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前奏.安梦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很麻烦。
并不是我这么想，事实的确如此。
本着关心的态度却绕遭受冷嘲热讽，明明处于被害者的一方却会被众人指责。
仿佛，没人会在乎你的看法，他们想要的只是在随波逐流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感和凌驾于 他人之上，那种高人一等的错觉。
我很早之前就这么想了。
或许是我习惯独自生活的感觉，又或者，被孤立的生活让我不得不审视周围人的看法与态度。
“为什么他总是自己待着，这也太奇怪了。”
有时候，他们想要孤立你，甚至不需要确切的理由，简单的话语就能轻易煽动一个群体的情绪。
是他们愚蠢到被当枪使，还能够沾沾自喜吗。当然不是，他们只想要一个宣泄口，好让自己站在舆论的制高点心安理得的凌驾在别人之上，无论那个人所面对的是怎样的结局，他们都不在乎。
···我讨厌这种感觉。
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始终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你的某个举动中找出破绽，好让你彻底陷入他们带来的焦虑中不可自拔。
“怎么又是他，这是第几次听到他获奖了，不会走后门了吧。”
不加遮掩，在耳边蛞躁的议论。
“没本事就算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能被称为作品，上头的老家伙们究竟怎么想的。”
聚集在周围的视线不断增多，仿佛想从我身上寻找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该不会是哪个高层的私生子吧，新闻不是经常报道这样的事嘛。”
捏造的谎言，总能使这些负面的东西不断膨胀，直至它足以影响所有人的观点。
“果然是垃圾。”
针对我的声音只会层出不穷。
一直如此。
人的承受力有一个临界点，临界点之内的，人可以自己消化，而超出这部分的，每多一点都是精神上的折磨与煎熬。
我是个木讷的人，这种木讷更多的是为了避免周遭的麻烦。
这些麻烦产生于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可能是临时发生的口角，也有可能是杀亲之仇这种不共戴天的事情。但这些都与我无关，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足够累了，我压根没心思插足别人的私事。
当初正是承受不了来自外界源源不断的压力，我才找了个像样的借口离开学校，坐车来到终点站的十六城瞎转。
连地图都没搞清，我出了车站，顺着旧货市场一路向东走，满眼都是这座城市破败的模样，不仅是对这座城市落后的惊诧，更多的是这里的人，他们对生活所表现出几近无望的感觉，甘愿被车辆扬起的灰尘埋没，黯淡的双眼充满疲倦。
我本以为他们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可我接下来所看到的，进一步颠覆了我的想象。
像电影里不起眼的配角，为了一点事情争斗不休，他们匍匐在社会底层，像腐烂的蛆虫那样蠕动。
你说这是偶然，可在这座城市待着的每一天，这种无意义的争斗也从未停止。争吵，斗殴，一群人扭打在一起，路过的人围在边上，看着地上那个被打的接连求饶的人取乐。
他们这样活着，碌碌无为的挣扎着，没有目标和方向，更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太可怕了。
这样沉闷、窒息的感觉。
仿佛每走一步，眼前的道路都可能随时坍塌，一脚踩空的不实感。
眼前的画面都跟着摇摇欲坠。
所幸这不是我对这里唯一的印象，现在想来，我对这里的回忆几乎都是与他相处的时间。
他是照亮眼前的一束光，我能透过他看到我的残缺，那个徘徊在过去，被人推搡着走在前头，在无数双饱含恶意的视线下忐忑不安的自己。
我不必独自走下去了，有人会走在我身边，甚至会拖拽我走完我曾抗拒的道路。
他成了我情绪的一部分。
正因为这样。
正因为这样，我不想他埋没在这座城市。
他和那些人不一样，如果我们没这么熟悉，如果那天我们并没有相遇，依旧回到各自的城市生活，那我根本不会想拽着他离开这里。
满眼都是腐烂的人。
彼此争夺，闹得鸡犬不宁，所有人都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太恶心了。
有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词去形容眼前的光景。
横七竖八的人躺在街边，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苟延残喘的吊着一口气，仿佛从眼眶里突出的眼球死死盯着自己。
他们就坐在那儿看着，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无法言说的窒息感，从无数双视线中离开，冷汗浸透衣服，可内心深处宜就会感到寒颤。
他们栩栩如生的或活着。
他们这样居然也叫活着。
堵在嗓眼的呕吐物连同未曾吐露的话语，一同从口腔里倾泻而出，最后吐得只剩下一股白水，胃袋翻涌，徒留一阵酸涩。
我不想看到他这样。
他还小，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他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
“你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吗？”
我能做的很少，我劝不动他，哪怕我能看出来，他向往着外面的城市，他想离开这里。
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
到了多雨的季节。
我躺在病床上，手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透过纱布能隐约看到被匕首划烂的皮肤，微微灼烧的痛感顺着伤口内测蔓延，渗出的淤血给纱布染上几分扎眼的红。
鼻腔里灌满了消毒水的气味。看来医生已经替我检查过了，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还好吗。
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脑海中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我后背上逐渐停滞呼吸的那一刻。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在流逝，惶恐，不安，交错的情绪让迈出的脚步如坠负重，直到身后的人再无动静，垂在两侧的手也失去温度。
肺被攥紧了，一呼一吸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抽痛。
空气中满是灰尘，喉咙干燥，想要说话，但下意识的还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无论多强大的人，他的本质都是脆弱的。
而这样的人，正在我眼前一点点的离去。
我握紧他的手，想和他说些话，可他始终没有回应，他的身体很轻，没有任何重量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城市步入黑夜，连同我们的身影一起埋没，消失在黑暗中。
找不到方向。
迷茫且无措。
看着他被疼痛折磨却无能为力，无论哀求多少遍也没办法让他睁开双眼。仿佛，我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用。
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还没带你走出这座城市。”
病床另一侧，大块头的缅因猫安睡着，面孔浮现一丝血色。我躺在他身旁，握紧他的手，想要在他耳边呓语，思考许久，最终只是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倔强的笨猫，愿你能够安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