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客（2）

        崔瑛坐在店内的高脚凳上，她用双指提起一杯还未饮尽的Manhattan，痴痴的望着。崔瑛的眉眼间蕴着一脉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她不爱搽胭抹粉，双颊却总是泛着微微的红晕，不喝酒时也是这样。乌发利落的扎起，几撇有意无意的掠过前额，浮在下颚。

       “喂，你是不是喝醉了。”苏沫南用吸管搅拌着杯中还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朝崔瑛打趣道，“明天还要上班呢，又准备迟到？”

       “有没有搞错啊，明明你喝的更多，一杯接一杯的，”崔瑛不承认自己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她知道苏沫南酒量好，每次苏沫南还未聊得尽兴自己就嚷着要回家睡觉了。

       “大不了明早和谢老大说一声，不去了，叫叶姐帮忙待一天班。”

       “说不去就不去？搞什么啊你。”苏沫南笑出了声，确定崔瑛再喝两杯Manhattan多半就要倒在店里了，“差不多了啊……“

       “不去就不去啊，换个班上也好。昨天谢老大说我丝巾戴的不好，真的莫名其妙，你说在柜台里坐一天，也没两个办业务的，谁在意你丝巾戴的啊好看喔……”

       “你可以，我不行啊，”苏沫南搅拌冰块的手停了下来，冰块都化成了水，“你说每天摸到那么多钞票，要是都是自己的就好了！”说到这，苏沫南取下了皮筋，一边捋着头发一边仰着头大笑，倒是把崔瑛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醉的到底是谁。

       “哎，前几天那个怎么样了？”

       “你说哪个？”

       “就上周三你办业务认识的那个啊，”崔瑛朝肚子上比划了一下，挑了挑眉，“那个你说有八块腹肌的。”

       “哪里有八块腹肌？”苏沫南双手撑着下巴，苦笑了一声，“周五晚上之后就没见过了，他有老婆，把我删了。”

       “事后才知道？”

       苏沫南点头。

       崔瑛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慰，又或是说就不当去安慰，她总觉得苏沫南习惯于这种状态。她将杯子里那枚红樱桃撮了起来塞到嘴里去便准备起身。

        “我讨厌白兰地酸酒，”苏沫南说，“跟喝水似的。”

        崔瑛向门口走去，险些一个踉跄，索性在吧台要了一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梦中人，这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苏沫南走出酒吧，飘飘然唱了起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粤语很蹩脚？”崔瑛用手肘顶了顶苏沫南，忍不住笑了一声。

        “怎么，你会粤语？”
        “不会，我可以教你苏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