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黎明·前方(《那不勒斯的黎明》简评)

意大利知名作家马西米利亚诺·威尔吉利奥在他二三十岁的沧桑人生里,写下了有关故乡那不勒斯的三部曲,即《那不勒斯的萤火》《那不勒斯的黎明》和《那不勒斯的天空》三本书,在乍看充满希望的题目之下,在记录孤独、感情和人生困扰的文字之间,他干净大气地揭露了那不勒斯城市在阳光和慵懒之下最为黑暗的面貌,《萤火》对应着黑帮笼罩下的城区,《黎明》对应着颓废淫靡的街道,《天空》对应着艰难困苦的居所:也揭示了一个个身居中产阶级,地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这样一座灰色的城市里,在现代社会之中,生命和生活的起伏和沉沦。

那不勒斯这座城市,表面上是意大利中南部坎帕尼亚大区的首府,是仅次于米兰和罗马的第三大都会,是历史文化名城。但在这样的面具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座拥有贫民区,成群的犯罪分子,充斥着扑克脸的忙碌上班族和永远都存在的荒诞、淫靡、颓废。也许对于游客而言,阳光和沙滩是他们看到的全部,但在市中心的繁荣以外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却有些黑暗和残酷。

以上,就是小说的全部背景。

本文所述的,就是这三部曲当中的第二部——《那不勒斯的黎明》,意大利语直译为“比一切更糟”。
我们经常以为感情是可以舍弃的,但到最后才发现,那其实就是人生的全部。
三十六岁的时候,乔瓦尼的生活出现了危机。
年近七旬,被女友赶出家门前来投奔的顽固父亲。
日渐挑剔、不安分、结婚十年,在两年前因为对婚姻失去信心而与同事滚了床单的妻子,
在意大利执政党旗下的洗钱公司里充满压抑和斗争的工作。
日渐衰老,寂寞无聊,有过二十二个前女友,还有一段出轨经历的自己。
这一切使得乔瓦尼极度想要逃离。巨大的生活旋涡、婚姻裂痕和中年危机下,乔瓦尼和妻子西蒙娜以对乔瓦尼父亲约炮行为上的分歧为导火索开始分居。他开始问自己,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与此同时,他遇见了美丽迷人的卡尔曼,并很快与她开始交往。与妻儿分居的日子越来越久,乔瓦尼的生活也早就不在原来的轨道之上。
最终,当西蒙娜的父亲在那个曾经养育了西蒙娜的保守压抑的家庭里默默死去之后,西蒙娜终于决定再次离开当初她因为太过压抑而决定逃离的娘家,与乔瓦尼团圆,并要求乔瓦尼在她和情人中间作个选择,治愈这混乱的婚姻。
然而,一边是悲伤的妻子,一边是早已再次出轨另一个男人的情人,在两个女人中间早已周旋了许久的乔瓦尼,真的会如西蒙娜所愿作出她想要的选择吗?或者说,他真的会作出选择吗?
在那不勒斯这座城市里,在每一个人物在颓废的寒流里挣扎着寻觅生活的黎明的同时,这样的经历让故事里外的每一个人深思。
对于人渣老乔来说,当一个人的孤独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自己才意识到,再怎么渣自己也必须得回家。
对于乔瓦尼来说,父母的婚姻观对于孩子的影响很大很大,当他还在讨厌自己的渣男父亲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不自主地变成了他讨厌的样子,甚至还让自己的孩子,在成为感情背叛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普普通通的心理学家西蒙娜来说,对别人的心剖析得再好,也无法让已为柴米油盐所蒙尘的十年爱情复活。
对于一个家庭不睦的孩子巴托来说,在家庭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人在乎他,可却只有他在制作影片《我的一家》时发现,那些在摄影机里,被偷走的家庭时光。
这样的思考在故事里还有很多,腐化的意大利政坛、那不勒斯街头巷尾的脏乱和黑暗以及他们作为中产阶级每一个人的生活,在故事里展示得淋漓尽致。
名词不加修饰的的直接罗列,广阔的视野,那不勒斯城市不言自明黑帮、颓废、色情之都的大背景,作者的笔像是锋利的刀,撕开生活最黑暗的一面。不加粉饰,有些慵懒甚至现实而世俗的黑暗语言,让生活的真相,让婚姻、事业、家庭、中年危机这些不仅是那不勒斯家庭独有,而且在全世界都存在的问题赤裸裸地暴露在我们的面前,如此真实,让我们甚至不敢去面对。
尽管,前景展望也不都美好,一切还在延续着,婚外情和生活都是。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不是随意就能割断的。这是这个世界的复杂之处,矛盾之处。 “家庭也是个小社会,但它既不简单即也并不复杂。难点反而是,愿意不愿意面对,愿意不愿意去解决好家庭所面临的每一个或大或小的问题。”
我们经常以为感情是可以舍弃的,没有身边的人我们会过得更好,但到最后才发现,那其实就是人生的全部。
“有黑暗就会有白昼,当然也有黑和白之间的灰色。”很多时候,人生都是处在这个灰色之间,并不是清晰的白和黑。”那不勒斯的黎明透露的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最后,请允许我用意大利《午时邮报》对本书的评论来结尾:“如果生活的真相是个无底洞,威尔吉利奥这次带大家探触的就是这个无底洞的最深处。一种广阔的视野总会淡化悲剧,所以我们在主人公跟命运拔河的过程中,依然可以看到那不勒斯热气腾腾的早晨、无处安放却也依然蓬勃的野心,男人、女人,以及那些并没有疲软的欲望。”
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