个房顶。

 

周遭黄潮大人见了都挪不动步,何况两个十岁上下娃娃。

 

‘ 大王,我害怕。’

 

‘ 我也怕,咱俩拜天地吧,求老天爷别淹了咱们。’

 

‘ 嗯,好…不过,大王,拜天地是这个意思吗?’

 

‘ 你拜不拜,你不拜我拜,到时候老天显灵肯定不淹我。’

 

‘ 哦,我也拜,老天也别淹了我!’

 

俩孩子在泥瓦上同心协力三叩首。

 

头磕完,立时就有显灵。

 

嗷呜汪汪,是小狗崽子的动静。

 

一个木盆顺流而下卡在烟囱和房顶夹角,小黄就在里头。

 

俩人手拉手勾着碰,土狗崽子抱怀里没一会儿,水流惊人般下降。

 

天降神狗~

 

这就是大黄由来。

 

‘ 大黄也不带么?’

 

鸭蛋心疼的揉着大黄的大脑袋,那傻狗哈拉舌头,根本瞧不出主人此刻有多闹心。

 

‘ 老大人和夫人都点头啦,梁国挺远的呢…’

 

‘ 小米饭也不好吃…’

 

‘ 我得找张妈妈一趟,把咱院子的花草还有鱼缸,都跟她交代清楚。决明子都快出果了…’

 

鸭蛋碎碎念着出了院。

 

魏婴指尖点了点鱼缸里冒头喘气的鱼头。

‘ 你们啊可得老实些,张妈妈最爱吃炖鱼头了呢~’

 

鱼群仿佛听懂人语,纷纷受惊般潜入水底。

 

魏婴转身,正看见给风吹的摇啊摇的枸叶,叶片中间簇拥的红果贼溜溜亮。

 

嗯,结果了,叶子可以摘了。

 

拿起挂在篱笆上的簸箕,魏婴仔细将绿叶收进。

 

在晾晒的架子前,一片片,很认真的摊开。

 

忽地,鼻头酸涩,两滴泪珠落下来。

 

我答应了给你的枸叶苦丁,怕是要食言了呢…

 

我要走了,明天就…

 

等我回来,王爷,是不是就要改郡马…

 

呵呵,郡马,骏马,好奇怪,是不是。

 

那就说,郡主改王妃。

 

嗯,这样子听起来顺耳…多了…

 

……

 

太阳慢腾腾的挂上山头。

 

魏大学士和林氏将儿子送到家门口,就再没远走。

 

萧炎很客气,说的话也说处处为人着想。

 

街上人多起来,给看到是魏学士府小儿同梁使一车,会有闲话,且两国有别,大学士还要顾忌官声。

 

林氏千万叮嘱,加减衣裳,不要贪食…

 

最后,儿子马车踢踏了启程时,当娘的还是窝进丈夫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

 

‘ 大王,鸭蛋难受,老大人眼睛红了,夫人跟下大雨似的,你都没事么!’

 

‘ 我好着呢,咱们是去玩儿的,哭什么~’

 

‘ 哦’

 

鸭蛋虽点了头,可她更不解的是,小主子有那么饿吗,甜豆塞得腮帮子都鼓了。

 

梁使出城是早提前通知过守城军的,所以,他们一行车马出的很顺。

 

将车帘掀开,瞧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京都城墙,魏婴感叹:

‘ 这守城将军可有点懒,甲胄都污了…他的甲…’

 

车帘放下,鸭蛋看到魏婴眼睛下头开了两行水帘洞。

 

‘ 鸭蛋,噎得慌…难受…’

 

手忙脚乱的将水壶摸出来。

 

魏婴接过去咕咚咚喝的像沙漠里的人。

 

半壶水下去,那两行水帘洞反更热闹…

 

……

 

王府门前忽来个举着糖葫芦的娃娃。

 

娃娃将手里纸条送给门卫,说是有人用糖葫芦雇他来的。

 

‘ 蓝湛,没来及跟你告别。我和萧炎去梁地,玩个几月再回。又或者,玩的好,就留在梁也不错。今日启程,勿送,勿念!’

 

……

 

魏婴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林间奔跑。

 

此刻,他不得不恨,自己当初跟府里护院学三脚猫功夫时,应该更认真些。否则也不至于,只比个手无缚鸡的书生强不过一点罢了。

 

他们马车在半屏山时停下,萧炎说魏府小厮追了来,说林氏还有东西忘记带给魏婴,正在往这边赶。他的意思,让鸭蛋跟着他去迎一迎。

 

魏婴那会儿才抹泪抹的身心疲惫,没做多想也就应了。

 

可半个时辰过去,瞧着守卫竟然还不许他下车,这才觉察不对。

 

他以小解为由,这才勉强钻了对方空子。

 

可那些家伙明显都是练家子,魏婴这空档能钻多久,真是说不好。

 

好在平素他也算好玩,这京郊林子和小路都是认识。

 

凭着记忆,魏婴向回城的林间小道狂奔。

 

终于,前方的界碑大道不远。

 

嘭,不只哪里射出数十只冷箭。

 

魏婴惊得脚下发软,心和眼都要脱离身体。

 

蓝湛护着鸭蛋,是他的战马替他挡了那些箭雨。

 

‘ 蓝——’

 

嘴巴给人从后捂住。

 

‘ 别怕,阿羡。’

是萧炎。

 

此刻,魏婴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虽然没有任何人跟他解释,可他就是明白。

 

萧炎,以鸭蛋,或者说是以自己设下陷阱,截杀蓝湛。

 

为什么。

 

他是湛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

 

他是百万雄师的统帅,是冲入戎狄王帐砍下王旗,是带领大胤儿郎为国土赢回边境安宁的英雄。

 

他是始终坚定主张以武攘外的权贵。

 

所以,他要死,他得死。

 

有血溅在鸭蛋身上,但小侍女安好,并没受伤。

 

魏婴疯了。

 

他发狂的挣扎,泪水决堤。

 

为什么,那箭,不是射在自己身上…

 

萧炎的手像是铁造的。

 

他的身躯如同天地间落下的牢笼。

 

魏婴给困住。

 

看见蓝湛倒下一瞬,魏婴的挣扎也跟着停止。

 

如同一根无形的生死线将两人拴住,他生他生,他死……

 

‘ 王爷 ——’

 

是蓝眼睛和一只耳,不只他们,还有其他人。

 

魏婴在死过去最后一刻,看到了一束希望。

 

……

 

梁使车马最终还是在一日半后离了大胤境。

 

守境官兵用看死人的眼睛盯着驾车人。

 

他们都是跟过湛王征战的部队,也都已经知道梁使临行前的刺杀。

 

可,梁军压境,皇帝下了口谕,放行。

 

将士们手中刀剑握的青筋暴露,杀气满满的目送中,集体咚咚单脚跺地,杀声从吼底发出。

 

魏婴昏昏沉沉在车里,浑身烫的如同烤火。

 

他意识里只以为自己死了,身在地狱。

 

……

 

王府中十几个御医日夜守着。

 

蓝湛箭伤严重此刻都算其次,关键,那该死的萧炎在箭上淬了毒。

 

御医们要解决的还是解毒。

 

近身在蓝湛身边的只有两人,粘公公,和鸭蛋。

 

从弥尔他们救下蓝湛后,他的手就死死扣住鸭蛋,半刻不肯松开。

 

躺在床上昏迷中,嘴里也不断喊着鸭蛋,鸭蛋。

 

小侍女眼睛哭成了桃核。

 

她怕极了。

 

怕王爷会死,怕大王再找不回来。

 

‘ 鸭蛋,鸭蛋…’

 

‘ 王爷,我在呢。’

 

一直到粘公公将鸭蛋的手塞进蓝湛手里,那声声呼唤才停止。

 

‘ 我就在这,王爷为什么还要叫我啊?’

 

‘ 哎,王爷叫的,不是你。’

 

‘ 那是谁?’

 

‘ 你说还能有谁,你跟谁的!’

 

粘公公一对快掉地上的大眼袋下,泪珠坠着。

 

鸭蛋一知半解。

 

王爷在叫大王么。

 

是啊,大王,你在哪儿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饿不饿,渴不渴…

 

鸭蛋想你,老大人,夫人,都想你呀。

 

……

 

天佑六年,四月。

 

胤,梁,边境大军对峙,相机而待。

 

梁国郡主萧蓉滞留胤地,幽闭禁苑。

 

九王萧炎授以九珠,得亲王玺,官邸兵制扩三千。

 

一时间,梁都太子争斗越烈。

 

……

 

天佑六年冬,梁都。

 

狗蛋和爷爷从九王府角门出来。

 

孩子嘴边还沾着些豆糕渣。

 

拽了拽身上披的与他模样穿着极不称的袍子,男孩皴红的脸蛋带着少见的笑意。

 

‘ 爷爷,那位公子爷真好看,不光人好看,他的饼也好吃。’

 

瘸腿刘给冻得搓搓手:

‘ 嗨,再好看,也是苦命的。’

 

‘ 怎么说?’

 

‘ 没看他走哪儿,身前身后不远不近都是人。还有脚上…’

 

‘ 脚上怎么了?’

 

‘ 嗨,没怎么,走吧。’

 

呼啦把孩子冰凉的耳朵,爷孙俩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他们不知,在他俩走远一刹,两抹黑色身影也落下角门外。

 

‘ 见到公子了,去回报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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