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六章 圣火浇灌】pt.22 魔焰穿行
幕府将军的铁靴在粗糙的空地上蹭出刺耳的火花，来自鸦曲的居合斩远远出自暗影的预料——并非是进攻方式，而是手腕的力道。尽管是早已预判完善的防御，暗影的武士刀被强硬地扳到了后方，险些当场被缴械。
暗影单手撑地，反弹地拨动刀刃，以近距离砍向对手。刀锋从幕府将军头盔的新月上方匆匆掠过，后者一个低身闪避后，以切掌打断了暗影的攻击频率，随后将鸦曲高高举过头，再次以怪力把暗影压制在地，单膝跪地着勉强支撑着。
“下盘。”师父在远处指点着，正撕下了一块衣布给创伤的手臂包扎着，本想协同作战的意愿也随之消散了。
双腿夹住了幕府将军的左膝，暗影顺势侧扭坐起，趁着对手尚未完全稳定重心，以锐利的斜向斩击对准了幕府将军暴露的后背。余光中闪来的银色炫光弹开了这次攻势，幕府将军将手肘弯曲在背，指尖旋转着鸦曲，看似华丽花哨，却能够让那些精确分毫的冲击波打破暗影的攻击。
在幕府将军以高角度挥击打破僵局后，暗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在频频后退中甚至很难站稳脚跟。
接连不断的刀刃对碰，两人在火焰喷涌的背景墙下，圆弧的橙黄色尾迹此起彼若，在细腻的刀影交错之间又如同另一番烟火绽放，顺着对方的武器滑落，是一场盛宴般的流星雨。
“空隙！”暗影睁目圆瞪，借力打力地错开了幕府将军的长刃，高抬右腿直直地踹在其胸口，竟没能成功击退他。暗影急忙拉进距离，一发满怀怒气的冲拳砸在幕府将军的面具上，再以雨点的肘击攻击躯干，最终俯身假意攻击下盘，实则是由下而上蹬起的回旋踢。“师父，快去和梅儿、Sly会和！这里让我主导！”
鬼面的冷笑吓地暗影一哆嗦，幕府将军连续三次的螺旋劈斩毫无空隙可言，每一刀都精妙地打在暗影的防御弱环，多样化且无法干预的角度使这次攻势无懈可击。鸦曲扬起的声浪盖过了作势的烈焰，化作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任由幕府将军的意志所驱使，把暗影的反抗欲望一丝接一丝地蹂躏在地。
师父担忧地看着暗影节节败退的战意，多次良机已被后者白白荒废。暗影卓越的剑艺自然是无法批评，但是此刻他却被对手彻底掌掴在了命运的恐惧中。“放下回忆，暗影！”
“我当然知道，师父！”暗影被压到了一片杂乱的墙根，迫不得已地用膝盖顶开对手，赌博似的歪头躲避刀砍，滚翻到一旁，“我做不到……它们在啃噬着我！”
“师父，帮我……”暗影被幕府将军突如其来的铁掌掐住了咽喉，武士刀被打落，五官逐渐狰狞起来，双腿也快停止了挣扎。
幕府将军瞟到了从身后袭来的白色残影，粼粼波动着，混杂着淡青色的薄雾，十指呈利齿的姿态正中自己面门，正准备抵御的武器才刚刚举起了一半。师父的指尖迸出了鲜血，一些脆弱的指甲也应声断裂，而这股凝聚了自然精华的脉冲已经钻过面甲，将幕府将军的五官打得支离破碎，鬼面依旧完好无损，只是其间插着几条指甲的碎片。师父艰难受身落地，攥紧了拳缝，突出二指，向幕府将军薄弱的侧腰打出一记凤眼拳。
幕府将军几乎是完好无损地站直身体，将师父扔到一旁。他的面容和躯干闪现出一些金色的光条，像是裸露在外的血管，以双目为核心、向着全身延伸；再看他的双手，拍去了那些暗淡无光的能量液。
“向你这份执念致敬，老先生，”幕府将军摸向绑在后腰的另一把相对短小的刀鞘，反手握住后迅速拔出，由鲤口的燧石摩擦生热，中央挖空的利刃爆出了火花，紧接着，这把肋差燃起了金黄的业火，“若是天选之人的基因仍然存在，那么我会亲手去毁灭它。”
暗影扶膝站起，幕府将军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姿态，在前几个回合中，双方都没能为彼此留下伤口，甚至是造成一次成功的斩击。前者的动作略显迟疑，大小对刀尚未出击，暗影已经在内心中有所顾忌。
黑烟弥漫的红彤天空降下了一束闪电，打碎了远端的一座灯塔。紧接着，愈发泛滥的白电临落人间，大大小小、粗细不等，暴雨般地、混乱地搅乱了火焰的旋律，仿佛一只被锯开的八音盒，如今的象牙国已经完全充斥了不和谐之音了。
暗影预想了多种可能的战况，最终选择了侧路出击，正是幕府将军手持肋差的那边，自己的攻距得以占优！
的确，暗影的横向劈砍命中了幕府将军的腹部，自己的脖颈也被圣火所洗礼，源源不断的炙热灌进了他的体内，虽说只是一条浅浅的刮痕，甚至说是微不足道，但是所有的暗影能量正在被无情的魔焰吞噬。极快地，这种烧灼的疼痛蔓到了左肩，上臂几乎失去了挥刀的知觉。
幕府将军稍微揉了揉伤口，盔甲间隙的“血管”流过几轮黄光，那道伤口便在转眼间愈合了。
暗影扬起武士刀，刻意将虚弱的左侧藏在武器后方，幕府将军则横握长刀应战，压低身姿以稳定重心，在接受了对招后，潜藏在后手的肋差突然凶光四溅，戳中了暗影的左肩，这回挤出了些暗影能量。当黑青色的粘液与金橘的火焰相互交融，焰梢则渐变到冷色，少了些热烈，却异常地刺心疾苦。
半边的身体开始垮下，暗影掐着咽喉狠狠咳嗽一声，将吐出的暗影能量抹在伤口。
“你很强大。”幕府将军端详着浸透了暗影之火的肋差。
暗影先前的一腔热血也逐渐被对手的压制性攻势所磨灭了，他甩去了发髻间和肩膀上的烟尘，原先钢硬的武士刀也垂落地面：“你是被蒙蔽了视线吗？或者这只是单纯的嘲讽……”
“我对你很失望。”
这句话不是源于在一旁观察的师父，而是正与自己决斗正酣的对手，这让暗影皱起眉尖，一股不知名的动摇正从脚底蹿升，直冲脑门，逼迫他握紧了武器。暗影能量在大动脉中尖叫着，动员了惰性十足的四肢，以从未预料到的力道高呼起重新激燃的战斗本能，出其不意的斩击令幕府将军措手不及。
手腕的肌肉在急促的抖动下以绰绰的黑影飘向幕府将军的脖颈，就在刀锋即将切进层层护甲中，暗影收住了力道，趁着对手正见势反击的前摇中，幕府将军的一切动作都是如此的缓慢、迟钝。暗影反转动作，在幕府将军毫无防备的另一侧落下了斩击，肩膀顺着惯性以最大的力道释出，武器甚至在砍下了后者肩甲后，将脚下的废墟一同切碎。
幕府将军没有流血，硕大的穹顶形肩甲下层还有着链甲，失去了绑带的束缚后便垂落下来叮当作响。
暗影钳住幕府将军的后颈，以刀柄直击咽喉——至少这是其能够想象到的最疼痛的方式——这回，他的手心涂上了温热的鲜血。
“果然。即使是恶魔，都是会流血的。”暗影念叨着，四肢的拳打脚踢却远不停歇，宛如数百块铜锣同时作响，幕府将军蹒跚地踩进一个凹坑之中，身体顺着失去重心，朝后仰倒；与此同时，暗影一跃而起，将武士刀双手倒握，化作一枚巨大的铁钉，瞄准的则是幕府将军的胸膛。
暗影的右眼被挨了一打，是幕府将军撩起的高踢，只见其脚跟划着刁钻的曲线，从凹坑的困境中脱险。暗影连忙架起武器，因为敌人已经驰骋着两把杀气腾腾的利刃，暗影之火的青环与火花在出招的间隙频频对撞，让暗影闭上了双眼，只得凭借直觉来应对了。
首先攻来的是来自鸦曲的斜向斩击，在额头的高度打歪了暗影草率起步的防线；那把仍令人心生畏惧的肋差带着青焰的高温反手挥来，见暗影得以依靠本能侧身躲避后，又以翻转的运动钉向暗影的太阳穴。幕府将军俯身酝酿着气力，与暗影的武士刀一同对波——而这一次，鸦曲将暗影的武士刀击飞，由下而上的挥砍几乎划破了天空，释放出一股荒唐的剑气，过剩的冲击波甚至吹散了身后的废墟。
暗影在脑海中狠狠掐了自己，倾尽全力地向后一倒，被斩钉截铁力道所掀起的暗影之火仅仅是从下颌蹭开了层皮肤。幕府将军的连招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又在多把武器的加持下行云流水，暗影心有余悸地大喘一口凉气，盯着自己所丢失的武器，它正滞落在幕府将军的脚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