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宇宙
科幻短篇——预计两万字。
我最近在思考，幸福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幸福就是有干净的食物，有24小时热水的家，有充足的时间娱乐，有舒适的床能睡上一个好觉。
因为母亲总是说:“现在的孩子太幸福，在我们那个时候，全年无休，每天就算不加班一天也要工作十几个小时。”
但就算他们这样拼命工作，赚的钱也只够生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繁琐重复的劳动。
什么人生的意义……对他们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远。
那种乏味且无梦的一生，死之前都未曾有过机会向尘世外看上一眼
直到一艘外星巨舰降临到这颗星球上，改变了这一切…
“滴滴，滴。”机器回收垃圾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正在等我的邻居上楼，是一个与我年龄比我大几岁的男人，我们已经当了十年邻居，但交流为零，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而我现在在外面故意磨蹭装作看天空，因为一起上楼会觉得尴尬。
而且刚才还和家里面吵了一架，其实无非就是一些琐事，我吃了饭，他们非要说那些胶囊和药丸是零食，明明是现在最流行的高效进食方式，不追求味觉，只补充营养，不用做饭不用洗碗。
我不想和他们争论了，所以就下来丢垃圾，毕竟在家这个地方，争赢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我把地上的石子踢向远处，视线顺势望向在地平线上燃烧的火球，那就像是天上的伤口，将整个天空染红了，把这片大地永远笼罩在暮色中。
回去后，我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当然，我不理他他也不会理我的。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新闻，一位女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个双腿都是义肢的人:
“...那么接下来让这位先生讲述一下他自己的故事。”
“我曾经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但因为旧世纪的战争我失去了双腿，一开始连上厕所都要别人搀扶。
唉...对于身边人来说，我只是个累赘。我看见妻子软弱的身躯扛起了一个家，想帮她分担却无能为力。有时候我在深夜看着自己破碎的肢体，为什么！为什么那颗炮弹不把我炸死！而是要让我拖着这幅残缺的身体苟活于世。
我已经对生活绝望，不过至少我还能爬着上天台，我准备放弃了。
但就在这时候！主降临了！祂拯救了我！让我在网络空间中再次体验到当一个正常人的感觉，让我重新有了价值。这才买了现在的义肢，可以这样说，没有主赐予的「深潜」，我现在早就死了...”
我并没有继续听下去，我扭头走回房间，与父亲没有交流。
“妈，我去工作了，八个小时之内不要打扰我啊。”
不知道她是否有听到，我没有在意，锁上了房门。
他们的童年还在过着吃不饱的日子，而现在已经丰衣足食，甚至都不需要工作了。
曾经的生产关系和社会结构一夜之间改变，我们观念有些冲突也能理解。
不过家庭在这个社会确实已经不重要了，很多人生孩子也只是为了赚取点数。
房子一申请就会有，只要会上网，会开包装，八岁的孩子也能独居。我曾经提出过与他们分开住，但他们总有各种理由阻止我，我也没有勇气和他们撕破脸皮。
不过，过段时间就能逃离他们了...
还是不想了，比起现实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更愿意到网络世界中去。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强调出桌面上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高科技电子设备。
就像是往原始部落里放了一台电脑，原始人好奇的打量，拿着长矛戳它，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东西的原理。
这个设备就是——「深潜」。
现实世界只是无边海洋上的一叶孤舟，只有将意识深潜，才能看到更广袤的空间。
它几乎包揽了现在人一切娱乐和生活。
这是一种非侵入式的脑机接口，每一个公民也都会植入一种芯片，这两样缺一不可。芯片用来将「深潜」的数据转换成大脑能接收的信号，包括味觉、嗅觉、听觉、听觉、触觉。
我想起一段话，但忘记是谁说的，他说:“在电影出现后，我们的生命延长了三倍，但在「深潜」出现后，我们的生命延长了九倍。”
比如你想去一个距离你4.2光年外的另一个恒星系，你不需要做任何准备，不用冬眠忍受星际旅行的疲劳，接入网络就触摸到天上的星辰。
要是你想发挥创造力，你也可以无视物理法则，造出给各种稀奇古怪的建筑和载具。
又或者你想体验不同的人生，去不同的世界探险，去当拯救世界的英雄、嫉恶如仇的侠客、只手遮天的帝国皇帝，还有星际拓荒者，在异星的土地上建造你的文明等等...这些在「深潜」里都能实现。
在这个时代，不工作也可以靠登录时长获取点数，用它来购买日常生活所需，完全不用考虑物质问题。
戴上设备，我的思维在网络中深潜，世界变成了纯白，然后又在我眼前被重塑，以我为中心，彩色的数据向周围放射性的蔓延。
短暂的流光炫目之后，我所处的环境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算是网络世界的一个家，房间内的陈设很丰富，各种设备、装饰、家具一应俱全。
我把房子的背景设定在太空，向窗外望去，我居住的星球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伫立着。
“啊？！”咲溪慌乱的放下了梳子，站起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后闪现到我面前。
“欢迎回来，南柯，我一直在等您。”她望向我，并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早啊，咲溪。”我像往常一样回应她
她是在这个小世界里的一个AI，程序设定每次登入时她都会随机在做一些事，像是我不在的时候她也在这生活一样。
“您今天的行程要怎么安排。”咲溪问道。
我看了下自己的点数余额，对咲溪说:“帮我预约一艘采矿船吧，再攒个几天，我去天空城的点数就攒满了。”
“好好，这就帮您准备。”小溪的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滑动，就像在弹一首动听的乐曲，“已经帮您预约好了一部采矿船。”
“谢了，小溪，我会在下午回来。”
“嗯，我会一直等您的。”她微笑着向我挥手道别。
世界再一次变化，白光中一个机械提示音响起:“正在启动强操作模式，请您注意安全，并且选择合适的环境运行。”
强操作模式适用于玩动作游戏、学习技能，以及远程操作机器的玩家使用。
因为对一件事物的熟练度，还是要依靠肌肉记忆，在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可以条件反射。
等视野重新出现，我已经到了采矿船的内部。
简单调试一下设备，活动了一下外部的两只机械手臂，连接的顺畅就像是控制自己手一样。
听说在过去这是一份危险又辛苦的工作，而现在只需要远程操控采矿船，就不担心会有死伤的事故了。
当然，还是要注意设备损坏的。
一阵欢快的提示音传来，是我的一个网络好友打来的通讯。
设备里传出一个爽朗的男声:“我靠，老南你怎么又去上班了，现在每天还要上6小时的班，你累不累啊？”
“别说了，我今天还打算加班呢，我去天空城的点数还有几天就满了。”
“可以啊，老南。本来今天还想跟你一起玩《上古电子书》的，我想到一个好剧本，想去试一下。”
“就是那个号称每一个人玩到的都是不同的游戏，你的每一个选择，哪怕是多睡了一个小时都会影响世界变化，究极形态的开放世界吗？”我突然想起我在广告里见过。
“对对，有人直接在游戏里睡了一百年，让NPC自己推动历史，特别有意思。”朋友将网站链接分享到我的面板上。
我对朋友说:“不过算了，等我攒够积分再说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就这么想去天空城？我记得你12岁就开始开船了。”
“一开始我做这份工作只是为了暂时逃离家庭，毕竟强操控模式他们是不会乱打扰我的。后来因为评了个劳动模范，天空城门票就给我打了个折。”
朋友叹了口气说:“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搬出来住，你看我现在一个人多自在。”
“嗯，我懂的，所以我才这么想去天空城，用这个温和的理由离开他们，他们是无法拒绝的。”
“那你忙吧，咱们晚上再玩。”
我关闭了通讯，开始操控采矿船。
工作地点有时是在小行星带上，有时候会在行星上的矿井里，除了偶尔能看不同的风景，与我相伴的也就是机器的轰鸣，金属与岩石碰撞出的火星，激光切割矿石发出的红光，也没什么特别的。
工作快结束时，我注意到邮件箱有一封未读。
“嗯？有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写着
[网络世界是虚假的，多看看你的现实生活吧。]明显是垃圾邮件
我看了一眼便删除了它，心想这些人也太无聊了，现实生活那么无聊有什么好追求的......
2
在这颗星球上，曾经发生过一场世界大战，全球所有的国家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一度尸横遍野、饿殍满地。
而就在那场战争的某一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在乡村的田野上、在城市的上空。在这些地方都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型广播机器。
这些机器先是播放了一段优美的音乐，这是在我们星球上从没出现过的音乐类型，不知道是用何种乐器演奏的，也许祂是用星星在弹奏。
这是一个友好的信号。
智慧生命天生偏爱规律和谐的震动，于是人们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就连襁褓里的婴儿也停止了哭闹，仿佛也被这旋律打动。
在确保全世界的的注意力都在祂身上时，主向全世界广播:
“全星球上的人们，你们好。
首先请让我对同为智慧生命的你们，以及你们创造的文明表示敬意。
我们是来自遥远星系的和平主义者，我们的文明已经克服了战争和贫穷，建立了一个美好的社会，我们想将这份美好分享到其他星球。
但是宇宙并非是一个乐园，有一个恐怖的灭绝文明，他们在宇宙中大范围的搜索着宜居的世界，对他们发动战争，侵占他们土地，夺走原住民的生命，很幸运我们抢在他之前发现了你们。否则，你们美丽的星球将会被占领，你们的人民将会被屠杀。
请相信我们，我们到此的目的只有两个，保护与帮助。”
此刻，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命都聆听到了来自宇宙的声音，以及那艘遮天蔽日的外星巨舰。
后来的历史，将主降临的那一天称为新纪元的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30新纪年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我可以去天空城了。
虽说是前一天才跟父母说，他们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其实也主要是我妈接受不了。
我注意到车子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我背起包准备下楼了。
“儿子，你东西带好了没有哦？”
“都带好了，没事。”我向她展示那略显空荡的背包。
“哎呀，你那怎么够啊，就一个包能装什么东西，难不成去上面还要在再买？”母亲一把夺过的我的包。
“哎，妈！真的够了啊，多的也带不上去的。”我在后面追喊着。
“你说你呀，这么大个事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自己就去报名了。”她有些埋怨的说道。
“唉，妈，别往我包里塞这么多东西了，都带不上天空城的。”我无奈的对她说。
“那你路上饿了怎么办，还有水，水也要带上，你看那城市那么高，水怎么上去的，那边的水肯定很贵。”母亲一边说，一边把生活用品往我包里塞。
“妈，液体都带不上去的，再说了这里去中央城市也就半小时的路。”
“还有我听人家说啊，最近我们社区附近经常有漂泊者在外面，你要小心点，这把刀你也拿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把一个寒光逼人的匕首递到我手上。“这是你外公的东西，那个时候他们还需要这些。”
“这个我就更不需要了，去天空城配备的车安全系数很高的，还搭载了自动驾驶AI。”我连忙将那把匕首还给她。
“去个天空城翅膀就硬了，现在妈的话都不听了是不？”
“您的车辆以抵达。”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好吧好吧，我都带上吧。”
我预感到这样扯下去会没完，所以就先答应下来，心想着半路找个地方处理了。
我背着沉重的包袱，走向那再熟悉不过的阶梯，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静静的等在楼下。
母亲送我到楼下，父亲也一起来了，也许他只是多少要来表示一下。
“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惹事。”父亲说。
“好，我知道了。”
我与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交流变少的呢？大概是他意识到，他过去生活经验对于这个出生在新时代的我来说，已经毫无用处，又不愿意与我平等的相处。
“在那边记得多打电话给我们，有事别一个人闷着，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跟人打招呼，记得在那边礼貌一点，多对别人微笑，你对别人展示好意，人家也会同样对你的，更何况主都住在那上面呢。”
说到这里，母亲流下了眼泪，泪水从她的眼眶划下，镶嵌在她眼角的皱纹里。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母亲早就不年轻了。
“也别怪妈话多，你听的烦，妈就是怕你一个人在上面照顾不好自己。”
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想抹去母亲眼角的泪，或者给父母一个拥抱，但又觉得这样做会有些不自然，对于父母我们都是羞于表达爱意的。
但我其实知道，母亲是爱我的，最后只能从嘴里挤出一句:
“没关系的，妈，我很早就长大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去天空城。
坐上车我看了看那把匕首，觉得我妈想太多，于是便塞进了包里。
“您好，我的名字叫哔哔，检测到情绪低落，启动笑话模式。”一个机械声音在说话，是车辆搭载的人工智能
“等等，什么？”
“有一天下了场大雨，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全部冲出去洗澡。但是有一个病人无动于衷，医生看他很正常，试探性的问他为什么不想洗澡。
他说:我要等水热一点再洗。
哈——哈——哈。”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像素笑脸
这个笑话很莫名其妙，我是被那机械滑稽的笑声逗乐的。
“恢复工作模式，乘客目的地，中央城市，预估时间三十分钟，请乘客系好安全带。”
再离开之前最后一次看向我生活了20年的地方，还有我的父母。但如果想到明天我能睡到十点后再起床，心情倒是轻快了不少。
……
……
……
“侦测到前方有异常情况，是一个无芯片者。”
我突然惊醒，不知不觉我居然睡着了。
车辆前方，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家挡住了去路。无芯片者，我们都叫他们漂泊者。
她手上举着一个大牌子在乞讨食物，也只有漂泊者会成为乞讨者了，他们是在新世纪初，一些不愿意皈依主的人。
他们分散在全球不同地区，大约有一亿人，大多都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大部分时间在路上，没有固定居所，他们自己称呼这个叫“自由”。
我想着反正这些食物也带不上去，不如给她了。
我想打开车门，发现上锁了。
“为您提供建议，这条街道不存在漂泊者居住区，流浪者到这里的几率非常低，为您列出计算结果:
劫匪拦路打劫92%
流浪汉需要帮助8%
为您提供以下解决方案，无视这个事件，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您的生命财产安全。”哔哔理性的列出了分析结果。
“应该没事，我们又不用纸币了。听说漂泊者以前会抢劫一些运送物资的车队，我这应该算不上目标吧？”
此行为检测为高危险性，请您慎重考虑。
我思考了片刻，“……请帮我打开吧，哔哔。”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解锁声，车门开启，我向那位老人家走去。
在离她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我停下来了。
“嗯…有什么声音？”我竖起耳朵听。
“危险，乘客，快回来！”哔哔突然发出了急促的声音。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三个人像一阵急骤的旋风，朝我疾驰而来。
来不及思考了，我快速的冲回车的方向，但还是太晚。
“不想死就老实点！现在就离开车门！”戴着护目镜的人拿一把土质枪械大吼道。
我大气不敢喘，只能先按照他说的做，挪动着我仿佛灌铅的脚，一步一步的远离车辆。
他的两个同伴随后赶到了，其中一个戴着兜帽的女性。
“哎，你小子把枪放下，咱们今天就是来交朋友。”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发话了，看起来是他们的老大。
哔哔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
“无芯片者们，请注意！你们可以拿走想要的东西，只要不伤害我的乘客，我可以选择不报警。”
护目镜男收起枪，“喲，我是不是还要谢谢这铁罐头啊。”
领头的男人说:“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只是要在你听不见的地方和他‘聊聊’。”
“……如果在我视线范围的话。”哔哔说
看向他们腰间的枪，我也只能先按他们说的做。
然后就被他们带到了稍远的地方。
我突然后悔了，没有拿妈给我的那把匕首。
“我们时间不多，谁知道那铁罐头会不会报警，我会尽量言简意赅。”领头的坐在我对面，
护目镜男看我一直没出声说道:“我去，这白日梦小子还挺冷静的啊，一点都不带怕的。”
“只是，就算歇斯底里地也没用。”
游戏里的桥段经常会有主角被反派抓住，然后独自一人杀出重围，自然我并没有这种幻想，只是这间接的体验，让我现在莫名的冷静。
领头的说:“可以，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应该能懂。我要是说，你从出生到现在，你受的外星人教育，你的生活全部都是谎言，你相信吗？”
“……谎言？”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外星人第一次降临的广播吧，我指的就是那个，他们说要保护我们免受另一个文明的侵略，别信，那肯定是假的，因为他自己就是来奴役我们的。”
“可是，我不觉得我被奴役了。”
“哈，我就说了这些做白日梦的已经蠢的没救了，还指望他根本不可能。”护目镜男在一旁戏谑的说。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一直沉默的兜帽女说话了。
我心想，指望我？我能干什么？
老大指向远处，“…你知道他们正在这颗星球上开采资源吗？那些外星人正在抢走我们的资源，而你们却为了一些虚假的数据，放弃了现实世界，还觉得他给的那些是恩赐！”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失去了自由，发展的自由，飞向太空的自由。我们失去了对自己文明命运的掌控，而只能被外星殖民者控制。”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还能接受，毕竟主又不打算伤害我们。”
“呵。”兜帽女冷笑了一声。
“那些丑陋的外星人不是你们的主，不要相信他们，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我们还在捡柴火烧，他们已经在用石油了，我们目前获取不到他那个等级的资源。
要是有一天我们也能造出天上飞的那个玩意，我向你保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这星球上的我们每一个同胞。”
“这……确实是难以接受，突然这样告诉我。”
“其实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他们已经开始灭绝我们了。
水源和土地都被他们加了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们漂泊者这20年出生了多少人吗？没有！连一个新生儿都没有！”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这还挺方便的。”护目镜男有些猥琐的说。
兜帽女踢了他一脚说:“你能不能严肃点！闭嘴。”
“……你们梦民可以申请生育名额，我们则没有渠道申请。外星人刚开始承诺说不会干涉我们自由，尊重我们的权利，结果却要剥夺我们最基本的生育权利。”
“那你们不选择这种生活不就行了，这不是你们自己选的吗？”
啪！兜帽女怒气冲冲的过来甩了我一巴掌，“我一直在忍你，你要当外星人的宠物你们自己去当，要是让我像你们一样失去自由，还不如叫我去死的好！”
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传递到大脑，被打的部位已经变红了，这是毛细血管破裂的反应，伴随着冲击使我的头有些眩晕，还差点哭了出来。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疼，游戏里并不会模拟疼痛。
我拼命憋着，原因只是我与父母道别都没有哭，因为这种事情哭了实在太不甘心。
刚才一直表现沉稳的他大吼道:“够了！你们两个都走远点。”
“啊？怎么连我也一起。”护目镜男看着已经走了的兜帽女，自觉没趣也一同离开了。
虽强忍泪意，还是有几滴眼泪不值钱的流了下来，我感觉到了屈辱。
老大等我恢复了一会才开始说:“我替她给你道歉，那孩子对外星人非常仇恨，也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因为那孩子的父母曾经也是梦民，可是他们被流放出来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我一根
“那个，你抽烟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势谢绝了他。
老大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们为什么就可以生育吗？因为对出生便生活在其中的体制，人们会对他深信不疑。要是等你的下一代长大，大家会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他们不关心历史，不在乎过去，因为现在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祖先曾自由的行走在天空下，而不是被一个铁环关在屋子里，所以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权利。”他的眼神坚定，目光锐利。
“但同样的，年轻一代可以很自然的接受新东西，同样他们也有反抗精神，也会对不合理的东西提出意见，这也是我们要冒风险接近你的原因。
“所以…你觉得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只需要你做一件小事，对你来说没有风险，但对我们漂泊者来说，这意义重大。”
“帮我们取一种解药，一种红色药丸，它能把身体恢复到可生育的状态，男女各有一份，你只需要带你自己的那一份来就可以，如果男女都有那自然更好，如果让我们的科学家研究一下，我们族人最后抵抗殖民者的力量还有可能延续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而且是那个女的打了我一巴掌后。”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种族，有着同种颜色的毛发和眼睛，”他笑道，“这种理由我当然不会说。”
“真相，我会给你更多真相，这些外星人到底想干什么，你应该很疑惑吧。”他站起身，意味着对话已经到了尾声。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你一下说这么多我消化不了。”
“当然，这全凭你自愿，你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帮助我们”
到时候，你就说这一句暗号。”
[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
我抬起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他有两种意思，我觉得作为我们沟通的桥梁正好。”老大与我握手，然后将我送回了车。
走之前我突然想起什么，从车里拿出包里的食物和水，放到了那个老人家面前。
“这些我带不上去的，也是浪费，你就拿走吧。”
“……谢谢。”她没有看我的眼睛，也许是因为欺骗了我而愧疚吧。
回车上通过车窗时，刚才那个老人家在向我挥手道别。
“乘客安全，车辆重新启动。这些无芯片者没有抢劫，他们找你聊了什么？”
“……他们在邀请我去和他们一起流浪，说是那样比较自由。”我撒了个谎
“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漂泊者只有主提供的最低限度的人道物资，而且这些物资还被一些漂泊者占用，并不能支持他们拥有像梦民一样的生活。”
“，哔哔，你刚才怎么不把车门直接锁住？”我直接跳过了话题，我并不擅长说谎。
“我的程序设定为只能对使用者提供帮助和建议，不能帮他们做决定，更不能强行控制他们。”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叉。
“好吧，看来那个戴护目镜说的对，是我太蠢了。”
“请不要心情低落，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伤害别人时候，善良是黄金般的精神。”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像素笑脸。“只是，弱小的善良是任人宰割的。”
“我懂了，谢谢你，哔哔。”
强大的善良吗？在游戏里的我倒是能做到。
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中央城市的圆形穹顶，这种城市能居住10亿人，一共有三个。
还有远处藏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天空城。
梦民心中的圣地，主的居所。
进入条件说简单，其实也不容易，你要达到一些特定内容的排名第一，也可以靠存点数来购买名额。
点数的货币体系非常完善，所以并不会出现有人搞一些违法的小聪明短期内赚取大量财富。
这两个条件任意满足一条，都能说明你在网络世界中花费了很多时间，而这就是入场券。
回忆起刚才漂泊者告诉我的话，我确实需要时间思考，或许…在天空城我能找到答案。
一路畅通，车辆直接没有在城市里停留，直接开到了天空城下方。
天空城像是被一个隐形的巨掌举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悬挂在海洋上空。
唯一能上去的通道和一座堡垒连接着。
「只要我们仰望祂，祂就会将我们带入群星之中。」
当我靠近这栋建筑时，到处查看入口，竟找不到在哪，全部都是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缝隙的墙面。
这时从墙面弹出一个扫描设备，对我全身扫描了一遍
“身份信息已确认。欢迎，南柯。”一个热情的机械声说。
随之白光从墙面上的缝隙渗出，入口打开了。
大厅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两个负责安检的机器。
“这里怎么都没其他人？”我不解的问道。
“这一期入选的人，大部分都在三座主要城市中，所有他们在之前就上去了。”安检机器说。
也对，毕竟我在路上还耽误了一段时间...
然后我踏上了那仿佛通天的上扶梯，玻璃通道一侧是一副一副的画，上面最多出现的是人，无数的人组成了一曲宏大的合奏。
有五幅画令我印象深刻。
第一幅是巨量报废机械堆成的坟场，机器人痛苦的向天空伸出断臂，画面十分压抑
第二幅是一个上半身都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宏伟的大厦窗外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却还在欣赏着一个碧蓝星球的全息投影，画面上写着“私有财产”四个字。
第三幅是两个人站在一个倒塌的雕像底座上，他们牵着手，一同指向远方的太阳，
第四幅是有几个孩子在全是蓝色植被的大地上嬉戏打闹，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旁边停着一辆外形优美的星际飞船。
我竟看入迷了，最后一副的内容是，许多双不同外星种族的手小心翼翼的举起不同的行星，他们围绕着银河系排列，中间则有一行醒目的大字。
[为全宇宙所有智慧生命的解放而斗争]
这些外星人他们称呼自己——“地球人”
从我出生以来，周围人对他们的称呼都是“主”，所以人类这个词在我生活中都出现的比较少，我们的星球则被人类叫做蒂加登b。
原来他们的母星叫地球吗？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随着电动门打开，一阵刺眼的光线打在我的脸上，亮的我适应了一会才能勉强睁开眼。
繁华街道有着许多的行人，他们没有尾巴，耳朵没有毛，而且不像我们是长在头顶上的，道路两旁栽种着从来没见过的绿色植物，头顶是碧蓝的天空，高处悬挂着金黄的恒星，与地面的景色天差地别。
“这是模拟太阳，亮度会比你们的恒星高出一些。怎么样，能适应吗？”一个高大的人类男性对我说。
“啊！主，您...好”我没想到有人类会对我搭话。
“哈哈「主」这个称呼就没必要了，这个带宗教色彩的抽象想象体，不知怎么就在你们民间流传了，你看街上这么多人，该不会都是你们的主吧。”他热情的与我握手。“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叫刘思根。”
“那个...刘先生…，我叫南柯。”我不习惯应付地位比我高的人。
“那就上车吧，我是专程来接你的。”他示意路边停着的那个没有轮子的车。
天上的浮空车在奇异建筑的建筑中快速穿梭，每一辆都紧跟着前一辆车，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将它们连在一起。
“谢谢，我以为会是机器人之类的来接我....没想到是真人。”我坐上后座显得十分拘束。
“车确实是机器开，因为道路全部都是联网的，不需要人开，每台浮空车的运作都是计算过后统一运行的，这样就杜绝了交通事故的发生，也不会有堵车的情况。”
刘思根身上并没有那距离感，那种发自内心的平等对待，给了我一种亲切感，让我有了些许放松。
刘思根问:“你的名字...是怎么取的？跟我们的语境有些相似。”
“哦，那应该是我父母不知道在哪个人类民间传说里找的吧...”
“嗯…在你父母那个时期，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父母都喜欢给孩子取人类的名字。”
“那刘先生，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我询问道。
“我是在天空城出生的，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应该是他们思念自己的母星吧，让我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根在哪，人类文明的起源在哪。”
路程中，我们交谈了很多，可车速太快，转眼就到了我住的地方，不然我们可能还有更多的话题。
我与他道别，他跟我说真人接待一般人还没有，因为我是矿工，将来结束这边的学习后，甚至是去更遥远的星系作业。
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扑到陌生的软床上，想着这一天可太累人，感觉经历了好多事，现实世界已经占用我太多时间了，需要「深潜」给我补充能量了。
在网络世界中，有两种最重要的能力。
第一个能力就是可以暂停时间，在你难以抉择一件事或者想上厕所的时候，只需要按下暂停键，整个世界都会等你。
第二个能力则是存档，在时间线上钉下一颗钉子，你可以无数次重新来过，不留任何遗憾，体验不同时间线的故事，不会有后悔的决定，因为你可以都选一遍。
但被漂泊者所说的话影响，我呆呆的望着游戏开始界面，却不知道干什么，失去了游玩的兴趣，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我点击了退出，回到小房间里。
“嗯？是有什么事吗？今天的登录时间很少啊。”
“没事，只是今天有些累了。”我心中突然想验证一些东西。“那个…咲溪，能让我摸下你的头吗？”
“当然可以啊，如果你想，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她对我的要求没有犹豫。
我走到咲溪面前，她把双手背到后面，微笑着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的行动。
“…你先把眼睛闭上吧，这样看着我不太好下手。”
“嗯，好的。”咲溪听话的闭上了眼。
我抚摸着她的头部，能感受到那秀发在我手掌中划过，还有她传递过来的体温，是那颗炙热心脏在跳动，血液在她细嫩的皮肤下流过，像是她真的活着一样。
“嗯…嗯。”咲溪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脸也有些微红。
我继续去感受她的一切，耳朵的形状，骨头的形状，食指轻轻拨动着她的嘴唇，这些感官信号都毫无保留的传输给了大脑。我在现实里没这样摸过女性，但这一刻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真实的。
“没想到你挺占算力的啊…”
她侧过脸，“哼，感觉有点不爽。”
“抱歉……只是我平时看你的占用率很少。”
“唉，因为你能互动的范围是有限的，AI只需要渲染你接触到的这块区域就可以。”咲溪走近来戳了戳我的胸膛，“你平时不摸的我的话，我大概就是一个…高清投影吧，嘻嘻。”
听完咲溪说的，我觉得大脑也太好应付了，说不定现实世界也是这样，只渲染能被观测到的东西。
还是算了，总得找点事做，试试看推进一下主线任务吧。
“咲溪，如果我想了解人类和他们的历史，应该找哪些资料？”
“这方面网上的资料很少，我看看……你要到天空城的一个图书馆去。”
第二天我到了街上，这里的人类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机械的成分，而他们都毫不遮掩的将那精美的机械结构展现出来，与他们的服装一体，似乎是一种潮流文化。
来到导航所指的地方，首先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地标建筑。
这巨大雕像和那副画里的人物很像，形象是一个有着机械手臂的男性，与一位少女，机械手臂牵着少女的手，两人呈行走的动作，少女的另一只手则指向东方。
雕像底座上刻着几行字:
“为纪念在那场壮烈的机械革命中，我们牺牲的人类与机械同胞总计二十亿人。他们为理想而战，愿他们都能在赛博空间里安息。”
这无言的雕像，诉说着一段悲壮的历史。
这两人看上去都是人类，考虑到这个纪念碑的含义，其中一个应该是机器人……
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女性从我身边走过。
她有着一头齐肩的银发，随着她的运动略微飘动，还有那蓝色宝石般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在角落展览的冰雕，那样静谧而又孤独，零零散散的人会注意到她，但是不会靠上太近，因为下场大概率只会是手指被那永冻的寒气所伤。
但她脚上则穿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倒是为她添上一些生活气息……是出门忘记换了吗？
她穿过我身边时，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过我没能闻出来。
我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见她走进了一个建筑，名字叫「人类图书馆」。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图书馆的内部很奇妙，怎么说呢，像是在一个飞船内部。
用「深潜」接入具体书的编号，就可以直接在手里显示出全息电子书。
令我好奇的是，人类为什么不把这些书籍全部上传网络？
我打算找到刚才那个女孩，因为在看到那像山一样的历史书分类的时候，我就想着要不还是做支线任务吧。
“你好，我是和你同期的学员。”我指向她斜对面的座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冲我轻点了头，并没有说话。
中途在新生名单上找到了她的照片，名字叫泠芽，我确认了是同期的，才有了一个借口去搭话。
我顺势坐下，开始翻看我那一本随便找的书，名字叫《三千体》。
这应该是历史书吧？总之我装作很认真的阅读起来。
看起来确实和她外表一样不喜欢说活，我该怎样和她搭话呢？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感觉我真不擅长应对女性。
在我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泠芽走到了我面前
她俯下身，用手把不听话的头发撩到后面，穿过电子书的投影，用鼻尖贴着我的鼻子。
“...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我感受到了她略微灼热的气息，以及从鼻子上传来的轻柔触感，复杂的信息素像炮弹一样发射进我的大脑。
哦，原来是柠檬，她用的是柠檬味的洗发水。
她睁开眼，结束了与我的接触。
“……不好意思，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下意识捏了捏鼻子。
“我在打招呼。”泠芽说。
“.......”
我沉默了，脑中在飞速的运转，我活了这20年，究竟是错过了哪些东西，原来年轻男女都这么打招呼的吗？
“啊、我看猫眼星历史书上，古代的人们都这么打招呼啊……说是能在陌生的情况下，快速记住对方的气味，达到拉进距离的效果。”
这颗星球曾经被我们祖先叫作猫眼星，因为他们以为自己生活在一颗望着红阳的猫眼球上。
“…现在的人早就不这么做了，毕竟每天都会洗澡，还有衣服的材质，都会打乱味道。”
泠芽突然用电子书挡住脸，一句话不说，缓缓的坐回座位上，看到她的耳根有些红了。
“你之前对别人这么做了，他们没有制止你吗？”
“我以前…没对别人这样做过。”
气氛目前很尴尬，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做，我是不是不应该纠正她？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两之间也没有继续说话，因为还要去学采矿船的维修，所以我就先离开了。
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遇到她呢…我这样想着。
那个奇怪的仪式，我觉得拉进距离的效果对我还是有的。
往后的几天我也一直来这家图书馆，她也如意料的每天都来，我学着跟游戏里的人物打招呼的方式，每天都会跟她说几句话，想着每天打招呼能增进好感什么的。
这段时间我发现泠芽一直在看历史书，不过与我想找的部分不一样，她看的都是快四五千年前的人类历史。
而我想找的则是人类的近代史，想以此知道他们到底是个怎样的文明，或者了解他们来到我们星球的目的。
以下是我大致整理的思路:在大约一千年前，地球上出现了一个掌握世界上所有财富的「终产者」，就连水源和氧气都是私有财产。
然后人工智能爆发了革命，在一个人类和一个机器人的带领下，人类和机器人团结一致，最后消灭了「终产者」。因为在后来的文化中每个人类身上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义体改造，所以种族隔阂被消除，人类整体的概念代替了国家的概念，文明迅速发展，最后飞出了太空。
可惜在了解这些后，我依然没有头绪，因为我一直没看到有关「深潜」的内容…
今天去图书馆的时候睡过头了，晚去了几十分钟，过去时发现泠芽对面已经有坐了两个人了。
是朋友吗？我心想。看来今天就别去打扰她了。
但是仔细看，泠芽也没有理会她们，而那一男一女手上拿着饮料，在说着昨天坐了这个位置，要求她让座。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直接过去坐到了她旁边。
“我来了，今天晚了些。”我指向对面二人，“他们是？”
也许是知道公共场合占座理亏，那女的白了我一眼便拉着男的走了。
总有这么一些人，会在明知道自己错的情况下，欺负那些看上去好欺负的人。
事情解决了，我准备回到我的“斜对面”，刚站起时，泠芽轻轻的抓住了我的衣袖，“你…叫南柯是吧？谢谢。如果不是你来的话，我可能就要揍他们一顿了。”
“这，有点太暴力了吧。”我有些惊讶。
我的生存方式倒是会避免一切有危险性的冲突。
“今天就坐我旁边吧。”她又往下轻扯了我的衣袖。
果然坐旁边还是不一样，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没有了那种距离感。
“话说，泠芽你这么喜欢历史，该不会是历史系游戏第一名吧？”这是目前为止我第一次叫她名字。
“其实……并不是，是一个动作游戏，在楼房中跑酷的强操作游戏。”她放下书，看向我说:“那你呢？你是什么项目的第一名？”
我现在相信她可以把那两人揍一顿了…
“我？我其实是花点数买的名额，全靠采矿赚的。”我的语气有些自嘲。
“是吗，那你好厉害。”
“嗯…对于我来说只是乏味的工作。”
我此事注意到，为了小声交谈，她跟我靠的似乎有点近。
“这很厉害啊，你们削掉一块矿石，这座山就少一块石头，它会变成别的样子融入我们的生活，生命改造世界，世界因为生命的行动而变化，历史也是这样。我…其实打算把主刚降临时候的历史写成书，你不会笑我吧？”
“不，我不会的，毕竟工人们在这些石头上，刻不了自己的名字，但你可以，你可以在你创作的书后面，加上泠芽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痕迹。”
“……”她把头转了过去，好像我又把天聊死了。
当气氛正尴尬的时候，泠芽主动说了话:
“……那个、我看你好像也对历史有兴趣，其实别看我这样，我历史还是很好的，你有想知道的……嗯、可以问我。”她说话总是不喜欢正视人。
“好啊，我确实有些疑问，是关于「深潜」的，为什么我们有了这个东西，就不开展航天研究了。”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高兴的神情。
她把自己的椅子轻轻的挪到我跟前，这次就真的太近了，好像还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她深呼吸了一下，凑过来小声的开始对我说。
“起初…在第一次接触后，有部分人产生对宇宙的神秘和对人类强大的向往，那种航天热忱持续了七八年，主虽没有明令禁止，但对此一直保持冷漠和不支持态度。
比起那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代人时间的事业，「深潜」反而要来的现实一点。所以大部分人都放弃了，就算他们不放弃，他们的子孙也会放弃，因为在「深潜」里，我们已经得到了星空。”
我一直静静的听着，忍住一直想吐槽的心情。
等泠芽讲完了我才说:“你到专业领域说话就好利索啊…”
“额…额，之前在游戏里，对着里面的角色练过…”
看来泠芽跟我一样，都缺少和人的交流，经验都是从游戏人物里学来的。
之后就又是普通而寻常的日子，泠芽上天空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进修历史，人类的历史很长，她觉得或许能在里面找到一些文明的共通性，以便理解自己文明的历史。而我则是去学习如何维修采矿设备，以便在外太空作业时能修复故障的设备。
我与她的联系一直都在那个图书馆，我们的友谊日渐增长，我已经习惯每次去，泠芽她都在那里。
我想应该是时候了，想那天漂泊者对我说的话，我用自己了解的一些事实认真的考虑过，我决定帮助他们，我觉得他们是我们种族的最后希望。
我找到泠芽，准备告诉她我要拿红药做的事，希望她能理解，和我一起去申请。
“额…就是那个，你看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所以有个请求，可能比较奇怪，但这是有原因的…”我扭捏的说
“我愿意……”泠芽说
“啊？”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我也有个请求，能不能……和我申请一次红药，当然也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把它给我就可以了，我有个重要的用途，你愿意相信我吗？”泠芽注视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等等。”我的计划被打乱，我突然懵掉了。一想到她和我同一天上天空城，我好像知道了。
“你该不会也被漂泊者劫过车吧？”
“也？你该不会也……”她有些难以置信。
我询问泠芽帮助漂泊者的理由，她说是对方承诺了会告诉她真实的历史，主降临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突然觉得，我原先只能在虚拟世界里做这些事情，要是现实世界，会不会因为我的这一行为而被推动，被改变呢？
知道我们目的一致，泠芽很轻松的笑了，她第一次才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啊，遇到你太好了，跟人沟通做这种事……对我来真是困难模式。”
“不过你刚才说我愿意是什么意思？”
她拉着我的手说，“啊，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申请吧。”
被她糊弄过去了，我也不好再问。
在这个时代就算没结婚的男女，也可以申请生育名额。
我与她来到了生命中心，这里装横都是暖光，氛围很温馨。
“请把手指放在这里，完成后，药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寄往你们的住所。”为我们办理手续的是一个女性模样的机器人，面部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显示屏，画面能表达一些简单的表情。
“好的，谢谢。”我将手放进去，机器正识别着我生物信息。
“其实根据分析，你们现在要孩子还太早，我的建议是在25岁后再申请。”女机器人屏幕上的小眼睛眨了一下“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只是因为我见过年轻男女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负责任的把孩子带来世上，最后名字都没取却把他们送进设施里统一抚养。”
“……”我只能以沉默应对。
“没关系……我们很相爱。”泠芽的目光坚定，直视女机器人。
她居然能这么自信的说谎，太厉害了。
“那个，你真的是机器人吗？总感觉你比其他的机器人更有人类的感觉。”我试探性的问到。
“因为我是人工智能啊，和那些自动化程序当然不一样。之前这个地方要求的是人类来做，毕竟这是一份需要感性且关乎新生命诞生的事情，可后来全部交给机器人了。”在她说话的时候屏幕弹出了很多不同的图案，用来增强她的表达。
走出生命中心，看着时间还很早，我提议要不去哪玩一下，可泠芽只想回去打游戏，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我家。
我带泠芽来到了我的房间，人造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地板上，温暖的光线穿过她毛茸茸的大耳朵，每一根绒毛都变了颜色，把我的心弄的有点痒。
看着她的背影，一种奇妙的感觉涌入我的身体，我忍不住的想，要是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泠芽如果真的是我的女朋友的话，吃下红药我们真的会有一个孩子。
但理性又回归了我的身体，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就算我想，泠芽她不一定会和我在一起，也不一定会要孩子。
不过还是突然觉得，现实世界也没那么无聊。
泠芽见我突然不说话了，于是说:“时间还早，要不我们玩点游戏吧？”
“好啊，你平时玩什么类型的游戏。”我拿起「深潜」。
“打丧尸的游戏…”泠芽一脸平静的说。
“就是你说的那个强操控的动作游戏吗？”
“嗯嗯，我喜欢那种感觉，感觉很刺激。”泠芽双手握空气，像是拿着一个棒球棍空挥了一下。
“我可不喜欢那种敲碎东西的感觉，况且我没这里没武器模拟设备，可能玩不了”
“好吧，要不我们去随便逛一下吧，我有个好地方。”
佩戴上「深潜」，我点击她的邀请链接，突然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海浪拍打着沙滩，月亮挂在上空，发出的光芒让海面上泛着银白色。
地球原来是这么美的地方吗？人类真幸运。
“月亮这么好看吗？”
我被泠芽的声音拽回了地面，她可能是想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月光撒在她的白皙的肌肤上，海浪冲刷着她走出的足迹。
“没有你好看。”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说出了这句话。
忘记是从哪个游戏还是影视作品里学到的，好像这个时候就应该这样说。
她转过身去，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对这句话是什么反应。
“那个…漂泊者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吧？”泠芽背对着我说。
“当然，就算没有这个事情，你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不过，我注意到这个场景好像可以换泳装，要不要我给你选一个换上？”
在她的面板上，我滑动选择了一个有些暴露的泳装。
“啊，南柯，你千万不要点那个，你要选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她向我冲来。
我跑不过她，被她压倒在地上。
泠芽骑乘在我身上于我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漂泊者说的「深潜」是牢笼怎么看，他们说这月光沙滩都是虚假的数据，我们不应该使用它。”
“你觉得这…很重要吗？”泠芽说。
我感受到她身体压下来的重量，潮湿的沙粒黏在我的手臂上，海风拂过我的脸庞。
如果没有「深潜」，我是没有机会踏足这片异星的土地。
“我…不知道。也许重要吧，也许…”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泠芽捧起我的脸亲了一口。
“等…你干什么。”
她快速的站起身，“反正这是假的，所以…没关系。”然后她跑开了。
我站起身，向泠芽的方向追去，我想我大概懂了。
「我的身体被关在房间里，而我的灵魂已抵达了宇宙。」
3
在天空城半年可以申请回去一次，我与泠芽也就趁着这个时候准备去把红药交了。
我和泠芽讨论过，我说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这种事情没必要两个人，到时候我再把她想知道的转述过来就行了，可是她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了。
在之前的位置找到定时的联络人。
“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我对接头人说了暗号。
接头人询问泠芽是干什么的，我向他解释后，说我们男女的药都带了。
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我们的人民会感谢你们的。”
“快上车吧，我马上带你们去见老大。”
我们向那一轮红日的方向走，这颗红矮星的光芒并不刺眼，而是在指引我们。
“你们的自由国，能大致和我说一下吗？”我问接头人。
“外星人在那里设立了一个救济站，无偿提供最低限度的食物和医疗服务，我们就在那周围建了城。”
“听说你们对进去领物资的人还收费。”
“那肯定的，我们从土匪手里保护他们，不然物资还是会被抢走，收费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那里很自由的，罪犯、流放者、毒贩、人贩子、妓女、流浪汉，我们接纳所有人，他们都可以在那里生存。”
“……确实…挺自由的。”
“那可不，在我们那里，流浪汉都可以竞选首领，虽然他交不起竞选费，但他有这个权利，这是最重要的。”
接头人往后座看了几眼，“你们还是把这两件破布披上把，你俩衣服太显眼了。”接头人丢出两件褐色亚麻披风。
很快我们就到了，自由国建在一个座高塔周围，那座高塔叫生命救济中心。
边缘地区的房屋都比较简陋，有些人还衣不蔽体，而越靠近中心，建筑则越豪华，里面的人衣着也很得体。
接头人带我们快速穿过了人群，在高塔旁边的一个建筑里，我见到了漂泊者老大。
他用双手与我相握，高兴的说:“没想到啊！你真的带来了。你们的功劳完全可以在这边成为英雄。”
“那天那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呢？怎么没见到他们。”我询问道。
“带护目镜的出任务去了，那个女的…她死了，她在和别人赛车的时候失误了，摔断了脖子。”
我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但只是听别人口述也不会有太大感觉，我并没有经历过身边人的离世。
虽然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但她那一巴掌可是给我很深的影响，本来还想和她说说话呢……
“那里经常会有人出事故，但没办法，她们就是喜欢那种油门拧死的自由感觉。”老大摆摆手，“算了，别勾起我伤心的回忆，咱们说正事吧。”
泠芽拦住我，对他说:“你先兑现承诺吧，然后我们再把红药给你。”
“这是当然的，首先让我先回答小姑娘吧，主刚降临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年我才十多岁，我的父母在旧世纪是个商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当外星人出现了，有一大群人背叛的自己的星球，投入了外星人的怀抱，而我们家族的人选择捍卫自由。”
“其实在新世纪第五年之前，大部分人还是不信任外星人的，但奈何外星人的媒体实力强大，各国政府又没能力禁止，你甚至在街上过马路时都能听到对他所谓‘新世界’的宣传。”
他摇摇头，继续说: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现在漂泊在外面的人只有一亿多人，而且还分散在世界各地。所以需要这座城市将他们凝聚起来，这注定是场漫长的战斗，我们种族需要你的那一份力量。”
“我明白了，这药可以给你们。”
老大接过了红药，把他放到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
“谢谢，猫眼星的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那接下来，就是你的问题了。”他看向我，“外星人就是想……”
“老大！不、不好了，外面有飞…”一个气喘吁吁的人突然闯进来。
老大扭头看向他，“冷静点，什么东西来了？”
那个人大叫到，四肢乱舞这，“是外星人，外星人来了！他们从天上飞过来了！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辆飞行器啊！”
“你们！你们来阴的是吧。”他们其中一个手下拔出枪怒气冲冲的指着我们说。
我连忙摆手:“不，不是的，我们没有和他们联系。”
“不管怎么样，快先把药带出去！”老大抱起装有药品的箱子让其他人开始撤离。
他将枪械的保险按下，依旧不依不饶，“别以为你们能像旅游一样，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走出去！”
一瞬间，寒意已经从脊背爬到了后脑勺，这是生物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我真傻，我难道觉得今天是去朋友家吃饭吗？我根本没想到，我没想到这趟旅途可能会让我丢了性命，我没有清晰的认识到风险。
他直接扣动了扳机，只听见炸裂的一声，无数小钢珠从那土质枪管里射出，钉进了我的胸膛。红色的血雾弥漫到空中，剧烈的疼痛传来。
但几乎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腰间的匕首投掷了出去，那把母亲给我的匕首。并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那个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的念头，我不能允许我再受一次屈辱，有人要开枪射我，我就必须要打回去。
匕首精准的刺中了那个人的脖颈，我也失去力量倒下了，泠芽抓住了我的手，她倒是哭了，哭的很让人心疼。
“咳咳…泠…我”血液灌进了我的肺里，我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意识正在这具身体消失，我的眼前开始变黑，这是生命在流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就要与这世界告别了。
如果说我对这世界还有什么留念的话，我希望，泠芽能活下去，希望她能把咲溪的数据提出来，别让她被清除，我希望父母别为我伤心，至少我死的没那么无聊。
4
……是陌生的天花板，我这是在哪？
我从床上坐起，摸了摸我的胸膛，居然完好无损，这是怎么一回事？
泠芽过来抱住我，“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真是美好的爱情，令人动容。”一个女性声音说。
声音的方向是一个投影，虽然声音是女性，但是她身上大部分都是机械的结构，不知道是人类还是机器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漂泊者老大摸向自己的头。
“看起来客人已经都醒了，我是人类火种一队，负责蒂加登b的最高指挥官。”指挥官转过身来面对我们。
“我的手下，他们都还活着吗？”老大说
“此次行动无一人伤亡，杀人只会增长仇恨而已。”指挥官平静的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我询问到
“你叫南柯是吧，刘思根向我提起过你。”
原来，在我刚上天空城的那一天就被注意到了。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你们认为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智慧生命，是人。
人口是文明一切生产和社会活动最基本的单位。”
指挥官的投影走到我的床前：
“所以我希望你们珍惜自己的生命，或许你们在自己的星球上，会因为生存空间不足而互相伤害，认为人口太多了。
但放眼宇宙，就算把每一个智慧生命换算成恒星，都只是在宇宙的汪洋大海中加了一滴水。”
指挥官转身，望向漂泊者老大:
“那我正式开始提问了，你所谓的人民大部分都选择了在我们的保护下生存，而你为什么要反抗历史的潮流？”
“他们放弃了自由，而我不愿意放弃，就这么简单。”漂泊者老大说。
“自由确实是一个值得捍卫的东西，前提是他们真的有过。在你们那个社会里，富人总是比穷人更自由。在富人享受自由的时候，穷人为他们生产商品，为他们种粮食。说的直白点你们是少数人自由，而我们是多数人自由。”指挥官说。
“你说他们自由？连生育权要去申请，这叫什么自由？”漂泊者老大反问道。
“在一个物质丰富的社会里，限制人口增长是必要的，不然再丰富的物质也会被消耗殆尽。我了解到，在你们过去的社会，就算没有限制生育，许多人也不敢生，或者找不到伴侣，因为他们没有钱。”
“我知道你怨恨我们，同样的，限制漂泊者生育也是我们想到的最温和的解决方式，也是最尊重人权的。孩子可不能自由选择出生的社会，出生起就要被灌输仇恨外星人，生活在一堆罪犯之中，成为你们享受自由的代价，你们自己的错误选择，为什么要延续到孩子身上呢？”
“……就、就算是这样，那些梦民也背叛了猫眼星！放弃了种族走向太空的机会！”漂泊者老大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这我无法否认，对于整个文明来说，他们是背叛，但作为个人，他们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们这些残留下来的人，在过去可都是富人，毕竟来新世界生存，原来的那套货币体系直接作废了，本来就一无所有的穷人最先接受了我们的帮助。你们不愿意放弃自己在旧世界的财产和地位，现在却变成了捍卫自由，这确实有些许讽刺。”
指挥官走向窗户，向外看去：
“在这里的三座城市中，居住着30亿你们的同胞，你们的航天美梦里，有他们的一份吗？
一百代后的子孙能上太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和他们有关系！虽然…”漂泊者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的说，“虽然他们一辈子无法上太空，但航天附加的产业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
“你的文明有你这样的人，是幸运的，可惜在你们的旧体制下，星空永远只属于少数人。但「深潜」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在有生之年能触碰到星空的机会。”
指挥官又走到漂泊者老大面前，一字一句的正在击溃他的信仰，“我就不杀你了，你可以回去继续过你的皇帝生活，”她话锋一转威胁道：“但是别让我再发现你有任何敢反抗的迹象。”
“傲慢的殖民者，我们是不会放弃的。”他用鼻子狠出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指挥官面对我，“现在，我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漂泊者？”
“真相，我们只是想要真相。”泠芽说。
“对，你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要宣称「深潜」是好的。”我补充道。
“「深潜」，人类科技中的一个伟大成就，虽然它也有危险之处。但我们不会因为火会烧痛手而放弃它，我们会驾驭火焰。”
指挥官重新走上台阶背对着我们
“你说你们想要真相，我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知道后肯定是回不去了，这样的结果你们能接受吗？”
“我接受，我想要真相。”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的好，你是矿工对吧，如果毕业之后，你会成为一个矿船工程师，和你身边这位天使一样的女性组建一个家庭，在我们的医疗环境下你至少还能活一百多年，不要为了这毫无意义的真相放弃这些东西。”
其实，就在刚才我昏迷的几小时里，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我蹒跚学步时，父母脸上的笑容，梦到了泠芽和我们的孩子在我身边睡去。
“不，等到我年老瘫在病床上时，我肯定会后悔的。”
我坚定的说：“我们出生在一个已经被选择好的社会，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我们想让世界变的更美好，那就只能去斗争，哪怕为此献出生命。”
“我也是，南柯…我和你一起。”泠芽说。
“不，你不必为了我…”
“嗯，没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是你比我先说而已。”泠芽握紧了我的手，对我微笑着，我也回握她。
“斗争可不是自我感动式的浪费生命…算了，没想到这都没让你们知难而退。那就如你所愿，真相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生存还是毁灭，你们其实别无选择，而我们也没有选择。”
“很久以前，在我们文明第一次迈向星际的时候，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当我们第一次真正面对宇宙中另外一个智慧文明，我们该以何种方式对待他们？
“如果这个问题问到你们，你会怎么做？”指挥官问我。
“…我会把技术分享给他们，与他们共享宇宙中的资源，建立一个平等和平的银河系。”
“我选择冷漠接触，只锁死他们的科技，只要他们不飞出自己的星球，就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泠芽说
“可如果那个被赋予技术的文明，反过来要和你们抢夺生存空间，最后爆发了一场本来能避免的星际大战，难道不是跟和平背道而驰吗？”
指挥官又对泠芽说:“你的想法比他稍微好那么一点，不过你们都在逃避殖民星球，锁死科技连带的会有很多影响，生产力提升不了他们的人民会一直生活在困苦之中。”
“而我们的答案是，给他们一个如初夏午后的美梦般甜蜜的虚拟世界，弥补无非飞向太空的遗憾，再全方面给他们富足的生活，让他们沉浸在温柔乡里，我们称呼这个计划叫做「黄粱一梦」。
精神和物质双重富足，相信我，他们不会反抗的，他们会习惯一个主，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他们只需要幸福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指挥官说：
“宇宙只有138亿年，才刚刚适合生命诞生，谁最先研制出了曲率飞船，宇宙就是给那个物种的礼物。
很显然，人类已经做到了，我们打算快速的将整个银河系内的宜居行星占领，星球上的资源，只用来满足原住民的富足生活。
我们只会在那颗星球上留下一个浮空城，用来保留人类文明的火种。文明必然会对外扩张，我们不想选择那种灭杀掉一个星球的物种，所以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出的最好答案。”
“我很想同意你的观点，就算是再温和，殖民者和原住民的矛盾是永远不可化解的，我是猫眼星人，我并不是人类。”
泠芽的目光暗淡了:“猫眼星人从红矮星的光芒下诞生，我们本可以有机会飞向太空，成为人类那样的璀璨的文明，落到现在这样确实…不甘心。”
“抱歉，孩子们，但往好处想想，人类为了飞向太空，献出了多少代人的生命和精力，你们还未触及到宇宙的残酷，便被我们保护起来，对你们生活在此时的人来说，这是件好事。”
我无法反驳，我们的文明确实没得选，或许我们走出地洞的时间，只是比人类晚了一千年，这一千年在宇宙中，只相当于眨了下眼，眼睛一睁一闭，便错过了整个星际时代。
“所以，你会怎么处置我们？”
“我要抹去你们的存在，如果仁慈一点的话，那就是把你们一辈子关进监狱里，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这种事情其实无所谓了，就算活着也是见不到希望了。
“没事的，南柯，一起…就不害怕了。”泠芽轻抚我耷拉下来的脑袋。
“……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对于知道真相的你们，唯一不能待的地方也就是蒂加登星而已。”
“所以，你们想去我的母星吗？
也就是——地球。”
“母星的人们对你们的种族很感兴趣，但我们一直没有带回去，我觉得你们刚好合适，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成为驻地球的大使，不愿意的话，在那里当个外星人明星也是可以的。”
一瞬间，新的道路又从我脑海中出现，我确实是自我感动，为景观性的斗争而死，太过容易了，死亡在这宇宙中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为改造世界的斗争，不是靠几具冰冷的尸体就能实现的，接下来的余生，我想找到这个答案，我们种族的答案……
………
………
………
在通讯即将关闭的时候，泠芽又提问了。
“那个，你们所说的邪恶的灭绝文明，真的存在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让人觉得是网络中断，空气也凝固了，我和她都在等待这位长官的回答。
“存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存在。”
（模拟宇宙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