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转》威廉·韩丁(节选)
在70年代,中国30%的村庄沿着大寨的模式,发展的很好;另外中间的40%,显示出很大的潜力,但仍存在不少问题;最下的30%,或者歪曲使用或者根本不采用大寨模式,陷于停滞之中,这部分农村确实很穷。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对后 30%农村的回答。这些地方实施责任制以后,很多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于是政府开始在全国推广,掀起了一股新的风潮,不管中间的 40%和发展最快的 30%的农村居民怎么想,强迫他们必须走同一条路。 为了替私有化的不可逆转扫清障碍,改革者发现他们必须毫不含糊的抹黑、诋毁、破坏所有代表正确方向、发展良好的农村样板,或是干脆不提它们,(0)这些样板打入政治上、社会上、经济上的冷宫,使其影响完全消失。后面这种封杀的方法对那些不是很有名的公社是适用的,但对像大寨、张庄这样的公社则不起作用。这样,在改革的实践和“实事求是”的口号上产生了不寻常的矛盾,人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一批集体经济可以很繁荣兴旺的、健康的发展起来。真理,这个在中国早期剧变中频繁提起的词语,成为了改革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真是令人心神爽快啊。不必再否认,不必再逃避,只要公开的支持这种长期以来已在全国迅速蔓延的通过雇佣劳动的剥削进行原始积累的方式就行了!同样在改革后这么长一段时期里,真理在雇佣劳动问题上也是牺牲品。在否认了社会主义就是“公有制加按劳分配”之后,改革的领导者们继续否认:农村中一些农民通过雇工而富裕起来,其中包含着剥削剩余价值的行为。出于同样的原因,他们长时间忽视改革以来大寨煤矿中生产关系的变化,在那里一个农村可以剥削另一个农村劳动力的剩余价值。这样的措施对社会主义过渡引起了严重的问题,应该把中国未来的其他讨论先放在一边,首先讨论这一问题。然而年复一年,官方农村政策的发言人仅仅不断重复,一部分人通过勤劳致富是完全没问题的。其他人需要的是使自己追赶上来。 最终,在PARTY的13大上,中国的领导者态度大倒退。文件说,从此不再对私营企业、股份公司和合作经济的雇工问题进行限制,在发展的现阶段这些都是合法的。在理论上所有的这一切都用一个突然创造的社会主义新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来辩护,同时为一种新型的企业辩护——私营而非个体经济。个体经济不过是一种小私有者的手工业生产方式,类似于夫妻店,当这种经济形态雇佣的人数增加时,就会逐渐转变为私营经济。 这时,社会主义的含义对他们而言,也不像前一个阶段那么重要了。因为当前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所有的一切事物只要有利于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它就是社会主义的,不管它在理论上是否理由充分,也不管它在实践上是否安全可靠。混合经济带有天生的不稳定性,这也是毛为什么在过渡阶段大力推动合作化运动的原因。将管理权完全承包给私人,经理可以随意解雇工人、经理决定买卖等一切生产行为,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土地、资源和主要的生产资料上的公有制将最终导向社会主义,这样的观点决不是不证自明的。与经济的私有部门的扩张同时进行的,是对生产资料控制者的普遍的多重的优惠政策,控制的越多,优惠也就越多。 在这样新措施下,所有的经济部门中都产生了大范围的两极分化,同时产生了既得利益,改革的现状是不稳定的,它正朝资本主义倾斜——在世界范围内,同时发生的却是资本主义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中。 自从 1983年实施改革以来,大寨人对两极分化也不再陌生。那些承包企业或用政府廉价贷款购买卡车和拖拉机的人都利用对生产资料的控制暴富起来,每年家庭收入超过 1万元。而那些缺少资本、信贷或劳动力的人却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水准。一个前妇女领袖耕种 3亩地,1986年卖掉 600斤粮食得到 100元。此外她和她丈夫还可以得到每人 72元的养老金,但她却从未看见这 笔钱。镇上扣除了这笔钱,用于偿还镇上给她家的那台彩电——而她从中实际得不到什么。新闻媒体经常吹嘘大寨居民增加了多少台电视、家用电器,却没有提及有多少真正是村民购买的。 原来公社中人们通过按劳分配共享集体劳动成果的分配制度,很快变成了一种分层的分配制度:少数居于顶层分享非劳动所得;中间的大部分变成了雇佣劳动者,靠工资生活;最穷的那部分多是缺乏劳动能力的残疾人。资本资产的多寡——包括拥有的或支配的生产资料,而不是劳动量,成为决定收入水平的主要因素。 过去和现在,充满讽刺意味的教训 ——《大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