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我不再爱这个世界了（十五）
喋喋不休的大号蕈兽正不爽地甩着风刃。
无所怨言的仙人勤勤恳恳地切割着每一只史莱姆。
用以审判的火鸟此刻却只是点燃了炉灶。
腾腾热气。
“好吃么，派蒙？”
“好吃好吃。”
满嘴流油。
甜甜花酿只因是派蒙的最爱——或许她并不认为这有多么美味或多么奢侈，只是，那是她和空自相伴以来的第一餐罢了。
携着回忆的美食，就像远在他乡时记忆里的家常菜一样，美好会充斥味蕾。
空将脸埋进派蒙的长发。
清新。
像无所顾忌的风，无论走到哪里，都保持着最原初的纯洁。
心安。
有派蒙在身边，空才能真正心安。
如今，自己放不下的东西，不多了。
对于三位绝色而深情的男性对自己的邀请，空本是很为难的。
但当心海抱着苏醒的派蒙来找空时，大家便都知道，争执已经没有意义了。
此时，此刻，谁能比得上这个白色的小精灵在空心里的位置呢？
她漂洋过海，她无惧艰险，她一意孤行。
小小的她跨越了大大的山海。
来到空身边。
无言，仅是相拥。
却道尽了一切。
派蒙想倾诉的很简单。
空，别不要我。
空无以应对。
派蒙刚苏醒，尚未恢复气力，都飞不大起来。
心海只能予她些细食。
但派蒙固执地去寻空。
好在，她最终还是成功回到了空的怀抱。
这个最安稳，最温暖，最熟悉的地方。
在这里，可以喊饿，可以喊累，可以哭，可以闹。
怎么样都可以。
有太多想说的话，有太多想做的事。
不过……
空当机立断。
先回蒙德，把整片大地犁一遍再说。
不管是魔物还是动物，不管是活的死的，哪怕是绊到派蒙的草啊花啊，都要连根拔起。
凭什么让派蒙受气。
于是，这团团众众，看起来颇杂乱的旅行团，在种族身份实力各不相同的杂糅下，乘同一艘船，踏同一条路。
蒙德。
广袤而自由。
无论是人，还是魔物。
空携着亲众，一点点走过去。
他会回忆起过往么？
那风花节，那羽球节。
那欢笑，那声愉。
那华彩的浪舞，那悠扬的风鸣。
那……
那残酷的追猎。
无论是对空，还是对派蒙的。
一只只久居平原，张牙舞爪的魔物突遭横祸。
没谁会去怜惜。
笼罩在空宠溺的目光下，派蒙咽下大只因腿的每一部分。
“还想吃么，派蒙？”
“不用啦，我已经吃饱啦！”
“好，来，擦擦嘴。”
不知道谁才是空的妹妹。
反正如今能理所应当地享受空无微不至照顾的，也没几个。
“喂，空，前面那地方也要去么？看起来可不好待。”
散兵的声音传起。
空抬头，望向远方。
残垣断壁。
风墙屏障。
狂澜呼啸。
是风龙废墟。
只要是个好脑筋的蒙德人，都不会乐意往里走的。
且不说魔物众多，光是强大的气压就能让人在数十分钟内头晕目眩。
谁乐意待在这？
空思索一番。
“过去一趟吧，在派蒙满意之前，一只也别放过。”
“我，我已经满意啦，空。”
“不，你没有哦。”
“那好吧，那我就没满意叭。”
对此行的众人来说，风龙废墟并不足道。
魈一马当先。
反正只是陪着空而已，只要空开心，想做什么都行。
魈眯起眼。
对他而言，再广袤的大地也不过纸页一张。
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无论是好的，坏的。
美的，丑的。
乐意见到的，以及……
不乐意见到的。
“……空。”
“怎么了，魈，累了么？其实我也就置个气，累了我们就走吧。”
“不。”
魈抬手指了指那重重叠峦的风障内高耸的塔尖。
“玉衡星，在那里。”
“看起来，昏迷了。”
心尖一紧。
空凝起目光。
却什么都看不到。
“刻晴？”
“她为什么会在那？”
“魈，请先接她过来吧！那里很危险！”
拯救璃月子民与水火当然是仙人应当所为的。
但魈顿了顿。
“空，你不恨她么？”
“她可是……亲自追杀你的人啊。”
“这不是恨不恨的问题！这里气流紊乱，风力太大，她很可能受伤！”
“魈！”
“明白。”
说到底，不过咫尺而已。
一来，一去。
绿色的身影只个往返。
就提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女性回来了。
躺放在柔软的草坪上。
魈对刻晴印象并不好。
至少，就目前而论，自己对七星极度不满。
如果人治换来的只是对璃月英雄的牺牲，来满足愚昧的民意，那这种自由不要也罢。
不过……
不过空伏下身子。
刻晴不知在强压下昏迷了多久。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
只知道她眼角泪痕。
只知道她鞋跟脱落。
割裂的肌肤红印不止。
细嫩的脖颈正无力地起伏。
衣角是稀碎的裂口。
耳垂是溃烂的冻疮。
她还活着。
艰难地活着。
濒临极限地活着。
“荧，拜托你了。”
心海回了海祈岛，如今空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妹妹。
荧倒也不犹豫。
空的秉性她明白的很清楚。
看着这个和自己有过无数羁绊与回忆的少女死在自己面前，对空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那怕她曾向他举起屠刀。
“为什么，为什么刻晴会在这里？”
“我想，她大概是在找派蒙吧。”
“迪卢克？”
迪卢克摩挲着下巴。
“她来找过我，想带着派蒙去稻妻找你。”
“我拒绝了她。”
“后来，派蒙不见了，我便打算去稻妻找你，我觉得派蒙可能已经到了稻妻。”
“但同时也不能排除派蒙仍躲在蒙德某处。”
“我和她解释两声便上路了，也没在意她做了什么。”
“这么看来……”
“她大概把整个蒙德找了一遍。”
“包括这个，危险又绝望的地方。”
“甚至，爬上了那座塔顶。”
古塔的楼梯早已腐朽。
刻晴指尖层层血印和尘土验证着迪卢克的推断。
在水元素的温润下，刻晴的呼吸总算是平稳了些。
空抿了抿唇。
“她是蠢么？派蒙是要去稻妻的，她来蒙德最北边干什么？”
“而且既然她要找空，‘顺便’来稻妻，不应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么？”
“我想，大概是她不敢吧。”
“她一直和我说，她想送派蒙回空身边。”
“我不知道她是否是想借此由头……”
“但她确实很关心派蒙。”
“因为在她眼里，派蒙和空的分别是自己一手造就的。”
“她或许，只是想弥补这个错误吧。”
“以至于，愚蠢到来这种地方找派蒙。”
刻晴很蠢么？
她难道不知道，派蒙大概率不在这里么？
她是七星。
她是璃月翘楚。
她明谋善断。
她当然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她踏遍每一处高山悬崖。
她查遍海关每一艘大小船支的出行。
她认定派蒙还没有离开蒙德。
又或许——
她只是单纯不敢去往稻妻。
总之……
她彻夜未眠。
心系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向来如影随行。
他们是最好的排挡。
他们是旅者和向导。
他们本不该分离。
只因为自己……
握紧满是青苔的残垣。
刻晴爬向派蒙不可能飞到的塔顶。
窸窸窣窣的石块响动。
这里本不牢固。
剑已经不知哪里去了。
自己，也用不上剑了。
曾指向过他的剑，自己，不想再看见一眼。
强大的风压挤压着刻晴摇摇欲坠的神经。
她几乎能看见每一处残影重重叠叠。
或许只是一个失神……
这个倔强而悲痛的少女就会跌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台。
吐出二两鲜血。
望着天。
天空中似乎有龙飞过？
龙……
他们都说，空是屠龙者。
空是英雄。
是啊，他是英雄。
空……
空在稻妻，派蒙在蒙德。
他们如今相隔两岸……
他们应该团聚。
应该，由自己，来……
来……！
来做些什么……
自己，已经，不配再爱他，不配再接近他。
但，自己，要，送派蒙，回他身边。
然后，远远地，看他，一眼。
一眼就好……
双手倒撑起身子。
指甲已经断裂成两半。
刻晴手指虚握。
不知想握紧些什么。
或许是她的剑。
或许是，他的手。
他牵过自己的手。
海灯节。
疲惫的劳作后，他邀请自己共度的夜晚。
自己主动去牵他的手。
看他面红，却不忍拒绝。
自己便会握更紧些……
呵……
刻晴，你在，想什么啊……
你已经，放弃他了……
你自己选的，刻晴……
你有什么，好悲哀的……
最高的地方。
最冷的地方。
举目无亲。
四下无人。
只有嘶吼。
不知是人，还是兽的。
不明的嘶吼。
刻晴缩成一团。
望向天。
天空。
空。
空空如也的，空。
空……
我真的，好想你……
我真的，对不起你……
能不能，原谅我……
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你一次。
好想，跟你，说些什么……
什么都好……
打我，骂我，什么都好……
空……
无力又无心地搜寻着派蒙的身影。
刻晴已然眼花。
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清。
一切，白的，小的，什么都好。
请让自己，看见吧。
请让自己，送他们团聚吧。
请让自己，再见一眼他吧。
空落的，究竟是外头的废墟，还是刻晴的内心。
不知她事前是否想过，她的悔恨会如此痛彻心扉。
等当她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
她才知道，一个自己爱的人，是多么重要。
所谓国家的大义，原来在对他的爱恋面前，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可惜，可惜。
自己，再没有机会。
再也，没有……
清悠的，风。
莫名的，风。
本摇摇晃晃，要跌下高楼的刻晴被一阵不知谁吹出的风稳稳接住。
又送回塔顶。
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失意的少女，毫无作用的救赎罢了。
看着她，沉沉昏去。
不愿再醒。
……
……
自己……这是……
在哪？
这是，谁……
派蒙……
派蒙？
派蒙！
“不想你骨头再断一次，就别乱动。”
“还有，放开派蒙。”
刻晴这才发觉自己被绑上了绷带。
肩膀也无力。
刚刚下意识地握紧派蒙的手，已是让骨折的手臂再加重创了。
但仍不愿松开。
“派蒙……”
“派蒙，派蒙，我送你去见他，我送你去……”
“对不起，派蒙……”
肩头是炙热的。
撕裂着。
“刻晴小姐，请冷静点，没事的。”
“别再伤着了，不然，空又会生气的。”
好似有什么魔法。
刻晴颤颤巍巍地放下手。
呼吸急促。
“谢谢你，刻晴小姐，为了找我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
“不过也不用总是向我道歉。”
“你应该，向空道歉。”
派蒙试探性地询问着。
荧在一旁调配起膏药。
刻晴摇头。
目中带泪，摇了摇头。
“不，不，不……”
“不行，不能向他……”
“我不能……”
“派蒙，派蒙……”
“我……”
“好了。”
“一股子情绪朝派蒙宣泄算什么本事？”
“怎么，那么多话只敢对派蒙说不敢对我哥说？”
“在你眼里，和派蒙有沟通就等于和空还有联系，对么？”
“真可悲。”
搭起刻晴白暂的手臂，荧手与嘴都没停。
一阵阵锐利而真实的话语戳中了刻晴内心最不能言说的一部分。
让这个本已悲哀万分的少女泪洒当场。
“哭什么哭，我哥当时被你追杀的时候比你哭得还惨！”
“要不是我哥还是那么善良，你就算不死在风龙废墟也要死在我手里。”
“要不是看着你心心念念想要带派蒙去见我哥，还蠢到去那种地方寻死，我哥肯让派蒙来见你，要不然你毛都见不到！”
“我哥都不打算见你了，还要给他添麻烦。还得他来救你。”
“人家稻妻社奉行的小姑娘还知道主动来找我哥，你们璃月当官的一个两个跟缩头乌龟一样，窝囊。”
“空……救了我？”
“不然呢？你以为谁乐意救你？”
“我真想装成我不会治疗看着你扑街算了。”
“离开我哥，一事无成。”
“废物。”
言语像一把绞肉刀，把刻晴多年来塑造的自信与尊严碾成了渣。
但刻晴的眼中却莫名闪过一抹光。
派蒙飞在空中。
“那个，请问，空，现在，在哪……”
“怎么，想见我哥？想去道歉还是去表白啊？”
“还是要去检查一下你的兵射出来的弩箭到底有没有扎穿我哥的掌心？”
“不，不，我没有……”
“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一眼，就好……”
“看一眼，我就再也不会涉及他的生活……”
“我真的，很想他……”
“……”
“就在外面，听我骂了好一会了。”
“所以你明白没有，就算我哥听到我骂你那么凶，他也会向着我……”
“喂，喂！”
雷光闪烁。
刻晴咬着牙聚起元素力。
开门已是太晚。
只想奔赴到你面前。
熟悉的技艺再一次展现。
不同的是眼前人再无眼中那丝丝爱恋。
刻晴揉揉眼睛。
看着金发的少年伫立在原地。
再三确认。
“空……”
“不许做傻事。”
“好好活着。”
“还有，别再想我。”
少年没什么留恋。
说完这么寥寥几句，转身便走了。
他身边的，还有璃月的仙人。
还有自己的熟人，申鹤。
还有……
那个红毛，还有……
谁……
谁呢……
门户大开，荧与派蒙走出。
荧直截地追向了空。
派蒙四处张望着。
最后向刻晴挥了挥手。
一众人并不拥挤地走出了晨曦酒庄。
留下刻晴呆愣在原地。
扶着栏杆，望。
望他背影，望他离去。
望他……
再与自己无缘。
不可结缘。
徒增寂寞……
命运的丝线……
已无法再交织。
一点一点。
一步一步。
走远。
在无人的楼，空旷的屋。
再无法抑制的泪，无法抑制的号哭。
悔恨之悔恨。
绝望之绝望。
以及，再无可能的未来。
1000粉了。
谢谢大家支持！这真的是我没想过的数字，因为说实话我写作真的很随性，大家可以发现，我写文章可以说是大笔挥毫想写啥写啥，省略号数不胜数，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词语，以及无数的语法错误。
因为我是单纯的把我心里想的写了出来。
就，想到什么，写什么，贼随性。
我没有练习过写文章，也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我写的到底是啥文体，应该……算我独创吧！
总是，还是谢谢大家的支持了，我应该会一直一直写，大概……写到我大学毕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