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Chapter 7

2019年有一个不那么普通的开头，无论是帕布创下的热带气旋最早生成的纪录还是蝴蝶在二月的寒冬中惊艳的绽放，似乎都注定了这不会是一个平凡的风季。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月西太竟有高开低走的架势，接连三个月未有台风生成，好不容易生成了也只是被半失望半调侃地称呼着的“猛汉”。唐突命名的圣帕全程被认定为SS，菲特的继承者木恩拖着臃肿的身躯带不来惊喜，丹娜丝被多中心搞得头昏脑胀，不幸生在副高中的百合也自身难保……眼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伙伴们被恶劣的环境打击得萎靡不振，利奇马也不自觉地开始紧张。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成为这个风季的救世主。现在的他虽然已经不把强度看得那么重要，但是他也不想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下来，变成副热带风暴、季风低压或者多核混战的大散β。任谁遇到这样的落差，都会难以接受的吧。
7月29日下午，范斯高、利奇马和罗莎三人并排坐在一起，看着93W与风切艰难地抗衡。
“说实话，我不太看好它未来的强度。”范斯高的脸绷得紧紧的，像军训的教官一样严肃。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这是不看好你自己？”利奇马斜着眼看他。
“哦拜托兄弟我现在很紧张。”范斯高的表情立刻垮下来，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金发，“要是我这次和他们几个一样划水的话……老天，老天，不说了。再说下去要乌鸦嘴。”
利奇马安慰了他几句，心里却也难免担忧。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说什么不在意都是假的吧。
纵有万般的不情愿，该来的还是得来的。随着93W的发展升级，范斯高的第四世也就这么开始了。
第二天，利奇马和罗莎又坐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环境不允许范斯高创造奇迹，他只能维持着热带风暴的强度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北偏西方向行去。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罗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没有办法。”
“虽然我也很希望奇迹能发生……但是我们大多数时候，其实身不由己。”
利奇马说着，心渐渐沉了下去。
即使有了罗莎的劝导，他毕竟仍与俗世有着牵连。那个愿望只是被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身边的人而改变多少。况且他担心的事情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身边就有着活生生的例子。当年的圣帕多么风光，年度风王、西太唯一C5，多少光环加诸其身，甚至在人类当中都有着不俗的人气（圣帕是第一二届台风杯蝉联冠军）。然而在2013年末那个MH频出的时期，他偏偏是那唯一的TS。于是圣帕又耐心地等待了六年，换来的却是“性质不纯”的最终判定。那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他的绝望、崩溃与歇斯底里，但是所有人也都无力改变些什么。六年又六年，他们真的有那么多六年？谁能保证自己能一直在命名表上存在下去，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温比亚？利奇马很清楚这个道理，他知道其实每一次机会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因此他抓住了罗莎的手，然后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我有机会的话，请不要拦着我。”
罗莎和他对视，半晌无言。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在范斯高一路向北、渐行渐远的时候，低纬孕育出了新的胚胎。94W和95W诞生于八月温暖的海水中，在副高稍显颓势的时候抓住了空隙发展起来。那天利奇马看着卫星云图，在为范斯高担忧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这两个胚胎。虽然其中一个已经是低压，但它们看上去还是又小又弱，虽然预报能够成台，但是面前的环境似乎并没有那么理想。然而那时候利奇马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关于自己的强度，而是想到，这次能转世的不仅是他，还有罗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友。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甚至盖过了对于自己前景的担忧。几年前结下约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遗憾的是他和罗莎相爱得太晚，而上一次他们同存于一片海洋上的时候，中间还隔了一座高山。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爱人的模样。而且不知是不是巧合，再过几天就是人类世界的七夕节，一个属于恋人的节日。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两个台风相距过近可能造成的影响，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和罗莎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携手跳出最华丽的舞蹈。
可能在那一刻，因为罗莎，利奇马已经悄悄做出了改变，而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罗莎！”他怀着满心的兴奋和爱意，兴冲冲地去找她。
罗莎正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她面前的电脑上也有着一模一样的云图。利奇马闯进来的时候，她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利奇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冲进来就抓住罗莎的手，声音因为过于激动甚至有些颤抖：“罗莎，你看到了吗？两个胚胎！那很可能就是我们这一世的前身了！”
罗莎静静地转过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在2015年的时候做过的约定吗？”利奇马感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我们当时说好要共舞一次的，弥补之前的遗憾！现在我们有机会了，今年我们可能就能实现我们的愿望了！”
他一口气把自己的所有激动的情绪吐露出来，但是罗莎并没有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做出惊喜的反应。她安静地听着他说完，然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是说实话，我不想这么做。”
利奇马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满腔热情瞬间熄灭。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我不想这么做。”罗莎盯着他，重复了一遍，“这次我不想和你共舞。”
利奇马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不，上次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明明答应了我，我们也约好了的……”
“利奇马……”罗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利奇马转身跑出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