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Cosy[Chapter4.乐天派]“那双眼睛,怎么可能忘记。”
Chapter 4
“乐天派”
回国后最首要的事就是搬家。
我需要一片自己的天地,作为住所或工作室。
原先和爸妈住在与湾陆繁华地段鹤云片区仅一江之隔的安南镇中部,现在在江岸的禾野生活区租下一间带花园的小平房。这一带与对岸繁华喧闹的商业区截然不同,一两层楼高的小平房还有门前的树木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和善的爷爷奶奶在院子街边喝茶享清福。
距禾野不远处有一大片田地和种植场,栽培蔬菜和花卉,农户时不时会挑些来摆摊,鲜活明朗的生活气让人惬意。因着景色别致又安静,这片还成为不少艺术爱好者的聚集地,政府正打算在这发展特色文化产业,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精心挑选的二层小平房坐落江岸,后院对着江滩沙石,每晚都可以看得见对面华灯初上和身后繁星片片。找房子和置办家具用了一周,保持原有的米色墙壁,陈设以深浅不同的棕色为主,点缀着一些白和深绿,总体走森系简约风。
找房子倒并不是难事,真正的考验在怎么与爸妈交代。
我的父亲是公交车司机,性子沉默稳重随和,对事情有自己的见解但很少表露,更多是以行动代替语言。母亲就不一样,她作为制衣厂的工人领班做事风风火火,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是家里话事权最大的人。我在普通家庭的爱意里长大,他们对我没有什么大的期许,只愿我平安快乐。
至于我,从小到大扮演乖乖女的角色,成绩优异,体贴懂事,从不让他们多担心。
家庭也算和睦。
做设计师的第一年末头,我曾经试探过他们对于自由职业的看法。母亲当即大掌往木桌上一拍,吼道:“自由职业没有出路的!只是失业者取了个好名头,怎么能过日子,瞎闹!”
无非也是认为自由职业无法支撑生活。但话事人这么坚决的态度,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父亲,摩挲着茶杯外壁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身侧紧抓着沙发的手,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但再瞧瞧激动的我妈,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问。
我那时已经觉得疲惫,却还是迫于这样守旧的思想和强硬的态度硬着头皮做下去。
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和他们交代的理由是原来那一片太吵闹,加上最近工作压力大有点神经衰弱,需要安静的环境;况且自己也出来工作几年了,是该独立生活,就顺理成章地搬了出来。
辞职的事暂时还瞒着。
亲友里第一个知道我光荣就任“失业人员”的是方乔。
从小就住在我家隔壁,两家父母关系也好,方乔自然而然成了我的发小;总是分到一个班里的缘分,大学即使分开也情比金坚,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她毕业以后在外贸公司工作,现在是满世界飞的白领。
这几天恰逢她出差没法儿第一时间参观我的“新房”,说回来之后怎么样也得请我吃一顿好的庆祝“新生”。
接下来一整周都在准备未来发展的事。参照了边伯贤的建议,联系上几位相熟的师兄师姐和之前对我比较满意的客户说明现状,为私人接单做室内设计积攒人脉和客源。大学兼修摄影时顺带学了图片处理和海报设计,这时也派上用场,在网络平台挂上小的业务补贴生活——刚刚起步的新生活急不来。
除此之外就是处理筛选和洗印在罗马拍摄的照片:人文不多,大部分是风景和建筑。最特别的一张还得算是《罗马假日》。我看见有个国际性的春冬季摄影大赛,顺手就用它投了个稿参加。
这就不得不提起那个人来。
我把他的雨伞收起,纸条、名片和在罗马拍的照片整理好放进一个盒子,并不打算拨通上面的电话——只是一个过客,名片还是因为案子给的。既然旅途已经结束,那也没必要再叨扰不再有瓜葛的大律师的生活。
可是出乎预料地,我在市晚间新闻里看见了关于他的内容。
标题是「中意合建最大合同纠纷案意方胜诉,楚山边伯贤再捍奇迹」
奇迹?我拍下照片,在浏览器搜索栏输入他的名字。
「边伯贤」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堆听着就很传奇的成就:天才律师,败诉率为0,年纪最轻的高级合伙人,律师及律师收入排行榜常年前五中最年轻的变态存在。
不得了,真认识了个大人物。
再往下翻,就有了不一样的评价:冷面阎王,眼高于顶,业界态度评价分数再创新低。
……是这样的么?他的性格给我的感觉并吻合这些恶劣的评价。顶多是一开始疏离了点,多接触就是平静温和的性格。
比起人们口中的头头是道,我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他本身。
2020.01.15
方乔提前一晚坐夜机从旧金山飞回来,早上才落地湾陆。回家放下行李后就跟没有时差似的赶来看我的房子,按她的话说,是“在飞机上已经睡傻了”。
给我发了条“快到了”的消息后,我在院里足足站了十分钟才看见熟悉的车牌号七拐八绕地从不甚宽阔的路里冒出头来。再等车子在面前兜了几圈找到个停车位,车门“哐”地打开又被拍上,我还没看清就被个人猛扑上来抱住脖子,倒退两步差点拉着她一起往后跌倒。
“嘿,温妹妹想我了吗!”
“咳咳,你放开......勒死我了......”我扒拉开她的爪子。
“呜呜呜快一个月没见你居然嫌弃我了......”方乔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
“少点戏。”我忍着笑驳回。
方乔就是这样火辣直爽的性子,和我一点也不相近。不过对着她不需要考虑太多,能最真实和自在地做出令自己舒服的反应,好了这么多年的原因大概就在于互补吧。
她利索地从我身上跳下来恢复正常,“到你这的路对于第一次来的人还真挺难兜。”
我省得回话,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就往房里走。
“你这地方真不错啊,又清净风景也好,适合你这种文艺闷骚女青年——装修也不错啊,是我俩的style。”她不停打量着四周,颇满意地点头,“没委屈我们家温妹妹。”
室内暖气打的很足,方乔脱下大衣扑倒在我的沙发上摊成一个大字型。
我把袋子放在桌面,倒了杯水递给她,“我好歹是个室内设计师,自己一手置办的能不好吗。”
“是是是,家里味道也好闻,”她抱着沙发枕埋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地传来,“好是好......可是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长期租加家具大概花了十万,还剩个二十万左右。不过现在暂时做私人设计,多半钱要拿来给装修那边做押金,也没很多可流动的。”
森连作为顶尖的室内设计集团,对旗下优秀设计师的待遇是数一数二的,底薪和抽成都非常可观。我的年薪是二十万,之前和父母一起住也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自然存下了不少积蓄。
“那你爸妈知道你辞职了没?”她翻了个面坐起来接过水抿了一口。
“没,他们觉得做这个养不活自己,等过段时间赚到钱了再告诉他们。”
方乔认可地点点头,扭过我的肩膀和我面对面。
“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罗马剪的。”
停留的最后一个上午,我想做些什么纪念这个特别的旅行,于是去找到街角的一家理发店让理发师看着替我剪发。那位优雅的女士打量我好几分钟,最终将过胸的长发剪成及肩,顺手替我扎了个小马尾,慈祥地笑着:
“I capelli lunghi originali sono anche di bell'aspetto, ma si sentono un po 'di malinconia. Ora è molto più pulito, spero che tu aBBia un buon umore!(原来的长发也好看,不过感觉有点忧郁。现在更清爽利落了,希望你拥有好心情!)”
“感觉很不错嘛,精神多了。来讲讲你的罗马小哥哥?”
果然正经不到三分钟,我没好气地锤了她一拳,“顶多跨个年,你想太多了。”
“大侠饶命!”她做出求饶的模样顺势倒回去。
“诶不过,我这次出差还真遇到了个称心的帅哥喔,也住湾陆。”
最近怎么听到的人都是湾陆的。
“方小姐这才出差了几天就邂逅姻缘?这次悠着点行么,你的烂桃花够多了。”
方乔的情史比起我的一片空白可丰富多了,不过我总是说她属于速战速决型:认识一周就交往,每个不过三个月。空白期不超两个月就下一轮。
说她花心也不是,只能说她的取向都是些阳光型酷弟弟,好在会玩但也坏在太爱玩,每次都是男孩子的劲头过了觉得不新鲜就掰。
“说吧,是不是又是阳光弟弟。”
“错啦!是阳光帅气哥哥。”她“想不到吧快夸我”地朝我眨眨眼,“而且我这次没有冲动哦,只是在认识不久的阶段。是感觉他也有进一步发展的意向——”
我扶额,要交男朋友这件事的靠谱程度从方乔嘴里说出来总是要打个问号。
“做什么的?”
“正儿八经的高薪金融顾问。”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坐起身,不怀好意地凑近我,“既然温老母亲这么担心小女,不如亲自过过目?”
肯定有鬼。
“打什么小算盘呢你?”
“记得我答应过回来要请你吃饭吧,正好今晚他约我,一起来嘛。”她讪笑。
“你们两个对彼此有意思的人吃饭,拉我当电灯泡干什么?”我不解。
“这不才刚有点暧昧,两个人单独多尴尬啊。”她摆出一副这你就不懂的表情,“而且哪能让你当电灯泡,他说会带个兄弟,据说是个特别牛的律师,你就当认识多个人嘛。”
实话说,我不信方乔说的人还能认识比边伯贤更厉害的律师。
不过既然不用我两千瓦闪闪发光,而且方乔第一次提出让我把关,是有必要见一见的。
“行。”
边伯贤回国之后马不停蹄提起诉讼,凭借着充分的证据再一次顺利胜诉。
毕竟是跨国合同大案,属于高社会关注度的类型。市新闻想要对他做专访,毫无疑问地被拒之门外——他从来不接采访,不需要这些提高知名度,更不愿意顺着早有预设的台本说些无趣的话语表现出人们希望的姿态。
浪费时间。
所以这回事市新闻也和之前每次报道他相关的新闻一样,仅仅报道了案件内容和过程。
他忙完了这单案子后便迎来了春节前后的业务淡季,也乐得清闲。
难得不用睡办公室日以继夜地工作一段时间,料不到姜岐破天荒地硬要拉他吃饭。
姜岐是唯一杀出他拒人千里之外的重围的交心朋友——虽然边伯贤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
这个开朗话多的乐天派,是边伯贤的大学舍友。边伯贤此前认识的所有人都因着他的淡漠而与他不甚亲近,但姜岐这一根筋偏偏起了挑战欲怎么样也想和边伯贤混熟,一开始还颇受嫌弃,后来硬生生凭着话唠和厚脸皮的小强精神在边伯贤的冰壳上敲出一条裂缝,探进去一条丝线触碰到边伯贤真实的内心。
姜岐对此异常兴奋,得寸进尺地撒泼,但最终都会被边伯贤冷着脸毒舌击退;下一次再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凑上来,如此往复,姜岐参透了边伯贤的性子。
“边哥!吃个饭呗?”
其实边伯贤比他小,跳级16岁就上了大学。
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话直说。”
“嘿嘿就是那啥......我出差看上了个妹子 也在湾陆 然后约她吃饭 但是因为其实不太熟 所以单独吃很奇怪 所以我们说好都另带一个人 所以兄弟求求你撑我场面啊啊啊啊”
姜岐以防边伯贤听到一半就冷漠拒绝,憋着一口气一次过说完了一大串话。
边伯贤在电话那头揉了揉太阳穴。
“......理由。”
这个语气似乎有余地?!
姜岐扯出一个假笑,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早两天你的母亲大人打电话旁敲侧击让他关心一下她儿子的感情状况,让他这个“唯一的朋友”诚惶诚恐吧。
“因为您英俊潇洒神武不凡最长小弟面子!再说我听她说小妹妹也很漂亮啊,见一见总不会少块肉,你就当正常聚会嘛......边哥给小弟一个面子吧我话都放出去了要请全湾陆最帅最猛的大律师来让我们的饭桌蓬荜生辉一下!”
姜岐说出这话之后总感觉哪里不对——
哦,边伯贤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再者,这哥从不参加聚会。
边伯贤只觉得这堆字似乎有点语病。
他想起来先前难得回家吃饭,母亲又问他既然事业有成那有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要是换作之前的他,一定会无动于衷地敷衍了事,或者是生硬地说时候未到。
可是这次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东西,竟然顿了几秒才接话。
“或许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起那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小姑娘,虽然他莫名坚信会再见面。
她在他这里似乎总是特别。
“什么时候。”
“诶...欸!?”姜岐本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再挤出些好话来搬动这座大佛,实在没想到大佛自己驾着莲花座就飞了过来,心里顿时美滋滋地开出一串小花,“就今晚!”
“呃......不过我新车还没提......要不我下午先到你律所你载我去......”
姜岐的声音在听筒那边很没有底气地越来越弱。
透过电话线都能想象到边伯贤脸上的不爽更添一分。
“知道了。”
在姜岐指路下载着他去到那所全湾陆最低调也是最昂贵的西餐厅的时候,边伯贤难得有了点兴趣。
不是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期待,而是他第一次见姜岐居然请人来这么高消费的场所吃饭。即使姜岐不缺钱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来这里的次数仍是少得可怜——逞论是一个不算熟的女人。
姜岐表面乐呵呵是一回事,人可机灵的很。
边伯贤忽然被一道晃过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幻觉吗?
看错了吧,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还没来得及细究,就被姜岐勾着肩膀走到窗边的卡座旁等候。
姜岐按着手机发送出一条信息,边伯贤低着头划动手机浏览新闻。
[ 叮 ]
不一会,余光中两个窈窕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朝这个位置走来。
边伯贤听见姜岐朗声道:“乔妹子这里!”
“大姜哥!”一道热情的女声。
果然乐天派彼此相配。

边伯贤略带慵懒随意地抬头,毫无预兆地撞进一双沾着无措的杏眼里。
那双眼睛实在太深刻。
曾经萦着一层潋滟的水光又倔强地抬起头不任其落下;曾经装满冲天的火光,眼里是他不曾拥有的鲜活;还曾经盛着一片天空的烟火、像玻璃碎片一样的心伤都折射成亮晶晶的星光,那样迷人地望着他。
怎么可能看错。
心中狠狠一惊。
“边律?!” / “浔?!”
BB time:
方姜:有戏!
关于内容:
①大概解释一下独立室内设计师和依靠装修公司的有什么差别,不太专业见谅。
依靠装修公司(设计装修一体):
公司方面:公司抽成高,注重装修大于设计,出发点在赚钱,走套路灵活性相对较低。
设计师方面:有底薪,多劳多得(抽成较低),接单稳定,工作模式固定。
客户体验方面:速度较快,材料相对虚一些(赚差价),价格不透明。
(总体而言比较模式化)
独立(设计与装修分离):
设计师方面:薪酬靠自己拼,接单看自己人脉。按平方收费,价格较高但处处实在,灵活性很强满足个性需求(高端设计),出发点在客户。有些很有责任心的设计师会帮客户与装修队沟通到最低价,让客户的钱花的值。甚至会有些跟进装修处处把关。
(因为他们尊重自己的设计成果并希望自己的工作能让客户觉得值得,使命感会更高)
装修队方面:可以让客户选择自己找或是用设计师合作的装修队,没了公司抽成 价格更实惠得来自身赚的也多。
客户体验方面:贵,较慢,但是沟通充分包君满意。价格透明,不太存在被狠压材料价虚报的情况
(简单说来说就是在有钱有时间的前提下能达到winwin)
②室内设计师年薪是查了一点资料后扯的,实际上入职两年很难达到这种年薪,除非特别特别牛逼。就当小浔是这样吧(闺女能干得很(doge)(其实前面有点铺垫?奖学金和森连)
③地名梳理:
湾陆市繁华区鹤云,与一旁的安南镇隔江相望,安南镇的一个边部住宅区叫禾野
森连是湾陆市的一个大型集团,室内设计团队极其出色。
湾陆市最享有盛誉的律所是楚山律师事务所