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我们未曾相识（完结）
谁给你定下了无妄之罪？
亲爱的。
你的清白人尽可知。
更何况——
谁有那个资格给你定罪？
这个世界没这个分量。
也不过你惊鸿一瞥。
……
……
“哈哈——
“老爷子，这算什么请求？
“许大年纪了，还在乎起这种事了。
“上次那只魔神作祟你都没出手，这次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吧？”
“如今的我，又能在乎些什么呢。
“那个少年，我看不透他，也不想去看透。
“这个世界需要一份纯真，而我身边，也需要。”
“……你想让他当岩神？”
“或许。”
“嘿，真是奇了。”
比任何女性都要秀美的面庞愈发靠近钟离。
“我还以为，这种随随便便的事情只有我会做呢。
“他有何等魅力？连你也迷倒了？”
“不论这些，请问我这个老年人的请求，风神大人同意么？”
“老爷子这是什么话。
“不过是托起一阵风，把他带走而已，有什么难的？
“我不明白的是……
“你想护短，方法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护短么。
“我于世间，所能顾及考虑的短处，无非就是璃月。
“而璃月之内，又何来长短。
“堂主是个随性的女孩，那天权看似把握一切，对感情也没个仔细。
“玉衡便不说了，看似不在乎，昨晚她拜了一晚上岩神像。”
“不过给她们一个空间罢了，慢慢沉淀罢了。”
“哈，好说好说，我应下便是。
“不过……
“既主动把人送进我手里，放不放，可就是我说了算哦？”
钟离刚想端起的茶盏又放下。
眼皮微低，看了看面前年轻又不年轻的少年。
“何出此言？”
“你想让他给你当工，我便不想么？
“他所拥有的本源，比你，比我，还要高级。
“对吧？”
“……聪明。”
“我就知道。”
温迪捧着脑袋，一股子瘫下身子，躺在藤椅上。
“风啊，岩啊……
“无非就是元素罢了。
“就算是我们，也只能运用，不能拥有。
“除非……
“上天降下了法则。
“和以前的以前一样。
“打开壁垒，剥开天空。
“把一切都显现。
“看来，这个男孩，就是答案了。”
风之主看向天空。
看向远而远之的方向。
满脸淡然。
“他，会保护好蒙德，保护好璃月，保护好提瓦特吗？
“你凭什么笃定他是个好人，而非下一个天理？
“就因为他在和你的子民谈恋爱？”
“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
“好。
“那，就这样定了。
“到时候我会来接他的。
“当然，也不会把他扣在蒙德。
“我会带他去旅行。
“以见证所有的方式。
“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这个世界啊……
“值不值得他去爱呢。”
没人操控风，没人操控土。
只有自然的声响。
钟离看着空空如也的藤椅。
不禁有些愣神。
或许是自己草率了？
但自己这双眼睛，是不会认错的。
他绝非界内之人。
他绝不属于，这个世界。
要过海灯节了。
又一个年。
……
……
无关那些宏大的东西。
我们是人，我们所关心的唯有自己罢了。
也只该是自己。
就像你所热爱的吃食，你所倾心的爱人。
和你自己的小小世界。
“我要……
“这个。”
“好嘞！请稍等。”
万名堂卯师傅的女儿热情好客，做工勤快，大家是都知道的。
空呆呆地看向那挂在柜台前的菜单。
荤素辣度都被一一表明。
哪怕是他这个笨男孩都看得明白。
史莱姆照例躲在他的围巾了。
想着那扎着丸子头的女孩，还是有些心惊。
“空啊，凝光大人呢？”
“她去负责海灯节的各项事宜了。”
“哦～
“那刻晴大人？”
“临近佳节，港口有很多外来船支，她去负责登记确实。”
“嗯～
“那胡桃小姐？”
“她给自己放了个假，去野外抓史莱姆去了。”
说是要给自己的恩人配个伴。
是她的性格。
“你都了解啦？看来你成长了很多嘛，不像第一次看你那么楞楞的。”
“嗯……大概吧。”
自己成长了吗？不知不觉间？
或许……
“话说，你到底和她们是什么关系呀，她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和你特别亲密。
“我也不敢瞎说，但我看她们都很喜欢你的样子。
“你有选择了吗？”
“选择……？什么选择？”
“选和谁共度余生呀？
“你怎么老是这么笨笨的，她们都对你有意思，你就该做个选择嘛。”
香菱笑盈盈的。
对这个半熟客也是有了印象。
凝光，刻晴，胡桃，都带他来过这里。
或牵着手，或挽着臂。
八卦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除了做饭，听街坊邻居嘴中的恩爱情仇也是香菱喜欢的事情。
所以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本该留给今晚鞭炮烟花下的问题。
一个不该被提出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她们都很优秀。
“但你可以考虑一下自己呀？你觉得和谁待在一起最舒服，和谁在一起最开心。
“我可没挑拨啊！我只是想听听你怎么选。”
“舒服……开心……
“我分辨不出。
“如果我选择了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会怎么样？”
“额……”
香菱眨巴眨巴。
不知如何作答。
凝光大人向来从容。
刻晴大人不苟言笑。
胡桃总是大大咧咧。
她们……
“我想，她们应该会难过吧？”
“啊……
“我不选了，我不选了。
“我不想她们难过……”
如果选择了一个，另外两个就要痛苦的话……
那自己不就是做了坏事么。
自己很笨，做不成什么好事，但绝对不能做坏事。
她们都告诉过自己。
“可是你不选择，她们都会不开心的……”
“诶——？
“为，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想拥有你呀。
“和你拥抱，和你同居，和你有每个人都畅想过的美好未来。
“只要是女孩子，都会有这种想法吧。
“这种恋人之间的幸福，只能属于两个人哦？”
“啊……
“那，那我不要了，这样就多一份幸福给她们，她们匀一匀吧……”
“噗——你在说什么呀。”
香菱眯起眼。
“怎么，你还不想恋爱结婚吗？这么抗拒。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吧，就算你选了谁，我想，剩下的两位大概也不会太怎么样吧。毕竟她们都是很优秀的人。”
“可是……我……
“我不想任何人难过。
“我不想因为我，有谁会伤心……
“因为我，不值得……”
“她们爱你，你当然就值得啦。
“要是她们不爱你，她们当然就不会难过了。”
“不爱我……
“我不知道她们爱不爱我……她们，只说过喜欢……
“只要她们不爱我就好了？不爱我，她们就不会难过了吗？”
“应，应该，是的？
“喂，你去哪呀？”
“我去确认一下，然后我回来问你问题哦……
“帮我照顾一下史莱姆！”
“确认，确认什么？
“空？”
香菱抬起手。
看着少年奔跑的方向。
歪歪头，不知所以。
又只能低颅。
看看大快朵颐的史莱姆。
“你还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咕噜……”
“哎呀，你别怕嘛，不会把你做成菜的。
“至少现在不会。”
“咕噜！”
“开个玩笑啦。”
……
……
当高挂的太阳终是开始松懈。
开始缓缓移动。
来到一天最焦灼的时光。
好在佳节时分，连温度都宜人。
凝光批奏着承上的各项指标，眉头微缩。
海灯节的大大小小工作总是格外多。
想捞一笔的，想偷奸耍滑的。
还有心怀鬼胎之人。
更不用提可能的威胁和袭击。
在所有璃月人都可以放下心思享受时，她不可以。
每年都一样。
但今年似乎会有所不同。
因为……
她的心不会再被这种东西塞满了。
眉头松开，勾起嘴角。
想起他了而已。
“姐姐！”
哦？
想着，念着。
到了。
“怎么了，亲爱的。”
他看起来很焦急。
额头泌出了汗。
胸口一起一伏。
惹人怜爱的白嫩脸蛋看起来很认真。
眼神里凝着份渴求。
“姐姐——
“你爱我么？”
“嗯？
“你说什么？”
“你爱我么？”
他绕过桌子，凝光顺手将他搂过。
坐在大腿上。
四目对视。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当然爱你。”
“真的？”
嗯……？
他何时会惴惴不安了？
嘶……真是……
让自己心动啊。
他在担心自己爱不爱他？
爱？何时学来的？刻晴教他的？
无论如何，他可怜巴巴地询问，是没有任何给予否定回答的理由的。
更何况事实本就如此。
“我爱你，世间能怎么描绘爱，我就会怎么爱你。”
“我知道啦。”
“去哪？”
“去找刻晴小姐！”
“……去吧。”
他走得匆忙。
甚至来不及撒上个娇。
这算什么。
属于他自己的排除法？
凝光痴痴地看向被关紧的门。
心绪有些紊乱。
爱么……
爱啊。
怎么会不爱呢。
这是我给你的答案。
但……
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
……
“笨死了！都不知道躲一下，我又不会跑。
“我在工作呢，待会会找你的。
“乖。”
刻晴心疼地为金发的少年擦拭着面庞。
刚刚一汪长浪跨过港口，打湿了空的身子。
因为他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奔向她。
没有停留，也没有畏惧。
在那么多人面前。
“刻晴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少年没有在意刘海上淌下的水珠。
用同样清澈的眸子看着刻晴。
刻晴抿了抿唇。
洽谈工作的对象还在身旁，吃吃地笑着。
似乎隐隐说着小男朋友什么的词汇。
有够让人羞涩的。
“好，问吧。”
“刻晴小姐，你爱我吗？”
似乎连海面也静止了。
刻晴怔住。
呆立在原地。
“你说……什么？”
“你爱我吗，刻晴小姐？”
他贴了贴少女的耳朵，一字一顿。
极度渴望着答案。
“你，你在说什么呀。
“那么多人呢……
“你，你要证明什么吗？现在……？”
少女的耳垂如暖炉。
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刻晴小姐，我想知道。
“很想很想！”
他什么都不顾，仿佛这极度关切着什么。
近乎恳求。
刻晴悄悄瞥向左右。
都是一副吃惊又期待的模样。
心中一阵悸动。
这算怎么……
变相地表白？
为什么要自己说出口……
太害羞了……
但……
但既然是答案，是事实。
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捧起少年的脸。
同样一字一顿。
“我爱你，空。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唔……我知道啦。
“谢谢你，刻晴小姐。”
“诶，去哪呀？”
“去找胡桃！”
“胡，胡桃？
“去吧，去吧……当心点，别摔了。”
刻晴有些心疑。
他怎么了？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凝光出手了？
那自己是不是该……
“刻晴大人，刚才那位是……”
“怎么，看不出来么？非要本小姐什么时候把结婚证拿出来？”
“这个……”
“还有，谁在军里传我是受虐狂的？”
“属下不知！”
……
……
当太阳下山。
当一切都快要寂静。
活在渐变层的色彩据漫天空。
橘红的霞光展延。
绘尽一切懒散。
“空？你来得正好。
“看，这只和咱们的宝宝配不配？”
胡桃满脸的尘土，喜气洋洋地举起一只火史莱姆。
正垂着泪，不断升起点点蒸汽。
“看起来，还不错……但它似乎不是很高兴……
“等等，我不是来问这个的！”
“诶？那你是来问什么的？”
胡桃歪歪脑袋。
把史莱姆往身后一扔。
“胡桃，你爱我吗？”
在夕阳下。
又一次夕阳。
他的求知欲比过了这份醉醺。
他如此渴望答案。
“诶？
“说什么呢，我当然爱你了。
“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呀！
“比任——何人，都爱你！”
少女扑上他的身子，兴奋地转起圈圈。
肆无忌惮地倾泻着爱意。
“最爱你啦。”
“嗯，我知道了。”
“空，我们回去过节吧？”
“好，但我得先去找一下香菱，我有问题要问她。”
“好，别忘了我们约好的晚宴哦！行秋到时候也会来。”
“我一直记得。”
“嗯呐。
“对了，空。”
“怎么了？”
“今晚，放轻松。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切，都随着你来。
“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就好。
“好吗？”
“好。”
“那这只史莱姆……”
“放它走吧。
“它说不定，也要和亲人过节呢。”
“哈——
“听你的。”
……
……
“什么？
“让她们都讨厌你？
“为什么？”
“你不是说……只要她们都不爱我，她们就不会难过了……”
“不能这么算呀……哎呀……”
香菱自持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所言而感到后悔。
少年低下眼角，可怜巴巴地祈求自己为他出谋划策，让他能被三个人一起讨厌。
嗯……
会被杀掉的吧！
一定会的吧！
“这个嘛……你别这么看我呀……
“我也不确定啦，但是……你今晚是不是要和她们一起吃饭？”
“是的！”
“我，我有个办法，可能有用吧……”
“请一定要告诉我！”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
这件事，铺开了，就太简单了。
少年做些什么，让她们不难过。
就这样而已。
史莱姆在洗手台咬开阀忸，清洗着自己的嘴巴。
看着少年频频点头，生怕忘记的样子。
心中默默思虑着。
以后自己要跟谁了？
要是那个火元素的少女家里，那便样衰了……
怕是哪天要被毒死……
但不管怎么样。
自己总得跟着这个金色头发的少年。
和太阳一样。
温暖又耀眼。
谁都不舍得离开他。
谁都舍不得。
……
……
张灯结彩啊。
恢弘盛大啊。
光幕啊，色彩啊。
世界上每一份值得被守护的美好啊。
都在这个夜晚绽放。
欣喜，欣喜。
历尽一切，吃遍苦头。
被苦难殴打一天又一天。
又是一个年。
又是一个年啊。
“甘雨？怎么就你一个？每次辛焱的演唱会都要整出什么蛾子，你一个人怕是压不住吧……”
“我也不想……但凝光和刻晴突然都说有事，把一切都交给我了……我待会还要去云先生的戏台那边呢……”
“奇了怪了，她们人呢？大过年的还能去哪啊？老公孩子热炕头？”
“不知道……”
把视野放远。
抬高，再抬高。
到阁楼上。
到没人轻易发觉的地方。
到被节日快意拥簇的地方。
“不是，怎么把你放进厨房的？”
“什么意思啊，刻晴小姐，我还不能搭把手了？”
“说好了，让他选，不准把我们毒晕了然后逼他说！”
“想得真多——别紧张，刻晴小姐，理论上说，就是石头剪刀布嘛，都是三分之一。”
“谁紧张了！”
“是么？虽然刻晴小姐的手翠若碧玉，也不至于真的连着萝卜一起切片吧？”
“诶——嘁。”
厨房外面。
是被承包的大大客厅。
被凝光特别邀请的飞云商会如临大敌，立马极富担当的把家中二公子推出来，任凭天权星处置。
行秋哆哆嗦嗦地给凝光敬酒。
唾沫不止。
“放宽心——待会还得质问我，打打擂台，可别怯场了。”
“凝光大人，我不敢……”
“放心，放心，你是他理论上第一个朋友，不是么？
“哦～是第二个。
“不过，能偷看他洗澡，也算得上是亲密，对吧？”
“凝光大人——我我我我……”
“他可念叨你了。”
“是么……我也，很想空……”
“诶，你真想啊？”
“不敢，不敢！”
“呵……开个玩笑，别在意。”
冷汗直流对上笑意浅浅。
行秋感觉有点六神无主。
她们都有自己的厮守和坚持。
唯独自己，似乎就是一根弦上的箭……
怎么就自己啊……不防备一下武力争斗吗？
还是说她们三个已经说好要无规则搏斗了？
可别带上自己啊……
“你作为外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觉得，空会选谁，空该选谁？”
“……”
这是自己能回答的问题吗？
感觉张张嘴魂就要往外飘的程度啊！
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
却是舌头打转。
“没事的，随心所欲。
“在他来之前，无论怎么样，都值得一思。
“说吧。”
“……凝光大人，我只有一句话。
“我支持空，无论他的选择是否荒谬，无论他倾心于谁，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我都支持他。
“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他。
“为了他能是他！”
“啊……
“真侠客也，仗义。
“放心，我没你们想的那么无度。
“好好吃顿饭吧。”
凝光走远。
去挂起福贴了。
行秋瘫软在沙发上。
举着茶杯，却只是举着。
天呐……
真是，有够刺激的。
不过……
也好爽啊。
小说中主角的搭档为了主角的自我，奋不顾身对上最大的邪恶？
人生莫过于此！
当然，前提是。
主角已定。
……
……
“主座？”
“留着，给他。”
“这间房我要了。”
“怎么，想当女主人，太幼稚了一点吧刻晴小姐？”
“你管我！”
圆桌，五方座。
主座对门，空落落。
三座对主座，互相挨得近。
行秋独自揽了个座，在主座旁边。
举箸若定。
“放松点，毕竟这样的气氛，也就这么一会了。
“吃起来吧，他不会在意，而且，待会会有人咽着泪，吃不下饭的。
“包括，可能的我。”
“吃吧。”
毫无规矩，人未齐，主座还没落，就开始吃了？
等等，若是家规呢？
也是，也是。
这佳节啊……
可没人动筷。
三人齐齐望向行秋，示意他随意。
自己却没有动作。
和他一起吃饭这件事，是深入骨髓的。
行秋无奈。
舀了碗汤，小口小口地抿着。
“额……这汤……是谁煲的……好有特色……”
“是我哦！我加的料！跟着菜谱放的，应该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行秋按下扭曲的嘴角。
看着喜滋滋的胡桃。
牙关扪紧。
继续抿。
“话说……要不要遮掩一下？要是他看见类似刻晴小姐和刻晴小姐什么的忍不住掉眼泪，估计就不忍心了吧？”
“胡桃，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哭，他自己选就是了。”
“好好好——不哭。
“不信你忍得住。”
“凭什么——”
“因为我也忍不住。”
紫发少女止住话头。
看向往生堂堂主。
“一想到他可能不选我，我就……忍不太住。
“怎么会就这么一笑了之呢，我那么喜欢他……
“我想，我大概忍不住眼泪吧。
“真是的。
“我，舍不得他，离开我……”
“……”
最年轻的女孩抱起腿。
在每天每日都胡胡咧咧的她，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却是有些低沉。
或许是因为。
她真正害怕的东西就在附近吧。
“切，又不是什么不好承认的事情。
“说得好像我舍得一样……
“不过啊……我也拦不住，他去追寻他喜欢的，不是么？
“今天他来问我，我爱不爱他。
“我回答了他肯定的答案。
“就，够了吧。
“剩下的……交给岩神吧。
“或是说，交给他。”
“哦？他也问你了，刻晴？”
“不是你指使的？”
“我还没那么无趣，况且，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么？
“那就，挺值得深思了……”
凝光看着主座一直闲置着的碗筷。
眼中透过一丝迷茫。
她的迷茫。
这个掌握了璃月所有秘密的人的迷茫。
遇见他后，满心美好，满眼茫然。
人生不再拥有轨道。
谁，谁，谁？
他会选谁？
这顿饭吃完，就会由行秋发问，让他做选择。
选谁陪他度过余生，谁做他唯一的爱人。
这是个不好下定论的难题，也是个他难以接受的抉择。
谁能确信未被选择者会真正放下，谁又能确信他不会崩溃。
他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
这个世界的孩子。
最纯洁无暇的孩子。
用人创造的规矩，来束缚这个世界的产物？
未免有些……
荒唐。
但那颗蓬勃跳动的心呐……
等候着答案。
无关未来，无关对错。
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他的答案。
空呐……
像天空一样纯净……
灌输给他这个社会浅薄的道理后……
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他会用什么来评定呢？
他又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么？
呵……
难道，自己就知道了？
这个难题，抛给在座的翘楚，谁轻易解答呢？
却是扔给初入世事，什么都不懂的他了。
哈……
爱的指针。
最后会指向哪个时辰呢。
“那个！”
一声巨响。
打破了无声的寂静。
行秋放下了抿了许久时候还没喝完的汤。
看向来人气喘吁吁。
“香菱……？你怎么会……”
“凝光大人，刻晴大人，胡桃！
“虽然说很抱歉，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
“空已经离开了。
“他，他被一个人，带走了……到天上去了！
“他托我给你们带句话……”
香菱慎慎地对上四双眼。
“他说，对不起……
“然后，请讨厌他，然后不要难过……
“永远，别难过……”
“……”
默然。
默然。
皆为默然。
皆是默然！
没人质疑，没人询问。
只有默然。
随后……
随后？
随后就是笑声。
胡桃握着筷子，娇躯发颤，笑个不停。
“空，空跑了……空跑了！他不做选择！他谁都不选！
“哈哈哈哈哈——我的，男朋友，太聪明了，太聪明了！
“他离开了——离开啦！
“他是我见过的，最最聪明的少年啊——
“我爱死他了。”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
伏在桌上。
刻晴挑了挑眉。
“说清楚些。”
“刻晴大人，抱歉……我和空说，如果他选择了，其他人一定会很难过，除非其他人不爱他……于是他就选了个法子，让你们不爱他……
“比如，爽约……”
“……啧，真是的。
“显得我的教导，很失败啊。
“做事还是这么笨，什么都看不透。
“……不愧是他啊。
“爱是什么，完全搞不清……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凝光最是淡然。
理了理衣裳，站起身。
“谁带他走了？”
“是，是钟离先生的朋友……说要带空去四处旅行……”
“……能保证安全吗？”
“我不知道，但他说……
“被无形之墙隔离的飞鸟，想要长出翅膀，就应该四历而游……”
“……我知道了。
“胡桃，托钟离先生转告一声空。
“累了，就回家。
“璃月是家。”
“放心啦，不用你提醒。
“那，我先离开了。
“大家节日快乐哦！”
胡桃摆摆手，一蹦一跳。
欢欣雀跃。
刻晴也轻轻道一声海灯节快乐。
没闭上门。
香菱还有些怅然。
本来都打算下个跪，顺便劝个架什么的。
可似乎一切都那么平静。
凝光走过她的身侧。
“留下来，吃顿饭吧。
“和行秋一起。
“想叫上谁，都行。
“我先走了。”
“凝光大人……”
凝光关上了门。
香菱挠了挠头，锅巴也不知所措。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却满是凉意的饭菜。
拖来一个小板凳坐着。
和对面的行秋对视。
“额……”
“嗯……”
“海灯节快乐？”
“海灯节快乐。”
“吃点？”
“吃点。
“对了，别喝汤。
“齁咸。”
……
……
“好，好高……
“可以，慢一点吗……”
“要习惯哦，天空才是最广阔的地方。”
“嗯，嗯……”
月光很温柔。
谁想要，它都应答。
少年被抱在怀里。
痴痴地往下看。
一切都在变小
那么那么小。
那些他关注过的东西，山，河，花，草。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渺小。
“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等你和我游遍这个世界，你就能做出让她们都高兴的选择。
“你看我那么纯良，会骗你么？”
“唔，好……”
少年还是分辨不清善恶。
但幸好，他遇到的人都怀揣善良与爱。
他感受着风向。
有些睁不开眼。
“我……感觉有些，难过，又有些激动……”
“情感的交杂是你成长的证明。
“很多时候，人并不单一。
“温柔者有冷酷的时候，善良者也不得不提起武器。
“这都很正常。
“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是一定的。”
“什么东西？”
“你自己。
“你即是你，被世界欢迎的你，被那么多人爱着的你。
“你所能决定的你。”
“……我想做个温柔的人，我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人，难过，悲伤，痛苦……”
“真是伟大啊，少年。
“我不想打击你，但有时候，决绝也是必须的嘛。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灵魂里的善良总会是不变的，我感受得到。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
“走吧，和我旅行去吧。
“等到哪一天，带着知晓的一切回来。
“放心，谁都坚信，你会善良，你会如一。
“哪怕……
“我们未曾相识。”
“……好。”
“咕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