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 静默风暴 （十八）
第十八章
第九回收纪元
第34时间循环，64单位（星盟战时日历）
血星小型舰队，被俘获的班塔级运输机艾米琳号
平动点四，第三卫星/博罗丹星，齐里尓星系
或许泰尔'萨图莱之后会杀光船上所有人，热情退却后，他可以确定，这些人的死亡是先知的意愿，而不是出于他的私欲。
'萨图莱慢慢不再咬牙切齿，心结松开，此时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思考一下人类为什么会主动跑到他身边，为什么他们要冒险让自己的飞船尾随着神圣低语号，这艘运输船既笨拙又缺乏武装，艾米琳号这个名字也很奇怪。
'萨图莱手下两位年轻的基拉哈尼护卫也很紧张，他们穿着全新的血星护甲来回走动，等待着运输机宽敞的气闸慢慢平衡气压。这两人是'萨图莱亲自挑选出来的，他们自信又狡诈，都是新生代中强有力的领导者，'萨图莱希望他们能成为对付可恶斯巴达的助力。但野蛮的基拉哈尼文化很容易导致两人成为对手，互相残杀，所以'萨图莱一有机会就给两人指派任务，迫使他们将彼此视为手足。而今天，'萨图莱让他们把武器留在神圣低语号上，陪着他一起登上人类的飞船，这个命令似乎让两位护卫感到困惑与不安。最终，两人中一向谨慎的奥申再也忍不住了。
“这太疯狂了，剑术大师。”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坚定，即便在'萨图莱的头盔通讯器中听起来也是如此。“这种大小的飞船能运五百个人类，即便是卡斯特和我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也护不住您。”
“你们基拉哈尼人一直挺有幽默感的，”'萨图莱通过头盔通讯器说道。
奥申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可不是在说笑，剑术大师。”
'萨图莱转身看着奥申，对方没有戴头盔，凶恶的脸上长着如皮革一般的嘴和长长的獠牙，即便他多年以来已经杀了二十七只鬼面兽，看着这张面孔也会感到一丝丝恐惧，
“不是说笑？”'萨图莱努力用惊讶的口气说道，“所以，你是在侮辱我吗？”
“绝无此意！”奥申说道，“我只是想在没有武器情况下保护好您。”
“我是静影的首刃官，”'萨图莱说道，“我不需要保护。”
“啊，”奥申的口气听起来更迷惑了，“如您所愿。”
他们又在沉默中等候了片刻，接着卡斯特问道：“剑术大师……如果您不需要保护，那我们两个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壮大声势，”'萨图莱说道，“如果我一个人上船的话会发生什么？”
“那也不会比不带武器上船更奇怪了，”卡斯特说道，“但我很荣幸能与您同行。”
“只要保住你的性命就行？”'萨图莱问道。
“我的生命不足挂齿，”卡斯特的语气非常真诚，“我已经决意踏上圣途，不论前路多么艰险，我都会继续走下去。”
“我也一样，”奥申说道，“但是如果圣途不会让我们死掉的话就最好了。”
'萨图莱这次是真被逗乐了，“今天不会，”内部舱门发出了沉闷的金属声，他回头看向前方，“登船以后站直身子，不要在乎他们的畏惧，这些人不是盟友。”
“您想借我们施压？”奥申问道。
“威风点，”'萨图莱说道，“表现出轻蔑和冷漠的态度，别和人类说话。如果有必要就杀掉一两个，但绝对不要和他们说话。”
“我们会遵从指令的，剑术大师。”卡斯特虽然困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舱门缩了起来，露出了后方淡蓝色的通道，十二个睁大眼睛的人类正举着长枪管的射弹型武器。他们的衣着不像军人，裤子破破烂烂，衬衫的袖子都被撕掉了。但'萨图莱深入学习过人类文化，他看得出这种装束本身就是一种制服形式，代表穿着者非常独立，不在乎他人的意见。以前他也遇到过这类人，他们非常勇敢，但缺乏纪律，没有接受过完善的训练，更有可能因为害怕和误解挑起战斗。
他们的头目，一位方形身躯，头发留到肩膀，还盖住脸部的男性用人类称为英语的语言说道：“欢迎登舰。”
他挥了挥步枪枪口，示意'萨图莱和他的同伴走出气闸，“加尔文将军在前面的作战指示舱里恭候你们。”
'萨图莱依旧待在气闸里，他低下头，仔细注视着这些人类的武器。对方的头目看着'萨图莱的目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轻轻弹了下枪身，放低了武器，又对他的同伴说道：“放下武器。”
只有一半人立即遵守了命令，他们确实缺乏纪律性，这趟行程可能比'萨图莱预料中更加危险。他本来是想叫人类去他的神圣低语号上的，但最后又改变了主意。这种要求可能代表着顾虑，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容忍这些害虫在星盟飞船上留下足迹——最近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够多了。
'萨图莱依旧待在气闸里不愿行动，人类的头目看了看还在坚持的那些人，低吼道：“大伙，快点。”
剩下的人放低了武器并后退几步，人类头目用他空出的手指向飞船前部，'萨图莱这才带着卡斯特和奥申走出了气闸。以人类的体型，通道算得上宽敞，但对基拉哈尼来说就有些窄了，两个战士不得不排成纵列跟在'萨图莱后方，即便如此，他们的肩甲还是在两侧舱壁上剐蹭，脑袋不停撞到天花板。
前两个连接处，有几个人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走过，他们窃窃私语，让过体型巨大的基拉哈尼。'萨图莱没有在乎这些观众，但走到第三个连接处的时候，有人举起了名为“资料盘”的设备，开始记录他的资料。他无法容忍此等侮辱，他又不是人畜无害的怪人，在通道里行走也不是在游街示众，供这些卑贱的叛徒取乐。
'萨图莱并没有从人类的手中夺走资料盘，其余人类可能认为这是粗鲁的行为，他走过了资料盘所在的位置，然后指了它一下。他的手刚刚放下，奥申就一拳打碎了资料盘，手持资料盘的人类浑身是血，飞向了他身后的两人。
那人的同伴开始大声惊叫，带领'萨图莱前进的人停下了脚步并回头举起了武器。'萨图莱抓起枪管，将它按了下去，接着摆了摆头，成功模仿了人类发出警告的动作。那人很明显吓了一跳，放下了武器，并对着手腕上的装置说了几句。在此之后，连接处就再也没出现围观的人了，一行人之后走进了一个大型舱间，里面有几排加了衬垫的椅子，椅子全都面向房间另一头空白的显示屏幕。有十一个人聚集在房间后方的大型休息室里，那里有一张大桌子被掀翻，棕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比起'萨图莱和他的基拉哈尼护卫，人类们似乎更戒备彼此。有几个人拿着小型射弹武器，但并没有人将武器直接指向独自站在衬垫椅子的男性。这个男人身材魁梧，满脸红发，眉毛上流满了汗水，（'萨图莱认为这种生理特征非常奇怪）他的眼睛也鼓了起来，怀里抱着一个椭圆形的装置，大小接近基拉哈尼人的脑袋。装置一端有一块绿色的仪表盘闪闪发光。
这就是这些叛徒们的问题了，他们缺乏纪律。
'萨图莱又向舱间深处走了走，人类们不得不退后，为卡斯特和奥申让出位置，他们都看向一个身材瘦长的男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智慧，下巴也很坚挺。通过叛徒们送来的全息讯息，'萨图莱认出这位就是加尔文将军。
“你不能这样！”拿着椭圆形装置的魁梧男人说道，“你只能和我谈，我才是拿着核弹的人。”
'萨图莱看了那个人一眼，接着又将目光放回了加尔文身上。
“抱歉，”加尔文指了指那个男人手上拿的装置，“这是浩劫Mark 2521中型聚变毁灭装置热核弹头，从阎王特遣队手里缴获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很乐意了解一下斯巴达是用何种方式毁灭你们的舰队的，所以我们也带上了它。不幸的是，你一上船，布斯指挥官就把它给抢走了，他还说核弹已经准备好启动了。”
“我以前可是罗马忧伤号的弹药维护主管，你们最好真的相信核弹已经准备好要爆炸了。”布斯接着对'萨图莱说道，“要是你不停止对比科星的攻击，我就引爆核弹。”
'萨图莱看了“布斯指挥官”一眼，但依旧一言未发。这个人真的相信小小的圣赫利小型舰队指挥官有权叫停行星突击行动？人类应该不会把他们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托付给这样的傻瓜。布斯的威胁可能是在演戏——人类希望借助这样的谈判技巧来影响他。
'萨图莱仍旧没有开口，布斯更加焦躁了，“我们明明说好了，你们会放过比科星的……”
“闭嘴吧，艾兰，”一位橄榄色皮肤的娇小女性说道。她手上的手枪枪管和她的前臂几乎一样长，枪口指着布斯的脚。她的指关节因为紧紧握着枪身而显得苍白，手指也扣在扳机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交易，只有我们单方面付出。”
布斯怒视着她，“好吧，但现在是交易了，佩特拉。”他再次看着'萨图莱，“停止进攻，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
从那个女人看向布斯的目光，还有以死威胁圣赫利战士的行为来看，'萨图莱终于明白布斯就是个危险的蠢货。根据'萨图莱的经验，大多数生物都会认为他人和自己拥有相同的认知——怕死的人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吗？
也许布斯真的认为他的星球比自己的生命重要的多，也真的疯到相信自己拿着炸弹就能拯救整颗星球。但他真的会立即动手吗？'萨图莱并不这么认为，所以布斯应该想拖延一下，给自己逃跑的机会，以防意外发生，或者防止他改变主意。
'萨图莱开始靠近布斯。
“退后，”布斯说道，“只要你们不停止进攻，我就不会放下这个东西。”
'萨图莱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并继续靠近。
布斯注视着'萨图莱的手，“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萨图莱突然用另外一只手将浩劫核弹从布斯怀中夺了过来。绿色的面板上出现了倒数计时，而他也并没有立刻被灼热的光芒抹去，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萨图莱举起弹头，用它砸碎了布斯的头骨，尸体倒在了甲板上。'萨图莱转身向门口走去，橄榄色皮肤的女人——佩特拉——堵在了他身前。
“让我试试。”佩特拉将手枪收入枪套，从'萨图莱的手上拿走了弹头，接着检视了一番绿色的面板，“还剩五十秒，有人知道怎么解除这东西吗？”
加尔文将军立刻来到她身边，一同研究面板。'萨图莱对人类文字的了解还不太深入，所以认不出闪烁的数字，但他数了二十次之后，加尔文才开始敲打触摸板。很明显，将军接受过良好的训练，甚至已经许下了死亡的誓言，认为自己的生命已经牺牲在了过去。'萨图莱对他的态度要比对其他叛徒谨慎的多。
如果他们能活过之后几十秒的话。
加尔文终于停止了操作，绿色面板上的倒数计时也消失不见。将军清了清喉咙，'萨图莱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焦虑的表现，接着从佩特拉手中接过弹头，递给了'萨图莱。
“收下吧，它代表我们的善意。”
'萨图莱研究了一下这件武器，思考它是不是有可能是一个威力巨大的陷阱，或者有没有可能是间谍设备。但除了加尔文，这艘船上的人似乎都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来完成这样的骗局。如果他错了，这也只是一次性只能摧毁一艘星盟飞船的精致计策而已。
'萨图莱示意奥申上前接过弹头。为了安全考虑，他会建议在一艘独立的小型飞船上研究这个装置。潜在的情报价值确实富有极大的吸引力，他不想放弃。如果工程师们能研究出如何阻止这种装置爆炸，那星盟舰队的损失将会减少很多。
奥申拿到弹头之后，加尔文继续说道：“瑟巴上发生的事并非我们所为，在我们与你们约定会面的前一天，斯巴达特遣队出现了，在天亮之前就俘虏了我们。”他看向地板，接着说道，“我们认为这是不幸的巧合，他们刚好对我们约定的冰雪采集场发动了攻击。”
'萨图莱知道他那黑色细长的头盔会让他显得更加神秘并富有威慑力，他继续盯着加尔文，保持着沉默。关于瑟巴的解释只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为什么加尔文没有预见到。人类称为比科星的行星总共有三个卫星，但其中两个还有活跃的重金属采矿活动，只有瑟巴被遗弃了，卫星上的冰雪采集场又是进攻行星理想的集结待命区域。
顺着这个思路，'萨图莱想起了加尔文最初发来的讯息：我们有一个小项目需要你们帮忙。
这下'萨图莱明白为什么卫星上会有那么多人类叛徒了，加尔文想推翻行星上的统治者——他希望星盟能伸出援手。
尴尬的氛围又持续了一会，加尔文说道：“我们还有一份礼物。”
他慢慢将手伸到衬衫口袋里，'萨图莱知道将军这是怕自己的动作被理解为敌对行为，但此举其实没有必要。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些叛徒的目的，所以也就不需要再担心了。加尔文将手指伸进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物体，人类将其称为“数据卡。”
“我们曾经试图获得一套雷神锤动力护甲，可惜没有成功，至少目前还没有。”他将数据卡递给'萨图莱，“这个数据晶片上记载着护甲的图纸，如果你们没有资料盘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一个。”
'萨图莱以前在渗透任务中拿到过很多资料盘，也明白如何使用。他示意卡斯特上前接收数据晶片，自己则继续低下头注视着加尔文。
现在加尔文终于明白了，'萨图莱并不想和他说话。
“这次我们拿不出别的东西了，”加尔文说道，“但我们的间谍在阎王特遣队里身居高位，他们可以在一些关键位置安放窃听装置。如果你们能帮我们拿下比科星的控制权，我们就可以帮你们提前预测斯巴达的动向。”
'萨图莱很乐意接受这个条件，当然也只是以他自己的角度。在冰雪采集场的战斗中，他曾惊慌的看着自己的飞船被斯巴达击落，他俘虏“巡游艇”的努力只会招来无情服从舰队中圣西姆文官的嘲笑。虽然'萨图莱并不太在乎这位遗迹调查属副部长的意见，但他更不想看到由于这些失败导致静影部队蒙羞。如果'萨图莱可以利用加尔文将军，进而逮到那些讨厌的斯巴达，他也能给那些丧生在瑟巴的战士一个交代。
当然，加尔文认知中的联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行星很快就会被净化，和之前那些星球一样。而那些斯巴达也将不复存在，虽然这需要暂时和人类无组织的宗族叛军联手。'萨图莱认为斯巴达才是人类目前展现出的真正威胁，他会利用目前可用的一切手段消灭他们，在他们威胁到大主教的计划之前。
'萨图莱伸出手，让掌心向上，加尔文盯着手掌困惑了一会，最后似乎把这个动作当做接受的信号。
“如果这代表肯定的回答，我需要和你的联络方式。”
'萨图莱指了指体型瘦小的佩特拉，并示意她跟着自己。这个女人似乎足够聪明，足以理解超光速通讯器的使用方法……也能明白它落入斯巴达手中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